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殿下,微臣幸不辱命。”
金銮殿上,韩榆和苏升泰并肩而立,齐齐向上首行礼。
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和部分黑衣人双双反水,打了靖郡王和戴澹一个措手不及。
再有禁军围剿,不过半个时辰,这场轰轰烈烈的逼宫便草草落下帷幕。
一众大臣看傻了眼,不顾他二人满身鲜血,直溜溜瞪着他们,眼珠都不知道转了。
蔡文吐出一口浊气,心脏从嗓子眼落回原处。
他隐隐有了猜测,但见同僚们满头雾水,忍不住摇了摇头,替他们出言问询:“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越含玉看了韩榆一眼,后者会意,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
“不久前,陛下察觉靖郡王和戴氏生出反心。”
“为了不打草惊蛇,陛下命韩某混进戴氏藏在深山的私兵中,来一场里应外合。”
“苏指挥使亦然,他假装被戴氏策反,正是为了今日。”
除了第一句,韩榆说的都是真话。
从诈死到潜入戴澹豢养私兵的大本营,再到不着痕迹地解决掉部分私兵,更换成自己人,只是为了躲避永庆帝的毒手,以及光明正大地除掉靖郡王和戴氏。
即便靖郡王和戴氏与越含玉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逼宫篡位乃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越含玉处置了他们,反而会赢得大义灭亲的美名。
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为了自己,为了越含玉,韩
榆毅然决然地走这一遭。
至于苏升泰,他有野心有抱负,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太女大势所趋,韩榆找上门,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听完韩榆的叙述,众人恍然大悟。
“我就说,以文武伯的聪明才智,他明知断崖危险重重,一旦跌落绝无生还可能,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难怪陛下一直保留着他的爵位和官职,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
“人平安就好,总好过有去无回尸骨无存。”
大家说着,又想到方才戴氏说的那些话,心情从激动、庆幸转为复杂。
事关皇家辛秘,他们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担心过后又自问自答:“应该不会,满朝文武都听见了,杀光所有人对大越可没什么好处。”
思及此,众人松了口气,陆续从角落里走出来,回到他们上早朝时站立的位置。
齐冲先前被人推搡了一把,额头撞在圆柱上,肿起一个大包,淤青发紫。
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忍痛出列:“殿下,外面的逆贼该如何处置?”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毕竟是皇太女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使双方撕破脸皮,也难保皇太女不会留恋亲情,对她的血脉亲人网开一面。
皇太女会如何决断?
诛九族?
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众人手持笏板垂着眼帘,耳朵却悄然竖起,不愿错过皇太女任意一句话。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更遑论皇子大臣?”
“诸位大人大
可不必担忧,本宫不会因为一己之私放任谋逆之人逍遥法外。”
大臣们狠狠松了口气,齐齐俯身:“殿下英明。”
......
早朝结束,越含玉乘轿撵回瑶华宫。
监国后政务繁忙,她也懒得宫里宫外两头跑,索性搬回瑶华宫暂住。
越含玉走进瑶华宫,一戴着银质面具的黑衣男子出现:“殿下,戴澹想要见您一面。”
若永庆帝在现场,定会一眼认出,眼前的黑衣男子是皇室暗卫二把手。
越含玉净手饮茶,轻描淡写道:“知道了。”
暗卫退下,只明珠一人在旁服侍。
越含玉不疾不徐喝完一杯茶,喉间的干渴得以缓解,这才站起身来:“走吧,去瞧瞧。”
明珠亦步亦趋跟上。
靖郡王和戴澹父女被俘后,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
至于戴氏豢养的私兵,越含玉嫌他们脏了皇宫的地儿,把人塞进了大理寺牢狱,与来自民间的罪犯作伴。
鲁宁亲自引路,来到刑部大牢的最深处:“殿下,罪人戴澹就在里面。”
牢房里潮湿阴冷,老鼠和蟑螂窸窸窣窣爬过,身下的稻草脏黑且黏腻发臭。
戴澹本来躺在稻草上,听到说话声立马坐了起来。
他跟越含玉隔着牢房的木桩对视。
戴澹被狱卒扒去华贵的衣袍,换成不知多少人穿过的囚衣,披头散发地盘腿而坐,老鼠吱吱叫着从他脚边跑过。
越含玉仍然穿着上朝时候的太女朝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眼神平淡,可戴澹硬是从里面品出一丝鄙屑和轻视。
这眼神深深戳到了戴澹的痛处,在越含玉屏退鲁宁和明珠后,一个箭步冲到牢房门口,“砰”地抓住木柱,血丝遍布的眼睛死死盯着越含玉。
若目光能杀人,越含玉早就被扎成了筛子。
“是老夫轻敌没错,但你也别太高看自己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安枕无忧了吗?”
