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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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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树上的知了还在声嘶力竭地叫着, 聒噪又不知死活,正如她此时的状态。脑子里一片“嗡嗡”声,乱成一团理不清头绪。

    什么叫难道你看不见?

    好半天, 她终于理解这话的意思。

    所以这位世子爷以为她能透过衣服看清人体!

    真是天大的误会啊,她是能透视物体, 但不包括人体啊。

    “……看不见, 我真的看不见。”

    “当真?”萧翎的目光仿佛正在一点点剖开她的心, 她的心也跟着跳得越发厉害。

    她举起两根手指,“当真, 我看不见人的身体,也透不过砖墙, 我发誓!如果我能看见, 就让我天打雷劈。”

    【我真的看不见, 您想想看, 若是我能看得见, 所有人在我眼里就全都是未着寸褛一般,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小的, 一个个赤条条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那该有多可怕!我还能活到现在吗?我怕是早就疯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不等于回到原始社会,那么老天爷不是恩赐了她, 而是在惩罚她。她就不叫透视眼,而是叫长满针眼。

    萧翎看着她, “你的誓言不作数, 天打雷劈对你有用吗?”

    也是。

    她可是有过雷劈不死的经历啊。

    等等。

    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

    “彼此彼此。”

    还真是这样啊。

    看来不仅她猜到了, 对方也猜到了。

    “你当时应该只有八岁,不害怕吗?”萧翎问, 毕竟当年十四岁的他在发现自己能到别人心里的话之后,最初都有些失态。

    “不害怕。”

    这是实话。

    至于原因。

    她努力让自己放空,不让自己去想。

    萧翎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缓缓直起身体。

    长身玉立,风姿挺秀,恰如松柏顶峰见。

    【如果是这样的美男子,看光了也不亏……】

    她瞬间清醒过来,忙解释道:“世子爷,我这人有时爱犯糊涂,最喜欢胡言乱语,您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再说了,我这点本事哪里能和您相比。便是我能看清那也不过是其表,而您能听到人心里的想法,比看透人的身体还要可怕。】

    暑气将他们包裹,一层层的热浪绵绵不断涌来,她却感觉不到热,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麻木。

    这么热的天,到底是什么让她在这里受罪。

    “世子爷,您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我……”

    “人心最是难测,若是城府够深,往往难窥其内,纵我有过人之处,也无从悉知。”

    这倒也是。

    如果一个人在人前没有内心活动,不像她这样动不动就有心理活动,就算是有读心术也无从下手。

    “世子爷是个能人,便是没有过人之处,想来也能明眼识人。”

    “出身地位非我自己之能,我未有功名在身,亦未能蒙受祖荫入仕,于朝堂百姓毫无建树,何来能人一说?”

    谢姝也有些纳闷,按理说萧翎的年纪不小,二十三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早已成家立业,而他既未成家,也未立业,着实是有些不应该。

    世家高门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各家内宅更是错综复杂,他不成家的原因倒是明了,只是为何不入仕却是让人有些费解。

    但这些与自己一个外人又何干。

    “其实会投胎也是一种能力……”她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太妥当,忙岔开话题,问:“方才听谢家两位姑娘所言,我难免有些糊涂。我出身不高,在一众姑娘中最是低微,她们为何介意我?便是没有我,那应该也没她们什么事。世子爷,您悉知人心,可否为我解惑?”

    萧翎闻言,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看着她,那狭长幽深的眼睛,还有那眼尾妖艳的美人痣,更添几分诡异。

    她心里一个“咯噔”,又不敢有丝毫的胡思乱想。

    良久,萧翎才缓缓开口。

    “谢韫好色,且男女皆宜。”

    “她男女都喜欢?”

    【不会吧,谢大姑娘居然男女通吃,我怎么没看出来?】

    思及谢韫和自己说过的那些古怪的话,谢姝心里隐约有一些怀疑,但又觉得即使是谢韫对自己另眼相看,应该也不妨碍谢家其他的姑娘吧。

    “那这与谢家那两位姑娘介意我,有什么关联吗?”

