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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祸福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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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鱼心头震撼不已。

    不是因为王青云有这样的野心, 也不是怀疑王青云的能力,只是震惊于王青云这样的选择。

    王青云明明白白,喜欢钟哲。

    钟哲精明能干, 为人大气, 性格也诙谐有趣。

    谁嫁了他, 日子不但富裕安定, 而且会趣味盎然。

    可太子呢?她对太子知之甚少,可单从昌县一事的处理看,太子这个人似乎既没能力,又没担当。

    身为太子,受命赈灾, 却进展缓慢,执行混乱。

    明知自己是国祚所系,却莽撞行事, 连危险的大小都估算不出,以至于身陷危境。

    出了事,又推卸责任, 无能力挽狂澜, 还要皇上亲自出面给他收拾残局。

    这样一个人, 王青云会瞧得起吗?真嫁了他, 能幸福吗?

    “怎么?你不信他们会找我做太子妃?”也许是因为她沉默得太久, 王青云笑问。

    锦鱼摇摇头。

    太子与皇后娘娘现在都因为赈灾犯了大错, 急需做点什么事情来弥补。

    这个时候, 王青云却正因宏福寺赈灾而善名远播。

    若是能娶到王青云做太子妃,不但能替皇后娘娘跟太子涂脂抹粉, 还能拉拢到王尚书的势力。

    这点简单的算计她还是看得懂的。

    “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 最后做决定的人是我。以后是福是祸,必不会怪你。”王青云又道。

    听了这话,锦鱼更觉得王青云跟太子不合适。

    王青云这么敢做敢当,太子却显得有些懦弱了。

    她忙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王青云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

    她脸上强势自信的笑容好像变成了一层薄薄的面具,眼中慢慢地涌上一片水光。

    半天,她才道:“那又怎么样?配得上我的人,觉得我配不上他。”

    锦鱼心里怪难受的,低声劝道:“天下之大,又岂会只有一人能入得你的眼?”

    王青云仰了仰脸,轻笑了一声,突然转头看向窗口。

    那里有一片天光从冰裂纹的窗格子里射进来了。

    那光照在王青云精致凌厉的容颜上,有一种凛然难犯。

    “既然嫁不了我喜欢的人,那么就嫁一个能让我站在这世间最高处的人。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个瞧不起我的人,匍匐在我的脚下,悔不当初。”

    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嘴角上扬,可锦鱼却觉得自己的眼睛鼻头都是酸酸的,想要替王青云流泪。

    她也明白。太子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成为王青云的踏脚石。

    “通往最高处的道路,又艰苦又危险。一日失手,便万劫不复。值得吗?”她忍不住再劝。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艰苦也好,危险也罢,这样做,至少人生不会无趣。”

    王青云语气森然。

    这样的回答,锦鱼无言以对。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握了握王青云的手,只觉得她指尖冰冷,微微颤抖。想来王青云嘴上说得轻松,这个决定却并不容易。

    不想才握住,王青云就挣开了她的手,提起裙摆就要往地上跪。

    她吓了一跳,忙伸手拉住王青云的胳膊。

    好在她手上力气不小,王青云没能跪下去。

    她不由嗔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青云道:“你刚刚也说了,这条路既危险又艰苦,没有人帮我是不成的。我想求你帮我。”

    锦鱼手上猛地一紧,心里惶恐万分。

    这个选择太困难了。

    王青云要做的事非同小可,那是夺嫡之争啊。

    成为王侯败为寇。

    她根本不想掺和进去。

    就算她跟王青云是好朋友,这样的请托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万一出事,江凌及江家都会被牵连。

    但是,她也感激王青云的磊落。

    这回太子与皇后娘娘接连出事,她根本没有多想。

    王青云若想骗她入彀,只管不提其中可能的凶险。

    反正只要王青云当上了太子妃,论私,谁不知道她与王青云的私交甚笃?更不用说,如果钟王两家联了姻,她与钟微亲如姐妹,就算想撇清也撇不清。论公,江凌是王尚书的下属,他们夫妻都会自然而然就会被当作太子一派的人马。