“一山更有一山高,你别忘了,老夫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
“算计到老夫的头上,你还嫩了点!”
越含玉双手抱臂,指尖摩挲着朝服上繁复的纹饰:“你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
“今天之前,老夫已经把你的丑事交给亲信,一旦事败,这些丑事就会被公之于众。”
戴澹松开木柱,注视着越含玉:“你应该不想自己声名狼藉,人人喊打吧?”
越含玉觉得挺没意思。
浸润朝堂数十年的首辅大人,八大世家之首——戴氏的族长也不过如此。
戴澹见越含玉不说话,以为她被所谓的丑事威慑住了,咧嘴露出快意的笑:“只要你放老夫出去,答应不追究老夫和戴氏的过错,老夫......”
“越鸳从不在意他人,越含玉亦然。”
“且明日之后你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将公诸于众,比起威胁我,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戴澹的笑僵在脸上。
他看着越含玉,耳畔回荡她意味深长的话语,脑中一道
白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上心头。
戴澹瞳孔骤缩:“你......”
越含玉不予理会,施施然离开刑部大牢。
身后是戴澹歇斯底里的喊叫:“你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越含玉不知道,但戴澹一定会后悔他的威逼胁迫。
当晚,戴澹畏罪自杀。
狱卒千防万防,没想到他会磨尖筷子,然后把它深深插.进喉咙里。
等狱卒发现,戴澹躺在血泊中,喉咙的大洞汩汩冒着血。
......
越英祯收到自称是戴澹亲信的人送来的书信,第一反应是不信。
他展露风头的那段时间,虽然靖郡王在闭门思过,戴澹对他的针对却一点也没少过。
亲信就说:“这封书信和皇太女有关,信与不信全在您。”
他也不管越英祯会不会打开,放下书信就离开了。
越英祯最后还是打开了。
无论真伪,仅凭“皇太女”三个字,就足以吊起他所有的兴趣。
没错,越英祯还没死心。
凭什么越含玉可以入主东宫,而他却不行?
越英祯相信事在人为,只要加以筹谋,定能坐上那万人艳羡的位置。
他一早就察觉到了靖郡王和戴氏的动作,但他什么都没做,任由鹬蚌相争,他好做那得利的渔翁。
“蠢货。”
明明占据诸多优势,却还是成了越含玉的手下败将。
越英祯打开书信,越往下看,眼里的光亮越是灼热。
若这些都是真的......
越英祯呼吸急促,把信纸藏
到追也找不到的地方,起身往外走。
他需要好好计划,如何一举毁掉越含玉。
还有韩榆。
真没想到,这两个人表面上没有任何交集,私底下竟然有着见不得人的关系。
越英祯往外走,打算前往他的秘密住宅。
睿王府到处都是睿老亲王的人,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的计划绝不能暴露。
“祯儿,外面天色阴沉,眼看就要下雨,你这是要上哪去?”
距离王府大门只差几步之遥,身后传来睿老亲王的声音。
越英祯身体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冲上来的护卫钳制住。
他有些慌了:“父王您这是做什么?”
睿老亲王坐在轮椅上,慢悠悠地盘着核桃,眼神浑浊却不乏精明:“祯儿既然断了腿,就别到处乱跑了,徒惹父王担忧。”
越英祯满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断腿了?
话未说完,右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断了越英祯的大腿。
右腿扭曲着,森白的骨骼斜刺出来。
越英祯痛呼不止,睿老亲王却充耳不闻,脸上挂着笑,不紧不慢地说:“半个时辰后再让府医过去。”
护卫:“是。”
越英祯生生疼晕过去,被护卫架着送回住处。
睿老亲王也一起去了,却不是卧房,而是书房。
烟雾袅袅,白纸黑字在香炉里化为灰烬。
翌日早朝,越含玉宣布了对靖郡王和戴氏的判决。
靖郡王为逼宫
主犯,征得永庆帝同意后,赐毒酒一杯。
至于戴氏一族,所犯之罪不仅包括豢养私兵和谋逆,还有卖官鬻爵、僭越骄狂、结党营私等不可饶恕的罪名。
凡有罪之人一律斩首示众,男子无罪流放,女子则充入教坊司。
还有藏身深林的私兵,也会有专人前去围剿。
皇太女只字未提废后戴氏,新上任的首辅——蔡文素来耿直,开门见山地问:“殿下,废后同样参与逼宫,又该如何处置?”
越含玉顿了顿,眉目淡然:“她毕竟是本宫的生母,主谋和从犯皆已伏法,那就送她回冷宫,至死不得出。”
三尺白绫太便宜她了。
她要活着,生不如死。
“殿下英明。”
严厉处置了亲弟和外家,却又留生母一命,可见皇太女心底仍残存一份柔软。
这意味着她是有人性的储君,而非全然冷酷,目无血亲的储君。
如此甚好。
越含玉又道:“大魏在大越皇宫安插细作,害父皇卒中,本宫欲出兵征魏,诸位以为如何?”