    萧翎皱了皱眉,道:“她只喜欢自己看得顺眼的男女,你或许是其中之一。”

    谢姝猜测道:“您的意思是那两人怕谢韫看上我,所以介怀?”

    “并非是因为谢韫,或许是因为我。巧的是,谢韫看我不顺眼。”

    “啊?不会吧,她既然好色,又岂会看不上您?”

    谢姝被绕得有点糊涂,这里面有他什么事?

    “世子爷,这与您又有什么关联?”

    “谢韫只喜欢自己看得顺眼的人,与美丑有关却又不尽然,而我并不在此之列。谢家长辈都知晓她的为人,倘若她嫁入王府,谢家必会准备媵妾,那两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她们想当您的妾室,那是她们的事。我明明说过我不做妾,她们应该也听见了。更何况我虽姓谢,但与她们并不是同一支。就算是谢韫嫁入王府要选媵妾,与我又是有什么干系?”

    “你是说了,但她们未必信。你自己应该有感觉,谢韫对你与旁人不同,她们会介意你也情有可原。”

    所以她们就把她当成竞争王府妾室的对手。

    这都是哪跟哪。

    谢姝明白是明白,却更加无语。

    “我觉得谢韫好色不假,但不是世人以为的那种好色。如果她真的好色看上了我,那更不会让我当她陪嫁的媵妾。”

    【那我成什么了,她又成什么了,您又成什么了,那也太乱了,我接受不了,您也接受不了吧?】

    萧翎睨她一眼,“你成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同意。不过谢韫虽好色,我听她心中所想,似乎仅是对美色欣赏而已,并无恶俗龌龊的心思,你大可以放心。”

    她嘟哝着:“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我做不了别人的主,我还做不了自己的主吗?我不想当妾,我父母也不会同意我当妾,我才不管你们世家高门里的弯弯绕绕。等这几天一过,各回各家,往后余生一别两宽,我与你们应该不会再见面。】

    一别两宽?

    不再见面?

    这几个字为何如此让人不舒服。

    萧翎垂眸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那知了还在不知死活地鸣叫着,在闷热的气氛中越发让人觉得燥得难受。她忽然想起老太妃之前说过的话,说这位世子爷小时候最是调皮,抢了下人的活计满府上下地逮知了。

    这时她感觉眼前一花,便看到萧翎如白影拂风一样飞了出去,等对方再次回到原位时,两指之间夹着一只知了。

    那知了老实了,不再聒噪。

    “送你。”

    谢姝:“……”

    先是乌龟,后是知了。

    她真是服了。

    ……

    一回到留客居,她便将那包龟粮交给多乐,并告诉多乐这些东西是二百五的口粮。

    多乐正愁不知该如何喂二百五,去厨房找的东西二百五也不爱吃,闻言自然喜出望外,“二姑娘,这些东西是谁给的?”

    谢姝连喝好几口水,这才缓过来,“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多宝喃喃着,明显云里雾里。

    王妃娘娘最是端庄严肃之人,怎么会无缘无故送自家姑娘龟粮。是她听错了,还是自家姑娘记错了。

    她歪着脑袋,狐疑地看着谢姝。

    谢姝一点她脑门,“别想了,就是她送的。她知道我在养乌龟,就送了我这些。”

    说着把那本书也塞到她手上,她看着手上的书,更是惊讶,“二姑娘,难道这也是王妃娘娘给的?”

    谢姝压了压声音,“不是,是世子爷。”

    然后赶紧捂住多乐的嘴,成功将多乐口中的惊呼按了下去。

    多乐转动着眼珠子,呜呜着。

    过了一会儿,谢姝放开她。

    “二姑娘,世子爷怎么会送你这本书?他……”

    “别问了,问就是二百五也是他送的。”

    他还送了自己一只知了,说出去谁信。

    谢姝翻了一个大白眼,不过那知了在回来的路上被她放生了,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养。

    多乐是满心的疑问,世子爷送二姑娘乌龟和书,王妃娘娘还送二姑娘养龟的鱼虾,这说明了什么?

