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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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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芳菲, 院外的那棵老槐开满繁花。

    香了满院繁华。

    崔渐春从闺房打帘出来,扶腰站在门廊下。

    自那日老太太在祠堂分家,已有月余之久。若非后来喻悦兰领着大房几个媳妇替他们求情, 说是让她与褚芳华养好伤再走也不迟。恐怕就以她二人的伤势, 一路颠簸,得不到像汴京这样好的医治, 会落下什么样的病根,也未可知。

    往前, 崔渐春也觉喻悦兰跋扈,可如今从头再看, 她才是这伯府最最纯良的人。

    阵风吹过, 槐花的香气,叫人安心。崔渐春年轻, 身上的伤早已好的差不离, 她转眸望向那边干活的小女使,忍不住张口问:“盈儿, 母亲那边还好吗?”

    看来, 尽管在开封府说过决绝的话, 崔渐春却还是放不下。

    盈儿拍了拍晾晒的被褥,回头作答:“小娘子放心, 奴婢今早到那边去问过, 夫人已无大碍,都能下地走动了。奴婢瞧着, 夫人后天出发去雍丘一点也不会耽搁。”

    崔渐春得到想要的答案,嗯了一声, 没再多言。

    瞧她刚回过眸,就有人兴高采烈地领着郎中进了院, 崔渐春亦是转瞬笑脸相迎地唤了声: “堂嫂。”

    自那风波过后,俩人关系甚是亲昵。

    筝更是隔三差五便会叫着郎中来给崔渐春瞧伤,她是生怕崔渐春落下什么病根,往后不好跟老五交代。提裙上阶,筝笑问:“春儿,你怎在这儿站着?”

    崔渐春抿嘴一笑,伸手朝院墙指去,“外头的槐花开了,我出来瞧瞧。堂嫂你闻,这吹来的风是不是很香?”

    筝负手与之并肩站在廊下,冲她手指的方向,深吸了口气后,大道:“好香——五月百花齐放,真是个好时节。”

    筝正感叹着,崔渐春却在望见院中静立的女郎中说:“堂嫂,今日怎的换了郎中?”

    筝回过神,才刚看向女郎中,女郎中便丝毫不怯地开口回复道:“在下是专给将军府女眷看病的郎中,赵南星。今日在下是奉了我家太夫人之命,前来给小娘子诊治。”

    筝跟着点点头,她最近没少在夏不愚面前忙活,今天总算是看见些成果。

    筝说:“今儿是你最后一次看诊,老五听说之后,就特意求了他家老太太,叫赵郎中来给你瞧。嘿嘿,我还真从未见过我家老五对谁这般细心过。”

    愚哥儿。

    心中的悸动,若被风吹动的垂柳,来去荡漾。

    原来,他还念着她。

    可如今风波初定,崔渐春在汴京的名声算不得太好。她虽早有准备,但还是会悲伤。当在心头遥遥去望记忆中的他,崔渐春想一个将军府的娇贵舍人,与伯府落魄的女郎,又如何相配呢?

    自卑在心中发芽,崔渐春垂下了眸,不再敢看了。

    她退却着,与太史筝说:“嫂嫂,不必…不必劳烦了吧。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好再去惊动……”

    筝抬起头,似乎从她的话语中读出了几分落寞。

    只见崔渐春的话音未落,筝骤然拉起她的手臂,亦如从前般坚定,“春儿,事情已经过去了。所有的前因后果,我也都与老五见面时说明,你可知,他在听到这些事后说了句什么?”

    “什么?”

    崔渐春心下忐忑,她想象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筝却带着她,走去院中,在那槐香最浓的墙角坐下,“老五说,你很勇敢。你是他见过的,最勇敢的女郎。他还让我告诉你,他会遵守和你的约定,永远都不会忘。”

    弯起的嘴角上,有一双含泪的眼,崔渐春颤颤地不说话。筝继而又言,“所以,老五后天出征,春儿你会去送他吗?”

