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进宫治病
江凌锦鱼竭尽全力想要改变情势, 诚亲王自然也没闲着。
那日婉婕妤临时机变,迷昏了父皇,之后便立刻通知了他皇太孙一事。
他与幕僚商议出对策之后, 就去见母后, 请母后想办法在宫内阻止父皇。
可谁知母后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父皇自那日起就突然昏迷不醒。
他与母后思索再三, 打算不如一不作二不休,囚禁东宫,矫诏废掉太子,再改立他为储。
这件事,本来最大的阻碍便是敬国公夫妇。
所幸母后已经成功说服了他们。
十年前他暗杀大哥失败, 母后后来知道是他所为,私下把他叫去宫中,大发雷庭。
他苦苦哀求了整整三年, 母后才终于原谅他。
那之后他便没敢再对大哥出过手。
只是改变了策略,不断搜集各种证据,让母后看明白大哥到底有无能。
若是让大哥当上皇帝, 这江山不是王家的就是柯家的。
他想跟大哥争, 不是因为他野心大, 而是只有他才能守住华家的江山。
母后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
也不愿意看到他们兄弟阋墙, 更怕他们自相残杀。
他只有一再保证, 登基后只会贬大哥为王, 幽禁京中, 做个富贵闲王,绝不会为难大哥。
这些年他小心谨慎, 步步为营,又收买了母后身边最信任的宫人。
滴水穿石, 母后渐渐信了。
只是仍不肯点头。
他便兵行险着,暗中送了婉婕妤进宫。
这实在是一步妙棋。
早些年,秦凤路知府是太子的人,还进献过一座独一无二的琉璃屏风,后来调任他所。
他暗中捏住了此人的把柄,让他表面上继续为太子效力,却在关键时刻,让他从秦凤路给父皇献了个美人儿。
美人儿进宫后,母后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大降。
他又怂恿母后去查婉婕妤的底细,查下来,发现果然是太子的人送进宫的。
母后这才大怒。
认为太子愚蠢不孝,为了早日登基,故意献个美人来残害父皇身体。
终于彻底站在他这一边。
他见时机成熟,又怕夜长梦多,这才让婉婕妤把父皇弄病了。
敬国公回京,太子一见面就把人全家都得罪了。
后来母后出面不断游说,顾家也在中间帮手,敬国公总算是点了头。
搞定了敬国公,他的谋反,已经成功了一半。
不过太子这边,最让他觉得棘手的,是江凌。
这些年他为了争取母后的信任,也因为江凌知趣离开,所以未对江凌出手。
可没想到江凌竟会做大到这个地步。
那天长亭接人,他实在震惊,竟然有那么多官员去迎接江凌回京。
所以自那日起,他就派了三组密探日夜监视着江家。
父皇突然昏迷不醒之后,江凌去了趟东宫。
回家第二天,就突然对外宣称最小的孩子在供痘娘娘,还打发了几个蓝衣婢女带着些孩子回孟尝庄。
他十分怀疑江凌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谋划,便立刻联络敬国公,认为事不可再拖。
谁知敬国公却跟他报告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说是军中人脉查到太子挪用了九十万两福建海防款。
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如先把皇上救醒,到时候只消参太子挪用海防款,皇上必废太子。
到时候,敬国公保证拥他名正言顺做太子。
这之后,只要婉婕妤使些手段,让父皇寿终正寝,他就是正正当当的天子,天下人谁还能说得出半个不字?
