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暗恋
    陈缘知向来知晓的一点, 许临濯其实是直球党,在熟悉的人面前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喜欢弯弯绕绕, 和她在这方面截然不同。
    ……但刚刚那句话,对她来说, 冲击力还是有点太大了。
    陈缘知摸了摸脸, 手上传来的温度清晰,还是烫得有些夸张。
    许临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他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陈缘知的一束头发, 略微靠近了她一些,轻声道:“弄疼你了吗?”
    陈缘知的反应有点过度:“不, 没事,我没感觉。”
    陈缘知掐了掐掌心,从许临濯的角度, 只能看见女孩刷得漆黑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 像是落满黑松的蝴蝶, “……你继续就好了。”
    许临濯半晌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梳开这一束头发,“嗯。”
    陈缘知的注意力一直在许临濯的手指上,他指腹的温度也很高, 偶尔碰到她的皮肤,会感觉那一处要烧起来了一般。
    陈缘知努力地想转移注意力,她看不到许临濯的动作, 不知道他打算做些什么, 便开口问道:“……你会编很多种发型吗?”
    许临濯手上动作不停,他声音清温, “会几种,你有想要编的发型种类吗?”
    陈缘知:“没有。”事实上是她怕自己真的选了,许临濯不会,然后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
    “你随便编吧,你看着来。”
    许临濯的目光落下来,在陈缘知的背后停留了一阵,“你今天穿的汉服形制上偏唐式,但是你带来的饰品是偏向适合做宋式造型的,而且如果真的做唐风发型,发包的数量也不够。”
    陈缘知不太懂这些,只能听出自己的头发不够多:“是我头发太少了,对不起。”
    她听到许临濯扑哧笑了一声,“……清之,这不是你的错。”
    陈缘知的脸慢慢地红了。
    她目光直视前方,双手放在膝盖上,感受着头发上传来的触觉和牵扯感。许临濯的动作无疑很温柔,从来没有弄疼她。
    陈缘知,“许临濯,你编一个发型大概要多久?”
    许临濯,“很快。几分钟吧。”
    陈缘知慢慢生出了一丝好奇,“许临濯,你经常帮别人编发型吗?还是说你喜欢汉服?”
    可是据她所了解到的部分,许临濯并不热衷于中国传统文化,也没有表现出对汉服的格外喜爱。
    许临濯将陈缘知的一束头发用夹子在头顶固定,“算不上喜欢吧,也就会这几种常用的发型,都是我姑姑教的。之前倒是经常帮母亲编头发,上了高中之后就少了。”
    陈缘知,“你姑姑和你妈妈会经常穿汉服吗?她们喜欢汉服?”
    许临濯,“她们也不算喜欢,会经常有机会穿汉服,也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
    许临濯的声音宛若山溪垂岩,淙淙澹澹地散落在陈缘知耳边,“我那个时候还很渴望母亲的关注,为了能够多和母亲在一起,就主动去和姑姑学了怎么编女子古代的发型。我想如果学会了,能和母亲更亲近一些。”
    陈缘知看着前方,她看不到许临濯的表情,却莫名觉得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很淡,“其实我也已经很久没有替别人编过头发了。”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静谧之中。
    陈缘知的眼睫颤了颤,她忽然开口:“那我还挺荣幸的。”
    许临濯垂下眼,女孩露出的一小半侧脸白皙精致,宛若沾染露珠的花朵。晕开的眼影勾勒出那双黑眸,里面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此刻湖水潋滟,他从那双眸中瞧出几分笑意。
    “能成为许老师阔别许久后的再度出山之作,我觉得很荣幸。”
    如果此刻有人路过这条狭窄的通道,往里看一眼,就能看到这样一幕。
    眉目描摹精致的女孩抱着膝盖坐在箱子上,刺绣浮绘的繁白裙摆上透出一点点淡淡洇濛的蓝,宛若雪地里的一块蓝冰,而她深陷其中,长长的黑发被身后的男孩握在手里,丝丝缕缕的发缠绕在那人修长白皙的指间,经由巧手造化,然后再变成女孩头上乖顺盘踞的一角。
    舞台的光从遥远彼端倾倒,微光和尘末在空气中飞舞,沉淀,慢慢勾勒出靠得极近的两道身影。
    许临濯松开了手,丝缎般的黑发早就盘起,几样饰品已经尽数插到了合适的地方,他站起来看全貌,恰好这时轻阖着眼休憩的女孩睁开眼,抬眸看来。
    她只坐在那一处,周遭光芒暗淡,破败不堪,她却浑身雪白,仿佛载满一身月光坐在繁花烂漫之中一般,毫无落寞孤傲之色,只余繁盛瑰丽的皎洁,望之令人心恻。
    朱唇点绛,橘红绕颊,一双秋水潋滟的眸波光粼粼,胜过万千山色动人。
    许临濯的手搭在腿间,他的左手还握着一枚花簪,此刻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缘知。那目光里含义太过汹涌复杂,但落在女孩身上时,却仿佛一根羽毛般轻盈。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终于从那双眼里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东西。
    她微微笑起来,眼眸里花色盎然,好似锦簇:
    “许临濯。我好看吗?”
