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于大仙低头睨了潘垚一眼…… (5)
,人就在黄泉边了,尸体都被泡成了巨人观。
可以说,尤峰那条命是没得稀里糊涂的。
……
尤峰愤怒:“没弄明白我怎么死的,我死都不瞑目!我还记得那人的模样,再让我瞧着他,我一定把他的皮都剥下来!”
潘垚:……
该!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回头我给你报个案吧,你把你是哪里人和我说下,凶案一般是为情为财,还有就是为仇,你人这么坏,说不定是得罪仇家了。”
见尤峰一副不信任模样,潘垚又举了个例子。
“你放心,报案肯定好使,你瞧,前几天赵家烧下去的包袱上头贴了冥国邮政,走了官道,东西就有了保障,名字对不上,你还拿不到错包。”
“甭管上头还是下头,公家做事,那绝对公平公正还负责人!”
尤峰: ……
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
……
潘垚要送尤峰下去,尤峰抱着胳膊,这会儿却不想回黄泉边了。
“那下头有什么好看的,除了土就是河,还有一个臭赶船的,我不走,我要在这儿待一待。”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会儿暮色发沉,日头晒不到尤峰,他贪恋人间之色,倒是不想被送回黄泉边。
潘垚没有理睬他,准备等占卜到赵祥鹏在什么地方后,再把这尤峰送回去,左右时间也不迟。
丁桂香心神不宁,潘垚宽慰了几句。
“阿姨,你别担心,赵大叔肯定还活着,他可能是伤到哪里了,一时忘记怎么回家。”
“等我占卜后,知道个大致方向,回头你们去寻他,一家人就能团聚。”
“恩。”丁桂香轻声应了一声。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家老赵肯定是伤到哪了,说不定是脑袋,结果忘了家,忘了自己和小景。
又或是瘫了?
不然,丁桂香实在想不通,依着赵祥鹏的性子,他又怎么会不自己找回来?
丁桂香心里浮起赵祥鹏衣衫褴褛,胡子邋遢,瘦得皮包骨头,拄着一根拐杖,拿着破碗乞讨的模样。
只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心酸得不行。
……
刚刚准备占卜,就听墓园前头有吆喝声传来,潘垚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瞧见来人,她的眼睛瞬间瞪圆,有些意外了。
来人竟然是张礼鹤张天师。
只见他身边跟着纸人阿大,阿大手中拎着一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青年个子中等,被阿大拎着,就像提溜着鸡崽一样轻松。
这会儿,吆喝声就是从张礼鹤口中传出来的。
“你小子老实一点,要是再敢耍滑头,小心我让阿大把你的头拧了!”
“不敢不敢,大师我不敢的。”青年畏畏缩缩。
他感受到捏着自己脖子处的那只手冰凉没有温度,再想起那人没什么感情的眼睛,还有他突如其来的出现,以及旁边这人算卦天师的身份……一瞬间,青年对阿大的身份有了猜想。
他越想越怕,眼里的畏惧也愈发膨胀,下一刻,在瞧到墓园处的赵来云时,那恐惧就像找到了出口,一下就宣泄了出来。
“来云哥,你只说这人是个穷酸算卦的,没说他有真本事啊!”
“要是知道他能养小鬼,打死我也不掺和你夺家产这事!”
“左右你那堂弟的脑袋都被开瓢了,命都没大半条了,再费这事干嘛?这下好了,我惹到鬼了……这道长养小鬼啊,他养的是小鬼啊!”
青年越说越怕,最后,他崩溃地抱着头,脚一软滩了下来,朝着阿大和张天师就是猛一阵磕头,嘴里不住喃喃。
“小鬼大哥饶命,天师饶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张礼鹤跪在脚边的青年踢开,呸了一声,“胡说什么呢,你才养小鬼,你全家都养小鬼。”
……
那边,瞧见来人时,赵来云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色更白了。
“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奶奶,伯母,你们别听这人乱说话,我没做过,什么都没做过!”
说完,他急急地朝郑音容和丁桂香看去,尤其是郑音容。
另一边,青年的话犹如一个炸弹砸下,砸得众人头晕眼花,两眼发黑。
郑音容和丁桂香都惊得厉害。
堂弟……开瓢……夺家产?
这,这是指赵来景被打破头,去了大半条性命的事情吗?
“这是谁,怎么回事?”郑音容一把回抓赵来云的手。
她很用力,涂了透明指甲油的指甲一下就嵌入赵来云的胳膊中,掐了道深深的痕迹,眼睛紧紧地盯着赵来云。
赵来云着急又委屈,“奶奶,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人,他要不是认错人了,就是受人指挥,胡乱攀扯我。”
“我是您养大的,大伯和大伯母对我也好,我是疯了还是丧良心了,竟然还会去找人去害小景?”
郑音容心里镇定了一些。
是啊,她养的孩子她自己知道,小云性子温和孝顺,对来景那孩子也多有忍让,从来只有来景欺负小云的份,哪里有小云找人害来景的事?”
误会!这里头肯定有误会!
……
“好一个白脸狼戴草帽,假充的善人!”张礼鹤瞪了赵来云一眼,嗤之以鼻,“我都问清楚了,就是你要害人!”
潘垚好奇,“张天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天师激动,“师侄啊,多亏了你让阿大护着我,不然,今儿我的脑袋也得被开瓢喽!”
原来,被阿大拎着的这个青年叫曹义明,他是个街溜子,吊儿郎当又游手好闲,平时也没个正经工作。
他有个表姐叫乔小小,她和赵来云处了对象,因着这层关系,赵来云和曹义明走得很近,一些社会上的事,赵来云出钱,曹义明出力。
张礼鹤指着赵来云就道。
“就因为我算出了你要测的林字,它问的是兄弟,你见我算得准,又见我应了那胳膊打石膏同志的约,怕我真有本事救了你堂弟,居然这么狠心,遣了这混账小子过来,想让我伤筋动骨,出不来门,好今儿帮不到你那堂弟,是吧!”
“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张礼鹤又骂了两声,心里还有着后怕。
都说越年轻的人性子越唬,这话半点不假。
曹义明二十来岁,昨日晚上,张礼鹤收摊后,他便跟着张礼鹤了。
张礼鹤身上带着桌子凳子,别瞧这东西朴实,干仗时候可是个大杀器,曹义明一时也不好动手。
当然,他还能再炮制一次娘家兄弟暴打出轨男的戏码,多叫几个兄弟,但类似的事儿前两三天才发生过,再来一回,那就显得太巧,也太刻意了。
别的不说,之前那事,警察还在附近问着话呢。
这样耽搁了下,路上没打到人。
不过,曹义明也不泄气,他这个街溜子多才多艺,竟然趁着天黑张礼鹤睡下了,拿铁丝撬了门锁。
悄悄进屋后,他拎着铁棍就准备对张礼鹤抡一下,准备回头再偷点东西,做出入室行窃伤人的模样。
哪里想到,张礼鹤是睡得沉了,贴在他衣裳上的阿大可还睁着眼睛呢。
……
墓园里。
张礼鹤畅快极了,“哈哈,他小子被阿大吓得半死,师侄,不愧是裁纸成兵术,阿大这身手,这力道,那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过去。
末了,张礼鹤感激潘垚,还感慨不已。
“天降横祸,天降横祸,要不是有师侄你,我就是躲在家里,这血光之灾都躲不过!”
