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中邪了？

    宁君说的老地方，是在山上的一棵槐树底下。

    这棵槐树貌似有好几百年的年纪了，树冠像是一个大大的帽子。

    前段时间，圆圆特别喜欢来这边玩，宁君和宋川都陪着她来过几次。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老地方。

    宋川跑过来，就见宁君盘腿坐在槐树底下，单手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她没事，宋川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放下急促步伐，想要伪装成是以正常步伐走过去的样子，但呼吸还是暴露了他。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吧。”

    “算，也不算。”

    宁君抬头看了宋川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把买主的要求说出来。

    饶是一向遇事冷静的宋川，面色也大变起来。

    “千年人参？！”

    他在京的时候，从同事闲谈中，知道有位首长喜欢收藏野生人参。

    但年岁最大的一根，也才是五百年的。

    就这，很多人还稀奇不已。

    结果，那买家竟然说要千年人参！

    就算真的有千年人参存在，那好找吗？

    五年都不一定找得到，别说五天了！

    宋川拧眉沉默良久，看向宁君道：“要不然，还是算了。”

    宁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恩，算了。”

    “你……你别哭了。”

    黄昏下，一阵隐约的啜泣从大槐树底下传来，夹杂着听起来有些慌张无措的安慰声。

    看着把头埋在书包上，大哭的宁君，宋川急的眼睛都要红了。

    “你……你要是真的想要千年人参的话，我去想办法！”

    宋川咬牙说道，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微光。

    噗嗤！

    宁君破涕为笑。

    “你就是一个小知青，去哪里找千年人参？”

    “我说的是真的！”

    见宁君不相信，宋川差点抬手发誓，被宁君急忙拦住。

    “好好好，我相信你~”充满了敷衍意味。

    宋川：……

    宁君抹了抹眼泪，轻叹一口气，“我不是为了千年人参哭，我是觉得，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生意，结果第一单却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我是个合格的商人吗，连顾客的要求都达不到。”

    宋川紧紧皱眉，“这不是你的错，是顾客的要求太刁钻。”

    宁君摇头，“要是我足够厉害的话，这个要求还算迪刁钻吗？

    看来，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不能再因为我是经贸专业的大学生就沾沾自喜了。”

    宁君感慨不已。

    如果，她有强大的能力，有强大的人脉。

    就算找不到千年人参，但她也努力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直接面对失败，连挣扎的过程都没有。

    “你……”

    宋川张了张嘴，想安慰一下宁君，但心里却认同她的话。

    二人相顾无言，并肩坐在大槐树下。

    暖黄色的余晖泼洒在二人身上，头顶的树枝轻轻摇晃。

    陈芳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宁静和谐的画面。

    要是搁在平时的话，她肯定会在心里调戏二人一番。

    但现在，她没有这个时间。

    “君君！”

    她用力大喊，“圆圆出事了，快回家！”

    宁君和宋川腾的一下站起来。

    圆圆出事了？！

    二人立刻朝陈芳跑去。

    回家的路上，陈芳告诉二人，就在宋川离开之后，圆圆的口水就跟下雨似的，一直淌个不停。

    她以为圆圆是想吃好东西，给她煮了一个鸡蛋。

    但圆圆说什么都不吃。

    吵着闹着要往外跑，说什么去找好吃的。

    “宋川，是不是你们回来的路上，圆圆看到别的孩子吃什么东西了？”陈芳问宋川。

    宋川摇头。

    他们回来的路上，是遇到了几个小朋友，但他们都没吃东西。

    宁君：“二嫂，圆圆不是那么嘴馋的孩子，而且她吃过的好东西比咱们村里的孩子加起来都多。”

    从小到大，她没有亏过圆圆的嘴巴。

    这孩子的品性也在这里摆着。

    不是那种见到别人吃什么，就会吵闹也要吃的人。

    宁君觉得圆圆应该是哪里不舒服。

    这个猜测一出来，她愈发焦急，恨不得当场化身一只鸟，直接飞过去。

    “放心吧，圆圆不会有事的。”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宋川压低声音说道。

    冷静低沉的嗓音让宁君稍稍平静下来。

    等三人回到家，还没进堂屋的门，就听到圆圆的哭声传来。

    “姥儿，我要出去！呜呜呜我要出去……”

    原本萌萌的小奶音变得沙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不稳了。

    宁君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

    “圆圆，妈妈来了！”

    她快步走过去，把圆圆从宁老太怀里紧紧抱在怀里。

    圆圆立刻搂住宁君的脖子，哀求宁君带着自己出去。

    宁老太抹了一把额头上着急出来的薄汗。

    “你爹给圆圆把脉，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她一直在哭，还闹着要出去。”

    她养育大了三儿一女，又看大了三个孙子孙女，可以说在这些孩子里面，最乖巧的就是圆圆。

    前三年，圆圆像个小木头人，不哭不闹。

    现在，她的怪病好了，成了一个健康正常的孩子，但安静的性格依旧没变，特别好带。

    这么闹腾，还是第一次。

    所以宁老太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十分担忧和着急。

    “你爹去翻看医书了，看看有没有圆圆这种情况。”