金銮殿上沉寂须臾,然后炸开了锅。
主战派和主和派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蔡文等朝中重臣发现,主战——或者说支持越含玉的官员占十之八.九,称得上一呼百应。
回想上一次和大魏开战,主战派不过十之三四,这次竟然直接翻了个倍。
他们究竟是墙头草,想趁着这次机会讨好未来皇帝,还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皇太女的人?
出
于前者因素主战的官员肯定只多不少。
新皇登基朝臣更迭,谁不想得到新皇的重用,青云直上官至高位?
但绝对不是全部。
第二个因素是否存在?
如果存在的话,又占据这十之八.九的多少?
明明是深秋时节,蔡文等人却冷汗涔涔,洇湿后背。
......
少数服从多数,征魏一事就这么定下了。
大越集结二十五万兵马,以魏帝暗害永庆帝为由,出兵大魏。
“他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大魏先帝以丽妃之死进犯嘉元关,这次也就别怪她拿永庆帝作筏子,打上门去。
灯下,韩榆微微一笑:“有关将军和二十五万大军,西征自然不在话下。”
如今的大魏已经不是当初的大魏了。
大魏同室操戈,魏策只顾和摄政王、异母兄弟们争权夺利,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韩榆的情报网反映,大魏官官相护,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不知凡几,民间一片怨声载道,已陆续发生多次起义。
虽然起义军很快被朝廷剿灭,但也从侧面反映了大魏内部早就是一盘散沙。
“喵呜~”
嗲里嗲气的猫叫唤回韩榆飘远的思绪,他低头,黑煤球正绕着越含玉的小腿打转,声音甜腻得仿佛吃了一大罐蜂蜜。
韩榆轻哼,把它抱到越含玉腿上放着:“我离京后家中无人,壮壮就放在你这里,若是不听话了,只管扣它的小鱼干。”
火药营可以说是韩榆一手组建起来的,
交给谁都不放心,不如亲自走一遭。
“喵呜!”
壮壮一爪子拍上韩榆手背,不疼但凶巴巴。
越含玉莞尔:“好,等你凯旋。”
京中有些人不太安分,她打算在韩榆离开的这段时间彻底肃清。
韩榆没有说话,低头贴上她唇角。
......
翌日,韩榆随大军离京,远赴嘉元关。
永庆二十七年,十月下旬,大越西征正式拉开帷幕。
关通天本就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魁梧老将,在他的带领下,越军长驱直入,短短一月便拿下大魏两城。
当然,火药军在这其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火药和火器所经之处,魏军无不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更有飞鸽辅助,魏军逃得再远也逃不过一死或被俘的下场。
可要说这一个月以来,战绩最为突出的,并非火药军,而是由皇太女组建的女子军。
早在皇太女还是长平公主时,就经由永庆帝的同意组建了这支女子军。
女子军隶属公主府,主要职责便是护卫她们的主子。
谁都没把这支人数足足有五百人的女子军看在眼里,只因这些女子个个容貌妍丽,身姿纤细。
比起护卫,她们更像是舞姬歌姬之流。
女子军组建伊始,大家在背地里好一番嘲笑,都说长平公主实在胡来,竟然让一群弱女子担当起护卫府邸的重任。
西征前,皇太女力排众议,将五百女子军塞进西征大军中。
对此,朝中和军中微词颇多,坊
间更是议论纷纷。
有那坚决反对女子为储君的腐儒,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谴责皇太女为色所迷,难担大任。
再然后,他们被嘉元关传来的捷报打肿了脸。
腊月上旬,五百女子军夜袭魏营,烧光魏军粮草不说,更深入敌营斩杀近千魏军。
腊月中旬,越军与魏军交战,不慎遭遇魏军伏击。
两千士卒眼看要全军覆没,女子军及时赶来。
五百女子军对上三千魏军,竟在没有火药的加持下打得对方抱头鼠窜。
此后,朝堂民间再无贬低女子军的言论。
翻了年,永庆二十八年。
四月初五,大魏梁王率兵迎战。
梁王与文武伯交手,数十个回合后被韩榆斩于马下。
消息传回越京,满朝文武欣喜若狂。
“文武伯,吾等远不及也!”
......
越军一路向西挺进。
所经之处,魏军无不望风而溃。
军中有明令规定,每攻下一座城池,大越将士都不得烧杀抢掠,欺辱妇孺老幼。
一经发现,军规处置。
长此以往,越军威名远扬,在大魏百姓中的名声却出乎意料得很好。
朝廷不管百姓死活,只顾自己享乐,百姓难免心生怨念,到最后甚至期待起越军的到来。
有个别城池,越军刚兵临城下,百姓便已攻占府衙,控制住当地官员,打开城门迎接越军进城。
八月下旬,越军打到魏京城外。
守城士卒不战而降,越军顺利入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但韩榆能感觉
到有很多人躲在门板后观察他们。
“关将军,回头让将士们当心些,切勿伤及百姓。”
关通天点头应下,又问:“如今攻下魏京,韩大人不日便要回京了吧?”