难怪有一句话叫做劫难难逃。
潘垚:“客气了,也是阿大自己愿意帮忙的,你要是谢,就谢谢阿大吧。”
“哦?”张礼鹤意外。
这纸人还能有自己的所思所想?
“阿大,多谢你了。”他试着感激道。
“客气客气。”阿大口拙,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挠了挠脑袋,冲张礼鹤露了个笑容。
有些憨,有些淡,但那普通的脸一下就灵活了些。
张礼鹤心中直道稀罕。
潘垚瞧着阿大心口处的灵,眉眼一弯,唇边也漾开了笑意。
……
再看赵来云,潘垚都有些稀奇了。
这么说,林字上头的那阵风是自己喽?
真是奇妙的缘分!
赵来云还在那儿犟嘴,“我是测过字,问的也是兄弟,这事我承认。”
“你也说了,那一卦是我如愿以偿的卦象,今天小景醒了,大师你算得准,这不都在说明,我没有心怀恶意吗?”
“至于这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随口攀扯泼脏水,我就该认了?”
赵来云越说越激动,一副你污蔑人的模样。
张礼鹤面露同情,“不,我算得不准,你那一卦于你而言,是衰不是吉。”
潘垚点头,“不错,燕衔春泥树筑巢,一朝风雨至,燕巢又成泥,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迹象。”
在潘垚说出一场空时,赵来云僵了僵。
他看了看松树下的尤峰,再想到今日赵来景的清醒,心中茫茫然。
可不是燕巢又成泥,诸事一场空么,眼瞅着就要成了,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再看郑音荣,暗地里,赵来云在心里偷偷恨上了她。
追根究底,就是因为她去芭蕉村求了花皮包袱。
……
那边,尤峰本来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在见到曹义明时,他眼睛微微眯起,最后越瞪越大。
片刻后,暴怒起,尤峰那对眼珠子几乎成两粒铜铃。
“好啊你小子!我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认得你,就是你朝我扬灰,是你杀了我!”
巨大的怨怒下,尤峰身上的鬼炁骤起,铺天盖地,尤其此时他还处在墓园,又是黄昏时刻。
天时地利人和,此地逢魔。
无须灵炁开天眼,曹义明眼里就出现了尤峰的模样。
大金链子,欧米茄手表……曹义明都见过。
午夜梦回时,他也曾有过些许的良心不安,尤其是听到巨物落水的声音,他总有些心慌。
过年过节,他也都有去庙里观里拜拜,虔诚又真心。
“大,大伯……来云哥家大伯,不是我要杀你的,是来云哥叫我干的……是他,都是他。”
曹义明慌得不行,开始甩锅。
“呸!张大你的狗眼看看,谁是你大伯了?”尤峰暴躁得要膨胀,隐隐有朝巨人观死相变去的趋势。
啊!不是大伯吗?那这人是谁?明明戴着欧米茄手表和金链子了。
曹义明傻眼了下。
下一刻,他朝赵来云看去,眼里有着求证和讨救。
赵来云一张脸铁青,瘦削的手攥着裤腿缝,青筋暴起。
潘垚:……
她忍不住道,“别瞧了,你来云哥都要被你蠢哭了。”
……
第75可不是被蠢哭了……
可不是被蠢哭了么, 杀个人都能杀错,这小弟还真是当的一点也不合格。
曹义明不愿意相信自己弄错了,可事实上, 他还真就弄错了。
他只见过赵祥鹏几回,还是远远地瞧了瞧, 知道个大概样子。
平时时候, 赵来云警惕, 从来不肯在人前表现出和曹义明熟络的一面,自然也不能将曹义明介绍给赵祥鹏。
事发那天, 天色擦黑, 尤峰穿着赵祥鹏的衣服,开着他的车,搁在桥梁上, 那欧米茄手表也显眼。
扬了灰, 尤峰闭着眼睛挣扎, 面目狰狞,又失了几分辨认出来的可能。
曹义明头一次做杀人的大事,手抖心也抖, 见人晕了过去,他瞧都不敢多瞧, 闭着眼睛, 将人倒趴在桥梁栏杆上,一个矮身, 一个用力, 直接就将人翻到河里了。
轻松又顺利,整个过程快得曹义明都恍惚了。
他印象最深的,不是一条命, 反而是那“噗通”一声的水声。
这边,尤峰可算是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了。
敢情,他是替那大哥死了?做了一回替死鬼?
那一趟活,他劫的不是财,是催命的符啊!
“天杀的,天杀的!”尤峰懊恼又悔恨,却已经来不及了。
潘垚:……
该!让你起了贪心,恩将仇报,这下阴差阳错了吧。
“你也别不平,你刚刚自己都说了,这世界上还是坏人多,你呀,自己得认栽。”
尤峰不想认,不过,他还怵着潘垚的手段,有气自然不能朝潘垚撒去,这下,再看曹义明和赵来云,怨恨升起,爆喝一声,紧着就朝曹义明咬去。
面目狰狞,鬼脸发青。
欠了他的,一个个还来吧!
……
那边,赵来云自然是不认这事,丁桂香气得整个人打哆嗦,看着赵来云眼里有着难以置信,也有着恨意。
“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啊!你大伯见你打小没了爸,妈也改嫁,这情形和他小时候像,怕你吃亏,所以,他怜你惜你,小景有什么,你也有什么,甚至你和小景吵嘴,有了矛盾,他也是劝着小景让着你,回回是这样。”
丁桂香想起往事,也觉得自家委屈了赵来景许多。
赵来云白着一张脸,还是不认这罪。
“我不是,我没有,大伯母你误会了。”
郑音容见他模样,心中一痛,转过头便皱着眉,沉了脸,对丁桂香斥责道。
“事情还没盖棺定论呢,你就将小云当犯人审了?小云还不一定就认识这恶人。”
丁桂香冷笑了一声,“这不是妈你说的吗?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赵来云要没做什么,他曹义明攀扯他做什么?”
郑音容一窒,莫名觉得胸口好像中箭了,那箭还是昨儿自己射出去的。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舌头,有些艰难道。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丁桂香反问。
“当然不一样了,这不是别的什么事,这是杀人啊!”郑音容急得不行。
“要是被关进去,小云这辈子都毁了,说不定还得吃枪子儿。”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
这时候可是严打呢。
潘垚默默想着,在心里为赵来云点了点蜡。
丁桂香一脸的讥诮,“哦,杀人的罪就是罪,你昨儿一来就给小景的事情盖棺定论,怎么,打量着那流氓罪就不是罪了吗?”
郑音容又是一窒。
“胡闹,这是两码子事,你怎么能混为一谈?”
“呸,就是一个模样的事!”
啐了偏心眼的老婆婆一口,丁桂香只觉得畅快极了。
昨儿她就该骂回去了!
怎么,同样的话落在赵来景身上,那就是苦口婆心,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落在赵来云身上,老太太就受不住了?
道理它就没有这样讲的!
张礼鹤插话,“不是无缝的蛋,我们有证据的。”
这话一出,几人都将视线看向了张礼鹤。
张礼鹤又摸去他腰间的蒲扇,摇了摇,笑得有几分自得。
他蒲扇一指,指向潘垚,道。
“喏,说来这证据,它还是和师侄你有关。”
潘垚诧异:“我?”
“恩。”张礼鹤点头。
他将事情说了说。
原来,在知道有个大仙会来请鬼,赵来云心虚,怎么可能没有动作?