这自然是最妥当的法子。
虽有敬国公父子,起兵也是下下之策。
京城内有两只军队。
十万禁军由敬国公节制,已经是他的人。
五万守备军的将领宜春侯是景阳侯的大女婿,他怕打草惊蛇,没敢去拉拢。但是已经把守备军副指挥使收入麾下。一旦起兵,只要杀掉宜春侯,守备军不难掌控。
但是京城外却有景阳侯掌控的西山大营,有三十万人马之多。
若是江凌已经识破了自己的安排,西山大营恐怕已作好准备,再加上他并未完全掌控守城的守备军,到时候若有人里应外合,西山大军入城轻而易举。
更何况现在敬国公又不太愿意起兵。
他若是强行举事,成功的可能性小于一半。
因此彻夜盘算之后,决定暂时不举事,先尽力让父皇苏醒。
这些日子,他都做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四处寻医问药。一波波的名医往宫里送,可都束手无策。
不过,他也没放松对江家的监视。
为确定江凌是不是已经认破了他的计划,他还特意招见了监视江家的探子亲自询问。
那探子是他手下密探中最谨慎之人。
说那日江家蓝牌婢女出门后,他就一路跟着,在城门盘查时,没见着可疑。
江家的马车上一共只是四个孩子,一男三女。
他并没因此放松,而是一路暗中跟随。
中途,见一个婢女把一个小女孩从最后那辆车上移到了中间那辆车上。
后来又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位姓钟的公子,两边打了起来。
他隔得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后来见那些婢女都朝着那位钟公子跪拜,然后两路人马一起去了孟尝庄。当时所有婢女都参加了打斗,只有中间那辆车的婢女留在车上照看孩子。
他怕引起庄中人的注意,没敢进庄打听。
只是远远看到孟尝庄的人欢天喜地地放了鞭炮。
这密谈说话也简洁,只如实道来,没有自己添油加醋。
诚亲王听完,倒想起一个人来,便问那钟公子什么打扮。
那密探便如实道:“十分华丽。”
诚亲王不由挑了挑眉毛,笑了起来。
原来钟哲竟然回来了。倒是可以利用此事,再挑拨一个太子与王青云的关系。
他便嘱咐继续紧盯着江家。
待此人走了,他才又招了一名影卫进来,吩咐道:“立刻去跟孟尝庄的内线接头,让他们密切关注钟哲的动向,再查一查,卫锦鱼和江凌的三个孩子是不是在孟尝庄。”
那影卫应了一声“是”便迅速消失了。
第二天,他就接到孟尝庄的密探报告,说是卫锦鱼并不在孟尝庄,钟哲带了两个南洋长相的孩子回来,在庄上找了几个孩子作玩伴,那几个孩子都称呼钟哲的两个孩子叫少爷小姐,并无异常。
派去问马太医的人也证实,东东是出痘了。
江家这边也说无什么特别的人进出。
他才终于放了心,认为江凌也不过如此,应该还没识破他的布置。
那他就还有时间,慢慢执行敬国公的计划。
正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接到消息说钟哲带回了三个奇人,太子已经领着进了宫,要给皇上看病。
他当即扔下了最后一丝怀疑,急急地赶到了宫中。
却说那天锦鱼回京,并没回江家,而是先替钟哲送了一封信给钟家,便直接去了王家。
钟微听说是钟哲派来的人,立刻欢天喜地召见了他们。
见到三人后,其中一个黑脸的女子便递上来一封信。
钟微接过那信,抽出信瓤看时,却见上面是几句诗。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不由觉得莫名其妙。
这诗说的是前朝贵妃如何得宠,与君王日日花天酒地,奢侈享乐。
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这几行诗中既有青云,又有君王,暗合了太子妃的名字。
可既然是她哥哥派来的人,要问也只会问锦鱼,不会问及太子妃啊?
想到锦鱼,她猛地一惊,这字迹,不正是锦鱼一笔秀丽的簪花小楷么?
难不成她哥哥爱锦鱼爱到,手下人连字迹都要模仿锦鱼的?
她狐疑地看向地上三人。
三个女子。
一个脸色黝黑,一个不男不女,都完全不像京中人士。另一个却是低着头,看不见脸,只是那周身的气韵,却有一种掩盖不住的贵气。
她不由把目光落在那低头的女子身上。
纤侬的身影,腰肢细细的,胸部却很饱满,站在那里似乎极力隐藏自己,可是还是像一株挺拔的小杨树,有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健康明媚。
恍然之间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不由激动得颤抖,半天才稳住自己道:“我明白了。我三哥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每次来人,都会送我些好礼物。你们这回可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正愁不知道送什么礼物进宫给太子妃呢。”
就见那熟悉的身影绞在腹前的双手动了动。
她便知自已猜对了。
他们王家如今行事也是得分外小心。
诚亲王的眼线无所不在。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太子才说要立皇太孙,皇上就昏迷不醒。
前日太子妃送了信来,说皇上昏迷不醒与皇后娘娘有关。
青山立刻就把消息给江凌送去了。谁知江凌却回说,早已经知道了。让他们别急,皇上无恙。
那之后,宫里的情形他们就完全不清楚了。
现在锦鱼想亲自进宫面见太子妃,化妆了到她这里来。
她自然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办成。才问这样的话,暗示她答应送他们入宫。
却听那黑脸女子回道:“我们。”
她不由暗暗吃惊。
送一个人进宫已经不容易,一下要送三个?怎么可能办得到?
