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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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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南郊公馆的地下车库, 一如他稳定发挥的车技。

    时舒推开车门下车,没等徐欥跟上,径直走向升降电梯, 她默认的是, 徐助理送到楼下即止。

    时舒摁了电梯上行的按键,等待电梯的下行。

    一副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她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西装外套里面仍搭配着那条黑色晚礼服, 而徐助理送她的那条手持则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她外套的口袋里。

    就在时舒站着等电梯的时候,徐欥也已经背好双肩包,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来。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跟上来, 时舒抬腕看了眼腕表, 因此多言了句:“徐助理不用送了。”

    他以前不也只是送到即止么?

    西山的将军门外, 南郊的楼下电梯通道。

    他向来分寸感把握得刚刚好, 止于边界。

    那么, 今天也没有必要走特殊。

    徐欥并没要走的意思,并道得干脆而直白:“我想送您上楼。”(解释2)

    时舒仍拒绝:“时间不早了, 明天也不是休息日。”

    “徐助理还是早点回。”

    一般情况下。

    如果时舒这么说了, 徐欥大抵会先应下来,然后默默站在楼下,直到看见她住的那户灯亮起,再离开。

    就像年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就一直是这么做的。

    但今天, 他没有这么听话。

    准确而言,他今天不想听她的。

    徐欥双臂屈起, 白皙的手指勾着背包的肩带,在昏暗的光线下无意识地整理了下背包肩带, 像是斟酌时的一种细节动作。

    他又重复一遍,只是这次,他用了询问征求的口吻:“我能不能,送您上楼?”

    他好像发现一个规律。

    每次他用这种句式询问她的时候,时总都不会拒绝他。

    【我能不能?】

    【能的。】

    这像一个标准而固定的问答句式,很难出错的。

    所以,他又这么做了。

    时舒听后不免觉得好笑,徐助理今晚那么执着呢?

    电梯下行到底,电梯门打开。

    在电梯里的光漏出来的一瞬间,时舒恍然想起什么来……所以,他今晚才送她礼物么?

    时舒回答了他:“嗯。”

    和他预料的一般。

    得到她的点头许可,徐欥松了口气,吹得前额的碎发微微扬起,他跟着她身后,上了电梯。

    电梯门再次闭合,电梯上行。

    他执意要送她上楼,可是,他在电梯里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就好像,他这送,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的送。

    他难道,不是那个意思?

    直到,一户一梯的电梯门再次打开。

    时舒走出电梯,电梯里的另一个人,仍然没有任何行动。

    他说的送她上楼,还真的只是送她上楼。

    就这电梯上升的几十秒的时间,也值得他费那些口舌,执意要送一场?

    在电梯门再一次闭合之前,电梯即将载着电梯里那个没有任何动作的人下行。

    时舒出声问:“徐助理难道不是想要给过我生日?”

    电梯的门,果然从里面再一次被打开。

    她完全看见他的时候,他修长的手指正摁在电梯的开门按键上。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瞬亮,清澈有光:“我可以吗?”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他今晚这些行为的动机,他的心思并不难猜,大抵也是想回报,她为他过的那个迈向23岁的生日罢了。

    “不是不可以。”时舒扫过他空空的双手,扫过他西装裤平整的口袋,扫过他和平常一样厚度的双肩背包,很自然地问:“所以,你准备的蛋糕呢?”

    他这背包里也不像放了一个蛋糕的样子?

    “要让您失望了。”徐欥自然注意到她停留在他肩上的目光,他于是摇了摇头:“我没准备。”

    时舒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干咳两声:“徐助理知不知道,我挺尴尬的。”

    他生日礼物都给她送了,蛋糕居然没准备。

    她还以为……他是想给她过生日,难道是她会错意了?

    时舒“嗤”一声:“我们干(gan,第一声,见作话的解释3)过啊?”

    也不是干过。

    徐欥并非没有准备蛋糕的打算,只是褚秘书长明确规定了,时总不过生日,所以,他才连早早准备的生日礼物都要借着时机小心翼翼地送出去,而不是,以祝她生日快乐的名义。

    所以,眼前的情况就……

    正如时总所说的那几个字。

    不仅仅是她挺尴尬的。

    他也觉得挺尴尬的。

    终究还是他做得不够好。

    没有达到时总对他的期望值。

    明明可以准备着的,哪怕用不上。

    见徐欥抿着唇,好像在思量懊恼什么,时舒先化解了两人之间的这种尴尬:“你别在电梯里站着了,进来吧。”