他想去找曹义明,想让他动手阻拦,不拘是绑人还是打人,只要拦得住就行!
遗憾的是,老太太一直粘着他,他抽不出时间出去,就又给曹义明发了BB 讯息。
张礼鹤将BB机翻出来,往赵来云面前一晃。
“不认识?不认识你还和人家小曹联系啊。”
赵来云的脸色又青又白,牙齿紧咬,也不吭声,只一双眼睛恨毒了一样地瞪着出头的张礼鹤。
张礼鹤吓了一跳,赶紧将BB机往裤兜里揣。
重要证据呢,他可得保护好!
……
瞧到这一幕,老太太郑音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手脚泛凉,看着赵来云的目光也有了难以置信。
丁桂香哆哆嗦嗦:“报警,一定要报警……”
这人就跟毒蛇一样,缩在她家周围,冷不丁的还要再来害她家小景。
郑音容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了丁桂香的手,眼睛发狠,面容狰狞,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不可以!不可以报警!”
“报警了小云会吃枪子儿,他会没命的……老大媳妇儿,算我求你了,你们就饶了小云一回吧,啊?好不好?我会好好教他,一定好好教他!”
“左右来景也没事,祥鹏也还活着……小云要是吃了枪子儿,祥程那一脉可就断了……你你,你这是逼着我去死啊!”
老太太一开始抓着丁桂香的手,面狠脾气犟,说到后头,想到赵来云被枪毙的场景,她是眼泪鼻涕一下就下来了,面上有凄惶之色。
到最后更是腿一软,拉着丁桂香的手才能勉强站稳。
这副模样,哪里还有潘垚和于大仙一开始瞧到的精致老太太模样。
潘垚拿眼睛瞅于大仙。
于大仙:……
“你个小鬼头,瞧师父做什么?”他一拍潘垚脑袋,“端水不平,乱家祸根,这赵来云被老太太宠坏了。”
于大仙瞥了郑音容一眼,摇了摇头。
“偏疼太过,养出了白眼狼,看吧,那孩子从根子底下就烂了,说不定还得怪上了郑同志。”
潘垚看了过去。
可不是么,赵来云这会儿正看着郑音容,愤恨是怎么都藏不住了。
怪你,都怪你!
去求什么花皮包袱,生生给他求来了个程咬金!诸事成空啊!
潘垚见老太太还在说着这是家务事,求老大媳妇原谅,要是没有原谅,那就是逼着她去死,回头赵祥鹏回来,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瞅着老娘可怜,夫妻二人还得离心。
潘垚拉了拉自己耳朵,又拍了拍,感叹丁桂香的好涵养。
这些话,她一个外人听了都耳朵发疼呢!
潘垚忍不住道。
“郑老太太,你求丁阿姨也没用,就是你们家不报警,我们也得报警啊!”
“啊?”郑音容有些茫然的回头。
潘垚指着尤峰,“你搞清楚,这才是受害者,他和你们家可没什么关系。”
下午时候,她们小江老师才教她们唱了,在马路上捡一分钱,那都是要交给警察叔叔的。
总不能到了命案这样的大事,反而含糊了过去吧?
潘垚严肃,“遵纪守法,人人有责。”
……
尤峰变成巨人观模样,吓得曹义明两股战战,赵来云也不遑多让,牙齿咬得死紧。
报了警,很快,公安滴嘟滴嘟着汽车便来了。
张礼鹤做为一个被入室抢劫,差点没了命的受害人,自然上前交涉,当然,见鬼这事就不说了。
“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曹义明吓破了胆,主动伸出手让公安将他的手腕扣上。
“警察大哥,你们快点带我走吧。”
听说公安局刚正不阿,阳气重,阴邪鬼物肯定进不去,曹义明瞥了眼成巨人观的尤峰,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走。
来办事的警察:……
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配合的嫌疑犯呢。
……
不论老太太郑音容如何哭求,赵来云还是被带走了。
是与非,法律自有定论。
走之前,许是知道这次自己逃不脱了,赵来云也彻底不装,他对老太太就破口大骂。
骂她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硬是要生事,大老远的去画什么花皮包袱,害他诸事成空。
又骂她把着自己,要是让他小时候养在大伯家就好了,那样一来,大伯肯定待他如亲生子……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明明都是老太太的子孙,为什么赵来景那小子什么都有,他却什么都没有!
他不甘心吶!
警车都开走了,老太太还一个人跌坐在地上,她看着墓园,一座座坟墓冰冷,一股凄冷爬上了她的心头。
怎么就错了呢。
她宠着他,爱着他,怎么就错了呢?
……
潘垚接过丁桂香递来的衣服,根据上头的炁息,大概的给丁桂香指了个方向。
丁桂香眉眼间难掩喜悦,“好,回去后我就找人帮忙。”
别的不说,老赵车队里的司机就能帮忙,还有嫡亲的妹妹和妹婿。
至于老太太后来生的那几个闺女儿……
经了这一遭,丁桂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倒是不敢再轻信了。
她宁愿贴个广告,来个重金寻人,左右是花点钱的事。
明码标价,公平公道。
反而不会像赵来云那样,这边拿着好处,那边还算计着家产,一副狼子野心,怎么喂都喂不饱的贪心样!
老太太郑音容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听这个了,她拍了拍腿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恍惚的回去。
准备去寻丈夫赵立德,两口子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法子没有。
潘垚和于大仙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也沉默了。
于大仙叹了口气,“端水不平,执迷不悟,这是骨肉离心离德之兆啊。”
大妹子真是糊涂了!
潘垚跟着点头,只瞧见大孙子,半点没想到大儿子,人还在外头遭罪受难呢。
丁桂香咬了咬牙,别过头不去瞧郑音容的背影,就当她家祥鹏没这个妈了!
“小大仙,今儿真是谢谢你了,我请你吃个便饭吧。”
“阿姨不急,赵大哥那儿还要有人看护,赵大叔还要找,事情多着呢,你忙去吧。”
“回头,赵大哥会去我们村子里说龙舟龙头的事,我们相处往来的机会还多,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丁桂香一听,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
再说了,小小的红封怎么能表达她的谢意,这可是她家老赵和小赵的命,礼可不能轻!
丁桂香瞅着小姑娘白嫩嫩的脸,想着这两年东西变贵,眼下红包的钱拿着好像是多,过几年说不定就不值钱了。
她心里暗暗下决心,要寻个关系,给潘垚买个房子和店面送。
也能再送个金。
丁桂香和赵祥鹏一样,对金子有着朴实的喜爱。
……
等丁桂香走了后,墓园就剩下潘垚、阿大,于大仙和张礼鹤了。
潘垚冲阿大招了招手,阿大知意,它一下就变成纸张模样,七寸长的小纸人飘忽而来,扒拉在潘垚斜背的书包上。
“辛苦阿大啦。”潘垚渡了道灵炁过去。
小纸人抓着军绿色的书包带,嚼吧嚼吧灵炁,有些可爱。
于大仙睨了张礼鹤一眼,“刚才我就想说了,瞧着有外人在,我给你留了点面子,就没有说你了。”
张礼鹤不解,“哎,你说。”
于大仙不痛快,“我家土土什么时候成你的师侄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嗐,我道是什么事呢,师兄你也搞得这么慎重。”
张礼鹤亲亲热热,还拿蒲扇给于大仙送了一阵风。
“你是我师兄了,土土这孩子,自然就是我师侄了。”
张礼鹤学着于大仙,不唤潘垚的名字,反而叫了土土的小名,这样显得亲切几分。
于大仙莫名:……
“欸,不是,我什么时候又成你师兄了?”
