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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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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驹过隙, 五日期限将至。

    晚膳一过,兰殊又坐回了案几前,继续面朝着那厚厚的一本书?, 抄了个?天昏地暗。

    更深露重,夜色如墨。

    银裳拿来剪子,为她剪了剪桌旁灯火的烛芯, 愁眉劝说道?:“姑娘, 要不歇会吧, 奴婢看您眼睛都花了。”

    只见?兰殊执笔蘸了蘸墨,头也不抬道?:“这书?我明日就得还回去了,今晚必须抄完。”

    银裳略一踌躇,虽知她?受了罚,听着她?话头倒是奇怪。

    怎得罚抄书?,还舍不得还书?了似的?

    而?不待银裳再劝, 兰殊充耳不闻,只一味叮嘱她?自己待会要是打盹了, 她?可一定要记得把她?喊醒。

    银裳凝着兰殊在烛火下映照出一张专心致志的脸儿?,也不好违背姑娘的意愿, 只得退去厨房, 为她?熬了碗提神的参茶。

    兰殊又抄了好一会, 转眼见?窗外夜色阑珊, 她?不由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站起身来,伸了会懒腰。

    再一低头坐下, 兰殊愣怔了会, 猛然发现自己的字迹在不知不觉中,越写越快, 渐渐趋于本能的,呈现出了另一副原有的模样?。

    她?呆呆凝望着刚硬不失清隽的字迹看了许久,不由自嘲地笑了一声。

    上一世,兰殊曾在秦陌出征的那些日日夜夜,一个?人独守空房,临摹了很?久很?久他的字迹,而?后给他写信,来表达思念的衷肠。

    这一世,她?一直在下笔时,有意改掉和?他字迹一模一样?的习惯。

    可眼下抄了个?头昏眼花,令她?没有气力计较起这些小细节来。

    肌肉记忆里的习惯,可真是一件碍人的事。

    但要兰殊把它们全部撕掉重写,她?也真是对自个?儿?狠不下心。

    兰殊不得不唏嘘了声,继续顺着写了下去。

    待夜深人静,明月高挂在了枝头,秦陌推开屋门,只见?少女已经累趴在了桌前打盹。

    秦陌见?她?困倦地握着笔,缩成了一团,下意识悄然了步伐,缓缓上前。

    兰殊枕着手臂,头抵住肘上,只露出一小部分的白玉小脸。

    秦陌垂眸盯着她?那一小半的芙蓉面看了会,真不知她?哪儿?养来的坏习惯,总喜欢在桌上打盹。

    少年无奈叹了口气,上前把她?手上的狼毫一抽,俯身将?她?扛去了床榻上睡。

    少年拉过被?子往她?身上一盖,刚回头,银裳轻敲了敲门扉,端着一碗参茶进了门。

    一见?秦陌,银裳连忙敛衽行礼,转而?见?到兰殊已经躺到了床褥内,她?迟疑了会,放下了参茶,走上前去。

    秦陌见?她?伸手去摇兰殊,眉头一皱,拦住她?轻声问:“做什么?”

    银裳拘谨道?:“姑娘方才说,要奴婢在她?犯困时喊醒她?......”

    秦陌眉梢一挑,“为何?”

    “她?说今夜要把那书?抄完。”

    抄完?她?前天不就抄完了吗?他都看着的。

    秦陌怀着疑惑,再度站到了案几前,拿起桌上的书?卷一对比,才发现这丫头竟又誊录了一份。

    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兰殊一心盘算着再私藏一份笔录,得已时时翻阅学习。

    秦陌沉吟了片刻,同银裳道?:“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喊她?。”

    银裳禀身告退,秦陌坐到了案几前,难免怀揣着一份好奇之心,先?将?那无名书?拜读了片刻。越看,越是对师姐肃然起敬,也怪不得兰殊这么爱不释手。

    秦陌抬眸,隔着屏风朝着床褥内看了眼。

    看她?睡得那么熟,已然是熬了好几个?夜的疲累,少年思忖了片刻,扬手拿过她?誊抄了大半的复刻本,翻至空白页,执起了笔,蘸了蘸砚台上的余墨。

    秦陌的目光刚落在了停笔之处,瞠目结舌地凝望着那后头变得几乎与?他如出一辙的字迹,不由转过头,再度看了眼榻上的娇小身影。

    她?的字,为何与?他的一模一样??