    她提议他叫个蛋糕外卖,简单地过一下生日,意思到了就行。

    毕竟,到了这种气氛上,她也说不出,她其实没有过生日的习惯,都是因为他,而做的一种让步和妥协。

    因为他那无辜乖巧又湿润的眼神。

    她无法将他的礼尚往来拒之门外。

    他没有什么错,没理由要承受她承受的重量。

    况且,年会都已经重新举办过数年,外公将重新启动的每年年会定在她生日这一天,阿公的用意很明显,他也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总有一天,她是要往前看的。

    那就往前看吧,看一看前方的鲜花和色彩。

    从这一年,她迈入她的三十岁开始。

    徐欥不想敷衍。

    也不想随便。

    可以简单,但不能敷衍和随便。

    “没有提前预定,很难选到心仪的蛋糕。”徐欥说:“我能不能给您现做?”

    “你需要多久?”

    “外卖送达的时间,我应该也差不多可以完成。”徐欥:“还可以帮您打扫一遍卫生。”

    “拖地啊?”时舒因他最后这一句心情松弛不少,她极短促地笑一声:“可以。”

    这是徐欥第二次踏入她的私人领域了。

    徐欥这次要轻车熟路得多。

    时舒看着他站在黑灰色的岛台前,动作娴熟地打发蛋白,他脱掉了西装,白衬衫外面系着围裙,挂脖式的,身高腿长,年轻养眼,还是有那种“宜室宜家”的人夫感。

    时舒看了他一会儿,没打扰属于他的厨房时光。

    因为来了电话,她也没想着扰断此刻安静舒适的柔软画面,她于是去了书房里接电话。

    电话是外公打来的,问她,她明明比他更早离开酒店,怎么还没到家?

    她告诉外公,她今晚住在南郊。

    老人家有老人家的担忧和关心。

    “你心情还不好吗?”

    “还行。”时舒:“我过生日。”

    “啊?”时文奎有些不可思议:“你有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

    自从她爸妈走了以后,她就没再过过生日了。

    “嗯,这不也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我是这样希望没错。”时文奎:“但你跟谁过啊?”

    “徐助理。”

    “啊,小徐助理。他有心了。”时文奎松了口气:“既然你跟小徐助理待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我让高博锁门了啊。”

    “嗯,您早点休息。”时舒:“明天见。”

    等时舒挂完电话出来,发现徐助理不见了。

    岛台上面抹得干干净净,剩余材料又全部收起来。

    就像根本没有使用过一样,给人一种恍惚的感觉。

    如若不是嵌入式烤箱发出低低的运作声,烤箱里面的昏黄灯光透出烤箱外层玻璃的话,时舒当真要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幻象出来的温馨了。

    浴室里有一些轻微的动静。

    时舒顺着动静走过去,看见徐助理刚好关掉水流,他在做蛋糕的过程里,规划好他自己的步骤和节奏,他也能腾出时间来,为她准备好泡澡的条件,像上次一样充实不敷衍。

    “蛋糕需要制作一会儿。”

    看见她来,他解释他的行为。

    “您今天也比较劳累。”徐欥直起腰身,摘下食品级别的橡胶手套,很自然地对她说:“您先泡个澡,缓解一下身体的疲乏。”

    会见合作伙伴,进行必要的商务洽谈。

    工作,做妆造,演讲发言。

    的确是疲劳的一天。

    而香薰和蜡烛都是能让人缓解疲劳的友好物件,时舒因此点头:“嗯,谢谢。”

    等时舒泡完澡出来,他的蛋糕也已经准备好了。

    4寸,很小巧的蛋糕,刚好适合两个人的分量,晚上吃,也不会有太大的热量负担。

    蛋糕的颜色是咖色系,咖色奶油,他又做到了深浅不同,由不同颜色考究出足够丰富的层次感。

    他应该是做了咖啡味道的蛋糕,时舒因此想起挺久之前她和韩孟溪相亲时,他精心准备的那个微苦不甜的咖啡味蛋糕。

    但显然。

    今天这个蛋糕比上次那个要更隆重,更繁复,更精致一些,给人一种既高级又温柔的感觉。

    “徐助理怎么什么都会?”时舒和他闲聊一句。

    “不是天生就会的,是后来学习的。”

    “学做蛋糕难度大吗?”

    徐欥沉默须臾,如实道:“我觉得挺简单的,看一遍教程,复刻出来差别不会很大。但……我哥和爸妈,他们不太认可我的结论。”

    “他们是不是觉得非常难?”