    王青云不但提醒她做太子妃,现在是祸福难料,还挑明自己的真实意图,坦诚寻求她的帮助。

    她当然可以拒绝。

    她虽不知道自己能帮到王青云什么。

    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今天拒绝了王青云,以后王青云真成功了,匍匐在王青云脚下,悔不当初的人里,也许会多她一个。

    她想了片刻,决然道:“我自然是愿意帮你的。只是我家三郎,我没办法替他作主。还望你见谅。”

    王青云释然展颜,道:“这个自然。我王青云今日立誓,承卫锦鱼的深情厚谊。以后有难我先担,有福你同享。”

    锦鱼莞尔,这样岂不是她赚到了。以王青云的能力,她大概以后能躺着享福。

    王青云既有青云之志,便有许多事情要做,匆匆辞别。

    锦鱼还是吃了顿热乎乎的羊肉锅子。

    她带着豆绿茯苓香罗圆儿四个,一边吃,一边还把正事办了。

    一顿锅子吃完,绿柳庄安置灾民的事情也理出了个大概的章程来。

    相比锦鱼这头吃火锅的热气腾腾,此时的敬国公府却完全是冰雪覆盖般,冷肃一片。

    祠堂里,锦心跪在地上,害怕得浑身轻轻颤抖。

    事情已经出了三天。这三天她一直被关在祠堂里,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可这事真的不能怪她。

    皇后娘娘让她打听京中适合做太子妃的姑娘。她真的很尽心。不然打死她也不肯去锦鱼那个小贱人的国色天香园。

    她最终挑出了五位姑娘。顾茹、柯秀英,她母亲娘家的一位表妹,皇后娘家的一位侄女,还有袁相家的袁云书。

    其实她很讨厌袁云书,因为在国色天香园,袁云书一直跟王青云她们在一起,跟她作对。

    不过,她觉得至少要挑一位跟她不对付的,才能表现出她这个名单毫无偏私。

    更何况袁云书就算在名单中,也不可能有机会。

    袁云书出身虽好,但长相普通,还是个书呆子脾气。

    这样的人如何做得未来的皇后?

    皇后娘娘定然是瞧不入眼的。

    她是一心一意,想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

    她在敬国公府处境艰难,但是在皇后娘娘跟前,她那个婆婆还在撑着脸面,仍在说她的好话。

    只要她能办成了这件事,皇后娘娘喜欢她,未来的太子妃感她的情,敬国公府还舍得休了她不成?

    可死老婆子却不肯带她进宫。

    她只得让王妈妈想法子。王妈妈回去问了她娘。

    她娘便献了一计。让她劝死老婆子说:这回选太子妃,定得选个好生养的才成。

    她本不解,为什么这样说,皇后娘娘就会亲自过来。

    王妈妈便解释说:平素这些姑娘们进了宫,见了皇后娘娘,一个个都跟木头鹌鹑一般,一动不动,哪里看得出来差别。需得她们自己不知情时,才好查看。最好是请几个经验老道的产婆,更有把握。可这样大的事,便是敬国公夫人自己也不便作主,定然会跟皇后娘娘提及。皇后娘娘到时候定然会来。

    她便找了个机会试了试。

    死老婆子果然动了心。从宫里出来,就叫她安排邀约赏花之事。

    顾茹说要带自己的妹子来。她想着这样更能显得这场活动只是赏花,别无他意,便答应了。

    哪知道那顾小七竟是个烦人精。

    皇后娘娘来时,她以为是顾小七是故意闹腾,怕冲撞了皇后娘娘,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

    这事真不能怪她。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些工匠拿了她上万的银子,竟给她修了这么个随时会塌的东西。

    她也是受害者。按她说,真要追究责任,就该把那些工匠抓了来,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个凌迟处死才解恨。

    可出事当天,那个死老婆子便把一切责任都推她头上,直接把她关进了祠堂。

    这三天,除了两个聋哑婆子送水送粥,什么消息都没有。

    今天才把她带出来,好容易见着敬国公跟柳镇。她无论如何都要洗清冤屈,早点出去才成。

    想到这里,她抬眼偷看。

    就见敬国公脸色铁青,在香案前不时走动。

    敬国公夫人也站在香案前,低头垂眼,大气不敢出。

    柳镇则远远站在香案尽头,低着头,好像一株枯死的树,一动不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他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就那么厌弃她么?