韩榆嗯了一声,低声道:“殿下奖惩分明,必不会忘了将军的赫赫功绩。”
关通天粗犷的脸上露出笑容:“韩大人所言极是,殿下是最英明不过的储君。”
韩榆挽住缰绳,无声笑了笑。
谁又能知道,关通天明面上是永庆帝的亲信,实际上却对皇太女唯命是从。
——早在多年前,越含玉就收服了这名大将。
越军攻进皇宫。
宫道上乱作一团,宫人嫔妃尖叫着四处逃窜,随处可见横陈的尸体。
长剑入鞘,韩榆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伺候的宫人早就趁乱逃走,只剩一人在御案后正襟危坐。
大魏皇帝,魏策。
韩榆逆着光,长指漫不经心地搭在剑鞘上,在距离御案三步远的地方止步。
“魏策,又或者——”韩榆尾音上扬,“祝山。”
魏策笑了。
笑得前仰后合。
笑得难以抑制。
笑得泪流满面。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魏策用笃定的口吻说。
韩榆摇了摇头:“不是。”
当初在云远府偶遇祝山,祝山说他是太平府人士,韩榆的人却没在太平府查到祝山这个人。
“直到分别,我都将你当作萍水相逢,志同道合的......”韩榆顿了顿,“姑且算作半个友人。”
魏策以袖拭面,又笑了
。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从我接手这个烂摊子开始。”
“父皇只知开疆辟土,母后性情软弱,外家又不济事,我在朝中步履维艰......”魏策苦笑,“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做这个皇帝。”
韩榆眼神由平静转为漠然,丝毫不为所动:“这不是你想要我命的理由。”
魏策面上的笑容一滞,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又如何?”
“如今我成了阶下囚,任你打杀,你与其在这里说废话,不如直接杀了我,以泄心头之恨。”
韩榆沉声道:“韩某不过一介臣子,亡国之君自然由陛下决断该如何处置。”
魏策又笑了,看向韩榆的眼神布满了刻骨的厌恶,以及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退缩胆怯。
“父皇从未承认过我这个太子,对我只有贬低打压。”
“韩榆你知道吗?父皇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称赞你,说你如何优秀,如何瞩目,还说如果你是他的太子该有多好。”
“我恨你,可又控制不住地羡慕你。”
“为什么你身在大越,和父皇只有一面之缘,就被父皇念念不忘多年?”
“而我头悬梁锥刺股,夙兴夜寐,也没能得到父皇的一句赞誉。”
“我不服,所以我去见了你。”魏策的目光逐渐悠远,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你的确很优秀。”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像你这样的人本不该存在,所以朕决定杀了你。”
“父皇病逝
前一个月还在念你,可见对你的执念之深。”
魏策语调上扬,充满了愉悦:“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去十八层地狱陪他了。”
韩榆:“......”
又一个被魏之武逼疯的。
祝山,又或者说魏策,真是可恨又可怜。
而魏之武无论是为君还是为人父,都非常失败。
韩榆不想评价太多,反正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他不介意把魏之武关注他的内情告诉魏策。
“......没猜错的话,他是想借你之手杀了我。”韩榆垂手而立,讲述着一个因梦而起的故事,“而你差点成功了。”
若非他诈死逃脱,怕是这会儿真要在阎罗殿和魏之武重逢了。
韩榆走了。
出门前,他依稀听到一句轻不可闻的“对不起”。
韩榆没有停下去辨别虚实,拾级而下,扬长而去。
越军进来,用绳索缚住魏策。
当晚,魏策吞金而亡。
韩榆和关通天一道去看了他的遗体。
魏策手里攥着荷包,安详地躺在床上。
韩榆记得这荷包。
当初离开云远府,他和祝山见了最后一面,还互换了信物。
“这样一来,即便白发苍苍时才能重逢,也能凭这块金锭子认出对方。”
韩榆欣然同意,把刻有“韩”字的金锭子交给祝山。
韩榆没去深究魏策吞下的那块金锭子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一块,只粗略看了眼,就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他吩咐底下的人:“毕竟曾是一国之君,好生安葬了罢
。”
也算是为那短短数月的交集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九月初一,魏策下葬。
九月初五,关通天留几名亲信在魏京坐镇,押着大魏皇室成员和大魏官员,风风光光回到嘉元关。
十月,大军班师回朝。
百姓夹道相迎,欢庆大越的英雄们凯旋归来。
从此,只有大越,再无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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