    一看她的眼神和表情,谢姝就知道她想多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这事不能外传。”

    多乐拼命点头,当下翻看起书来。

    她是谢姝的丫头,这些年得谢姝的教导,虽说不会作诗词文章,但也认了不少字,可自行读书。

    “有了这本书,还有这些口粮,奴婢就知道该如何养二百五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去喂,突然“咦”了一声,“二百五呢?”

    只见原本用来养二百五的陶缸里空无一物,里面的大王八不知所踪。主仆二人将房间是里外找了一遍,依旧不见踪影。

    多乐不停自责,一时怪自己方才进出忙活时未关好门,一时又责备自己没有上心,又急又自责。

    这时对面的门开了,谢韫无比冷艳地倚着门,纤纤玉指拎着一只东西。

    “你们是不是在找这个?”

    谢姝眯眼一瞧,那东西头脚都缩了回去,只余一个龟壳模样,正是二百五。

    当下过去,连声道谢。

    谢韫轻哼一声,“道个谢就完了?”

    “谢大姑娘想要我如何,若我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办不到的,那就不好意思了。

    谢姝感觉自己话音一落,谢韫眼神像是着了火一般瞬间火光冲天,她被这火光吓了一大跳,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许诺。

    谢韫将二百五往旁边丫头的手里一塞,上前拉住她。看架势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更让她心生一种说不出来的预感。

    “谢大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说过,你最好是不要落在我手上。”谢韫的脸因为兴奋而显得越发明艳动人,红衣墨发更加光彩耀眼。

    但是这样的大美人,却让谢姝无心欣赏。

    “谢大姑娘,你有话好好说,我不跑……”

    她话还未说完,人已被拉进门。

    谢韫的房间与她的房间大小差不多,内里却大不相同。纱灯罗帐相映相辉,上面的花草虫鱼等图案成双成对,比她的房间不知要富丽多少倍。

    当她回过神时,人已被谢韫按坐在镜子前。琉璃镜中无比清楚地呈现出她的样子,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谢家不富,买不起这样上好的琉璃镜。铜镜再是磨得光滑,也不可能有琉璃这样的效果,所以这些年来她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的长相。

    很美。

    香腮如雪肌如玉,最是人间真绝色。

    “是不是很美?”谢韫的声音近在咫尺,气息如兰。

    谢姝诚实点头,她都被自己的模样给惊艳到了。

    “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的样子。”

    谢韫笑了,美艳动人。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仅这张脸顺眼,你这人说话也好听。”

    她说什么了,怎么就好听了?

    “谢大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她避开谢韫的手,微微往旁边一躲。

    “当然是帮你打扮啊。”谢韫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所以这位谢大姑娘真的帮她打扮,然后让她改头换面?

    画完妆,镜子里的美人更是绝色无双。

    她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谢韫又开始让她试新衣。此前也并未见谢韫穿过除红色以外的颜色,没想到却有如此之多姹紫嫣红的衣裳。

    “谢大姑娘,这不合适吧……”

    “你都落我手上了,自然是由我摆弄。”

    “谢大姑娘,你真的不用把心思费在我身上……”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谢韫冷笑一声,“利用你?拉拢你?”

    她平静地与谢韫对视,“谢大姑娘,我无意卷进任何争夺之中。我出身低微,与你有着天地之别。他日我离开王府后,应该不会与你再有交集。”

    “如果我说我只是不忍暴殄天物,你信吗?”

    谢姝半信半疑,她又不是萧翎,听不到别人的心声,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判断一个人。

    但她实在拗不过谢韫,因为谢韫说如果她不自己换,自然有人帮她换,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她被迫换上一身错彩镂金的新衣。

    谢韫满眼光亮,很是满意。

    “你这张脸我看着顺眼,打扮起来更顺眼了。”

    谢姝觉得,这位谢大姑娘不太正常,绝不是世人认为的那种好色,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恶意与邪念。

    “谢大姑娘,我已如了你的愿,现在能将我的乌龟归还吗?”

    “不行。”谢韫摇头,“我好不容易把你打扮成这样,岂能容忍你锦衣夜行,自然是要去见人的。”

    所谓的见人,就是穿这一身去给老太妃请安。

    她与谢韫同行已是让人震惊,何况她这样的装扮。

    老太妃看到她们,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哪家的丫头,怎么瞧着有些面熟?”

