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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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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渐春在与宝念抛下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后, 一路不敢耽搁往家的方向离去。彼时,被烟雨朦胧的长街,妇人拎着竹筐执伞矗立, 宝念不明白崔渐春的话是何意义?她更不明白她与柳愈庚有何联系?

    她只觉最近自己这右眼皮子, 一直不太平……

    伯府的门前,寂静如常。

    崔渐春怅然跨过门槛, 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府内走去。

    二房的平静, 让崔渐春私以为褚芳华并未归家,可当她合起油伞走进闺房院中的那一刻, 女使被老嬷压着跪在廊下的场景, 着实叫崔渐春一惊。她抬头望,褚芳华傲然坐在廊下, 等待着她的到来。

    母亲, 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褚芳华举目望向院中姗姗来迟的女儿,装作风轻云淡地质问:“白日不好好在闺房呆着, 我儿又是往哪疯跑?我算是发现了, 自从老大那不守规矩的植筠媳妇嫁来之后, 伯府里这些个女人,心都跟着学野了。说什么老国舅家的千金, 我瞧着就是个野丫头——只是她搅和大房的媳妇们还不够, 怎么如今连你也开始跟她亲热?”

    “春儿。前日你是不是还跟着她,到那不入流的面食店去了?”

    褚芳华提及太史筝, 崔渐春忽而收起雨伞,无言注目于眼前这个自私的母亲。

    崔渐春分得出黑白, 分得出善恶。

    不管褚芳华如何诋毁大房的那些人,在崔渐春心里, 便只觉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更像是一个家。濛濛细雨潮湿着崔渐春的头发,她反问起褚芳华,“母亲,派人监视我?”

    褚芳华蓦地瞥向身边跪地垂眸的女使,不屑一顾道:“我儿怎么?只准你跟踪为娘到玉霄观,就不准我了解你的行踪?不过也要怪你这女使的嘴,也太好撬了些。”

    “小娘子,我……”

    女使跪地求饶,崔渐春却未有所动。

    褚芳华便起身,慢慢走向了崔渐春,瞧她在离近崔渐春后沉声言了句:“你去玉霄观做什么?”

    “女儿,没…没去。”崔渐春不认。

    褚芳华却陡然一声怒吼,“你撒谎——太后赏赐的御贡油伞,咱家拢共只有三把,我一把,你那霸道的大嫂一把,剩下那把就在你手里,丹云亲眼所见,你从玉霄观离开。你还不承认?崔渐春,我还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大胆了?说,你去玉霄观做什么?”

    褚芳华于此事甚是小心,

    大抵是因为做贼心虚,现下连面前的女儿都起了疑。

    崔渐春握紧雨伞,不愿再去伪装,她觉得这样下去没有意义,便反驳起了褚芳华的话,“我做什么,去玉霄观干什么,母亲自己还不清楚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褚芳华露出怒色。

    崔渐春却对褚芳华还有一丝奢望,那是孩子对母亲的奢望,她奢望母亲爱她,奢望母亲为了她而回头。

    于是乎,崔渐春便像儿时那般拽起褚芳华的衣袖,似是最后一次哀求说:“母亲,收手吧,不要一错再错。您伤害的,岂止是一个我,还有那些无辜的人啊。不忠不孝,忘恩负义。您就真的舍得将我嫁给那样的人吗?”

    褚芳华却一把甩开了崔渐春,她望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虚伪的爱,“够了,不忠不孝,忘恩负义?我儿,你是在羞辱为娘吗?你知不知为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你缘何就不理解为娘的苦心?儿啊,你终有一日会感谢为娘今日替你做的决定。”

    褚芳华说得冠冕堂皇,可事实到底是怎样,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她却要用亲情做绑,逼崔渐春臣服。

    崔渐春失落地凝望起被母亲甩开的手臂,她听着褚芳华的这些话,却觉被她抛弃。

    崔渐春回复说:“为了我好?我不觉得好的事,又如何叫做好?这是您的苦心,还是野心,您自己还不明白吗?当初你一意孤行,以死相逼要求大哥娶县主,最后换来了什么?为名为利都是虚妄。母亲,就别再自欺欺人了。”