张礼鹤笑得和气,“佛道都一家亲了,咱们道门的自然都是师兄弟,谁还跟谁啊,就别见外。”
“来来来,今儿去我家吃饭,咱们巾行的兄弟可得团结,团结就是力量。”
于大仙:……
张礼鹤揽着于大仙,只见两人都穿着褂子,胸前别着一副蛤嫲镜,这会儿走在潘垚前头,一拉一扯,莫名的有些喜感。
潘垚偷偷笑了笑,点了点小纸人的脑袋。
“你昨天大发神威啦?”不然,这张天师怎么这么热情。
小纸人歪了歪脑袋,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就普通身手,应该不算大发神威吧。
潘垚瞧了又是一乐。
夕阳西下,暮色渐起,墓园这一处多了几分阴冷,远处松柏树簌簌作响,偶尔有几个亡魂游荡而过。
……
张礼鹤的家也在平乐坊附近,今儿贵客临门,他特别高兴!自己上街买了点卤菜,又让媳妇帮忙炒了几个肉菜。
瞧见潘垚看着自己的媳妇,张礼鹤还笑着解释道。
“我是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
潘垚点头,这事儿她知道。
道长分火居和出家,火居道士可以成亲,吃肉喝酒也行,适量即可,出家道士在道观里,需要守的规矩就多。
不过,火居道士吃肉虽然不忌讳,却不可以吃牛、狗、大雁和黑鱼。牛是道家圣物,老子的坐骑便是一头青牛,狗至忠,大雁至贞,黑鱼至孝,这便是道家的四不食。①
都说感情是在杯盏交换中加深,尤其是兄弟情谊。
等半搪瓷杯的地瓜烧见底了,于大仙对张礼鹤对自己一口一个的师兄也就习惯了。
“来,师弟,咱们再喝一杯。”
潘垚:……
“好啦,您不喝啦,万事须有度,喝多了就伤身,一会儿,你还陪不陪我去摆摊了?”
老仙儿摸了摸潘垚的脑袋,瞧着她搁在一边的作业本,真心实意地感叹。
“咱们土土忙啊。”
“是是,我也得出摊呢,土土说得对,师兄,咱们下回再喝。”
再是修行中人,也免不了要赚那黄白之物,毕竟,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费钱!
张礼鹤叹了口气,收了那要往搪瓷杯里倒地瓜烧的动作。
……
夜深人静,潘垚送了老仙儿回小庙,这才往家中方向走,远远地,她便瞧到家里堂屋的灯还拉着。
潘垚心中一暖。
她动作轻轻地推了周爱红和潘三金那屋,探头瞧了瞧。
周爱红还没睡沉,听到动静,她迷迷糊糊的要去拉灯。
“妈,我回来了,你继续睡,别起来了呀。”
“堂屋灯亮着,我就看看你们睡下没有。”
这时候夜里还有几分凉,周爱红坐起来披了件薄衫,瞧了眼潘三金,动作轻轻地走出来。
木门“吱呀”一声阖上。
“没事,没瞧着你,妈睡得也不踏实。”
“饿了没?妈妈给你煮点东西?”
潘垚摆手,“不用不用,我和老仙儿今天在张天师家吃了饭。”
潘垚将事情稍稍说了说,周爱红都没想到,这来村里打龙舟的小赵家,竟然还有这样波折的事。
“好在出事的不是他爸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命还在,万事便有希望。
潘垚点头,“血光之灾,行阴功保身,那赵大叔是积了阴功,自己救了自己。”
至于那尤峰……谁让他恩将仇报了?该!
两人说了几句,潘垚让周爱红明儿别等了。
周爱红笑了笑,“妈妈知道你有本事,但这操心,又不是我们想不操心,它就能不操心了。当爸妈的都这样,没事,妈妈一会儿接着再睡。”
“再过几天,顾菟就该回来了,到时我就将摊子还给它,晚上就在家里陪你们。”
“好。”
潘垚和周爱红说了一会儿话,还缠着周爱红和她一道睡觉,周爱红好笑地应下了。
……
四月草长莺飞,过了清明,雨水便少了一些,不过,早晚温差还大,春捂秋冻,大家还穿着件外套。
要等过了端午节,那天气才真的转热。
潘垚不是太喜欢这时候的气候,一天里头,夏衫能穿,春秋装能穿,有的时候冬装也能穿!
简直是往装衣裳的箱子里搁了春夏秋冬!
……
又过了几日,于大仙的新房子还没搬,潘垚倒是先拿到了房产证,A市的一处单元房,还有一处临街的老房子。
“这贵重了。”
“不会不会。”丁桂香又将红本本推了过去,“没花多少钱……对了,还有这个。”
下一刻,潘垚的手腕就被套了个金镯子,瓷实的,沉甸甸的,一瞧就值钱!
潘垚:……
丁桂香越瞧越喜欢,“我特意挑大的买,这会儿是戴不来,等你长大结婚了,戴着这个,一定倍儿有面!”
潘垚转了转手中这大圈,可以瞧出来了,这丁姨和赵大叔不愧是夫妻,那稀罕东西的劲头都是一样样的!两人都喜欢大的,阔阔的!
“对了,赵大叔怎么样了?”
一旦知道人没死,又知道个方向,重金许诺出去,再去寻人就简单了。
这不,前几天,赵祥鹏就被找到了。
那时,他脑袋磕到了桥洞下的乱石,好一段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脑袋也不灵醒,浑浑噩噩,当了大半年的流浪汉,全靠大街上的大哥大姐好心,舍下几个钢蹦儿,又送来几口饭,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前年时候,可能是因为脑袋里的淤血化去了一些,他人有了些许清明,虽然还想不起自己是谁,到底能干活。
赵祥鹏性子利索,要强刻在骨子里,当即破碗一收,也不当这乞丐了,给自己找了个活计,跟着别人去了X市,去山里种起了蘑菇。
山珍海味,富贵之秘。
前几天寻到人时,赵祥鹏的腰包已经鼓了起来,正大手一挥,准备再投一些钱,自己办一个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养菌场。
瞧见寻来的丁桂香和赵来景,虽然一时没认出来,但他瞧着这两人便觉得亲切,直道合眼缘。
丁桂香欢喜,“好了好了,这两天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已经记起我和来景了,就是现在一心扑在他那养菌场上,说那是能发财的行当,车子倒是不爱开了。”
丁桂香也满足。
不开便不开,老赵年纪也上来了,山里空气好,养菌场能赚不少,倒是不必耗在车队里。
潘垚听了直点头。
对嘛,她那天就瞧了,这赵大哥是个好命的,日角明净远大,说明他爸爸贼能赚钱。
是个快活的富贵哥呢!
……
第76“富……咳,赵……
“富……咳, 赵大哥呢?”
“他出院了没?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潘垚暗暗吐了舌头,暗道自己草率。
差一点就将心里想的那句富贵哥,喊出声来啦!