    “回太妃娘娘的话,小女是石榴。”

    “原来是石榴啊。”太妃娘娘恍然大悟,“这么一打扮像变了个人似的,嗯,好看。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成天素着一张脸,要多装扮自己才好。”

    “小女记下了。”

    谁不爱华服美玉,她不装扮自己,是因为不喜欢吗?

    错。

    是因为穷。

    谢家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是父亲的俸禄,吃的穿的虽然没有短过,但远没有到富贵的地步,也穿不起这等华贵的衣裳。

    这时镇南王妃和赵芙进来,赵芙冷冷地看了谢姝一眼。

    “石榴姑娘一天一个样,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她话里有话,语气明显不善。

    谢姝自是不会与她正面交锋,为避其锋芒只能装没听到。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往往不是不想遇到不想理会就能躲过去的,她朝王瑶使了一个眼色,王瑶立马心领神会。

    “芙姐姐说的没错,石榴姑娘还真是一天一个样,越发让人认不出来。听说石榴姑娘前两日捡了一只乌龟,还将它养在自己的房间里,可真是与众不同。”

    “这事我也听说了,石榴姑娘身边的丫头昨日去大厨房里讨要剩肉菜叶,说是要拿回去喂那乌龟。以往我只听人说养猫养兔子的,倒是未曾听过姑娘家养乌龟的,石榴姑娘可真是盛京城时的头一份。”说这话的是谢莹。

    两人一唱一和的,嘴巴上说谢姝与众不同,还是盛京城里的头一分,实际上是在贬低她行事出格又登不了大雅之堂。

    “万物皆有灵,既有灵,便可为宠。各花入各眼,人之喜好亦中不尽相同,当不起两位姑娘的谬赞,我仅是喜欢罢了。”

    王瑶和谢莹被她这么不软不硬地怼了回来,一时竟无从反驳。

    赵芙轻哼一声,“人之喜好确实大不相同,但未必所有的喜好都值得说道。嗜色好赌也是喜好,难不成石榴姑娘也认同?这世间终归是有许多上不了台面的喜好,石榴姑娘还是多加慎行才是。”

    她一心想让谢姝没脸,自然没看到镇南王妃在听到这番话的表情。

    养宠物岂能和嗜色好赌相提并论,这话谢姝实在没法认同。

    “赵大姑娘此言差矣,自古以来龟同寿,喻意为长生。所谓寿与天齐,共赴长生,以它为宠何来上不了台面一说。难道在赵大姑娘眼中,你不喜之物便是不宜,世人养宠要以你之喜好为准吗?”

    “巧舌如簧,我一番好意提醒,你居然如此恶意揣度,实在是……”

    赵芙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老太妃打断。

    老太妃像是没听到她在说话一般,慈爱地朝谢姝招手,示意谢姝过去。等到谢姝到了跟前时,道:“我老婆子还没活够呢,长生之事不敢妄想,却也盼着自己更长寿一些。石榴丫头啊,你说我也养只乌龟,好不好?”

    谢姝哪里不知道老太妃是在给自己撑腰,心下很是感动,笑着回道:“太妃娘娘,您一看就是长寿之相。静养方得千年寿,再也没有人比您更适合养乌龟了。”

    老太妃笑眯了眼,她就喜欢听这丫头说话,句句都能说到人的心坎里。

    “行,那我老婆子就养一只乌龟。”

    如此一来,赵芙和王瑶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旁的姑娘们见老太妃如此态度,岂有不恭维吹捧之理,一时之间好听的话儿此起彼伏,一句比一句吉祥如意。

    老太妃欣慰地笑着,面目越发慈祥。

    镇南王妃不知何时靠近,不太自在地低声道:“不瞒母亲,儿媳早先一步,已经养上了。”

    老太妃先是微微一愣,尔后笑出声来。这个儿媳妇向来端庄有余,活泼不足,没想到也会凑趣了。

    “好,好啊,你先养上,想来已经颇有几分心得,那日后我还得向你讨教一些饲养之法。”

    镇南王妃心里的别扭和不自在化解在老太妃的笑声中,因着自己养乌龟的事过了明路,以后再也不用藏着掖着而心情大好,看向谢姝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柔和。

    赵芙傻眼。

    老太妃也就罢了。

    为何自己的姑母也……

    更让她生气的是,她听到镇南王妃在和谢姝说话。

    镇南王妃问:“玄夫、元绪、时君、青团,这几个名字,你觉得哪个更好?”