    许临濯静静地看着坐在箱子上的女孩,她笑得明媚,他很少见她这样笑,便忍不住慢慢走近了些。他目光顺着眼睫垂下,克制中也带了难以自已的心悸。
    “好看。”他抿起唇笑,眼眸里有一整片星海,熠熠烁粼。
    然后他抬起手,将最后一支簪子插在陈缘知的鬓间,陈缘知的眼睫因拂动的微风和骤然靠近的距离而颤动了一瞬,然后她听见那人的声音,低而温柔,让人想到落入湖中央的月光。
    “花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小生神魂颠倒。”
    ……
    陈缘知后来回到一楼后台的时候,洛霓刚好做完自己的造型,看到陈缘知走进来,她还很惊讶:
    “缘知?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陈缘知双手合十,“抱歉。我去帮欢寅送u盘了,路上遇到了同学,就聊了一会儿,耽误了一阵时间。”
    直到陈缘知走近,洛霓才看清她的发型,她睁大了眼睛,满脸诧异:
    “你的头发已经编好了?”
    黎羽怜闻声凑了过来,看到陈缘知的头发,也“哇”了一声,“缘知,原来你还会自己编头发吗?”
    陈缘知连忙摆摆手,“不是我自己编的。我路上遇到的那个同学……他很擅长编这种古风发型,就顺便帮我编了。”
    “真好哎!”
    陈缘知就近坐了下来,洛霓从镜子里打量她,忍不住赞叹,“你别说,你同学编得还挺好看的。”
    陈缘知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弯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温柔。
    “嗯,他很厉害。”
    朗诵晚会开幕式在七点半准时开始了,随着高昂的音乐声响起,一个个节目流水般登上舞台。
    高一25班的演出非常顺利,陈缘知作为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人物,一直和朱欢寅一起站在舞台的边缘,最终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没有出错。
    舞台上是另一个世界,镁光灯银白夺目,款款走上台去的一瞬间,会有一种走进了一片光里的感觉,而之前所处的暗淡之处完全无法与其相比拟。
    朗诵完毕后,陈缘知拿着朱欢寅写好的毛笔字卷轴,走到了舞台中央。
    潮水般的掌声袭来,陈缘知合上了卷轴,其他人慢慢走过来排成一排,缓缓一鞠躬。
    台下,严谦智放下了手中的相机,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台上的某处,他的瞳孔微微扩散,不知在看谁,看上去专注到有些痴滞了。
    “谦智!”
    严谦智的思绪被打断,他看向身边的同学,那人正奇怪地看着他,“你在看什么呢?我们班的节目已经结束啦!你不是帮他们拍了视频吗,要不要现在过去?”
    严谦智缓缓回神,“……没事,晓金带了手机,我待会发给她们就行。”
    和大家一起走回后台的路上,赵晓金第一个欢呼出声:“终于!!完美结束了!!”