“出院了出院了。”丁桂香人逢喜事精神爽, 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身体好了些,早几天就能出院了, 是我不放心,这才让他又在医院里头多住了几天。”
“这会儿,他和他爸爸也来了, 应该是在造船厂那边,说是要和潘师傅讨论龙头的样式。”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丁桂香不放心赵家两父子, 准备去造船厂那边看看。
等人走了后, 潘垚来到灶房。
那儿, 周爱红见家中来客, 特意杀了只鸡鸭, 准备烧一顿丰盛的, 好款待款待客人。
“欸, 人怎么走了?”
这会儿,从窗户瞧见丁桂香离开, 周爱红手中还在褪着鸡毛, 湿哒哒着手便站了起来,有些意外。
“没走呢。”潘垚走了进来,随口应道。
“说是赵大哥和赵大叔也来了, 他们在爸爸那边, 她有些不放心,过去瞧瞧。”
毕竟,那俩都算是伤号, 一个是新伤,一个是陈年旧伤。
厨房里,潘垚一把抓住周爱红的手,这手烫烫的,还沾了些鸡毛。
“这样啊……”周爱红还不待说什么,突然,她感觉到潘垚将什么东西往自己手腕上扣了扣。
低头一看,周爱红瞧愣了。
只见上头多了个金镯子,镯子是素面圈环的,搁在手腕间沉甸甸。
不用看,只掂量掂量,就知道这值老多钱了。
“这哪里来的?”周爱红意外。
“丁姨给的谢礼。”
潘垚抓着周爱红的手瞧了瞧,嘟囔道,“丁姨的心真是实诚,这镯子给妈妈戴都大了点。”
“妈,你等等,我给你整整。”
说完,潘垚褪下镯子,将其搁在掌心。
只见掌心火起,火光拥簇着这块金疙瘩,很快,镯子成了赤黄色的液体,半浮于潘垚掌心三寸高的位置流淌。
都说真金不怕火炼,掌金时有一个口诀,叫做“七青八黄九五赤,黄白带灰对半金”,这会儿镯子成赤黄色的液体,可见,这金子纯着呢!
心随意动,镯子重新塑形,同样是素面光圈,没有太多花俏,只是,在光圈的内里,潘垚刻了六甲秘术。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真言漾过一道金光,转而寂灭,那金光好似一道错觉,不过潘垚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能量,可辟除诸多邪恶。
“好了。”潘垚将镯子往周爱红手中一套,抓着她的手,仔细看了几下,笑嘻嘻道。
“我妈妈最好看了。”
“喏,这枚大戒指回头给爸。”
丁桂香给的这金镯子瓷实,都能算是金块了,要是全部都做成镯子,阔气是着实阔气,但也不够美观。
潘垚将镯子重新塑形,还余了一些。
剩下的部分,正好可以做成一枚戒子,她准备给潘三金。
妈妈有,爸爸也得有,她超级公平哒!
潘垚嘴里念念有词。
“做爸妈的要一碗水端平,我这做闺女的,也不能偏心太过,妈妈,你那一份稍微重了一点,你自己知道就好,别给我爸知道了啊。”
“……回头他要是知道,指定和咱们俩闹脾气!”
好像瞧到潘三金闹脾气的模样,潘垚还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一副真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周爱红又好笑又感动,“你自己不留点?”
潘垚摆手,“没事,我还小呢,不爱这个。”
金子晃眼,银子傻白,铜钱腥气,她还是没有经受过社会毒打,不识货的小朋友呢,要金子做啥呀!
潘垚道理一套一套,周爱红听得忍俊不禁。
她转了转手腕上的金镯子,眼里都是笑意,“那妈妈就收下了,谢谢盘盘呀。”
“不谢不谢。”
瞧见周爱红喜爱的模样,好像比上次收河磨玉时,还要多了一两分的欢喜,潘垚若有所思,心中暗暗点头。
金子显阔,大金镯子的魅力果真不凡。
……
这么一耽误,水有些冷了,周爱红起身,又从灶膛上的大铁锅里舀了一些,浇在桶里的鸡鸭上。
杀鸡杀鸭,褪毛得用滚水。
潘垚还想帮忙,还未薅袖子,就被周爱红摆手赶走了。
“去去去,你小娃娃手嫩,做不来这活。”
“去外头耍着吧,回头吃饭了,妈妈喊你。”
潘垚瞧了一眼,周爱红坐在小杌凳上,面前一个红色橡皮大脸盆,热汤氤氲,她的动作又快又利索,随着一拽,鸡毛一下便下来了。
“漂亮的那几根尾巴留着给我呀,我要做毽子呢。”
“知道,早留着了。”
……
造船厂。
做一艘龙舟工序多,选木,做龙骨,钉底板,贴大旁花旁……三十来道的工序,做好一条船,两三个师傅也得用上大半个月的时间。
最近造船厂的单子多,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
潘三金抓了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又拿起一边的搪瓷杯,才喝下一口凉茶,就见赵来景从河坡的那一头走了下来。
只见他头上还缠着白纱布,血气不通,脸有些肿胀,这会儿戴着一副茶褐色的蛤嫲镜,和上一回的那副又不大一样,显然是新的。
“潘师傅,等我很久了吧,怨我怨我,这伤拖了好几天,等到今儿才能出来。”
“咱们龙舟有被耽搁吗?”
瞧见潘三金,赵来景赶紧将蛤嫲镜摘了,收在裤袋中,抓着潘三金的手就晃了两下。
潘三金乐呵,“还好还好,我先做别的活了,龙头最后再刻,倒是也不耽搁活计。”
龙头是用一整块的桧木雕刻,各个神采也不一样。
不过,就如《尔雅翼》中所说,龙者,鳞虫之长,王符言其形有九似,头似蛇,角似鹿,眼似兔,腹似蜃……龙舟龙头,大抵五官是相似的,只是气势上有不同的突出。①
赵来景瞧了潘三金递来的画册,最后定了金龙,青龙和红龙。
“快到端午了,你这伤还没好全吧,能去赛龙舟吗?”
“没事,我那天放放鞭炮就好,应该不要紧。”
赵来景摸了摸自己脑袋,刀口过大,那附近的头发都剃了,以后有疤的地方长不了发,他的大背头……头发浓密又潇洒自在的大背头,大概只能和他的青春一样,自此一去,再也不复返了。
赵来景长吁短叹。
他摩挲着蛤嫲镜,觉得自己就算换了新的行头,都拯救不了自己这晦涩的心境。
潘三金:……
听了这忧虑,他忍不住道。
“这事儿找盘盘啊。”
赵来景眼睛一亮,“小大仙还治秃?”
潘三金想着大侄女潘燕妮那前后对比鲜明的头发,肯定的点头。
“特别在行!”
“行!那我就放心了。”赵来景重新又喜滋滋了。
……
这点小事,潘垚自然是应了。
赵家人带着重礼来,受到潘家人热情招待,走的时候也欢欢喜喜,直道这家人能处,有本事还没架子,难得!
潘垚头一次见这赵祥鹏,特意多瞧了瞧他的面相。
只见他命坐天相,是掌管印鉴之相,且天相星在财帛官,这是豪爽不拘小节,财运亨通的面相,且发的都是正财。
这样的人,不论是生活还是为人做事,有自己独特的魅力。
别的不说,就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大家都更爱听他侃大山呢。
周爱红收拾桌子,应和道。
“是啊,刚才吃饭时候,听他讲自己当乞丐的事,每一件都有趣,每一件都惊心动魄,就连他说晒太阳捉虱子,都觉得逗趣诙谐,我听得入迷,差点都忘记吃菜了。”
潘垚翻出作业本,准备写作业了。
这一对比,潘三金觉得自己跌泥里了,“老赵本事,小赵同志快活哟,盘盘,是爸爸没本事。”
潘垚安慰,“没事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赵大哥有个富贵爸,不过,爸爸你也有我啊。”
“咱就不是当富一代富二代的命,咱是当老太爷的命,福气着呢!”