    为了他一句他娘喜欢牡丹花,她不惜掏空嫁妆建了这么个暖房。

    这暖房,建了才知道,真是个无底洞。

    冬天光是炭火钱,一个月就要几百两银子。

    还不算她为了收罗珍奇品种一掷千金还有延请花师的钱。

    如今这一塌,她的嫁妆也算是毁了一半。

    为了他,她沦落至此,他竟然如此漠然不顾!

    想到此,她只觉得万箭穿心,眼中泪水簌簌而落,想替自己分辨几句,又怕被敬国公呵斥,正迟疑,就听有人道:“这件事,总要善后。把锦心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不许给药,只给粥水,关起来。”

    锦心原还觉得敬国公是个讲几分道理的人,没想到一句话没问,就直接定了自己的罪,她也顾不得了,张口大声喊冤,道:“公公,这都是婆婆自己的主意呀。儿媳当初只是想给娘娘献牡丹!公公!公公,儿媳冤枉!”

    “堵了她的嘴!”敬国公夫人怒吼道。

    立刻便有两个婆子上来,也不知道往她嘴里塞了什么臭哄哄的东西。

    接着她便被人抬了起来,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板子落在她的臀部和腿部,那种痛,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顺着板子落下的地方,把她一条条上下剖开。

    她嘶吼着挣扎着……终于晕死了过去。

    此时祠堂里,敬国公夫人却跪了下来:“都是我一时糊涂。想着自雪灾以来,太子便一直忙碌,皇后娘娘也愁眉不展,想着她能来姐妹一聚,散散心也是好的……”

    敬国公弯腰扶她起身:“这件祸事的根子,不在此。皇后娘娘并不是什么胆大妄为的人,微服出宫定然事先得到了皇上的默许。太子至今无后,这件事,忧心的不仅是皇后娘娘。”

    敬国公夫人脸色惨白,揉着膝盖顺势站起。

    这两天,敬国公一直带着她到后宫与顾家两处负荆请罪。

    敬国公自请削俸三年,愿意戴罪出征暴民。

    皇后娘娘也脱簪戴罪,在宣政殿里跪了一整天,自请到宫庙斋戒祈福一个月。

    今天早上,皇上终于发了话,准了敬国公和皇后娘娘所请,并令太子闭宫思过七日。

    算算日子,太子还能正常过年。

    他们从宫里出来,就直奔顾家。

    顾尚书的夫人据说还是伤心不起,只见着了顾尚书。

    顾尚书说这件事,总要等他夫人好转,商议过后,两家才能谈一谈。

    他们只能再度无功而返。不过,她去顾家请罪,主要是一种姿态,心里其实并不太担心。

    皇上的处置已下,这件事,还动摇不到他们家的根基。

    顾家也不会那么不识相。

    再说这件事,说到底其实也是天灾,是意外。要怪也只能怪顾小七福薄。

    就听敬国公道:“那个牡丹暖房,给我夷为平地,一根草都不许留。”

    敬国公夫人忙点头,问:“咱们要不要也去宏福寺施粥?”

    敬国公摇了摇头:“这件事咱们已经失了先机。那个江凌……我之前打过一次交道,早知道是个厉害的。那天在宣政殿,我眼见着他句句精准,抓住了机会。咱们现在就算出十倍的银子,皇上也不会念咱们的好。你放心,只要我尽快平定暴民就好。这才是皇上真正的心病。”

    “父亲,我想跟父亲一起去出征。”

    这是柳镇自出事后,说的第一句话。

    敬国公夫人闻言,顿时心头大痛,泪如雨下。

    她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事事顺利,偏在婚事上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锦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花了这许多的银子,连个暖房都建不好。

    最可恨的是,事前明明说得好好的,她居然一张口就揭穿了皇后娘娘。

    若不然,就算这房子塌得不是时候,也不会连累到皇后娘娘。

    他们怎么也能抵赖过去。

    “镇儿,这事咱们讨论过多次的。你母亲一世人就你这一点骨血,战场上刀枪无眼,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你母亲怎么活?”