    但宁老太觉得再看医书也没用。

    她拉着宁君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道，“君君，我担心圆圆是被缠上了啊，她这么小，三把火本来就不稳。

    要是被……坏东西盯上，是很容易就魇住的。”

    宁君狠狠皱眉，“娘！”

    “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你看现在圆圆的状态……”

    圆圆在宁君身上手脚使劲扑腾，好几次宁君都抱不住她。

    想到圆圆“火眼金睛”的能力，宁君紧紧抿了抿嘴唇。

    “娘，你说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哎好！”

    见老闺女听进去了，宁老太高兴点头，叫着陈芳和自己去准备东西。

    年轻时候，为了填饱肚子，她当了一个神婆几天徒弟，对一些简单的仪式还算拿手。

    背地里，她会悄悄的给相熟可信的邻居朋友帮忙。

    但这是她第一次给自己的小外孙女驱鬼叫魂，她有点紧张。

    在宁老太准备的时候，宋川走过来抱走了圆圆，替宁君减轻了负担。

    到了最喜欢的叔叔怀里，圆圆双手紧紧拽着宋川衣裳。

    “叔叔，我要出去！你带我出去呜呜呜！”

    “圆圆乖，告诉叔叔，你想出去干什么？”

    宋川放低声音，轻声问道。

    圆圆双眼露出些许迷茫。

    “我……我想吃好吃的，但我不知那是什么，叔叔这味道好香，呜呜呜我好想吃呀！”

    圆圆只觉得馋的很难受，窝在宋川怀里小声哭泣。

    没有看到妈妈和叔叔的脸色瞬间一凛。

    他们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君君，带着圆圆过来！”

    外面，宁老太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按照仪式，应该是宁君抱着圆圆坐在椅子上。

    但圆圆的体重沉了不少，时不时的还会挣扎一下，宁君有些承受不住，就换成了宋川抱着圆圆坐在椅子上，宁君站在他的身边。

    宁老太嘴里叼着一根旱烟，手拿艾草，围着三人转圈，嘴里嘟嘟囔囔，好像说着什么圆圆快回来的话。

    陈芳站在门口，目光发愣的看着三人。

    要不是时机不对的话，她几乎都要惊呼出声。

    这三人，看起来太像一家三口了吧！

    “怎么了？圆圆是不是好了？”

    十分钟后，宁老太停下来，听到圆圆不再哭，惊喜问道。

    宋川低头看了一眼。

    “睡着了。”

    宁老太：……

    圆圆睡着了，暂时看不出效果，宁君想抱着她去睡一会，但还没等她从宋川怀里接过来。

    圆圆哇的一声哭起来。

    “我要出去！”

    大人们：……

    “算了，我带着圆圆出去！要是有什么坏东西想要伤害我的女儿，我绝对饶不了它！”

    宁君跑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双眼几乎冒火。

    她心疼女儿这样一直哭。

    事情，必须做个了结。

    “我和你去。”

    宋川立刻说道。

    宁老太宁老头，陈芳三人都不赞同，但宁君已经决定了，和宋川大步走了出去。

    “这俩人不是胡闹吗！那坏东西还没解决呢！”

    宁老太着急的跺脚。

    宁老头道：“我记得咱们这里以前有个很神的神婆，要不咱们去找她一趟？”

    “爹，那人早就死了！她就是我娘家那里的！”陈芳说道。

    宁老太揪揪头发。

    那他小孙女怎么办啊！

    宁君和宋川神情紧绷。

    宋川紧紧抱着圆圆，宁君手握菜刀紧跟在二人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圆圆不哭了，从离开家门的那一刻就不哭了。

    “叔叔，往前！”

    她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像是在闻着味道找路。

    “叔叔，往左边！”

    “不不不，是往右！这边！”

    宋川和宁君对视一眼，选择照做。

    在圆圆的带路下，三人往山上走去，越走越往里。

    天色暗了下来，树林里要比外面还要黑暗。

    宁君拿出在宋川提醒下带着的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圆圆突然出声：“在这里！”

    她要从宋川怀里挣扎下来，发现无果后，指着一颗大树底下让宋川快点过去。

    宁君走过去，握紧手里的菜刀。

    “就是这里面的东西一直在诱惑我女儿吗！”

    她找到一根木棍，用力挖着泥土。

    被冻结实的土块很坚硬，但宁君此时处在震怒状态，没有感觉到累，挖的飞快。

    为了安全起见，宋川抱着圆圆站在不远处。

    圆圆望眼欲穿。

    宋川担忧紧张。

    约摸着挖了大约五十公分之后，宁君手里的木棍触及到了什么。

    她双眼一凛，直接双手挖起来。

    “宁君，里面是什么？”

    “宁君？”

    宋川见宁君一动不动，急忙问道。

    但宁君就跟没有听到似的。

    宋川心中一紧，赶紧把圆圆放在地上，嘱咐她不要动之后飞快朝宁君冲去。

    圆圆着急的在原地跺脚。

    呜呜呜妈妈手里的东西好香好香，好想吃！

    但叔叔不要她过去呀！

    “宁君！”