“对对对,当老太爷。”潘三金瞧着手中的大金戒子,哈哈大笑。
……
赵来云和曹义明主谋误杀尤峰,对赵来景杀人未遂,两人之间还有BB机联系,这些事儿经过公安调查,板钉钉没跑了。
这时候严打,肃清社会毒瘤,两人为财杀人,情节恶劣严重,都被判了死刑。
老太太郑音容自然不肯罢休,使了钱,托了关系,上下活动,却一点也没用。
最后,她想了个昏招,和老伴儿赵立德商量,想让他顶了孙子赵来云的罪,说主谋其实是他赵立德。
赵立德自然不肯。
虽然年纪大了,但谁不怕死啊?
谁都想多活一些日子好不好!
商量不妥,两人吵起架来,赵立德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去顶罪?”
老太太皱眉,“来景也是我亲孙子,我顶罪,公安也不会信啊。”
赵立德憋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受到了侮辱。
“是是,我是后爹后爷爷,我贪财……我看小云那孩子,他就是被你宠坏了!”
“这时候说我宠坏了?之前你又管过什么了?”
“……”
两人吵吵闹闹,相互埋怨,感情都吵差了,彼此关系降到了冰点。
老太太把着钱,使了好一部分在疏通关系上,只是还在争吵中,还不待吵得赵立德顶罪,赵来云就被枪决了。
时间很快,在判决下来的一周之内。
快得让人傻眼。
……
潘垚听了这事,和于大仙说起来,两人还唏嘘老太太糊涂。
“赵大叔心都寒了,他这两年在外头可是吃了很多苦,赵大哥头上那疤也留得老大,再重一点,人都得当场没了。”
就这样了,老太太竟然还偏着心眼,想让儿子孙子原谅犯罪的大孙子。
“师父,那天你没来吃饭,没瞧到赵大叔的面相,他可有财运了。”
潘垚比了个大拇指到于大仙面前,“是这个,贼富贵的老爸!”
“哎哟喂。”于大仙将潘垚的手支开,“说话就说话,差点捣鼓到我脸蛋了。”
“……唉,不过话又说回来,偏心了几十年,那一碗水哪能这么容易就被端正?”
人心肉长,要是这么容易就控制,那就不是人了。
“老妹儿糊涂,为了个孙子,这是搭了自己太平顺遂的日子进去啊。”
潘垚点头。
可不是么!
这时候物价涨得飞快,万元户是镇子里的荣光,搁以后,一万块就不值钱了。
为了个不孝顺的大孙子,把着钱不愿意还回去,结果人还没捞着,还寒了儿子的心,现在和老伴儿也闹了起来……老仙儿说得对,确实是搭了舒心日子进去。
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潘垚和于大仙也不在提赵家的事。
“赵家送了房子和店铺……你们家准备搬去A市?”
“那当然没有啦。”潘垚见于大仙神情低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亲昵的晃了晃,“我可舍不得师父!”
“小鬼头!”于大仙点了点潘垚的额头,听到一句舍不得,老脸都笑开了花儿。
“去去,别以为说了俏皮话,师父就免了你的功课,到一边去把今日的大字写了。”
“哦——”
潘垚拖长了声音,抬脚走到一边桌子旁,将宣纸敷平,倒水磨墨,眼睛余光觑了觑老仙儿。
只见他眉眼舒展,这会儿正动手泡茶,嘴里还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小调,一副快活模样。
显然,自己说不去市里,老仙儿欢喜着呢。
……
潘垚说不去市里,也是一家三口商量出来的。
一方面,芭蕉村清静,前头是大江,后头是大山,有山有水,炁息灵透,于修行大有裨益。
另一方面,周爱红和潘三金两人也习惯了村子的生活,习惯了这样的慢节奏,也舍不得熟悉的乡亲邻居,潘三金做了二十多年的龙舟,这活虽累,却已经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那屋子和店铺准备租出去。
……
都说光阴似箭,白日一日长过一日,转眼间,龙舟做成,齐齐下水。
潘垚拉着潘燕妮一道去瞧了,龙舟下水,赵来景阔气,不但放炮,还请了人舞狮,一人舞狮头,一人舞尾巴,鼓点密集,或跳或扑或戏,动作灵活,威武极了。
“来来,谢谢大家,给大家沾沾喜。”
赵来景担着两箩筐的面包,朝人群中丢去,大家欢呼,伸手去接那面包,场面更加热闹了。
“土土,是三明治耶!”潘燕妮瞧着半空中飞舞而过的面包,馋得直咽口水。
潘垚也馋。
她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这边,对潘燕妮小声道,“姐,你比我个子高,一会儿你将手举高高,我让面包飞你手中。”
潘燕妮眼睛亮了亮,“嗯!”
手诀掐起,莫明来了一阵风,刮了四五个面包到潘燕妮手中后,潘垚拉着潘燕妮就跑。
回头要是给老仙儿知道了,因为馋一口面包,用道术刮风,非得笑她没出息了。
潘燕妮抱着五个面包,被潘垚拉着,两人跑到堤坝外头,坐在一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便开始分面包了。
“多了一个。”
“没事,姐你多吃一个。”潘垚大方。
潘燕妮将多的那个塞到潘垚怀里,“你出力多,还是你吃吧,再说了,我吃两个也够。”
潘垚也不推,手一翻,多余的面包便在手中不见。
这三明治香,塑料壳上写着三明治三个大字,打开油乎乎的,面包方方正正,外表皮焦黄焦黄,咬下一口绵软绵软,里头是黄色的奶油膏,吃来特别香!
潘垚和潘燕妮吃了个肚圆,这才去河边洗了手洗了脸。
另一边,龙舟也下了水,还未赛龙舟,这船便暂时搁在那浅滩的淤泥中。
潘垚:“我爸爸昨天说了,这叫龙发大泽,回头能龙王争霸。”
“对!赵大哥的船一定能争得龙王。”潘燕妮也握拳。
潘垚瞧了一眼,只眼睛一转,就知道燕妮姐为啥这样激动了。
供销社里有卖,三明治一个八毛钱,刚刚赵大哥挑的两箩筐面包,满满当当,这可值好些钱呢。
这样大方的赵来景,只是龙舟下水就这么豪爽了,要是他坐龙头,回头龙王争霸赢了,还不知道得大方成什么样呢!
潘垚也期待。
……
五月初五,端午节,仲夏初始。
天空蔚蓝,阳光明媚,芦苇江上有数条龙舟在竞渡。
只见锣鼓喧天,炮竹连连,划船的汉子踩着鼓点,手中的划桨齐齐用力,身子齐整地伏下,起来,伏下,起来,口号吆喝,长长的龙舟似箭一样的飞出去。
今天清晨,家里有娃娃的,个个都去小庙那处,扎一根五彩绳,额头上用雄黄画了个王字,一方面以雄黄避蛇避五毒,另一方也有借兽王之威的寓意。
潘垚几人头上都顶着一个王字,一道在桥上看龙舟。
锣鼓喧天中,远远地便见一条黄金色的龙头率先过了线,赢了龙王的彩头。
“啊啊啊,龙王出来了,龙王出来了!”潘燕妮兴奋,她一把抓着潘垚的手,“土土,你眼睛好使,赶紧瞧瞧,这龙王是谁?”