    四周阒静,床帐之内,只有少女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秦陌半垂眼帘,望着那字迹沉默了好一会,百思不得其解,见?屋外夜色渐深,只好先?抬起狼毫,顺着少女在纸上停滞的地方抄了下去。

    昏黄的烛火在夜色阑珊中摇曳。

    待把那本书?尽数誊录抄完,屋外的天色已然伸手不见?五指。

    秦陌入帐时,少女一张恬静的娇靥沉浸在了梦乡里,泼墨的头发洒满了整个?床褥,其中一缕越过了长枕,落在了他的被?单上。

    秦陌伸手挑起了那缕发丝,想给她?拨回去,省得待会睡觉的时候压着。

    还不等他给她?收敛,兰殊眉宇动了动,一个?转身,留给了他一道?背影。

    那缕柔软的头发猝然从?他掌心离了去,秦陌收回手,凝了下自己空落的手心,转头,吹了灯。

    这一夜,少年又入了梦。

    拨开那层层叠叠的云雾,那间有茶花的屋子,再度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又看到了她?,和?束冠的自己。

    女儿?家躬身站在了案几前,拿着狼毫,挽着云锦大袖,正望着一副字帖,一笔一画临摹。

    她?的眉眼专注认真,以致他走到了她?身后,她?都没有半分察觉。

    男人一下把她?笔下的宣纸抽了去。

    女儿?家美眸圆瞪,猝不及防转身,伸手便要来夺,“还给我!”

    他游刃有余地将?宣纸从?左手丢到了右手,女儿?家一扑不成,撞到了他怀里。

    那一张芙蕖小脸遭了他的愚弄,一下起了愠色,他观望着,一手揽着美人,一手将?那宣纸朝眼前一扬,“写什么不给我看。”

    女儿?家见?他双眸朝那纸上看了去,脸颊一时如胭脂扫过。

    她?在模仿他的飞白,却?总是学不好,写得不像。

    他拎着那纸卷看了会,眉宇微挑,眼里漾起了温柔的笑意,一时来了兴致,欣然搭上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去。

    他在她?身后,微微俯身,握起她?细细的手腕,揾墨提笔。

    他引她?运腕,两人的面颊不经意间轻触,少年清楚地感觉到了她?面上的那抹烫意。

    点?罢一笔,只见?女儿?家眉眼弯弯,夸他的字好看,“秦子彦,你怎么什么都那么厉害?”

    他俩仍握着一支笔,身姿靠得很?近,他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

    她?道?:“我都羡慕你手上的笔和?纸了。”

    女儿?家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似真诚似狡猾。

    他从?来不爱听溢美之词,可每次到她?这,就好像变得很?受用,喜欢她?眼里只有他的样?子。

    他盯着她?宛若星辰的眸眼恍了好一会神,掷了笔,揽住她?的腰,“羡慕?”

    “那要不要在你身上描两笔?”

    他将?她?抬到了案几上,握着她?玉如意般的手肘,就像握着一副画卷的卷轴般写意。

    女儿?家脸色一红,裙头便被?挑落,落至腰际......

    临近卯时的时候,兰殊蓦然睁开了眼,睡中惊坐而?起。

    她?还没抄完呢,怎么就躺床上了!

    兰殊着急忙慌地掀开了被?褥,转眼却?被?少年安躺在外侧的身姿拦了路。

    她?蹑手蹑脚地想要绕过他,正从?他上方经过,少年忽而?一把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肘。

    不待兰殊反应,他猛地一拉,便将?她?拽进了怀里。

    窗外的天色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光亮透过床幔,给他们身上抹上了一层淡色。

    兰殊被?他圈在了怀中,美眸圆瞪,清楚地看见?少年睁开眼的那瞬间,眼底流淌着幽幽之色。

    少女的手心下意识攥了攥,心里乱的犹如打鼓一般,双手猛地抵在他胸口,颤巍巍轻唤了他一声,“世、世子爷?”