    后天……

    崔渐春默默抽出被太史筝紧握的手背,有些犹豫。

    筝见状劝慰道:“春儿,无论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但在老五出征之前,你就遂了他的心愿让赵郎中给你瞧瞧。如此,也好叫他安心到渭州去,莫有牵挂。”

    一个眼神示意,赵南星上了前。崔渐春便也渐渐抬起手腕,搁在了石桌。

    她不想让夏不愚多牵挂。

    而后,赵郎中为崔渐春认真诊治过,敛容回禀说:“小娘子已无大碍,除却有些气虚外,无甚异常。开些补中益气的方子,调养些时日,便可无碍。少夫人不必担忧。”

    崔渐春收起手腕,缓和不少,瞧她听了赵南星的话,同太史筝感谢道:“这些时日,若非嫂嫂细心照拂,我也不会好得这么利落。春儿,在这儿谢过嫂嫂。”

    筝摇摇头,“诶,春儿,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照顾不是应该?更何况——”

    她很有可能成为我们老五的媳妇。

    筝话说一半,看了眼赵南星,生生将话咽了下去。她是怕这赵郎中在夏家老太太面前乱讲,那家的老太太平日里瞧着和蔼慈善,其实也不是个善茬。崔渐春却不明所以道:“更何况什么?”

    筝咧嘴大笑,没去接茬。

    她转眸就跟赵南星插话道:“赵郎中,我这月余凭白食欲大增,腰都粗了不少。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就是有些爱犯困,您能否帮我也瞧瞧,我这般到底是正常还是何缘故?”

    赵南星只管看病不管其他,将军府里行走侍奉,她看惯了,习以为常了。自是对他们的话,无甚兴趣。赵南星闻言又将收起的脉枕掏出,沉声说道:“请吧,少夫人。”

    崔渐春也隐隐有些担忧。

    她与太史筝一块坐在石桌的对面,聚精会神地盯着赵南星诊治。

    谁料,赵南星竟半晌皱着眉头,怎么也不出声。急得太史筝几度欲言又止,不禁犯起了嘀咕:坏了,该不会真有什么病吧!我这就是随便找个由头问问,怎么还摊上大病了?

    我…我可还年轻啊——

    赵南星却不紧不慢地收起诊脉的手,和垫在筝手腕下的脉枕说:“少夫人的病,无需治疗。”

    “啥?!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二郎啊,没了我,你可怎么活——

    太史筝自己吓自己,两眼昏昏,忽而倒在了崔渐春身上。崔渐春也是一脸惊恐貌,伸手拍了拍太史筝的脸,急呼:“嫂嫂,嫂嫂,你没事吧嫂嫂。”

    说来,赵南星这人做事还真慢条斯理,那边都快吓晕了,她还等着将药箱收拾妥当后,才缓缓吐出一句:“在下的意思是,少夫人没有生病,少夫人只是有孕了。妇人早期妊娠,食欲大增不算少见,胎儿发育需要营养,少夫人多吃些也无妨,只是要注意少食油腻。以及,您的胎像稳固,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怀…怀孕了!

    崔渐春愣了一下。

    筝倒漫不经心地坐正身子,顺了顺胸口放心念道:“吓死我了,原就是怀孕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那没事了。不就是怀孕?小事,小事。”

    此话一出,赵南星与崔渐春几乎同一时间,诧异看向太史筝。

    想这人是什么反应?

    可筝却好似半晌才反应过来般,在二人收去目光后,噌的一下站起身,茫茫然大呼了句:“啥!?你再说一遍,你的意思是——我怀孕了!”

    未时,太史筝送走赵南星,求了崔渐春暂时替她保守秘密。

    筝想将这喜事亲自告诉崔植筠,然后再与崔植筠一起把这事传到大家那去。路上归去银竹雅堂,筝扶着肚子,不知如何是好,就连步子都不敢迈得太大,生怕惊动腹中月大的小宝。

    可哪里会有那么夸张?她去时不还好好的?

    筝摸着廊前的柱子,一步步挪到东屋外,小心翼翼地跨门而入。她先是来到坐榻边试探,觉得坐着不好,又缓慢地往床铺靠去,最后折腾了半晌,筝无奈便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将手轻轻搁在小腹上,筝傻呵呵地笑起,她幻想着崔植筠听到她怀孕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是欢呼,还是雀跃?

    筝猜想不出,瞧她想着想着,竟沉沉睡了过去。只是那身子依旧躺得板正,再也不似从前那样四仰八叉。

    后来,不知是几时几刻。有人在黄昏到来时推门而入,筝迷迷糊糊睁开眼眸,唯见那张只为她温柔的笑脸。筝蓦然笑起,她用着暗哑的嗓音,轻声问候:“二郎,你回来了?”