    小组里的人接二连三地欢呼起来,气氛非常的热闹,张基翎站在中间拍了拍手,大声道:“这次演出,感谢大家的通力合作!演出的成功,少不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这次我们表现得都很好!我敢说,我们这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赵晓金很显然已经嗨了:“我们肯定是第一!!!”
    梁商英也抱着洛霓的手臂,一脸兴奋地说着什么,陈缘知凑过去看,原来是她们拜托班里同学拍的表演视频,“你们还找人帮忙拍了视频?”
    梁商英:“是晓金找严谦智拍的!还拍了一些照片,等五一回去他就会发给我们!”
    陈缘知点点头,她不太在意那些东西,站在洛霓的背后看完了整个视频。看完之后,她又回想了一下前几个节目的表现,不得不承认张基翎没有在自大发言。
    他们班的节目确实排得很好,作为主导者和整个节目的编排者,张基翎显然花了一番心思,最终的成品令陈缘知也感到惊艳。
    晚会的末尾,在最终公布的名次中,高一25班赫然位列前三,取得了一个相当耀眼的好成绩。
    ……
    晚上,回到宿舍之后的陈缘知破天荒的没有再加班加点看英语语法,而是背完了单词就准备睡觉。
    陈缘知关上手机的时候习惯性地往旁边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她有些意外。
    ——洛霓不在床上。
    陈缘知回想了一下,发现似乎从她上床的时候开始,洛霓的床就一直都是空的。
    洛霓一直在阳台?
    陈缘知看了眼阳台的方向,不过两秒,她便决定下床去看看。
    打开阳台门,陈缘知慢慢地走了出去。
    月光如水,洛霓静静地站在阳台边上,看上去表情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陈缘知出来,洛霓怔了怔,“缘知。这么晚了,还没睡?”
    陈缘知走到她身边,和她一样靠在了阳台边上,语气懒怠,“你一个床都没上的人,还说我?”
    洛霓被她堵住了话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在想一些事,有点睡不着。”
    陈缘知侧过脸看她,夜色里,洛霓那张莹白如玉的脸庞不再像白天那般神彩夺目,而是更多地消解静寂下来,暗含一丝温倦。
    陈缘知慢慢地开口:“我可以听吗?”
    洛霓摇了摇头,笑了,“不是什么不能听的东西。”
    “……只是,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
    陈缘知:“是关于什么的?”
    洛霓抬眸思考了一会儿:“亲情,友情,学业,人生……很多吧。这个月内,我要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一定要想清楚,因为这个决定会影响我未来数十年的人生。”
    陈缘知慢慢站直了身:“……是什么?”
    洛霓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但细细看去,又似乎是懵懂茫然:
    “——缘知,我可能要转学了。”
    陈缘知怔了怔。
    洛霓缓缓说起她最近苦恼的事情,仿佛是在一堆杂乱无章里翻拣许久,才找到一根线的头部,开始慢慢地握着往外抽出,“我父母——他们的产业其实几乎都集中在英法两国。”
    “在前两年的时候开始,连一些在中国的产业也开始慢慢搬出去。”
    “他们在我初三那年就已经在准备在欧洲长居,但是我那时还不知,而且我那时的梦想就是考上东江中学。我父母也知道,这可能就是他们那时没有和我说家里的事情的原因。”
    “我父母前不久对我说,他们一开始以为,可以放手让我一个人留在国内,读高中,读大学,甚至于以后工作。他们以为他们真的有那么大方,可以让我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无论怎么选他们都会支持我。”
    “可是,他们到了欧洲不过半年,他们就开始后悔了。他们说,他们果然还是想念我,希望我可以在他们身边生活。”
    “他们说,希望我转出我在普通班的学籍,从高二开始,转到东江中学的国际部去,未来考国外的大学。”
    陈缘知静静地听完,她抬眼看洛霓,她的脸上已然浮现出一丝迷惘。
    陈缘知说:“那你呢?你怎么想,你喜欢国外的生活吗?”