    宋川以为宁君是被什么东西伤害了，正要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带走，就听到宁君颤抖着声音道。

    “宋川，这这这……好像是千年人参啊！”

    “什么？”

    宋川低头，就见宁君手里拿着一根白萝卜似的东西，浑身长满了须须，肥嘟嘟的。

    但这绝对不是白萝卜。

    宋川惊愕：“你确定？”

    “确定！”

    宁君肯定点头，她对怎么判定人参年岁的口诀倒背如流。

    难道，就是这个千年人参在诱惑圆圆的？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一个小小的人影就冲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张嘴嗷呜一口咬在了千年人参上。

    “好香好香！”

    圆圆享受的闭上了眼睛，觉得肚子里的那根引着她过来的钩子消失不见了。

    “唔，妈妈好困呀。”

    成功吃到千年人参的圆圆揉了揉眼睛，张着手扑进宁君怀里，站着就打起了小呼噜。

    宁君&宋川：“圆圆！”

    “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千年人参啊？上面还着急要呢。”

    “放心吧，我已经找了一个专业的挖参人，上次我只给了他一天的时间，他给找到了五根人参呢，都是新鲜的。”

    “那他能找到千年人参吗，那可不是好找的。”

    “要是找不到，我们再去找其他人，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好找的。”

    “只能这样了。”

    中年男人和同伴分开，来到了和挖参年轻人约定的地方。

    但到了时间，年轻人还没出现。

    就在中年人以为自己是被骗了的时候，一个小孩跑了过来，递给他一张纸条。

    “谁给我的？”中年人很警惕。

    “是一个穿着黑棉袄，带着狗皮帽子和围巾的哥哥。”

    这是那个年轻人的打扮。

    但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写纸条呢。

    中年人打发走小孩子，展开纸条，就见上面写着要换个地方交易。

    难道他真的找到千年人参了！？

    中年男人被这个猜测惊讶到了，急忙去告诉自己的同伴，两个人结伴过去。

    但到了纸条上的地址，还是没见到人，地上用石头压着一个纸条。

    上面写着：自己来，按照市场价格，千年人参的价钱在五万左右，准备好钱，三天后交易。

    同伴怀疑：“这不会是在耍我们吧？”

    “要是耍我们，我们不给他钱就醒了，损失不了什么的，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上头急着要吗，要是我们能找到，肯定会奖励我们的。

    试一试又不吃亏。”

    同伴只好答应了，二人回去准备现金。

    千年人参不是小东西。

    五万现金也不是小数目。

    为了安全起见，宋川坚决不同意宁君一个人再去黑市。

    宁君把宁建军和宁老头叫了过来，把事情告诉他们，四人商量着该怎么把人参卖出去，又怎么安全的把钱带回来。

    一直到深夜，四人才散开回去休息。

    “君君啊君君，你胆子可真是大啊。”

    宁老头看着自己的老闺女，还没从被这件事的冲击中缓过来。

    要不是老闺女亲口所说，他绝对不会相信竟然有千年人参，以及老闺女竟然把它买出去的事情。

    “妹子，我以为我够厉害了，跟你比起来，老哥还是差的多啊！”

    宁建军拍拍宁君的肩膀，感慨说道。

    宁君笑嘻嘻的：“爹，二哥，明天就靠你们和宋川啦！”

    宁老头瞪了宁君一眼：“以后不许拉着小宋和你一起胡闹！小宋，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不准帮宁君隐瞒！”

    宁建军：“宋兄弟，你现在和我妹子的关系比我都好了，我这心里还有点难受啊。”

    宋川对宁老头点了点头，表示下次一定。

    对宁建军的话假装没听到。

    关系好吗？

    不，他想要的不是这种朋友关系。

    四人压低声音说了已经一会话，回去休息了。

    对面的房间里，一双眼睛悄悄从窗帘后露出来，冷冷落在四人身上。

    翌日一早。

    李翠起床之后，在院子里溜溜达达的散步，不经意间就走到了宋川的屋门口。

    她顺着门缝朝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又“无意”中走到了宁君屋门口，快速的看了里面一眼。

    她心中微微惊讶。

    “二嫂，你在干啥呢？”

    陈芳正在陪着圆圆睡觉，就听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抬头，看到是李翠，她脸色微沉。

    “弟妹，你怎么不敲门啊？”

    “我忘记了。”

    李翠笑了笑，“二嫂，二哥呢，我早上好像听到他和爹出门去了？”

    “恩，去我娘家帮忙了，我娘家打算要盖房。”陈芳淡淡说道。

    李翠哦了一声，又说了几句话，见陈芳不搭理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她的笑脸顿时消失不见。

    什么去娘家盖房了。

    要是真的盖房的话，宁君和宋川怎么也去了？根本就用不到他们好吧！

    昨晚，四个人就开会到了半夜。

    要不是她起夜看到，还蒙在鼓里呢。

    这四个人，一定藏着秘密！

    李翠想知道，但又不想自己去捅破。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敲开了王娥的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