    崔植筠走近她面前,认真道歉:“抱歉小筝,把你吵醒了。”

    筝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在这儿等你归家,没成想,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夫君,欢迎归家。”

    说话间,筝下意识伸出双手撒娇,示意崔植筠过来抱抱她。崔植筠听着她的撒娇,一日的疲惫瞬间消散,瞧他欣然过去坐在床铺边上,将人抱起。

    筝斜靠在崔植筠怀中,异常安心。

    二人依偎无言,崔植筠便忍不住去吻她的脸颊,跟着缓慢地向下,留下吻痕绵长。

    筝却在半梦半醒之间,按住了他不安分的嘴巴。

    崔植筠不明所以,他默然握起太史筝的手,轻轻吻了她的掌心一下。掌心的潮热,在五月的天气里挥散不去,崔植筠压低声音在筝耳边问:“怎么了?今天没兴趣吗?”

    筝闻言嗤笑一声,拢了拢肩头滑落的薄纱,跟着笑骂了句:“崔植筠,你道貌岸然。往前刚娶我时,你见我就是一副我会吃了你的惊恐相,现在呢?你是恨不得吃了我。”

    崔植筠随之浅笑,他将头埋上太史筝温暖的肩,毫不避讳地说起荤话来,“是,我承认。我一见你,就想吃你千千万万遍。小筝,所以这辈子,你被我吃定了。”

    夫妻房中的悄悄话,说得最是撩人。

    筝嘴上叫着登徒,面上却喜上眉梢。她侧着头,轻撩起上衫,与崔植筠轻声说:“摸摸。”

    摸摸?往哪摸?

    崔植筠抬起眼眸,万般暧昧地看向太史筝,她还说她没兴趣?

    欲擒故纵……

    崔植筠带着几分挑逗,将右手落在靠近心脏的地方,而后一遍遍触及身前人的心跳。却惹得太史筝猛然睁眼,拿开了他的那只手,“崔二郎,我让你摸这儿!你往哪摸——”

    跟着掌心瞬间被人移在她的小腹,崔植筠感受着她由内而外传递出的温暖,哑口无言。他不明白太史筝此番何意,但他却在冥冥之中察觉,她有事要与他相告。

    “摸到了吗?”筝仰脸去问崔植筠。

    崔植筠轻轻搓了搓她的小肚子,“摸到什么?”

    筝窝在崔植筠的怀里,垂目凝望去他搁在腹前那骨节分明的手掌,眯眼笑道:“我们的小宝啊。”

    小宝……

    崔植筠愣而无言。

    筝默默将自己的手掌也覆上了他的手背,轻念了声:“我怀孕了。”

    一句话冲破崔植筠所有软肋。

    “是今天去给春儿看诊时发现的。郎中说,咱们的小宝很是康健呢——嘿嘿,这下婆婆可满意了吧!”筝满心欢喜地与之分享,期待着身后人的反应与应答,却在回首时望见崔植筠潸然泪下。

    她慌乱着伸手擦拭起崔植筠的眼角,安慰说:“卿卿夫君,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崔植筠的泪盈满了他那明澈的眼,喜极而泣的心情,让他深情凝望着太史筝说不出半句话。

    崔植筠感动至深,沉默着将太史筝拥进怀抱。

    筝无解于他的反应,这与她预想中,一点也不一样。可她还是将手臂牢牢环上他的背脊,试探着问:“二郎,你不高兴吗?”

    崔植筠摇摇头,温热的泪在他张口时,化作嘴角那抹甜蜜的笑。

    窗外的黄昏,伴着大雁西去的方向滑落,直到许久之后,崔植筠才捧起眼前人的脸颊,在平复心情之后,沉沉念了声:“小筝,我很高兴。高兴得说不出话。”

    但见话音落去,

    夫妻二人额头相对,彼此傻笑了半晌,谁也再未开口说话。

    次日,太史筝怀孕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伯府、太史宅,乃至大内这些个地方。以至于,银竹雅堂的门槛,都快被前来送礼道贺的人给踩烂了。

    那阵仗,叫没事过来串门探看的妯娌俩,都惊掉了下巴。喻悦兰那边更是花重金找了个女郎中,在府中住下,就为了她家媳妇能好好养胎。让她早日抱上孙辈。

    可好不容易等到结束了迎来送往,筝却呆呆望着满院成箱搁置的贺礼,生无可恋地靠在廊下的躺椅上,暗自念叨:真累,这接客待客,比怀孕还累!

    人啊,就不能活得简单点——

    抬手摸了摸平坦的肚子,筝又自顾自地说:“不过小宝啊,大家都在期待着你的到来呐。你呢,要平安长大。”

    “跟小宝聊天呢?”