    “我不讨厌那边。我英语很好,而且我小时候也经常在那边长住,我想我可以很快适应那边的生活。但是你问我,更喜欢哪一种学习方式?在普通班,还是国际部?我只能回答不知道。”
    “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我的学习一切顺利,如果没有父母的提议,也许我都不会去考虑那一条道路。我不会去想我该不该跳出高考的限制,我可能会就这样,和大多数人一样,按部就班地参加高考,然后留在国内读大学。”
    “坦白说,缘知,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大家。我舍不得现在的生活,我交到了很多好朋友,也和大家有了许多共同的美好回忆,如果说现在叫我干脆地离开,好像真的有点难。”
    “可是如果我选择了留在国内,我就要和父母长久地分离了。”洛霓低声说,“缘知,其实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和父母的关系没有别人家里的那么亲近。”
    “他们两个人都忙于工作,很少呆在家里陪我,我父亲脾气倔,也会和我争吵,我们有时候也会因为彼此的固执己见打起来。但我从不怀疑地相信一点,那就是他们都很爱我。”
    “他们给了我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更好的教育和更丰富的物质条件,但我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我更想要他们停下工作,陪我过一个生日。”
    “可是他们离开我之后,他们好像真的发现我更重要了。我母亲,她一直是一个工作狂,她忙起来的时候连饭都会忘记吃,还因此得了胃病。但这样的她,却第一次放下工作飞回国,只是为了和我促膝长谈我的人生。”
    “缘知,我最近经常会想,好像无论我们和父母走得多远,看上去多么的紧张和硝烟弥漫,可是到最后,他们可能还是世界上唯一能够无条件爱着我的人。那种爱,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在其他人身上找到了。它有时令我窒息,令我想要逃离,却又总在某一刻让我落泪。”
    “缘知,我有时会觉得,如果我真的做出了这个决定,未来十年再回过头看这时的自己,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平凡的由春入夏的夜晚,还有一点燥热难耐,一点凉爽的晚风,我看着人间一如往常毫不特别的月色,做出一个改变我往后人生的决定。我未来会后悔?还是会庆幸?我不知道。”
    “这样迷茫的年纪,我甚至不敢说清楚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就已经要做出选择了。人生好像总是这样,在无意识的时候,在不合适的时候,我们迎来一生中相当重要的瞬间,然后就要被迫着做出决定。好像无论怎么选,最后都会有没有考虑到的部分,都会感到后悔,似乎无法避免。”
    陈缘知看着洛霓,晚风入骨的冰凉,带着夜色沉沉,此刻的陈缘知双眸如洇洄的墨色,却又静水流深。
    她轻声对洛霓说:“没关系,阿霓。我们本来就不必为未来的自己负责。”
    “我们本来就没办法预测到未来的事。也许我们应该多考虑一下未来的自己,一个对自己有责任心的人是这样的,她必须每时每刻考虑现在所做的决定对未来的自己的影响。”
    “可是说白了,这并不是必须要做到的事。如果是你,你会真的去责怪十年前的自己没有好好和某个朋友道别,导致从那之后一别便是永远吗?你不会的,因为你也知道,过去的自己怎么可能知道此刻会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和此刻的自己一模一样的心情和思绪?”