    这是送分题啊。

    谢姝心道。

    前三个都是乌龟的雅称,唯后面那个青团不搭。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加一个不搭不靠的昵称,用意实在是太过明显。

    “这几个名字都是极好的,玄夫、元绪、时君这三个名字大雅,却不够亲切。若让小女来选的话,还是青团这个名字叫起来颇为上口一些。”

    镇南王妃很满意,她中意的也是这个名字。

    “既然你觉得这个名字好,那就叫青团。”

    谢姝一听这话,便知自己猜得没错。

    若非进一步接触,她也想不到端庄严肃的王妃娘娘有这样的一面,分明是御姐的外表,小公主的内心。

    果然人不可貌相。

    ……

    翌日。

    昨晚漂洗的衣裳已干,谢姝准备送还给谢韫。

    打眼就看到谢韫的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谢韫嫡出的堂妹谢淑。谢淑低声细气地和守门的婆子说着什么,那婆子不停为难地摇头。听起来应该是谢淑求见,而那婆子的意思是自家姑娘还未起。

    谢姝想着这个时候过去不太妥当,她晚些时候再去找谢韫,不想那谢淑突然看到了她,且已朝她走来,目光紧紧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你真以为我大堂姐抬举你吗?”

    “我没有这样以为。”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谢淑明显不信,“你别以为如今你在王府露了脸,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都对你另眼相看,我大堂姐又与你交好,你便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告诉你,少做白日梦。我大堂姐最是喜新厌旧,她不过是图个新鲜,过几日就会把你晾到一边,你好自为之吧。”

    “谢二姑娘的提醒,我听见了。”

    右耳进左耳出,也是听见了。

    谢淑走后,谢姝准备把衣服交给门外那个婆子。谁知她才开了口,门内就传来谢韫让她进去的声音。

    她一眼就看到歪躺在锦榻上的谢韫,正在一个貌美丫头的侍候下悠闲地吃着葡萄,神情惬意而享受。

    “谢大姑娘,我是来还衣裳的。”

    “我送出去的东西万没要还回来的道理,你留着吧。”谢韫漫不经心地说着,那双凤眼定在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惋惜。“又是这副寡淡的样子,可惜了。”

    她可不觉得自己寡淡,大热天的简单清爽一些不好吗?

    “多谢谢大姑娘抬爱,我受之有愧。”

    “我管你有愧还是无愧,我既然给了你,那你受着就好。你若不喜欢,自行扔了便是。”谢韫突然变脸,冷艳无比。“红染,送客!”

    红染就是那貌美的丫头,她客客气气地过来,准备将谢姝送出去。

    这时谢韫又说话了,“不管我对你如何,我希望你不要变。”

    谢姝都糊涂了,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又嫌她寡淡,又希望她不要变,这位谢大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叫红染的丫头送她出来,一直送到她门口。

    “石榴姑娘,我家大姑娘喜欢你,你可不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谢大姑娘的心意,我记着呢。”

    红染似在犹豫,过了一会儿又道:“以前二姑娘还小的时候,大姑娘也是这么对二姑娘的,不管多贵重的首饰,多好看的衣裳,只要二姑娘穿戴起来好看,大姑娘都会送给二姑娘,二姑娘穿得越是贵气好看,大姑娘就越欢喜。

    谁知二姑娘恃宠而骄,仗着大姑娘对她的好频频生事,最后招了大姑娘的厌烦。石榴姑娘,我家大姑娘一旦看谁顺眼,那便是掏心掏肺的好,你可不能伤了她的心。”

    谢姝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之前为何会觉得谢韫的行为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不就是她上辈子小时候玩过的装扮洋娃娃的游戏!