潘垚将手搁在眼睛上头,遮掩住那过分耀眼的光,只见江面波光粼粼,像是一片的碎银。
龙王出现,后头的龙舟仍然在奋力拼搏,金龙龙头处,赵来景一下就跳了起来,香头点鞭炮头丢出去,热热闹闹。
“哈哈,赢了赢了,是龙王,我们是龙王!”
赵来景笑得像个二傻子,抢过打锣人手中的铜锣,锣棒击打锣心,黄铜锣面震动,一声“哐”漾开,传得很远。
“是赵大哥的金龙。”潘垚说着话,也忍不住笑了。
“哈哈,太好了!”
潘垚和潘燕妮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好吃的。
……
一轮斜阳挂天畔,暮色渐起。
潘垚回到芭蕉村,和于大仙说起龙舟,还道,“今天天公作美,就早上下了一会儿雨,比赛时候,一整天都是晴天呢。”
前两天时候,潘垚就听老仙儿唠叨了,说什么端阳日雨,鬼旺人灾。
这……划龙舟时候没有下雨,应该就能算是无雨吧。
于大仙瞧出了潘垚的小心思,摇了摇头,也不搭理,他拎过小灶上的茶壶,泡了杯菊花茶推过去。
“尝尝。”
三五朵菊花泡了水,在水中舒展开花瓣,茶汤清亮,潘垚吹了吹气,才喝一口,便感觉到一股日华。
“嗯?”
见潘垚瞪大眼睛,于大仙颇为自得。
“和平时的茶汤不一样吧,这是正阳水,一年一次,得端午的正午时分从井里打出来的才算。”
“这个时间是一年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刻。”
于大仙如数家珍,“这东西好着呢,辟邪除瘴,净身明目,保家安康。”
“这是好东西,师父,你有多打点吧。”得了个否定回答,潘垚瞪眼,“你就打了一桶?”
她有些懊恼,“也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去看龙舟,留在家里打这正阳水了,说不定还能多打点。”
手诀一掐,井水成水龙,要是顾菟在,还能叫顾菟这井灵帮忙,保准一个水井里的都是正阳水。
“贪心!”于大仙一敲潘垚脑袋。
“说起顾菟,这蟾蜍精它还没有回来吗?”于大仙有些意外的问潘垚。
“没呢。”潘垚也苦恼。
顾菟留下的东西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东西零碎,摆成摊子也不好看。
人就是这样,瞧着满满当当的才爱挑,零碎几样,顾客都不爱上门,觉得这样的卖家不够正式,不够排面!
潘垚索性就收了摊子,已经好几日没有和阿大一起去平乐坊的长南街了。
“它这次去好些天了吧。”
“一个多月。”潘垚点头。
这不算不知道,顾菟是清明节左右出门的,现在都端午节了,它这次游大海去香江,着实去了好些日子。
一时间,师徒两都有些担心。
“小大仙,于大仙,端午安康。”门口传来赵来景的声音。
只见他还穿着今日划龙舟的队服,海蓝色的海魂衫。
为了好往头上的疤痕上药,赵来景将大背头理成杨梅头,短短的发贴着头皮,虽然没有了当初那风流潇洒哥的模样,不过,一咧嘴,还是精神帅气的小伙子。
“端午安康。”潘垚探头瞅了下,就见外头搁着箩筐和扁担,她忍不住一笑,这是又来分喜气啦!
这一次,赵来景更大方,分的是礼饼。
“我们得龙王,也有小大仙你的一份功劳!”
于大仙拿眼睛瞅潘垚,“哦,这话怎么说?”
潘垚瞧明白了于大仙眼里的意味,这是问她做了啥?可不敢为了一口吃的,失了公平公正。
“谢谢你呀。”潘垚接过赵来景递来的礼饼。
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赵来景一送就送了八块,八有发的意味。
他嘴里还在唠叨,“小大仙给剪的那两张小公鸡,我们有贴在船上,肯定是这样,这才特别神勇,一举夺了龙王。”
“好了,先不说了,我得给大家送礼饼,给大家沾沾喜气。”
在A市,有这样一句话,礼饼方有礼,其他不为礼。
这东西贵重着呢,定亲结婚,逢年过节,大喜的日子,富裕的家里才能分亲戚这一块礼饼。
饼皮又厚又脆,上头都是芝麻,里头是花生芝麻核桃,和着葱花肥膘肉和冬瓜条,咬下一口,甜中带一股咸香。
礼饼又圆又大,八个分量不轻,潘垚只给于大仙留了一个。
“太甜了,吃了坏牙,我给你收着。”
见于大仙还在瞪自己,显然还怀疑是自己为了一口吃的,真给赵来景开了小门。
“我是那样的人嘛!”潘垚不满。
……
第77于大仙拿小刀切了一小块……
于大仙拿小刀切了一小块的礼饼, 尝了一口。
这一吃,他便赞不绝口了。
“唔,小赵同志定的这礼饼味道真不错, 花生和干果的香味很浓,肥膘肉冬瓜条肥而不腻,饼皮也酥脆。”
“这味道正宗!配今日这正阳水泡的茶水, 那是正正好!”
“回头问问他哪家定的, 搬家那天,我也定一些分给乡亲。”
于大仙吃得香,咬一小口礼饼,嚼了嚼,配了茶水,接着又去咬。
只见他眼睛微微眯起,一副享受模样。
要是有那听曲儿的,说不得还能跟着打拍子呢。
“真的吗?我不相信,除非让我也尝尝看。”
潘垚探出手。
下一刻, 还微微闭眼的老仙儿就像长了第三只眼一样,伸出手就要朝潘垚探出的手背拍去。
潘垚机灵,“嗖”的一下,那探出小手手便收了回去。
“嘿嘿,老仙儿你打不着!”
瞧着小丫头背着手, 朝自己笑弯了杏眼,于大仙都哭笑不得了。
他直叹养小娃娃不容易,轻了重了都不是。
“没大么小, 喊什么老仙儿,叫师父!”
“好啦,就不逗师父你啦。”
潘垚趁着于大仙一时不备, 动作利索,像家里夺食的大白鹅一样,一下就叨了块礼饼在手中。
张嘴一咬,饼皮着实油酥,外头是芝麻香,内里是花生和核桃等干果的香气,这些一下就充斥了整个口腔。
咬了好大一口,潘垚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齁甜齁甜!
她从来不知道,甜到一定程度时,这甜津津的滋味也能是炸弹,砰的一下,就在嘴里炸开了。
“老仙儿你骗人!”潘垚控诉,“一点儿也不好吃!”
“哈哈!”于大仙难得畅快一笑。
他指着潘垚,好半晌才止住笑,连连摇头,“你呀你,小姑娘这么馋可不行,回头得被人骗走喽!”