    “阿霓,我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只要能够对得起现在的自己,只要遵循了此刻的本心,那就足够了。我们不必要求自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必要求自己料事如神未雨绸缪,我们只需要告诉自己——做好现在该做的事情,这样未来的自己便没有办法责怪现在的我们。”
    “因此而发生在生命里的每一个遗憾和缺失,那就当成浩瀚人生里的一个音符,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谱成一首动听乐曲,也未可知。”
    晚风又变得温柔,吹在身上时,还是有些冷,可闭上眼,又感觉那似乎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抚摸。
    洛霓看着陈缘知,眼里光芒闪动,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她冲着陈缘知笑了,真心实意的,灿烂的,仿佛夜空中的北极星:
    “——我好像明白了。谢谢你,缘知。”
    ……
    在那之后,陈缘知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洛霓还是经常和赵晓金,梁商英在一起玩。陈缘知即使身边有了朱欢寅和黎羽怜,也还是常常独来独往,有时课间坐在座位上戴着耳机捏着笔,就能一直坐到上课。
    但是有时,陈缘知偶然抬起头看窗外的绿植,会看到洛霓靠在窗边和别人说笑的样子。
    她无疑很漂亮,舒展纤细的身体和明媚到能够照亮别人的笑容,一头长卷发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弯起的眼尾弧度上扬。
    陈缘知偶尔能发现一些路过的男生会盯着洛霓看,她都非常地能够理解,因为她也喜欢,人很难控制自己不去看能够吸引自己的东西。
    有时候洛霓的目光会穿透那扇窗户,和陈缘知的目光交接。她们会心一笑,陈缘知低下头继续学习,洛霓继续和朋友聊天。
    很久之后,有人询问陈缘知如何界定自己和洛霓的关系,她说:“她是更外放的我,我是更内敛的她。我们看似不同,有时看上去甚至没有交集,但那其实是因为我们对彼此足够了解。”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她习惯远远地看一眼对方,因为只需要一眼,我们就能确定对方的状态,确定对方在沿着自己划定的路线笔直前行。然后,我们继续做好自己的事情,等待时机成熟时的短暂交汇,然后我们一同发光,用同一种亮度和温度。”
    生活就这样平静地继续书写下去。
    直到……一个无比平凡的清晨。
    陈缘知如往常一样提早许多来到教室,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成绩好的同学在自习,陈缘知拉开自己的椅子,打算坐下,开始一天的学习。
    然后她注意到了桌子上多出来的塑料袋。
    陈缘知坐下来的动作一停。她看着那个塑料袋,脸上的表情难得地透露出些许茫然。
    她走近了些,纤长白皙的手指划拉开柔软的塑料,露出里面装着的早餐面包和一杯豆浆。
    ……早餐?
    陈缘知顿了顿。
    可是,是谁送的?
    窗外稀薄的阳光慢慢变得沉稳厚重,时间推进到早自习,陈缘知在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问了洛霓,黎羽怜等等她认为可能会给她带早餐的人,但最后无疑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陈缘知看着桌上的早餐:“……”
    到底是谁?
    陈缘知没有考虑过许临濯。因为她太了解对方了,许临濯不是会一声不响做这种事的人。
    ——最重要的一点,她到教室时还不到六点,如果是外宿的许临濯做的,那么他至少要在四点半起床,才能做到给内宿的她带早餐,还没有被她当场抓获。
    陈缘知:“……”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陈缘知暂时还没有和许临濯说起过这件事,但是从那天开始,陈缘知的桌子上隔三岔五地就会出现诸如早餐,零食,奶茶之类的东西。
    都是大早上,教室里的人都不在的时候放的。陈缘知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她几乎问过班里所有比她还要早到教室的人,答案都是没有注意到过。
    这天,陈缘知来到教室之后,看着桌面再一次陷入沉默。
    ——桌子上的东西变了。
    陈缘知周围的朋友已经都知道这件事了,其中最关心这件事的当属她的同桌洛霓。
    洛霓今天是和陈缘知一起来的,她看着桌面上的东西,颇有些好奇,坐在旁边伸手戳那礼物袋,“缘知缘知,神秘人这次好像送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哎?”
    陈缘知无奈,“别给人家起奇怪的代号。”
    话是这样说,但陈缘知也觉得今天出现在桌面上的东西格外不同。
    以往那个神秘人送的都是吃的喝的,可今天——
    陈缘知打开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物袋,看着那里面的东西,有些愣住了。
    礼物袋里装着的是一条玻璃珠手链,晶莹剔透五光十色的玻璃石用彩绳串成一条,在交接处烧灼。
    ——一条很漂亮的玻璃珠手链。
    洛霓眼尖地看到了什么,她指了指袋子,“缘知你看!有明信片有明信片!”
    礼物袋里第一次出现了卡片。
    陈缘知拿起那张卡片,翻到背面。
    钢笔写就俊秀清逸的字体,运笔克制谨慎,带着难以掩盖的少年心绪:
    “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还请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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