    “我是嫡长子,难不成你要我一辈子都窝窝囊囊地,干看着弟弟们建功立业?!”

    敬国公与柳镇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

    敬国公夫人听着丈夫儿子的对话,只觉得字字如刀,心里对锦心的恨意又多了几分。若不是她实在不像个样子,早早生了嫡子,何至于耽搁了儿子的前程?

    她也是女中豪杰,何尝愿意儿子一辈子庸庸碌碌。

    她心下一横,含泪颤声打断了他们,道:“那几个妾室,从今日就停了药!镇儿,只要你有了后,任由什么战场,都随你去。”

    “母亲,我要去,我这次就要去。”柳镇梗声硬气道。

    儿子向来孝顺,很少有违逆她的时候。

    她却明白儿子心里的不平之气。

    当初明明救人的是那卫家五姑娘。儿子误会是四姑娘,才娶了锦心。

    那江凌却是扮猪吃老虎,精明似鬼,明知此事,也不跟镇儿说。

    害得他们家娶了个扫把星回来。

    那卫家五姑娘却是个洪福齐天的,还有帮夫运。若不是她带着江凌去施粥,江凌怎么会突然窜起,得了圣心?

    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可是刀枪无眼啊,想到此,她颤声道:“镇儿……这回你就……”

    “不,我一定要去。父亲母亲若是不许,我便……我便自己一个人去。”

    “罢了。镇儿你若肯答应我,紧紧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我便带你去见识见识。”

    柳镇大喜,连声道谢。

    敬国公便让他赶紧下去准备准备,当天便要出发。

    一时祠堂里只有敬国公与敬国公夫人两个。

    敬国公夫人便惭愧道:“都怪我。连累了你们父子。”

    敬国公默默上前从楠木香盒中取出六枝香,分了三支给敬国公夫人。

    两人一起给柳家列祖列宗上了香。

    敬国公才道:“顾家大约是想要一个太子妃。只是阴差阳错,他们走错了路子……我看皇上是有意王青云。选太子妃的事,咱们不要再参和进去了。以后的太子妃是王家,总比顾家好。”

    “为什么不是袁家?”

    “袁家本就是太子的人,无须再锦上添花。”

    敬国公夫人心事重重点了点头。

    “我打了锦心一顿。也算是给了顾家一个交待。”

    敬国公想想,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以后这种重要的事,不要再让她沾一点点手。”

    敬国公夫人更觉得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若是她一早就跟皇后娘娘说实话,皇后娘娘又怎么会让锦心参和这样重大的事情?

    不由心里暗下决心,等皇后娘娘出了宫庙,她就去把锦心的底细,坦诚相告。

    皇上这件事处理得极快,下手也不轻。

    皇后娘娘跟太子都受了重罚。

    御史们没道理再不依不饶。

    朝局很快就风平浪静。

    只有灾情并不见缓解,京城紧闭,没有路引,都不能进京。灾民只能在京畿四周,越聚越多。

    过年前,总算有好消息传来。敬国公领军五万,亲自出动,已经扫荡了暴民残部,斩杀了首领金大有。

    其余各地也都有重兵驻扎,一时没有再听到有任何民变的消息。

    秦氏在朴园安顿得很好。

    据说景阳侯知道了,不但没反对,还自己也跟着住了过去,反倒是有事才回景阳侯府。

    锦鱼替秦氏准备了足够的年货。

    大年三十的中午过去看了看她,跟她吃了一顿饭。

    下午回来,与胡氏等一起,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准备晚上的连夜饭,可心里不免记挂着江凌。

    既担心京城周围流民太多,他会被流民所困。又遗憾,这是她嫁进江家后的第一个除夕,江凌却不在身边。

    而她却不知道,江凌这时正站在皇宫门口,等待着皇上的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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