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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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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是匕首刺破眼球的声音。

    雪昧眼前被血色笼罩,神色瞬间狰狞得面容扭曲,捂着流血的右眼,咬紧牙关发出闷哼。

    赶来的人乃苗疆王身边的长使大臣。

    见季则尘并未手下留情,脸色低沉下。

    在他继续提刀扎向雪昧心口时,手中的鞭子瞬间将其打歪。

    季则尘松开手,站起身,遗憾地弃了匕首,对着来人缓声道:“抱歉,你的声音太慢了。”

    含歉意的温润嗓音,很容易使人信服。若非亲眼看见那把匕首,在话音落下后狠狠地扎进去,他恐怕就信了。

    长使广袖折后,抖着胡子,眼含怒气地看向立在尸身中的青年。

    他跟在苗疆王的身边,自然也识得季则尘,甚至不用特地去猜想,都能从他的眉眼中,依稀看出那位大周女子的影子。

    这么多年了,虽然王发誓不再踏进大周,也知道她生了孩子,死后被大周帝王弃养在季府。

    当年不愿意与王来苗疆,偏生要跟着大周陛下,死得倒是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王近来不知从何处听闻,那女人的孩子生来便体内有毒,甚至连苗疆的巫蛊、傀儡等奇门遁法皆精通。

    王怀疑此子是自己的血脉。

    故而得到此子进入苗疆地界的消息,吩咐他前来将人带回苗疆。

    不仅如此,王甚至还拟旨,欲将其奉为苗疆圣子,待王仙逝后立为苗疆新主。

    长使想到赶来之前王说的话,只觉着滑天下之大稽。

    谁不知那女子早产而亡,生下的孩子连年岁都不知,大周的陛下都已经默认血脉,将其养在季长明的府上,如今王竟然还觉着是自己的血脉。

    长使看向昏迷过去的雪昧,对身边的人道:“将少主带回去。”

    “是。”

    待看见雪昧被人带走,长使看向院中的青年,道:“本来你弄残我少主,应该不放过你的,但念在季少师乃我王故人之子的面上,而且此次我王还特地遣派我等,来请少师前去会面。”

    季则尘挑目望着他,手腕红线垂与脚踝,清冷疏离地立在残肢血泊中:“若我不去呢?”

    长使料想到他会拒绝,只将王的话带到,去不去皆由他自己。

    但……

    长使目光晦涩地投向内屋。

    他在来时便知晓,季则尘之所以会单枪匹马而来,是为一女子。

    而还能如此迅速找到此地,自然也是他的默许,为的便是将少主找到,带回去。

    因为少主一向诡谲难寻踪迹,要想要将人带回去,必须要用少主感兴趣之人。

    季则尘便是他用来,钳制少主脚步的人,可谁知,他竟害得少主如今这副模样。

    虽然季则尘是王要寻的人,他不会忤逆王,但眼下少主伤残,且生死不明,他自然也要留下一人泄愤。

    里面那女子必须得留下来。

    长使抬眸,盯着季则尘:“季少师不愿前去,我等自然不会强迫,可屋内女子需得留下,不然谁也别想踏出此地。”

    这乃他最后的让步,里面那位不过是位普通的女子,他也不信在危及性命的情况下,季则尘会拒绝。

    长使势在必得地盯着屋内,已默认他会将人交出来。

    天青明阳落在肌肤上带着暖意,而满是尸体的院中芭蕉被吹得树荫拉长,琼光碎乱,映染上窗上的紫黑纹路。

    立在满是尸体之中的青年闻言,温和的目光落在长使身上,忽而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好。”

    既然如此,那谁都不要再踏出此地。

    他目光眺望远处,长使身后的人神色空洞,直怔地举起手中的斧头,猛然砍下。

    长使眼中的神情都还没有淡去,便人首分离地倒在血泊中。

    周围的人开始乱了,谁也分不清身边站着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人,皆慌张地转身欲逃,却被周围冒出的暗卫捂住口鼻。

    长剑划过,那些人脖颈的血喷涌而出,死得悄无声息。

    地上泼的酒,遇火后瞬间燃起。

    火光映在季则尘笑意蔓延的皮相上,如薄雾中缓步使出的谪仙,哪怕雪袍染血仍旧似被月光浸泡过,温凉疏离。

    他自然不会是孤身一人前来,从踏入这令人恶心的之地,他便想过要杀了这些人。

    可是,他不能吓到袅娘,她见不得血。

    万一也怜悯这些人,为他们流泪,他该怎么办?

    他转过头,压抑迷乱的眼底浮出担忧,温情苍白的面容显出不正常的悲天悯人。

    她的怜惜,笑与泪,皆是属于他的!

