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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房子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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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凌站在门口, 半侧着身子,回头看她。

    昨日雪下了得有两尺深,今日倒没下, 反出了些太阳。

    此时正是早上巳时, 太阳斜斜的照着, 映得江凌眉眼发光, 俊逸非凡。

    锦鱼心头突突地跳了两下。已经成亲这么久了,她还是常常看江凌这张脸,会发呆。

    忙转开眼神,就听江凌道:“你四姐姐的明瓦暖房昨日塌了。”

    锦鱼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当时锦心没买到国色天香园, 便出重金建了一个明瓦暖房讨好敬国公夫人。

    这不是才建了不到一年么,怎么就塌了?

    江凌指了指门口屋檐上挂的冰溜子还有满园子堆得半人高的雪。

    锦鱼:……

    那锦心的钱算是全扔雪里了?

    不过就算是塌了,按江凌的性格, 也不会这样郑重。定然还有别的事?

    果然就听江凌道:“当时不巧,你四姐姐邀了不少贵女去赏花。”

    锦鱼心头一跳,旋即明白了。定然有人伤着了。

    “伤了三人, 死了一人。”

    锦鱼若不是正扶着门框, 定然会惊得摔倒在地。

    这就不光是明瓦掉下来砸着人了。

    江凌转身过来扶住她, 贴着她耳朵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当时敬国公夫人与皇后娘娘也在场。因此才闹到了朝堂之上。有御史参她们, 说如今雪盖千里, 生民寒苦万状, 皇后娘娘贵为天下国母, 于此之际,不但不体恤民情, 斋戒祈福,奋力救灾, 反为赏奇花,私自出宫,因遭天遣。”

    说话时,江凌的气息暖暖地拂着锦鱼的耳垂,即使这内容如此惊骇,锦鱼耳根仍不免有些微微发烧。

    心里虽是好奇,可想着这事与她也没多大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细问,便推了江凌一把催他快走。

    就听江凌道:“你诸事当心。我今日怕要留到很晚。”

    随即就感到脸颊上轻轻地飘落一点温热。

    她一惊,江凌已经走开,宝蓝色的背影在雪地里显得清雅出尘。

    她不由又红了脸,定了定神,才着人去叫鲁妈妈,安排了两架车马去接她娘。

    想着这事实在重大,便把江家人全都叫到了积善堂,把昌县的事说了。

    江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有些震惊,却又完全不是锦鱼想象的情形。

    最后永胜侯慢悠悠捻捻胡子道:“这事听着虽是凶险,但是好像跟咱们家也没多大关系。”

    众人纷纷点头。

    胡氏道:“就算是灾民作乱,他们还敢打进京城来?咱们可不能得罪了灶君司命,这灶该怎么祭还得怎么祭。”

    顾二嫂子道:“可是要再多做些衣裳?”

    锦鱼:……她还以为众人一听就会急得四处送信呢。

    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安排车马。

    江家这悠闲日子过得久了,也不知道该夸他们沉得住气,还是该骂他们迟钝。

    这倒叫她有些犹豫该不该把锦心塌房的事跟他们说说。

    说不定,这事他们的兴趣倒还大些。

    想了想……到底牵扯到皇后娘娘,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便告了假,说自己这就要到朴园去亲自替她娘安置一下屋子。

    众人自然也不便阻拦。只是白夫人问了一句:“你姨娘不回侯府么?”

    锦鱼原来在庄上时都叫秦氏娘。后来到了景阳侯府才不得不叫姨娘。

    后来秦氏离开景阳侯府回到洛阳庄后,她便换回了原来的称呼。便是江凌也一直叫秦氏娘。

    乍听白夫人叫她娘姨娘,心里竟有些不舒服,便道:“我娘离开侯府了,自然不愿意再回去做姨娘。”

    白夫人脸上微微失神,旋即笑道:“原来如此。回头等你娘安稳下来,请她过府来坐坐。”

    锦鱼见白夫人如此给自己脸面,不由有些惭愧。她刚才那句话多少有些失礼了。

    说来白夫人也是正经的侯府嫡妻,对小妾也不会有什么好感。白夫人若是真与她娘正经走起亲戚来,怕是要叫全京城的夫人笑掉大牙。

    她忙一笑,上前亲热地拉了白夫人道:“这是母亲疼我。我也疼母亲,必不叫母亲为难的。”