    “嗯,比起亲手做,他们更愿意去买。”

    蛋糕的弧形侧面裱出来宫廷风格的复古裙边,奶油层表面刮刀刮得平整,除去繁复的裱花图案外,他甚至中心位置用裱花嘴,裱出个立体的小狐狸来。

    他又用很小的字体,在咖色奶油狐狸前的空白处,写上:【祝时总生日快乐】

    颜值高。

    精致的蛋糕。

    虽然做得这么漂亮的蛋糕,还是要沦为被吃掉。

    但。

    时光里,岁月里,难有温暖和柔情。

    时舒微微失神。

    “您许愿吧。”他点好蜡烛,道得清浅。

    “嗯,好。”

    时舒回过神来,顺从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您许了什么愿?”他问。

    时舒吹掉蜡烛,笑笑:“没有人告诉徐助理,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没有。他接受到的观点一直是,生日愿望说出来,才会有被实现的可能。

    那他上次过生日的时候,她怎么没有制止他说出来他的生日愿望?

    她就是纯粹地不想和他分享她的生日愿望而已。

    他并不在意。

    等徐欥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忘祝福她一句:“祝您生日快乐,从今往后,不受烦恼的困扰。”

    时舒好笑:“人哪儿有那么顺遂的?”

    “您能不能虔诚一点儿?”

    “嗯,好。”时舒切开了蛋糕,并递给他一块:“一起吃吧。”

    一小块蛋糕在口腔中融化。

    奶油绵密而不腻,口感层次丰富。

    时舒意外:“不是咖啡味的?”

    “嗯,您睡眠不好。”

    黑巧和生可可粉代替了咖啡豆。

    并且,他改了配方,减少了可可和黑巧的克重。

    不过,这款生巧榛果蛋糕,也还是不可避免,一点咖啡因都不含。

    ……

    一个狐狸蛋糕。

    一条狐狸手持。

    这生日看起来过得平常简单,但细究起来,全是他的细腻和温柔,往后渗透在未知岁月里的,向前又抚顺了她这些年里的旧事绵延,纷扰与迷惘。

    “已经很好了。”

    在徐欥收拾干净岛台,又认真地将她家里打扫一遍时,时舒这样问:“徐助理,你怎么评价你自己?”

    像面试一般的问题。

    刚来时汐集团时,董事长就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徐欥将她家里的垃圾打包,回答:

    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普通的,离优秀的总裁助理,还有很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普通助理,但那是他努力的方向。

    时舒无端哂笑一声:“你哪儿学来的场面话?”

    直到徐欥离开,时舒才对着空荡荡的房子说:

    “徐助理是很理想的人选。”

    “优秀而不自知。”

    如果说,那晚徐欥的反常表现是因为时舒的生日,倒也说得过去,情有可原。

    那么这几日,他的表现就真的是有些反常了,反常到连时舒都注意到了。

    时舒发现,徐助理连续几日,对她关心过度。

    据西山的管家所言:

    徐助理每天早上会坐在风雨连廊的池塘边上的石头上,先和高博喂一会儿鱼,两人也不怎么交流,就纯粹是喂鱼,喂完鱼,喂乌龟。

    “那些锦鲤鱼哦,本来董助一个人喂,就已经吃得很撑了,现在又多个总助一起喂,每天吃那么多,竟然也没撑死。”

    管家摇头,尽显无奈:“真是——”

    “长得好看的人坐对面,鱼看着都下饭。”

    然后,他算好了避开她游泳的时间,准时准点地待在侧院的将军门处等她出来。

    他开始会和她一起吃早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外公和高博倒是错开了她的早餐时间。

    吃完早餐后,徐助理会主动提出来帮她拎包,路上,他还会主动跟她聊一些,他以前不会聊的,挺无关痛痒的话题。比如:

    “时总,今天路上的车不多。”

    时舒也会应他一声:“嗯。”

    但他看见一条狗,也要告诉她一声。

    “时总,有一只小狗在过马路,我要减速了。”

    时舒:“……那你减。”

    “……”

    “时总,您知道宇澜环境的李董净身出户了吗?”

    “不知道,你少跟我阿公学这些不良嗜好,尽关注一些没营养的豪门八卦。”

    “您不感兴趣吗?”

    “嗯。”

    “您听说了吗,千禾电池旗下的千禾光伏,入选了“灯塔工厂”,吴千禾吴董将出席全球晚宴。”

    “挺好。”

    “我最近在看聚合物流变学。”

    “你看得懂?”

    “有一些吃力。”

    “程度?”

    “比做蛋糕难一点。”

    “你可以先看基础课程。”

    时舒大多数时候,对他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但因为他本来也不是话痨的性子,回应他一两句,他也就停止了,并不会无止境地说下去。

    所以,时舒还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有一天,他问:

    “这么多种宠物,为什么没有人养狐狸?”