    崔渐春字字诛心,可褚芳华早已鬼迷心窍,丝毫听不进崔渐春的劝诫。

    瞧她的目光瞬间变得狠绝,“崔渐春,都是我从前太纵着你,叫你如今敢这般跟我说话。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告诉你,嫁人这事不是你能左右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人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最后的奢望被击破,被打碎。

    崔渐春瞧着眼前人未有悔意,绝望地吐出了那句:“我不嫁。”

    褚芳华得到这种应答,眯起眼睛,决定予她些惩罚,便张口与廊下的老嬷吩咐:“好啊崔渐春,你有胆子忤逆长辈,那就好好思思己过吧——丹云,从今日起,把春姐儿禁足在她这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出来,若有违者,一并发卖。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将人放出来。”

    褚芳华说罢拂袖离去。崔渐春站在嫩绿色的芭蕉下头,朱红的唇跟着微微颤动,她回眸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哽咽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彼时,老嬷抬脚走来,站在她身边言语了声:“小娘子,请吧。”

    崔渐春收回目光,感受着雨水滴落在脸颊,轻轻地问:“嬷嬷,此番到底是我忤逆,还是……”

    “母亲错了?”

    老嬷却垂眸立在原地,讳莫如深。

    老嬷知晓,小娘子没错,夫人亦从始至终都没对过……

    可她也无能为力。

    傍晚,汴京下了一日的雨。

    宝念忙碌完工作,怀抱小宝迎着福源坊的街坊问候缓缓归家。她似是已将崔渐春白日里的嘱咐淡忘,没有波澜的日子,就是会让人迟钝。可等宝念方才打开家门,将小宝搁进房中的摇篮,就被身后猛然推门,闯进视线中那张熟悉的脸,激起了那段被自己淡忘的记忆。

    “二郎?”宝念诧异望着来人。

    阔别多日,如今再见柳愈庚,他已是公服加身,曾经躬垂的背脊,也变得挺拔起来。

    他那沉重的眉目间,写满孤傲。

    宝念觉得柳愈庚跟从前判若两人。而她却没有丝毫改变,她依旧住着这间陋室,依旧辛苦的生活着。柳愈庚的荣耀,好像与之无关,他望她时的冷淡,好似推拒着,不想让自己参与到他的生活中来。

    尽管有所察觉,有些失落,但是宝念还是选择尽力隐忍。

    可她忍下所有,并不是因为不痛,而是因为她的祖母,她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活着。压根没人教过她,可以表达不满,可以发出质问。所以,宝念也只敢怯怯地问:“你这些时日都去哪了?你那日不是说好要归家吗?”

    柳愈庚却望着这个与他生儿育女的枕边人,甚至不及一个陌生人宽容。

    柳愈庚没有应答宝念的问话,而是抬脚走去,走到家中唯一的木箱边,毫不遮掩,没有丝毫寒暄,开始急切地收拾起宝念的行李,他借口说:“你还记得常来汴京送货的傅家阿哥吗?他今早找到太学稍信说,母亲病了,叫我们赶回家去。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带着孩子回家,我这边处理完事情,就与你们汇合。”

    此话一出,宝念怔然愣在原地。

    崔渐春的话,当真应了验,叫宝念实在不可思议。她原先不信,可如今亲眼得见,宝念也开始诧异柳愈庚的反常,她不明白,他身上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

    “傅家阿哥……稍信?”宝念发出疑问。

    柳愈庚嗯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

    宝念忽而向后退去,她只身掩在摇篮前,带着恐惧发声说:”可是傅家阿哥三年前在来京送货的时候,出了事,早就成了卧床不起的废人。他又如何能给二郎你送信?“

    柳愈庚久不归家,更不与宝念通信聊天。

    上次归家还是因为母亲逼着他回家催生的时候。柳愈庚总是来去匆忙,便也不会过多了解故乡发生的这些事。

    谎言被拆穿的一瞬,柳愈庚收拾东西的手,顿在木箱之上。

    他漠然转过头,平淡的目光转为狡黠,柳愈庚为自己打起了圆场,“傅家阿哥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大抵是我记错了,总之那人是自己到太学捎的口信,我也只是听别人相传,并未见到稍信的人。所以就误认为是傅家阿哥,毕竟他从前与京城常来常往。行了,行了,这些都不重要,你只管归家去瞧瞧,若是母亲没事,也能求个安心。我已为你包好马车,你今日连夜赶回家去吧。”