于大仙示意潘垚看自己。
“这东西甜,得小口小口吃,急不得,吃的时候再配一点茶水,那滋味才好。”
小小一块礼饼,一壶清茶,在小院子里摆一张竹摇椅,不用三两小友,只自己一人,悠悠哉哉,看看天边浮云飘过,吹吹凉风,就能悠闲过一个下午呢。
虽然齁甜得像个炸弹,潘垚没有浪费,还是嚼了嚼吞下,然后吨吨吨地喝了一大杯的菊花茶,这才缓了那股甜味儿。
“我不是给赵大哥开了小门,我是给大家都开了小门。”
潘垚和于大仙解释,笑得自得。
小大仙的名头可不是只有赵来景才知道,龙舟下河,船头贴一对公鸡剪纸避五毒保平安,除此之外,公鸡似凤,贴着剪纸,隐隐应着鸟舟的称号。
在古时,最早的龙舟是鸟舟,《穆天子传》中提过,天子乘鸟舟,龙浮于大沼。
“大家都寻了过来,叫我帮忙,我自然是公平公正,一视同仁啦!”
“每条船上,我都剪了对公鸡衔蜈蚣的剪纸贴上了!”
潘垚表示,自己不偏不倚,绝对没有厚此薄彼,那剪纸是一样样的。
“顽皮!”于大仙曲指弹了个脑崩过去。
别人下注,选个三五个即可,土土倒好,各个都压了宝,甭管谁得了龙王,她都稳坐钓鱼台。
……
既然赵来景得龙王凭的是实力,于大仙自然不再多说什么。
今年的龙王是赵来景的金龙,这金龙是谁打的?芭蕉村的潘三金啊!端午还未过,大家就热闹的谈着,明年村子里要是有余钱,也得上芭蕉村请潘三金大师傅打一条!
造船厂老板潘在龙听了,欢喜得嘴角咧到耳朵边,他重重拍了潘三金的肩膀,瞧他就像瞧着聚宝盆。
“潘哥,好好干!回头给你涨工资。”
“别回头啊,打铁还趁热,我看吶,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儿就给我把工资涨了吧。”
潘三金为人实在,不吃那画纸的大饼。
潘在龙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连连拍潘三金的肩膀。
“好好好,是我三金哥,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潘在龙沉吟片刻,想着既然想要马儿跑,自然得让马儿饱,他咬了下牙,忍着痛心,道。
“行,今儿高兴,我也就大方一回,这个月就给你涨这个数!”
潘在龙在潘三金耳朵边说了个数字。
潘三金勉勉强强,“成吧成吧,都是老熟人了,你说涨这么点就涨这么点吧,抠了点少了点,不过,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潘在龙:欸,真是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到底谁才有小气的名头?
“怎么,老哥最近发财了?”他目光往下,落在潘三金手指头上的大金戒子上。
嗬!戴大金戒子了,难怪瞧不上这一张大团结了!
“发财倒是谈不上。”潘三金摆手,乐呵呵模样。
闺女说了,他是当老太爷的命,这做龙舟嘛,那就跟富贵人家的大爷闲不住,爱种点粮食瓜果一样。
为的不是钱,为的是那一种兴趣爱好!
为的是自我价值的实现!
潘在龙听了一通,比了个大拇哥的动作过去。
虽然不大明白,不过,这境界听起来就不一样。
……
热热闹闹的端午节过去了,江面上还有零星的几条船,这日,赵来景寻到潘垚,一脸兴奋的告诉她,他们船队要去打比赛了。
和端午时的龙王争霸又不大一样,这次是专业的龙舟竞赛,私人组织的,打的是商业赛。
潘垚听完后总结,“赢了有钱拿。”
“对!赢了有钱拿!”赵来景开心得不行。
商业赛不简单,自己要养龙舟手,热爱可以发光一时,不能发光一辈子。
毕竟,每个人后头都有一个家庭要养。
这一回,赵来景是真的要做船主了,那可不是只放放鞭炮就行了,得养龙舟手,组织他们训练,制定作战计划……事情多又杂,前头还得自掏腰包。
潘垚替他瞧了瞧财帛官。
还好还好,不是败家子的面相,是个老爸贼能赚钱,自己也能赚钱的富贵哥!
“去吧,好好干!将咱们民俗文化发扬光大,与君共勉!”
一个是赛龙舟,一个是当地特色,都是民俗文化,没毛病!
见潘垚捏着拳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赵来景心中升起豪情壮志,他也捏着拳头,和潘垚的小拳头对碰了下。
“共勉!”
……
五月十五,晴空无云,今日青龙金匮,六辰值日,是黄道吉日。
百无禁忌,诸事皆宜。
于大仙便是挑了今日搬家。
一大清早,潘三金和周爱红便来帮忙,还有村子里的其他村民。
乡下地方便是这样,一点风吹草动便能传得人尽皆知,但这地方人情味儿也足,一家有什么事,不用喊,大家伙儿便自觉的上门帮忙了。
最后一个箱子搬出了小庙,于大仙站在庙前的空地上,回头看这一处小庙。
他的目光依恋地流转过,朱红的墙,八角景格心的木窗,歇山顶式的屋顶……
处处都是熟悉模样。
就连墙面浮雕上的黄泥,哪块凸起多,那块凹一些,不用摸不用瞧,他心里都清晰。
潘垚瞧出老仙儿的惆怅,上前一步,拉着老仙儿的手往新宅子那处走去。
“师父,你想在院子里种什么树?”
“要不要种点菜?我给你撒点丝瓜种子吧,插几根竹竿,保准过几天就爬了丝瓜藤,到时开的是黄花,大朵又好看,花凋谢了还能结丝瓜。”
“别!”老仙儿被分了心神,顾不上惆怅,开始畅想自己心目中的小院子。
不种菜,他得种花!
海棠,山茶,栀子花……那围墙不用竹条扎篱笆,他要种活的!
一丛丛栀子花枝叶翠绿,到夏日花开时,白色的花朵嵌在绿叶丛中,白花通透又素雅,隐隐有暗香飘来。
于大仙想了想,心情舒展,“美啊!”
潘垚偷笑,她就知道,别瞧老仙儿年纪大,他可是有颗臭美的心呢。
飘香的院子潘垚也喜欢,不过,嘴巴上还要和老仙儿唱着反调。
“别啊,丝瓜多好,清凉败火,实惠着呢,有的吃又有的看!”
于大仙一拍潘垚脑袋,“小小年纪,就瞧着吃了。”
瞧见潘垚偷笑,老仙儿老胳膊老腿儿慢了下来,睨了小丫头一眼。
这是消遣他呢。
“这不是瞧你心情不好么,说话逗逗你。”潘垚拉着老仙儿来到新宅子前,回头指着小庙方向,“喏,就这点路,别舍不得啦,白天你还得去庙里清修呢。”
新宅子离小庙没有太远,只百来米的距离,经过潘垚这么一说,于大仙心里的惆怅去了大半。
大宅子舒服啊,以前小庙只七.八平方米,哪哪都挤,现在这新房子,那是足足有七十五平方,这只是证件上的面积,小院子还不算。
房子宽了,心情也跟着宽敞。
于大仙在二楼还给潘垚留了个大房间,窗户边搁了张大书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暖暖地淌了一片在桌面上。
乔迁宴时,周爱红煮了几碗,有鱼有肉有菜,一家人热闹地吃个便饭。
于大仙分了大家伙儿礼饼,有面又派头,谁不道一句于大仙今非昔比,这日子是越过越舒畅了。
他还请了自己的便宜师弟张天师。
张礼鹤也给面子,从A市坐了车,换了轮渡,一路颠簸过来,末了,他得了于大仙单独敬的一杯三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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