    如同她人一样,完全、绝对的属于他。

    而此时,屋内的唐袅衣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脑中还回荡着那一声毫不犹豫的同意,耳边翁鸣,周围的一切都好似都静止了。

    她被白绸覆遮神情,而下半张面容露出茫然。

    季则尘……打算将她让给别人,但两人身上不是有蛊吗?

    可、可万一季则尘已经知道,如何解蛊了呢?

    唐袅衣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春衫,乱颤的杏眸被覆住,只能隐约窥见一丝光线。

    她呼吸微乱地站起身,甚至都忘记双眸还蒙着白绸。

    寻着微弱的光,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去。

    还没有跑至门口,她耳畔就响起什么轰然倒地的巨响。

    属于炙热夏季才会有的热浪扑面而来,热风中送来血腥得令人作呕的气味。

    闻见这股味道,她忍不住一手撑在门框上,捂着胸口弯腰干呕。

    她眼中的泪打湿了发带,才想起双眼还被蒙着。

    还没有碰上白绸,手指被微烫的掌心握住。

    “怎么出来了……”

    青年的声线如常般斯文温凉,若听得仔细,还能听见尾音含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像是在抑制某种难言的亢奋。

    “我……”她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抬起雪白无辜的脸,透出些许委屈神情。

    她想要取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周围有热浪,还有被烧焦的肉味。

    “别取下……”

    他拉下她勾住发带的手,放在胸口,长睫温柔地敛下,目光黏腻潮湿地缠绕在她的脸上。

    而他的身后是愈燃愈烈的大火,扭曲倒在地上的尸体,被火舌灼烤得滋滋作响。

    以及刚才正要往里面而去的长使,头颅落在地上,正望着门口抱着少女的青年。

    因为铺天盖地的热浪,唐袅衣感受到窒息的压迫,可越是呼吸,那股血腥和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便越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再有勇气解开覆眼的白绸了,浑身软得站不住。

    季则尘圈住她虚软的身子,缱绻地低覆头,温情地吻她发烫的侧脸:“别取下来,别让这些东西脏了眼。”

    他不想让她看见那些恶心的东西,然后被梦魇占据她今后的一生。

    虽然唐袅衣什么也看不见,但隐约察觉到了。

    季则尘没有要将她送给别人的意思,甚至还杀了这些人,又放了一把火。

    他似乎比她最初梦见的还恐怖,仿佛天生感情淡薄。

    唐袅衣竭力压住惧意,问话的嗓音却泄出颤意:“现在我们怎么办?”

    “嗯?”季则尘疑惑地乜她慌张得颤抖的嘴唇,低头安抚地亲吻她的唇:“别怕,我将他们都杀了。”

    不用看她也知道,他将人都杀了。

    但她怕的并非是这些人,而是苗疆的人死在大周的边境,这并非小事,而是牵连两国的大事。

    唐袅衣勉强蓄力抓住他的衣袖,哆嗦道:“我们快些离开,火势这般大会被人发现的。”

    若是被发现他杀了人,还放了火,日后定然被问责。

    “好……”

    季则尘将她抱起,旋身越过地上那些残肢尸体。

    大火带着燎原之势,疯狂爬上树枝,上面悬挂的毒蛇被烧得七零八落,阴冷的蜥蜴和蝎子被火逼退,躲无可躲的被烤干。

    彻底出去之前,唐袅衣蒙住双眼的发带不慎被扯开,不经意看见了这些景色。

    那是她此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壮丽、灿烂,烈火没有尽头,连天都烧得通红。

    而鲜艳的火光让近在眼前的青年,温柔的眉眼摇曳地割裂出明暗,白净清隽的脸上上沾着斑驳血渍。

    哪怕被放在马车中,她都还在呆滞中,没有回过神。

    直到季则尘的脸轻埋在她的侧颈,呼吸浅浅地问她:“你怎么不高兴?”

    他似乎不解,为何她被救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

    明明他还蒙住了她的双眼,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她都没有看见,为何她不笑?

    “笑。”他抬起眼,修长的手指抵在她唇边的梨涡上,薄唇示范地扬起微笑才有的弧度。

    唐袅衣现在真的笑不出来,但还是对他弯起月牙眸。

    季则尘松开她的脸,脸上的笑意淡去。

    唐袅衣垂下头,抬起双腿坐在马车角落。

    见她兴致不高,季则尘倏然想起刚才,为何会先刺向雪昧的眼睛。

    因为他看向的是里面。

    而里面是唐袅衣。

    可雪昧为何会眼含期待地看向里面?

    这些日子她都与他朝夕相对,一个觊觎她的男子,会对她做什么?

    莫名的,季则尘胸腔被沉重地敲了一下,无端生出惶恐。

    奇怪的不安让他眼中蓄起古怪泪雾,忍不住伸手抱起安静的唐袅衣。

    “他对你做了什么没有?”