    柳愈庚破绽百出,却还是坚持着要她归家去。

    眼前人的一切作为都被崔渐春点中,宝念望着那双叫她脊背发寒的眼睛,彻底相信了她的话。宝念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不能与其回兴仁府去。

    柳愈庚不可信。

    宝念提防着柳愈庚,她默默将手搁进摇篮,随时准备叫醒小宝,“这…这么急吗?母亲是何病症,那人可有言说?若是说了,不若待我明日到保和坊找个郎中询问一二,求个药方,抓几副药带回去,也不迟啊。这汴京的大夫,定是要比咱们那要好得多。”

    柳愈庚见宝念拖延,不耐烦道:“宝念,你身为媳妇,听见婆母生病,不知心急如焚往家赶。竟如此推脱拒绝,成何体统?你今日就告诉我,这兴仁府,你是回还是不回?”

    恶人先告状,抢占去道德的高点,柳愈庚惯会将罪责推去宝念身上。

    宝念却也不敢贸然激怒眼前人,便继续周旋起来,“二郎,我并未说不回,我只是想着能不能晚两日,面食店那边还有些事,我这突然不辞而别,也不太好。”

    闻及此言,柳愈庚已经明白宝念的态度,他亦是察觉到她的反常。

    既见此路不通,柳愈庚便转眸盯上了小宝。柳愈庚卑鄙,他是打算以孩子要挟,逼着宝念回到兴仁府去,“你既然不愿,那就把孩子给我,我带孩子回去。”

    好在宝念早有准备,瞧她眼疾手快抱起摇篮里的小宝,趁柳愈庚不备冲出门去。

    柳愈庚被她的反应惊讶到,从前那个懦弱顺从,只知夫命的妇人,早已不复存在。从宝念鼓起勇气离开家乡起,她就逐渐脱离了柳家,乃至柳愈庚的掌控。

    抱着孩子后退,宝念终于警告起柳愈庚,“柳二郎,你不对劲,从你高中后消失地无影无踪开始,就不对劲。我不知到底你有何意图,非要将我带回兴仁府。但我告诉你,我不会跟你回去,更不会让你带走小宝。就算真的是婆母病了又如何?家中有大伯他们侍奉,他们拿了我们那么多田产,侍奉母亲也是应该。我在柳家伺候他们,伺候了这么多年,我自觉已经仁至义尽。我不欠你们的。”

    “不可理喻,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逆妇——把孩子给我。”柳愈庚气急败坏,她不能让眼前这个女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可宝念却毅然转身逃出了门。

    院前一片死寂,巷子口却是万千熙攘,鼎沸的人声与明亮的灯火照彻了宝念身后的路。

    她向前几步,转头与柳愈庚对峙,“你莫再上前。我只要再退几步一声高呼,福源坊的街坊都会听见,他们不会坐视不理。你是想叫所有人,都看见你现在这般嘴脸吗?”

    柳愈庚却不屑一顾地笑了。

    他与褚芳华一样傲慢,他们低估着,或是轻视了这些女人的力量。他们笃定她们善良懦弱,不敢反抗。

    殊不知,这一切只是开始……

    晚风轻轻吹起他绯色官袍,柳愈庚凝视着被灯火笼罩的宝念,思量她这一局或许是赢了,可她不可能赢得过褚家,便打算暂时放过她。一步步朝她靠近,宝念慌忙着向后退。

    就是在两人将要彻底面对起的一瞬,瞿大娘自巷口走来归家,瞧她在望见宝念的背影后,随口问了声:“诶,宝念,这么晚,你在这儿站着作甚?”