不想就听黑脸女子又道:“我们会医术,会解天下奇毒。”
她大喜,锦鱼也太厉害了,连借口都已经替她想好了。
若是医者,别说三个,就是十个也是送得进去的。
她忙命人收拾一个小院给三人单独住下。又令人去叫王青山与王尚书,说钟哲回来了,带了三个奇人,能进宫去看皇上的病症,也许能查出皇上是真病了,还是中了毒。
王尚书亦是喜不自禁,第二日一早就备了车马,带着锦鱼三人去了东宫,求见太子。
太子听说钟哲带回来的海外奇人,巴不得能治病,便立刻招了进来问话。
那阿罗果然对答如流,说一个人昏迷不醒有很多种缘故,光是毒草毒蘑菇毒蛇毒虫,一口气就说了有几十种,听得太子目瞪口呆,一刻不停,便领着三人直奔元英殿。
皇后娘娘听得说是钟哲回京带的奇人,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令带进去。
现在所有的人都期待皇上早日醒来。
太子是希望皇上醒来立皇太孙,让诚亲王彻底死心。
而诚亲王则是希望皇上醒来,参奏挪用海防银子的事,彻底扳倒太子。
所谓是各怀鬼胎。
锦鱼见事情进展得一如预期,倒是越发谨慎了。
她也是在回京的车上,才知道钟哲给她的两个人,都是奇人。
阿经年纪不大,可却是钟哲护卫里武功最高的。
据说若是要他翻墙进出后宫,也不在话下。
而阿罗是苗女,擅用苗药,尤其会识毒制毒解毒。
她便顺势想出了这个进宫替皇上看病的主意。
一时进了元英殿,只闻得满殿药味。
她也不怕皇后娘娘认出自己来。
一是自己如今脸上抹的百合花花粉,黄得很,轻易拿水都洗不掉。
二是这大殿宽宏,虽是白天,里面的光线也暗淡。
三是皇后娘娘与她也不过近十年前见过一面,哪里记得她长什么模样。
就听小太监吩咐道:“还不跪下向皇后娘娘请安。”
她忙跟着阿罗和阿经两个拜倒,故意笨手笨脚,以免叫人识破。
“你们三人,都各自擅长什么?”皇后娘娘的声音有些疲惫苍老。
“民女擅长治毒。”阿罗先答道。又指着阿经道:“她虽是个哑巴,但擅长……推拿。”
锦鱼愣了愣,倒没想到皇后娘娘会一个个问。
可能因为她答得慢了,反引起了皇后娘娘的注意。
就听皇后娘娘道:“你呢?也是哑巴不成?”
锦鱼忙道:“民女会种植各种药草。”
她特意用的是在两浙时学会的吴语。还故意哑着嗓子,就怕自己一开口,叫太子与诚亲王认出来,毕竟他们前不久才见过她。
可是这吴语对于京中人士来说,有些难懂。
阿罗便替她用官话重复了一遍。
她明明是个苗女,官话却说得很标准。
“既如此,阿罗,你一个人进去就成了。”皇后娘娘道。
阿罗可能是出自乡野江湖,对得罪皇后娘娘有什么后果并不太知晓,竟立刻大声驳道:“阿经不去无妨。阿丹得跟我进去。我想不起花草时,要问她的。”
“大胆!无礼!”殿里响起四五声呵斥,有太监有宫女。
“母后,罢了。这些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哪里懂得宫里的规矩?只要父皇能醒来,这点小小无礼又何必在意?”想不到,竟是诚亲王在替他们说话。
本该替他们说话的太子却傻子一样。
锦鱼不由暗暗气闷。
又奇怪为什么一直没见着王青云。
正狐疑,就听外头有宫女传道:“太子妃带着照殿下求见。”
皇后娘娘道:“什么时候,她还来添乱。让她好好在偏殿里呆着!”口气十分不耐烦。
锦鱼这才知道王青云竟然连这元英殿的正殿都进不来。
皇后娘娘挥了挥手:“去吧,本宫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有本领。若是骗子,便拖出去打死。”
锦鱼浑身瑟缩了一下。
她只想着怎么混进宫来,可没想到皇后娘娘现在竟然也这样残忍无道。
难怪能与诚亲王母子两个蛇鼠一窝。
可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能见到皇上,亲眼确定皇上的情形,比什么都重要。
皇上的寝殿大,床也大,盘龙紫檀架子床,挂着明黄的帐帷,皇上仰面躺在靠床的外侧,床里面剩下的面积起码还能平躺七八个人。
皇上最信任的大太监张公公一脸憔悴站在床边上,见皇后娘娘与两位殿下进来,便躬身行礼。
皇后娘娘便指着阿罗道:“说是她能辩毒。皇上的病既然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也指不定是中了什么毒。”
张公公往床前一拦,身体弯得像只要折断的虾米,道:“娘娘,这……这女子看着不过二十许,太医们都瞧不出来……”
“张公公,这可是宏图侯家三儿子送来的人。谁不知道,他从小不务正业,可走南闯北的,结识的人却是不少。”太子急道。
张公公身上弯得极低,却仍是没让。
“有志不在年高。江凌不到三十就已经为相。这女子二十许能治天下奇毒有什么可奇怪的?”说话的竟仍是诚亲王。
锦鱼不由暗暗纳罕。
看上去,诚亲王怎么比太子还着急呢?