    崔植筠这几日休沐,他打东屋出来伸手摸了摸筝的脑袋。筝仰面看向站立在躺椅后的夫君,笑着问了声早。平淡温馨的日子,如溪水般绵长,缓缓向前流淌。

    他二人在廊下对望,日日皆是好时光。

    注目之后,是下意识的亲吻,小两口的动作都是那样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扭捏羞涩。却被一声妈呀,打断了所有情绪。

    筝茫然抬眸,浮元子在那头慌忙转身背对着他们,似是想装作若无其事,逃离二人眼前。

    筝忍不住开口问:“臭圆子,往哪去——”

    浮元子瞬间顿在原地,磕磕巴巴地应声:“我…我回家啊,爹叫我回家吃饭。”

    “爹又叫你回家吃饭?爹怎么不叫我呢?”筝站起身,掐腰向院中走去,崔植筠瞧着她那势头直发笑,“我发觉自从上回从兴仁府共患难后回来,爹收了你做义女,你这隔三差五的就往家跑,一跑就是一整天,老实交代——你跟爹是不是合计什么呢?太史圆子!”

    这声太史圆子一出,惊得浮元子回眸扯起筝的衣袖,道了声:“娘子。”

    “叫我什么?爹的改口费都给了,你莫不是想白拿!”筝闻言质疑地嗯了一下,浮元子便赶忙改言,“长姐。哎呀,我跟你说了吧,爹不知道听了哪家媒人婆的撺掇,一心想给我说个好人家!我知道爹是好心,可我这月余前前后后,都在爹那过看不下百余个帖子了,看得我头都大了。”

    瞧瞧,这太史老爹打得好算盘。

    白捡个闺女不说,怎么还想白捡个女婿?

    筝对自家这俩货还真是哭笑不得,她敲了敲浮元子的脑袋,“我说呢,你最近总这么神神秘秘地往家跑。搞了半天是说亲去了。不过咱说正经的,圆子,你别管爹他自己这一厢情愿。你倒是与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筝最惯着圆子,自然是以她的感受为重。

    若是圆子自己不想,她这就能回家找老爹理论。把那多管闲事的媒人婆踹出门。

    可浮元子却贴上了太史筝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说:“我…我……”

    “我其实想找个赘婿。”

    浮元子无父无母,当年若非是太史正疆把她从街边买回家,送去太史筝身边陪伴,她大抵很难这样健康快乐的长大。缘分叫她融进这个不算繁茂,却十分温馨的家,浮元子总觉无以为报。

    她早就将太史筝这父女二人,当做了至亲。

    所以,这归去家中尽孝,便成了她最大的愿望。只是这口,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张。她心下忐忑,她怕他们笑她一个丫头女使,运气好被收作老国舅的义女,便不知天有多高。

    可筝回过眸,没有取笑。没有不解。

    她满眼宠爱地望向眼前这个无论风雪雨晴,都和她窝在一起的女郎,“招个赘婿好啊圆子,你这单纯样子,嫁去哪里我都不放心,如此,解我心头记挂不说,你还能在爹面前自由自在,挺好!我支持你的想法。只是这事,你可有跟爹表过态?”

    浮元子摇摇头,她说她不敢。

    筝明了她的所思所想,出言予了她份勇气,“那你今日归家就跟爹直说,他那直肠子,你还不了解?有什么敢与不敢的?我想爹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别想太多,有什么事,不还有我——”

    “有姐夫。”

    姐夫?

    姐夫闻言在廊下摇头傻乐。

    浮元子得到筝的支持,会心笑起,心下轻松不少。太史家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瞧她上前抱着太史筝就大呼:“娘子……长姐,真好!圆子这辈子能遇见你们,一定是拜对了神仙。真是不知该到哪去还愿。”

    浮元子忽然变得这般嘴甜粘人,惹得筝退避三舍,她伸手推了推浮元子的脑袋,故作嫌弃道:“行了行了,别挨着我了,热乎乎的。你快归家去吧,记得帮我给爹和宝念带声好。”

    浮元子收回紧抱着筝的双手,笑着应了声:“一定带到。”

    可筝似是想到些什么,转眸又问:“对了,宝念的新住处可有寻好?不若就让她留在咱家继续住吧,咱家房子那么大,空着也是空着。如今这汴京赁个屋子可不便宜,她若觉得不好意思,就借着个女使的由头留下,无需做活,只要日常招呼招呼爹就行。”

    浮元子这丫头果真单纯,前一秒还心事重重,后一秒就垂眸盯上了邶王孙送来的各色果干。

    筝见浮元子不答,抱起双臂质问:“太史圆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浮元子默默吞了口口水,急呼呼地答,“找好了,早就找好了。这几日就搬了,爹原先把宝念娘子接去在家里过度的时候,也是这么跟宝念娘子说的,可宝念娘子的脾气你也知道,她哪里愿意再多麻烦咱们?”