    他压抑出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古怪。

    唐袅衣抬头见他眼尾殷红,淡然的面容似有扭曲,像是在竭力忍受什么,又像是并不在意。

    看见他露出如此可怖的神情,唐袅衣紧张地靠在后面,想起前段时日在马车上,雪昧让她看的那些。

    哪怕什么也做,她心中还是一阵心虚,“怎……怎么了?”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季则尘松开她的手腕,白净的手指抚上她的唇。

    他头垂下,乌黑长发如水瀑的从肩上散落,薄唇贴在与她相隔的指上,抬着眼直勾勾地印着她。

    唐袅衣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小心地屏住呼吸。

    如今季则尘早就将她当成所有物,绝对容不得她被别人沾染。

    季则尘察觉她眼中藏着惧怕,心中压抑的情绪浓郁得似随时都会失控。

    她现在和刚才他的杀那些人,一样害怕他。

    他温柔细语地安抚:“袅娘,别怕,你与我说,他有没有碰你,我回去将他们的尸体拖出来。”

    原来不是要杀她。

    唐袅衣紧绷的情绪骤然松懈下,对他摇头:“没有。”

    回应后,他骤然垂下头,额头抵在她的肩上,轻轻地呢喃:“那便好。”

    他敛下的微红眼中,还覆着一层遗憾。

    不应该将那些人都烧死在此地的,应该扒皮抽骨后做成傀儡,然后放在那些虫蛇之中,让他们看着自己被一点点蚕食。

    所有妄想从他手中抢走她的人,都应死。

    他抑制不住她独属于自己的亢奋,拥抱她的身子忍不住失控地颤抖。

    在他怀中的唐袅衣感知尤其明显。

    虽然不知他是因为什么而在亢奋,她伸出掌心搭在他的后颈,轻轻地抚摸。

    马车在安静地行走,外面的队伍朝着南江的净月山庄行去。

    无人一人说话,安静得交织的呼吸都能清晰听见。

    唐袅衣的腿被压麻了,悄悄地动了一下。

    她一动,原本贴在侧颈的季则尘,忽然抬起头,苍白得病态的皮肤泛起艳绯,眼尾潮润地勾着她。

    两人分离好几日,不曾有过任何亲昵的肢体触碰。

    忽然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她心中蓦然一颤,忍不住别过眼。

    骨节分明的手指炙热,似从火中伸来,抚摸上她的脸。

    她的小脸被板回来,顾目生盼的眼瞳中,轻荡涟漪。

    他脸上的血渍还没有擦拭,跪俯在她的面前,像极了从坟墓中爬出的艳鬼,淡色的眼眸瞳仁极淡,几乎看不出一点黑。

    “怎、怎么了?”唐袅衣紧张地开口,被他这样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想避开他的眼神。

    季则尘没有回答她,只轻覆眼睫,专注的从她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寻找自己的脸。

    玉白净的面上沾着斑驳的血渍,看不出一丝悲悯,像是癫狂的疯子杀了人,正在平息杀意。

    从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脸,他再度升起痴迷。

    想要抚摸这双藏着他的眼珠,或者是舔一下。

    可这是生在活人身上的眼,是生在她眼眶中,不能抚摸,也不能去舔。

    所以他只能压下突如其来的慾望,虔诚的将脸垂在她的眼前,声音虚哑松懈:“帮我擦脸上的血,好不好?”

    原来只是擦脸。

    唐袅衣悄然松口气,学做他以往的动作,屈指抬起这张清隽昳丽的脸,卷起干净的袖子,认真地擦他脸上的血。

    袖笼中隐约渗出,她身上独特的味道。

    像是某种带甜味的花,他分辨不出是什么。

    眉心、眼皮、鼻梁、脸颊、下颌都被她用那股淡淡的甜香拂过。

    这一刻,他整张脸上似乎都沾上了她的气息,温和又霸道,正在不断往下蔓延。

    唐袅衣借着马车竹帘透进的光线,认真地擦着他脸上的血。

    她并未留意,原本还算冷静的青年,此时盯着她,喉结轻滚,漂亮的粉痕从脖颈蔓延进竖立的衣襟中。

    当她发现时,他已被她擦得有些受不住,用力抓住她的手。

    唐袅衣被他陡然的动作吓得一惊,原本撑在上方的青年如黑影般罩来。

    “时奴?”她茫然地被他压在身下。

    “袅娘……”他咬住她鼻梁,唤她:“我好像有些难受。”

    他呢喃的尾音带着轻喘,腔调很模糊。

    她没有听清楚,以为他身上有伤,便挣扎着双腕:“可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他没有抬头,依旧抓着她的双手,语气茫然无辜:“我也不知道。”

    难受。

    酸胀的难受钻进骨子,汇进了沸腾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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