    这哪里是好色,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爱好。

    她看着手里的衣服,有些哭笑不得。

    衣服没还回去,二百五倒是要回来了。多乐稀罕得不行,愣是觉得二百五瘦了些,抓了两巴鱼虾虫干喂它。

    主仆二要盯着它吃东西,津津有味。

    “咕咕”

    一只鸽子突然落在窗台上,绿豆般的眼睛转来转去。

    谢姝一眼看到它脚上的脚环,心念微动,然后过去将它脚环上的纸条取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见信速来。

    这字迹她认识,与《养龟要术》上的字迹相同,瞬间明白是何人来信。

    她磨了磨牙,原本还以为今天应该没人搞事,可以好好清静一下,没想到还要顶着烈日去见萧翎。

    萧翎让她速去,不会是又有什么事吧?

    她认命地叹气,交待多宝几句后出门。

    竹林外依旧无人看守,她看了一眼石碑上人声勿近几个字,迈步进了竹林。竹林繁荣,两边竹子聚合成荫,比别处阴凉许多。

    一路行去,同从前一样未见下人往来。

    以前不通之处,如今都合理了。若换成是她,也恨不得身边的越少越好,否则便是别人不说话,自己的耳根子也得不到清静。

    世人不知内情,窥一隅而自行想象。比如说萧翎不近女色的名声,还有谢韫好色的传言,又有谁知道萧翎是能识人心,深以为恶而不愿与人亲近,而谢韫不过是个挑剔的颜控,再加上有装扮的爱好罢了。

    穿过竹林后,视线渐渐开阔,透过半天的门的一眼能看到里面的人。除了萧翎外,另一个人是章也。

    章也摇着折扇,瞧见她之后桃花眼大亮。

    “石榴姑娘来了,听说昨日石榴姑娘艳惊四座,还一鸣惊人,成功让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都对养乌龟起了兴致,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章三公子误会了,并非是我有心打扮,而是谢大姑娘帮我打扮的。至于养乌龟一事,也是旁人提及,我不过是争辩了两句,却不想让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也感兴趣。”

    【你还刮目相看,有本事你把眼睛刮下来让我看看。】

    “石榴姑娘莫要谦虚,我以为你做得很好。你平日里就是太素了,确实应该花点心思。好比今日你来见世子爷,我觉得你就该好好打扮一下。”章三不知她内心的活动,对她挤眉弄眼。“我是不配看,难道世子爷还不配吗?”

    【章三你丫的,你挑事是不是?】

    谢姝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一直没作声的萧翎,忽然觉得这位世子爷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因为无法回答章也的话,她只能低头作羞涩养。

    章也当她是真害羞,还用扇子遮着和她说悄悄话。

    “我说石榴姑娘,世子爷与你都有过肌肤之亲了,你可千万不能放过他。”

    她:“……”

    【世子爷,您能不能管管章三?他这张嘴一点把门的都没有。您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赶紧说吧。】

    萧翎终于出声了,“我有事找她帮忙,你莫要打趣她。”

    章也瞬间没了声,桃花眼将谢姝看了又看。

    【这位章三公子,真是生了一双眼睛,桃花含情水含笑,怕是看狗都多情。】

    萧翎闻言,朝章也看去。

    他眼神古怪,吓了章也一跳。

    “快去吧,你们赶紧走!”

    这个萧长情,真是越来越吓人了。

    ……

    谢姝随萧翎出了竹林,然后到一处院子前。

    院子瞧着应是许久没有住人,上面的匾额写着缨翎居三个字。从这个名字可以看出,此处原本应该是王府双生子的住处。

    她有些疑惑,不明白萧翎为何带她来这里。

    “找东西。”萧翎说。

    原来是找她帮忙。

    【世子爷,我可不是您府里的下人,也不是您的属下,您找我来帮忙合适吗?】

    别和她谈感情,他们之间可没什么感情。她可还记得上回帮了这位世子爷的帮,结果被用大王八抵账的事。

    萧翎听到她的心声,一言不发,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物直接给她。

    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货真价实的银票到手,她立马收好,生怕晚了又被人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抵掉了。有银子就好办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她的态度也在倾刻之间转变。

    “不知世子爷让我找的是何物?”