    白夫人又失了片刻神,温婉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催她快去。

    锦鱼便叫上豆绿等丫头,带了一堆东西,跑去了朴园。

    就见这朴园也跟当初的国色天香园一样。

    看得出来,当初建造时用料极好,虽不是楠木,可也是来自北方极寒之地的松木。

    设计精美,屋宇院落安排得当。并不是典型的北方多进院落,反而像南方的建筑。

    墙底垫着石片,室内地面也辅的石板,倒是防潮得很。

    屋子也多是二层楼,粉墙黛瓦,婉约清秀。

    一共有六个小院子。皆以花命名。可见当初方老太爷也是个花痴。

    锦鱼越看越喜欢。

    只是因之前方家人维护不当,人口增多后又胡乱加减,糟蹋得有些面目全非。有不少地方年久失修已经不能住人。

    好在她之前已经派人修整过一部分。宅中也已经收留了三十多人。

    锦鱼便挑了其中维护得最好的一个院子,名叫紫藤。

    叫人收拾打扫,重糊窗纸。墙面来不及粉刷,便只让清扫干净。

    又叫人去拉了她陪嫁的一张花梨双喜灯笼架子床等家具来。

    不过两个时辰,便把这一处院子收拾得整整齐齐。

    便又去查看厨房。

    见里面倒也收拾得干净。想来如今住进来的三十多人日日要吃饭,厨房倒是最先收拾清楚的。

    便放了心。

    等大略收拾停当,便叫把人都集合到花厅。

    锦鱼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些收留回来的人。

    一共二十八人,十五个小孩子,男女都有。十三个大人九女四男。

    个个都面黄肌瘦,带着病容。那四个男子咳声不断,病得最重。

    锦鱼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娘身怀有孕,这些人也不知道有没有病气。若是过了给她娘,岂不要命。

    可也不能把这些人全都撵了。一时倒作了难。

    有些后悔自己做事不够仔细。若是早见了这些人,还不如出点钱给她娘重新租个小宅子。

    鲁妈妈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脸露不快,忙上前对这些人道:“你们都来给我们奶奶磕个头。这天底下再没我们奶奶这般心善的人。说是找人做活,其实是看你们没处可去,暂时收留你们。等天气转好了,便送你们走。”

    这些人起初都不敢抬头,听到这话,偷偷抬眼。

    就见一个美人儿,身穿着翠绿绣银色折枝花的窄裉锦袄,外披一件玄色闪金绣大红牡丹花的狐狸毛披风。

    容貌如朝阳晨露般耀眼。好像那无尽的寒冰白雪一片苍凉中的一道希望。

    全都磕头如捣蒜,直叫救命恩人。

    他们大多都是极穷苦之人,本以为流落街头当乞丐,挨过一天是一天,必死无疑。

    哪里知道有朝一日能住在这样的大宅子里,有衣穿有饭吃还有人给治病。

    做的活路与之前在地里刨食的辛苦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着等天暖了就送走,全都连声道:“奶奶就留我们下来为奴为婢吧。我们哪里也不去。”

    还有几个孩子当场就哇哇哭了起来。

    锦鱼:……

    只得想了想,吩咐鲁妈妈道:“这样吧,你们赶紧把离紫藤院最远的小院子收拾出来,找了郎中来,有病气的都挪到那边去。其余的人等,你造个名册,看看他们都会些什么。回头这里交给梅掌柜家的管。你们暂时别在街上找人了。”

    又对这些人道:“你们也莫怕。你们既进了朴园,我必不会不管你们的死活。一会儿有位夫人会住进紫藤院,你们要好好地听话,做你们的活计,不可随意喧闹,去接近打扰她。”

    孩子们顿时止了哭声。众人都没口子说定然不敢乱跑

    到了天将擦黑时,有丫头飞奔来报,说是夫人来了。

    锦鱼忙带人迎了出去。

    一到门口,见那阵势倒吓了一跳。

    就见当先第一驾并不是她派去的马车。

    她买的马车都只讲一个结实耐用,毫无花巧装饰。

    可这驾马车却是黑漆描朱,四角都挂着红色璎珞,十分漂亮。

    马车前已经站了一个高挑瘦俏的姑娘,正指挥着人放了一张下车凳在地上。

    接着马车门一开,现出一张雪白丰润点睛如漆的面孔。

    锦鱼也顾不得那地上站的人是谁,冲上去就叫了一声“娘”。

    可她忘了这地上积雪之下有冰。

    没走两步,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朝后倒去。

    豆绿在她身后尖叫了一声“姑娘!”