    时舒瞬间发出警告:“你还想养狐狸当宠物?”

    他鼓起腮,头摇得迅速。

    模样很是可爱。

    就让人忍不住,心软一软,再软一软。

    ……

    在办公室。

    他由原来一日两次的茶歇时间,往她办公室送茶水和点心的次数变成了四次。

    原本提前五分钟,他会提醒她会议时间,现在缩短到会前三分钟。

    时舒看着腕表,质疑:“徐助理,你为什么晚了两分钟?”

    他倒也很快承认:“一分钟走到会议室,准备工作需要两分钟。”

    所以,三分钟刚刚好。

    “那还有两分钟呢?”

    “忙中偷闲,您休息两分钟,放松一下大脑。”

    ……

    送到西山时,他也要跟在她身后,一直送到侧院的将军门外。

    有时候,他会说一声,“您早点休息。”

    有时候他又不说话,等她走进去,他就会默默转身。

    时舒被他的反常搞糊涂了。

    时舒决定弄清楚他的反常。

    于是,今天下班的时候,时舒告诉徐欥,说,她今天不回西山,她要去南郊公馆。

    徐欥很快点头,并随即将路程的终点设置在南郊:“好的。那我送您回去。”

    果然,他将她送到南郊公馆后,他和年会那晚,她生日那晚一样,他又背好包,做好送她上楼的准备。

    时舒手臂一横,拦住了他的动作,和他开了个玩笑:“怎么,徐助理要尾随我入户啊?”

    但她可能不太会开玩笑,所以措辞用得严重了一些,果然——

    “我不是尾随。”

    委屈巴巴的反驳。

    徐欥脸色变了变,他只是想送她到楼上而已,没有打算进她家里的意思,除非,她需要他替她打扫卫生。

    但……

    其实徐欥知道,他单方面想要对她再更好一些,照顾她再更细致一些,她作为不知情的那一方,他这么做,其实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因为受到束缚,撑不开手脚,他也很难真正意义上做到,更细致,更周到。

    所以。

    既然她问了。

    徐欥眼皮一阖一掀,认真地解释:“我想跟您谈一谈。”

    这话听起来耳熟,似曾相识。

    电梯门打开,时舒迈步进去,听到他突然严肃又认真的回答,脸上的笑容很快淡去一些:“谈什么?”

    她这么问,徐欥便以为她是现在就要跟他谈,他因此抬步跟了进去电梯。

    一梯一户的电梯,此刻也没有别的人。

    敞开的电梯门很快自动关闭。

    没有私密性的顾虑,徐欥自然开口:“谈一谈……”

    联想到上一次,他的谈一谈,还是在上一次。

    他刚跟着她从长榆基地过来澜城,担任她的助理没几天,就因为她送了些“在他眼中看起来贵重的见面礼”给他,自尊心受屈,要辞去这份工作。

    这次……?

    时舒心一沉,细眉更紧。

    谈一谈。

    他没什么好事的。

    时舒瞬间就不想弄清楚他最近反常的原因了,再反常,也好过他那平地一声惊雷。

    因此,徐欥的话才说了个开头。

    下一秒,时舒抬起手臂往轿厢上一横,拦上了电梯即将要闭合的门,将他请了出去:“嗯,明天再谈。”

    被赶出电梯的徐欥有些后知后觉。

    他挠挠后脑勺,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因为时总一句“明天再谈”就退出了电梯门外呢?

    她既然也已经察觉到他的反常,她明明也是打算今晚要他为自己的反常做出解释的,怎么,她又突然推辞到明天了?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经历,他这些日子里也想清楚了,他是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的,并且,他已经有了他详细的行动方案。

    所以,两人之间,关于他想包揽得更多的助理职责,一次必要的交谈,不管是今天,还是等到明天再谈,总是要谈的。

    眼看着电梯已经上行。

    徐欥还是决定,今日事,今日毕。

    早一天和她谈完,他就可以早一天承担更多的工作职责,照顾她更细致,更周到。

    他因此,鼓了鼓腮,深深呼吸一口气后,伸手推开了安全出口的通道门。

    昏暗绵长的光照洒进来,向上望去,那是一段弯弯绕绕的幽静楼梯,楼梯通往时总的家,而终点,是荒漠或绿洲,他要走了才知道。

    时舒乘电梯上来,在电梯厅里脱掉西装外套,换了拖鞋,进了屋。

    随手关门。

    关门的时候,她用的力道不小。

    因此,当她看到握住门框的一双瘦长漂亮的手,以及门外徐助理那张一闪而过的年轻清秀的脸庞时,已经来不及了。

    门被关上了。

    她隐约是听到了徐助理的一声闷哼。

    “……”

    时舒敛起眉,重新将门打开。

    大抵是担心又一次误伤他,这次,她的力道轻了很多。

    但是,他是怎么上来的?