    这一声现实中的称谓,宛若一道?招魂符,一下把他从?梦境中拉扯了出来。

    少年迷离的瞳仁逐渐有了焦点?,微睁大了眸子,瞪向了他压在怀里的人。

    他一把松开了她?,起身,坐在床头,捏了捏眉心。

    正不知如何解释这一场清晨的意外,转眼只见?兰殊愣了不过一会儿?,便一股脑爬起来,着急忙慌地趿鞋下地。

    “怎么了?”少年关切的嗓音,略有干涩。

    兰殊头也不回地直奔屏风外的书?桌前去,“我书?、书?还没抄完。”

    秦陌沉吟了会,“你不是抄完了吗?”

    兰殊微微一怔,没来得及去思考他这句话的来由,转而?便扑到了桌前,呆呆凝望着桌前完完整整的一挞笔记,蓦然睁大了眼眸。

    字迹前后完全一致,令她?不得不迟疑着,惊骇着,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颗鸡蛋的,怀疑起自己昨晚抄到一半不小心睡着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兰殊站在了桌前发呆,全然没发现身后一道?颀长的身影拉近,兜头从?她?肩后打了下来。

    “你的字,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漫不经心的疑问声,忽而?在耳边乍起,兰殊猝不及防侧眸,入目一张少年精致的侧脸,一双狭长的凤眸,正盯着她?手上誊写完毕的抄本。

    兰殊顿似怔了片刻,蹙起眉梢来,“有吗?你抄我的?”

    “......”秦陌看向了她?。

    只见?少女睁着一双好大好无辜的眸眼,认真地思忖了会,同他解释道?:“可能是我誊录得太快了,后面的字迹变得有点?儿?见?不得人,才叫你觉得有点?像你的?你看我前面写的就不是这样?。”

    秦陌彻彻底底给她?噎住了。

    她?是,在骂他的字丑吗?

    少年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不由嗤笑了好几声,忽而?不知道?自己昨晚可怜她?作甚,竟帮她?抄了一晚上。

    秦陌双手交叠,冷冷睨向了她?,正想如何以话语反击,腰迹刚倚上桌角,那一点?碰撞的吱呀声,却?令他心上一跳。

    昨夜梦境里,他与?那女儿?家在桌上缠绵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秦陌一下离开了桌前,从?兰殊的角度,只见?少年神色凝重,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了去。

    一打开门,银裳急切的神色入目而?来,半只手抬空,似是正要敲门的模样?。

    银裳一见?开门的是世子爷,敛了下神色,俯身行礼。

    秦陌见?她?愁容满面,略微颔首,侧身一让。

    银裳冲进屋内,便握住了兰殊的臂弯,起了哭腔:“姑娘,玉裳姐姐出事了!”

    --

    昨晚,月上枝头。

    就在秦陌将?兰殊扔去了床上,点?灯替她?誊写的时刻。

    一辆马车曾踏着嶙嶙之声,穿过秋夜的寒风,来到了东宫院门前。

    车内提裙下来了一名女子焦急的身影,素手抬起,滞在空中半晌,斟酌再三,叩响了东宫的朱漆大门。

    郑府的柳姨娘喜诞麟儿?,为郑家延绵子嗣,劳苦功高。

    郑祎担心柳茵茵操劳过度,在她?哺乳的这段日子,将?内院交给了婉月管事,外头的铺子打理则都扔回到了兰姈手中。

    今日兰姈正好出门巡铺子查账,回家之后,却?听闻婉姨娘抓到玉裳偷盗了她?屋中的珠钗,人赃并获,直接把人送了官府......

    眼下玉裳已入狱监押,兰姈奔忙了一日,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来到了东宫门前。

    却?得到世子妃在公孙府言行无状,如今正在闭关罚抄的消息。

    兰姈张了张嘴,想问世子爷可在家中,转念一想,却?又失了声。

    管家邹伯主动道?出主子在府,本意恳请兰姈进前厅稍等,容他去清珩院先?通报一声。

    兰姈却?滞了进门的步子,拦住了他的身影。

    兰殊是兰姈自小看着大的,有什么心事,兰殊瞒得住别?人,却?难瞒得过她?。

    打殊儿?嫁入秦府以来,日子过得并不开怀。

    是以,兰姈更害怕自己会成为她?麻烦的亲戚,被?夫家瞧轻,几乎没有上门求过什么事。

    这会儿?她?是真没了办法。

    可邹伯又说眼下兰殊正在受罚,难得近日长安城的风声转了向,世子爷对殊儿?的感情貌似有了升温,她?一下便上门死皮赖脸地叨唠,叫人瞧了,岂不要觉得妹妹家的亲戚闻风变相,没脸没皮。