当初江凌不是说诚亲王都要起兵了么?
难道他做了什么,让诚亲王改变了主意?一心也想让皇上醒来?
她轻轻拉了拉阿罗的衣裳后襟。
阿罗便道:“这位公公也太小心了。既如此,不如我就在旁边看着,这位公公只需要按我说的替我来检查就是,这样你可放心?”
张公公这才点点头。
阿罗看了锦鱼一眼,这才道:“请拿一盏灯来。”
立刻便有人递上一盏青铜油灯。
张公公举在手上。
阿罗又道:“请公公去翻看一下皇上的眼皮,再拿这灯照上一照。”
“这……不妥当吧?”张公公道。
锦鱼冲阿罗使了个眼色。
阿罗便有些不高兴道:“你这公公,推三阻四,莫不是就是你下毒害的皇上,怕被我们瞧破手脚?”
张公公为难地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皇上,战战兢兢道:“姑娘怎么不摸脉?倒用这奇怪的法子。”
那阿罗道:“若是摸脉能诊断出来,还轮得到我来瞧么?”
“皇上万金之躯,自然轻易动不得。不知道姑娘想看什么?”皇后娘娘上前道。
阿罗道:“若是瞳孔散光,没有反应,便可确定是中了毒。”
众人都是一惊。竟不知道还有这样断毒的法子。
锦鱼心里着急,她想过各种情况,可是万没想到竟然会被张公公推三阻四。
亏得阿罗是有真才实学,胆子也大,不然,此时他们说不定已经暴露了。
她看了一眼太子,真恨不能王青云在此,她就可以与王青云打配合,把这事办成了。
不想这时,她突然看见刚才递灯的小宫女递完灯,并未退开,而是仍站在床前,正偷偷探头去皇上。
她心头一动,拉了阿罗一把,又手指那宫女。
那小宫女吓得忙转过头来,缩到一边。
因她做了手势,众人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皇后娘娘便道:“琼玉,你来!”
那叫琼玉的宫女颤着声音答了声是,便凑上前去。
张公公举着灯,那宫女便跪在床沿上去翻皇上的眼皮。
可是翻得几翻,手指笨拙,竟是翻不起来。
锦鱼只好又拉了阿罗一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阿罗道:“丹娘说她的话你们听不懂。让我跟大家说。我们双手空空的,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们还敢对皇上做什么不利的事么?若是我与丹娘配合,不过几息就好,偏你们要这样折腾皇上。”
皇后娘娘的目光直直地朝锦鱼射来。
锦鱼这次回京后,还没见过皇后娘娘。倒不是太怕她,只怕诚亲王,毕竟在长亭见过。
她便迎着皇后娘娘的目光,用吴语道:“对!几息就好!”
皇后娘娘虽觉得这女子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可是见她肤色黄黄像是生了病一样,本能的就有些不舒服,便别开了目光,道:“让她们来吧。”
“娘娘!”张公公还要阻止,可皇后娘娘决心已下。
张公公与那个琼玉只能退开一边。
锦鱼与阿罗终于凑到了床前。
锦鱼几乎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个老人了。
十年前,皇上还是个精神抖擞的中年人,如今已经是垂垂暮年,鬓发苍白,脸上皱纹像揉碎的黄纸。
锦鱼看得都有几分心酸。
她接过张公公手上的油灯,阿罗便去捉皇上的眼皮。
阿罗手法确实极快,真的不过是几息之间,众人还在发愣,她已经看完了一只眼。
皇后娘娘便急问:“如何?”
阿罗没有回答,却伸手扶了扶发髻,接着再度弯下了腰。
就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头发上掉了下来,正落在皇上脸面之上。
虽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可锦鱼还没想到阿罗的动作会这么行云流水,不着痕迹。
灯光之下,就见皇上蜡黄的脸上,有雪白的一小条,盘卷着,是条白蜈蚣。
站在外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皇上就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腾地坐了起来,亏得锦鱼心里早有准备,迅速缩手,不然皇上非把她手里的灯撞翻了不可。
这时阿罗手上轻轻一拂。锦鱼再看时,那条蜈蚣已经不见了。
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一声骇然的惊叫。
皇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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