    瞿大娘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这一刻,她就像是前来救难的神仙。

    柳愈庚垂眸站定,他望着宝念,咬牙抛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兴仁府才是你该呆的地方。”便拂袖而去。

    瞿大娘转眸看见这身穿公服的官爷与自己擦肩,却看不清他的眉眼,瞿大娘觉得奇怪,赶忙三两步上了前。谁知,刚刚来到宝念身边,宝念便浑身瘫软,倒在了她的怀中。

    瞿大娘茫然无措地撑起宝念,宝念却颤抖着同她请求说:“瞿大娘,能否求您帮我,将小宝送去坊长那照顾两天……”

    当夜,在发生这些事后,宝念第一个能想到求助的人,便是太史筝。她就这样徒步穿过一条条长街,逆着热闹的人群,只身朝伯府的方向行去。

    可到时已晚,宝念不敢轻易叨扰,便在金梁桥边的石凳上,一个人孤坐到了天明。后来,还是太史筝早起牵着措措,与浮元子一时兴起,出门寻晨食摊子时,先遇上了桥边坐着的人。

    二人瞧见宝念,甚是诧异。

    可等到宝念将昨日发生的事相告,她们便连闲逛的心思也无,只在将宝念暂时安排下榻在伯府附近的客店休息后,一路拖着措措,义愤填膺地回了府去。

    她们姐俩觉得需得先将这事了解清楚,再从长计议。

    谁成想,筝与浮元子,才刚假装不经意遛弯路过崔渐春闺房门口,念叨着想要进去见见,看门的女使,却以小娘子病了为由,将二人婉拒。筝再多说,女使便默不作声地将门合了去。

    病了?昨日不还好好给宝念通了信,这怎么说病就病了?

    莫名吃了闭门羹,主仆俩立在紧闭的门外,将目光一对,齐心暗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先撤——于是乎,掉头回转银竹雅堂,二人健步如飞,叫身后措措的脚掌快与地面蹭出一溜火星。

    归去东屋,悄悄关起门来。

    筝与浮元子合计道:“圆子,看来我们得先联系上春儿,虽然我还是想不明白,柳愈庚能跟春儿扯上什么关系,可是这事她大抵是知道些什么。这怎么瞧她院里女使支支吾吾的样子,春儿都不像是病了,她倒是像被软禁起来了。”

    浮元子点点头,表示认可筝的猜想。

    筝却陷入两难,“只是,二房看的那么严,咱们该怎么见上春儿一面呢……”

    别看浮元子平日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不亦乐乎,但她却一直操心留意着伯府的一举一动。她忽而道了句:“娘子,你等等我。”转身出了东屋。

    可再归来时,浮元子却拿着一张用草纸手绘的图纸进来。

    待到图纸在眼前铺开,筝大呼:“圆子,你怎么会有伯府的布局图——你是打算做什么!”

    浮元子赶忙捂上筝的嘴巴,“娘子小声些,这东西是过年的时候,跟门房的那些人一起打牌九,他们输给我的。我当时还想着,这东西有什么用,差点就给扔掉。这下好了,果真跟老爷说的一样,东西啊,得囤着不能乱丢,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筝闻言这才放下心,二人赶忙研究起这张门房用的“巡防图”来。

    浮元子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说:“娘子,你看这就是春儿小娘子的院子。她这院子临着小花园,她住的寝屋呢,后面正好就是一道墙,院墙外边又是片小树林,若是咱们趁着晚上人少的时候,避开别人注意,悄默声从小树林溜进去,爬上这道墙,再跳进寝屋后头,不就能跟小娘子见上面了?”

    “圆子,妙啊。你这法子倒是可行——”筝望着浮元子,她不知眼前人何日开窍,竟变得如此聪慧。浮元子挠挠头,被筝夸得不好意思,“嘿嘿,能帮上你们就好。只不过,还有个问题不好解决……”

    筝问:“什么问题?”

    浮元子答曰:“爬墙的话,自是得用梯子,可带上梯子,咱们的行动岂不显眼?一显眼,不就漏了馅?可不带梯子,咱们又上不去院墙,这去了也是白去。娘子说,这可如何是好?”

    筝闻言却莞尔一笑,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想,“就这事?这事怎么不好解决?不能带梯子,咱们就换个东西呗。”

    “娘子,有办法?什么东西还能代替梯子?”浮元子惑然无解。

    筝刚想开口,崔植筠恰时从西屋过来,瞧他推开门望着屋内鬼鬼祟祟的主仆俩,疑惑道:“小筝,你们不是到梁门逛晓市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筝却盯着崔植筠忽而摆手,说漏了嘴,“唉,梯子——不是,夫君,你来得正好。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崔植筠合门无言。

    梯子?

    这是媳妇给他取得什么新……昵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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