    兰姈无法令兰殊难堪,也开不下这个?口,只能同邹伯告了辞,眼睁睁看着东宫的大门重新阖上。

    旁边随侍的一位小婢女蓉云声泪俱下,“夫人,那玉裳姐姐怎么办?”她?一把握住兰姈的手臂道?,“不然,我们回崔家寻人帮忙?”

    兰姈黯然垂下眸,露出一抹苦笑。

    崔家老太太是郑祎的亲姑姑,玉裳是郑府送进大理寺的,回娘家求助,不仅不讨好,只怕又要被?斥责添不了丁就算了,还尽给夫家添乱。

    兰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默然片刻,“我再回去,找一下婉姨娘吧。”

    --

    兰姈返程回到了郑府,于长廊上拉住了婉月,哀声辩驳玉裳跟了她?这么多年,绝对不是偷盗的人。

    婉月同她?争执不过,转而?跑到了郑祎面前哭哭啼啼,“难不成姐姐是觉得我冤枉人了?”

    郑祎刚上值加班回来,一身疲态,进屋一口热茶都还没喝,实在懒得搭理这等琐事,甩手便道?:“一个?婢女而?已。”

    兰姈闻言痛声:“那是我贴身的人。”

    郑祎不厌其烦,抬眸见?兰姈素来冷淡的神色,此时此刻却?为了一个?婢女动容,他一下宛若遭了逆鳞一般,恼怒道?:“换一个?不就好了,大晚上为这点?小事吵吵。”

    婉月精准扑捉到了郑祎口语间的不悦,当着郑祎的面,柔声柔气提出,若是兰姈肯给她?敬茶致歉,她?便放过玉裳。

    兰姈脸色蓦然一白。

    高门大院,哪有正室给妾室敬茶的理。

    却?不知那郑祎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也冷眼旁观,不置一词,任由妾室辱没主母。

    兰姈藏在袖内的手心不由攥起,脑海里一霎那闪过地牢暗无天日的场景。

    婉月特意抓着衙门下值的时候,把玉裳押了过去,案子延至明日再审,玉裳被?扣留羁押一夜。

    女子入了牢狱那等腌臜之处,便是一夜,也是难熬的。

    兰姈怕极了她?会遭人欺负,只能默然走到桌前,恭敬端来了茶水。

    兰姈素来是一副清冷的冰山美人样?,待谁都好像不温不冷的。

    郑祎见?她?为了在乎的人,原来可以如此伏小作低,心口更加闷了一团火。

    婉月和?颜递出了手,接过时,却?故意打翻了杯子。

    兰姈的手背骤然烫红了一片,抑制不住地蹙了眉心。

    婉月委屈道?:“姐姐怎得如此毛手毛脚?连端茶也端不好。”

    婉月着意看了郑祎的脸色一眼,“也是,连主君都没喝过姐姐递过的温汤,姐姐自然觉得妾身也无福消受了。”

    “但这茶没喝成,人自然也是饶不得了。”

    --

    兰姈红着眼眶回了屋。

    一入门,蓉云急忙寻着药箱过来,想给兰姈敷一下手。

    兰姈一门心思拉开了妆奁,只想着寻一些贵重物品,再拿些银子,赶去大理寺牢狱,打点?一下牢头。她?没能接出玉裳,至少,别?让她?受太多苦。

    兰姈用手绢将?银子裹好,转身正要出门,屋门并没有关上,这时却?被?人轻轻叩了一下。

    柳茵茵出现在了门前,眉眼温和?地邀请兰姈今夜陪她?去看场夜戏。

    “我坐了个?双月子,前阵子真是闷坏了,现儿?好不容易能出门,姐姐陪我去一趟可好?”

    兰姈一心只念着玉裳的安危,婉言拒绝。

    柳茵茵着意看了看她?苍白的神色,上前,轻挽住了她?的手,“姐姐若真想救玉裳,还是同我去一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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