    “小心!”秦氏也在叫唤。

    她自己也尖叫了一声,紧闭了眼,正准备重重地摔一跤,谁知腰上一紧,有人扶了她一把,止住了滑倒之势,她身手本也敏捷,顿时晃了几晃站稳了,道了一声:“多谢。”却见是一张肉少骨多的脸,居然是晴烟。

    她不由拍了拍胸口,好在她爹把晴烟又调去护卫她娘了。不然今天她定然摔个屁股墩,太丢人了。

    晴烟确定她站稳了,才又回到马车边,仔细扶了秦氏下车。

    秦氏穿得十分华丽,外头披着一件雪白的貂裘斗篷。

    再看后头,却出现了十来个身穿玄色衣服的护卫,一个个都身强力壮的。

    锦鱼忙拉过幽菊问是怎么回事。

    幽菊悄声道:“本来咱们那里只有晴烟的。前两日侯爷突然派了一队十二个护卫来,说是怕有灾民作乱。今儿接到姑娘的信,晴烟姑娘本不许我们离开的,后来还是夫人发了脾气,她才同意的。自然要带上这些护卫。”

    锦鱼便明白太子被困的事,她爹早就知道了。虽没接她娘进京,可也加派了护卫。应该能确保她娘的安全。

    只是若是灾民连县衙都敢围攻,一个小小的洛阳庄十二个护卫又怎么挡得住。

    还是江凌考虑得周全,接进京来放心,再说便是太医来看诊也方便。

    便让鲁妈妈想法子去安置这些护卫。

    自己陪着秦氏一路到了紫藤院。

    秦氏精神倒好,坐下也不看陈设,拉着她看个不停,道:“进京了也好。如今想你了,随时可见得着。”

    锦鱼便问梅姨怎么没来。

    秦氏道:“你梅姨说,洛阳庄总要有一个人看守的。再说这些人要抢也是抢粮庄,难不成能拿花根当饭吃。”

    锦鱼便觉得梅姨说得极有道理。

    虽然洛阳庄远近闻名,是个有钱的庄子。可这种时候,钱可不如粮顶用。

    母女两个拉着说了好一阵子的话。还是鲁妈妈进来提醒道:“侯府祭灶时辰要到了,奶奶还回去么?”

    锦鱼这才交待幽菊晴烟好好照顾,辞了秦氏回了永胜侯府。

    祭过灶,吃过晚饭,到了落匙时,江凌还没回来。

    这还是成亲以来头一回。

    她不由有些忐忑。

    江凌出了江家就直接回了户部。

    他一回去,就被杜侍郎捉住,急问:“你跑哪里去了?我们到处找你。”

    江凌耳根微热,半垂眼眸含混道:“这些日子累得头昏脑胀的,出去走了走,透了透气。”

    杜侍郎张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如今皇上震怒,六部全乱成了一锅粥,你……你还有心思惦记你媳妇儿?!”

    江凌:……皇上震怒,六部混乱,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八品官来操心吧?虽说王尚书日前说今年给他个优评,明年应该会升一级,可这才刚报到吏部呢。就算七品,也还是个微不足道的芝麻官。再说……就算他今天官至尚书位极人臣,媳妇可是他自己的,朝局却是皇帝的,这个先后顺序在他这里也不会变。

    杜侍郎见他一言不发,无奈跺了跺脚,道:“以后你去哪里知会一声!宫里来人,传你进宫。”

    江凌:……

    他平日稍微开个小差什么的,一向没人在意。什么时候他这般重要了?

    今日王尚书上朝后留了宫,到现在还没回来。急着传他进宫做什么?他在茶引司任职,这调拨粮食的事,可跟他没关系。便问杜侍郎。

    杜侍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匆匆带他见了传旨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上前拽着江凌的衣袖就急道:“赶紧跟我走。”

    江凌:……

    一路忐忑。

    他虽出身侯门,可永胜侯府是冷灶,便是腊八节赐粥这样淡薄的君恩都撒不到。他从小到大就没靠近过皇宫的门,只远远地看过这巍峨的宫门。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挤身其中。