    不会是爬楼梯吧?

    那他这速度……

    他这爬楼梯的速度,也未免有点儿太快了。

    还有……她刚才关门的时候,好像是挤夹到他的手了。

    时舒这么想着,就撩起眼皮去看他。

    眼前的徐助理,头发稍显得凌乱,前额的碎发额角缀着些汗珠,面色红润,他的耳根也是红色的,鼻息略带哑重地喘着气儿,胸口的起伏有些明显。

    疼到喘气儿,疼到出了汗。

    时舒心里得出结论来,倒吸了口凉气,都疼成这样了,那他刚才是被她误伤得不轻。

    “这么疼?”时舒眼尾一压,蹙眉问:“你的手,刚刚被门挤了?”

    十指连心,徐欥忍住钻心的那种疼痛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手:“没有。”

    “那你流那么多汗?”

    “我走楼梯上来的。”

    “……”时舒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他并不擅长撒谎,经不起她更多的质问:“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徐欥垂下眼,默默伸出了左手。

    五指瘦长,骨节清晰明朗。

    是一双非常适合弹钢琴的手,又是一双能完成高难度画作和手工雕刻的灵活巧手。

    “……”时舒不动声色:“另外一只。”

    徐欥只好收回左手,又伸出了右手。

    衬衫袖口的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好在腕处,没有华丽的袖扣装饰,白衬衫简单又清爽,淡淡的洗衣液残留的余香,清晰和模糊的血管脉络在掌背上纵横交错,关节处的皮肤要较别处红出明显的变化。

    这回,时舒原本抱胸的手慢慢松开。

    她果然误伤到了他。

    “抱歉。”时舒说:“我不知道徐助理你会突然出现。”

    她以为她说了明天再谈,他就会回去。

    她没想到,他居然走楼梯上来了。

    心下一软,时舒伸出右手,轻轻捏住了他的指腹指尖。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四季像一列轰轰烈烈的旧火车,摇摇晃晃,慢慢悠悠,从春天开往冬天,最终留在了冬日里的冰雪王国里。

    一片飘摇的雪冰花,轻融融地落在了徐欥的手指尖上,原本那被门夹到微肿微胀又有些发烫发痒的手指开始有了知觉。

    惊雷炸响春夜,扰乱了整个夏秋。

    四季更替的秩序全无。

    徐欥才后知后觉,她的手温,似乎是起到了冰敷的作用。

    “能动么?”时舒问。

    徐欥蜷了下手指关节,虽然疼痛,但……

    “是可以动的。”可能是想缓解她的内疚,也有可能是想缓解自己一些涌动的莫名情绪,徐欥故作轻松地和她开了个玩笑:“还好您挤到的不是我的脑子。”

    和她那句“尾随进屋”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可言”。

    时舒觑他一眼,道得直接:“徐助理开玩笑的水平,和我差不多,真的不好笑。”

    徐欥垂睫,长睫毛一颤一颤。

    一段奇奇怪怪的小插曲。

    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时舒的注意力重新落在徐欥被挤压的手指上,她将他的手掌翻过来,这才发现他的内掌的皮肤是有些磨损的,指根有粗砺的茧。

    时舒没多想,拇指指腹下意识地轻轻刮过他手掌上一个个茧,摩挲而过,不禁惋惜而起:“啧,这么好看的一双手,你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爱惜?”

    徐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心一直是提吊着的。

    不敢呼吸,也不敢喘气,生怕她听见了,生怕暴露了他现在如战鼓轰鸣的心跳声。

    总之,眼前场景是徐欥从来没有想象过的,除了生理性地脸红,耳朵红,手臂红,以及后背布满薄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场景。

    他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处。

    “进来吧。”

    时舒松了手,放过了他。

    他得以喘气。

    徐欥收回手臂,手指蜷起。

    “你有什么事非要今晚跟我谈?”时舒又问,既然,他一定要今晚谈,时舒避不开也就准备面对。

    她让徐欥在会客沙发上坐下来以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边走边故作不以为意地试探道:“不会是,又要提离职吧?”

    时舒没坐着,徐欥因此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是。”

    “您是因为这个担忧,才不想今晚跟我谈的吗?”他眨了一下眼睛,认真地承诺道:“您误会了。”

    “我不会离职的。”

    他补充道:“我不会离开您。”

    我不会离开您。

    时舒后背一僵,他这承诺太重。

    他承受得起吗?

    她会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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