    萧翎睨了她一眼,目光极深。

    “一把孩童用的木剑,上面刻着平安二字。”

    谢姝心想,原来是找一把木剑,那把木剑对他的意义应该不小。

    确实如此。

    萧翎眼神复杂地环顾着院子的一切,那把剑是父王送给他的,他很是喜欢,却不想后来不见了,怎么也找不着。

    院子里有两间屋子,两间屋子各悬着一块牌匾,一个写着不庸二字,一个写着不愚二字。谢姝正好站在右边,顺着走向写有不庸二字的屋子。

    萧翎欲言又止,却未阻止。

    门一开,无一丝灰尘气入鼻,可见有人常常打扫整理。

    古色古香的布置,最为显眼的就是一排整齐的书架与正中的桌案。桌案上笔墨齐全,笔架上的笔像是不久之前才清洗过,仿佛主人一直都在。

    墨香与檀香充斥在屋内,家具器物皆是一尘不染。

    谢姝四下环顾,未发现目标物,便直接入到内室。扫视一圈后,视线定在床内侧的一个暗格处。

    轻轻抠动机关,暗格应声而开,里面放置着一个长形锦盒,打开是一把木剑,木剑上刻着平安二字,正是萧翎要找的那把。

    “世子爷,找到了。”

    她欣喜出声,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一转头,却见萧翎神情复杂,似悲似切。

    “原来在这里。”

    什么叫原来在这里?

    谢姝感觉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忽然明白过来。

    【难道这不是他的屋子,而是他兄长的?】

    萧翎的表情告诉她,她猜得没错。

    一室的沉默,让人不知所措。

    萧翎他从她手中接过那把木剑,抚摸着上面的平安二字。父王说,武将佩剑之上刻此二字,一为护他人平安,二为护自己平安。

    他和萧缨虽容貌相差无几,性情却是大不相同。萧缨体弱,而他健康。萧缨稳重好学,而他活泼好动。母妃疼爱萧缨,厌他顽劣。父亲欣慰他是习武之材,遗憾萧缨身子孱弱。他不满母妃一心向着萧缨,那萧缨呢?

    “我与他一母双生,他喜静,我好动。母妃爱他,父王则更偏向我。这把木剑是父亲亲手所做,我曾在他面前显摆过,他似乎有些想要。再过两日是他的冥诞,我原想着把这剑找出来送给他。”

    谢姝道:“自己的十指伸出亦有长短,何况父母对子女之爱。你羡慕他得到王妃的疼爱,或许他也羡慕你被王爷看重。”

    “我竟从来都不知……”

    不知萧缨原来也羡慕过他。

    “那这剑已在他这里,你要拿走吗?”谢姝问这话时,猛地想起来,过两日是萧缨的冥诞,那不就是萧翎的生辰。

    【哪有人称自己的生辰为冥诞的,也不怕晦气。】

    “不怕,因为自他不在后,我再也没有过过生辰。”

    这下谢姝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蓦地眼神微变,等谢姝回过神时,人已经和他一起到了屏风后。

    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传来镇南王妃严肃的声音,吩咐下人们全都守在外面,然后独自一人进来。

    谢姝提着心,祈祷着对方不要进内室。

    但这显然不可能,镇南王妃很快就到了内室,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都是什么事啊。

    自己好不容易在对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若是被发现她和萧翎私下有往来,还混在一起的话,所有的好感恐怕都会清零。

    细碎的脚步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有一瞬间的停顿。

    哪怕是隔着屏风,谢姝都能感觉到镇南王妃的目光似乎看向了这边。

    【世子爷,这可如何是好?您快想个办法,否则让您母妃发现我们,我就完了。】

    萧翎抿着唇,摇了摇头。

    她急得不行,神经紧绷。

    【完了,完了,她好像朝我们这边来了,怎么办?她会不会以为我们在偷情哪?】

    倏地,镇南王妃震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们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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