    可此时天色稍晴,阳光奋力从厚厚的云层中照射出来,青砖宫城一半埋在冷白的积雪里,叫阳光一照,如在云朵之中。

    他便跟在小太监身后,一步步走进了那层层宫阙吞金稳兽。

    宫里的积雪倒是清扫得及时,中间一条金砖道走起来极快。

    可也走了快两刻钟,才到了一处朱漆飞檐的殿宇,上头黑底大匾写着三个金色馆阁体的大字“宣政殿”。

    这地方江凌倒是听说过,是皇上的御书房。

    平素下了朝,若还要召见重臣议事多在此处。

    就见两侧阶上站着佩刀侍卫,他跟着小太监一步步走到殿门外。

    守门的太监好奇地看了江凌一眼,忙把旁边侧门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缝。

    那小太监先垮过半尺高的门槛进了殿,但伸手招呼江凌。

    江凌忙侧着身,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音挤了进去。

    就见阳光从两侧及门上的明瓦琉璃照射进来,殿内显得十分明亮,他倒能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上首团龙泥金的大黑屏风,前面是一张高耸的龙椅,上头坐了个明黄的身影,隔得远,他也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

    下首地上辅着厚厚的大红波斯花卉地毯。两侧落地香炉中香烟袅袅。

    中间已经前前后后跪了十几个人。看官服都是一二品的大员。

    那小太监便引着他到地毯最后头跪下,又没声息的走开了。

    江凌见自己前头跪的是个穿六品袍服的官员,心中不由十分诧异。

    面君议政这种事,向来都是一二品大员的事。他们这种小官,连见个上官都不易,怎么会召到御书房来对应?

    正不明所以,就听得有人道:“朕算是听明白了。太子说是户部粮草调拨不及。户部说粮草层层克扣。县州府令说是因为灾情百年未遇。兵部说雪路难行,所以调兵不及,才让暴民坐大。总之,你们一个个的全没责任,全是刁民要害朕,全是朕的责任!谁让上天看朕不顺眼,要天降大雪不止!是朕失德!说……你们是不是这个意思!”

    语气一开始还是在嘲讽,后头便是在怒骂!

    果然传说中的皇上震怒千真万确。

    江凌伏在最后面都能感觉到这股怒气,还有前头那个六品官在瑟瑟发抖。

    江凌在户部办差两年,也见惯了这种各部门之间互相推诿之事。

    照他想,这次赈灾皇上委派了太子,这差事办砸了,太子便要负主要责任。

    可太子却把责任推给王尚书。

    王尚书不敢得罪太子,只能往下推。

    皇上怒骂之后,没人敢说话,殿内静悄悄地,好像连那香炉冒烟的声音都能听见。

    过了片刻,才听皇上道:“袁相公,你说呢?!”

    江凌便知这是在问左丞相袁桓,如今的百官之首。

    袁桓不但是当朝左相,也是太子太傅,三朝的元老。

    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陛下,以老臣所见,这追究责任之事可以缓一缓。当务之急,只有两件事。一是如何尽早平息昌县之乱。二是如何防范别处,不要步昌县后尘。”

    江凌心中佩服。这确实是老成之言。而且谁也不得罪。

    “哼!”皇上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就听袁桓接着道:“不如先将昌县陶荣生县令下狱待审,平息了昌县县民之怒。再由乐田县县令龙家胜前往主持赈灾善后事宜。兵部继续调集兵马扫荡残匪。其余各处赈灾均以乐田县为例,如此可保无虞。”

    江凌听了,眉头微收。

    乐田县之所有平安稳定,跟龙县令的关系不大。主要还是靠的宏福寺,尤其是钟哲,后续源源不断地保证了粮食供给。

    如今昌县危局,以龙县令之才多半处理不了。

    更何况也无法各处都照搬乐田县的做法。

    毕竟其他地方并没有个宏福寺,替官府承担了一多半的责任。

    就听皇上冷笑了一声,“以乐田县为例?刚才袁相莫非在打瞌睡,没听见陈尚书之子陈侍御史的呈报?昌县可有个宏福寺?可有个王青云?可有个陈勋?可有个江凌?!”

    江凌猛地听到皇上提及自己,不由大为震动。

    原来在他前头跪着的那个六品官是陈勋。

    不知道是不是太子搞砸了赈灾一事,百般推诿,便有人提到了聚福镇,于是一个牵一个竟把他扯了出来。

    虽然东宫之位甚是稳固,可也说不定有别的皇子蠢蠢欲动。这才有了昌县之乱。

    他正在思忖,就听得一声喊:“江凌何在?!”

    江凌不由轻轻一颤,眼神灼灼明亮。

    他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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