    筝点点头,想浮元子说得也对,既是如此,便也不去强求。

    她只问一句:“那你可知宝念要搬去哪?”

    “当然知道。”

    浮元子嗓音洪亮,眼神却寸步不离果干,“还是老地方,福源坊呗。那里虽然环境差了些,但胜在赁屋子便宜啊——听说宝念娘子赁在了什么坊长家,我和爹也一起去瞧过了,那地方挺好的。你就放心吧。”

    坊长,那曾在宫中供奉的内人。

    筝自然是放心。她已没有什么好再挂心的,往后的路,只剩宝念自己去走了。

    筝仁至义尽,便送她到这儿。

    回神盯着浮元子看,筝垂下手臂发问:“即使如此,你还愣着作甚?快归家跟爹说你的事去——”

    浮元子憋憋嘴,伸手冲那边盛满名贵果干的篮子指了指,“长姐,我能吃两颗吗?不,是一样吃两颗。”

    “吃两颗?”筝眯了眯眼。

    浮元子被她的疑问迷糊,瞬间没了底气,“那吃一颗?”

    话音落去,筝嗤然一笑,掀开搭盖在篮子上的薄布,大方道:“臭圆子,还跟我扭捏起来了?想吃什么拿什么。别回头到了爹面前,说我连个果干都不叫你吃~”

    浮元子欢欢喜喜抓起一把果干,临走前低眉冲着太史筝的肚子,吆喝了句:“小宝,小姨走了。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外祖做的酱鸡。”

    “去你的吧——别打扰我们小宝。”

    筝眯眼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浮元子的屁股,送着人远走。浮元子见状回眸望去,廊下孤坐上躺椅的崔植筠,颔首示意,崔植筠赶忙垂眸回应,二人恭敬无言。

    院中人各自分别,吴婶今日被喻悦兰叫走,现下这院中就只剩小两口隔着门廊外的天光傻笑。

    崔植筠暇白俊朗的面颊,叫筝喜不自胜。

    她喜欢他的眉,喜欢他的眼,喜欢他的嘴巴。她喜欢他的每一处。

    崔植筠正身坐着,瞧自家媳妇这般痴迷看着自己,立刻沉声唤道:“小筝过来。”

    筝负手走去,娇嗔了句:“干嘛~”

    哪知不等话音落去,崔植筠竟谨慎地揽起太史筝的腰身,一把将人困在了自己的腿上。筝见状顺势而下,抬手环住眼前人的脖子,卸下一身疲乏靠在了崔植筠的身上。

    她似是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叫崔植筠听闻心疼不已。

    只瞧崔植筠将手轻轻搁上她的小腹,柔声关怀,“小筝,瞧你这般疲倦,不若明日母亲叫大家去金明池赏玩,咱们便告个假,我陪你在家休息。想必母亲顾念着你的身子,也不会说些什么。”

    “你也不必逞强。”

    夫君挂心,筝心感甚慰。

    可她却将腿往崔植筠腿上挪了挪说:“二郎,大家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我们何故扫兴?再说了,明日还得从开远门去为老五出征送行,左右都得动身,我们也不差那几道街的距离。靠一会儿,我只要在夫君身上靠一会儿,立刻便不觉得累了。小宝也是,可争气了,一点也不闹人。我今儿只是见的人太多,觉得眼晕罢了。”

    崔植筠垂眸看着太史筝,冷笑摇头。

    他眼中有爱,也有无奈。月大的孩子都是其次,他最看重的还是筝的感受。往前那个但凭夫人做主的崔二郎,忽然开始变得霸道起来。

    筝见其不应,便用脑袋蹭了蹭崔植筠,乘胜追击道:“哎呀,我知夫君是心疼我,可自从婆婆前几日提及此事后,我都已经期待很久了,我从来没有和这么多家人一起出来赏玩过,夫君就成全成全我。你难道就忍心看我失落?忍心看我伤心?卿卿夫君,是世上最好的夫君,你啊——便允我去吧~”

    今非昔比,而今一声卿卿夫君,叫得崔植筠骨子酥软软。

    再如何的文人风骨,终究难逃美人一计攻心。筝又揽着他的脖子摇了摇,只见方才那还态度强硬的崔植筠,立刻俯首就缚,一脸幸福道:“去去去,明朝为夫与你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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