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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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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头埋到了她的膝上,哭了。◎

    风颂猛地抬眸, 讷讷道:“迫我?”

    ……迫他?她说她迫了他十年,什么意思?

    罗暮衣却依旧紧抿嘴唇死死盯着他。

    她如今易容,但气质如故。乌亮的头发束成大辫子, 一双眼乌黑如珠,但里面却……全是防备、疏离, 还有倔强。

    风颂:“……”

    罗暮衣像是一直压抑着什么,这会儿总算被他撬开一角。

    但他心里也在发酸, 什么意思, 她说她迫了他十年??

    这十年,二人怎么度过的,她心中是全然不知,才用一个“迫”字概括么??

    但想不通,风颂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如此说。

    他抬眸瞪向她,但也是在这时, 他发现了不对。

    他猛地握住罗暮衣的手:“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才让你如此以为,如此说?”

    “两个月前发生的事, 我与你解释了。但若是发生那样的事, 你都不允许我生气……”风颂想到二月前她为了凡毓锁他, 闷气再次萦绕心脏,“那是不是太强求我了?”

    “我也有脾性的,暮衣。”

    “那两个月前呢?”罗暮衣冷冷问。

    她目光清冷。

    风颂抬眸:“……什么意思?”

    “过去, 你我是共历妖灾, 共建领地。”

    “但那是外人在的时候。”

    “外人不在时呢?”

    “你不与我亲近。”

    “你亲近也是我迫你。”

    “你甚至不必要不踏入荆岫宫。”罗暮衣道,“我们是联姻。但这样,也实在不像道侣。”

    罗暮衣的手握在一起。

    “道不同。我不逼你。”

    风颂却懵了。

    因为罗暮衣说的话, 全然不符合他的认知。

    “……”他睁眼看了会儿她, 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罗暮衣中毒了。

    他们都来了这中泽乡。

    半个月前, 他失忆了,就一天。

    但那一天,他把过去和罗暮衣在一起的十年忘得干干净净。

    如果这个状况不是发生在他一人身上呢?

    如果……

    但是……

    同时,罗暮衣依旧红着眼瞪他。

    “……”风颂知道自己和罗暮衣常年争吵,不是那种相敬如宾的夫妻,有冷战,有摩擦……也的确有她所说的两个人吵闹起来她一个不高兴把他锁在宫里,逼得他破功,两个人互相说狠话。

    但真如她所说,可以把他们的关系划入“从不亲近”吗?

    风颂绝不认为。

    他至今记得,那次他被锁,但第二天醒来,他们互相望着对方,他说了“对不住”,罗暮衣则抱住了他。二人昨夜虽吵过,但最终在亲近中和好。

    夫妻间的亲近,为他自愿,绝不是被迫,风颂也不认为罗暮衣会分辨不出。

    但为什么,她会说“从未亲近”?

    风颂倏然抬眸,深深地望着罗暮衣,哑声问:“去岁,我在荆岫宫,住了多久?”

    罗暮衣:“‘住’?”

    她皱眉,似困惑风颂的“用词”。

    然而,她似忽然反应过来,愣愣地盯着风颂,不错眼珠。

    她没回答。

    她似在犹豫要不要暴露什么。

    风颂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我不知,两个月前,你发生了什么,暮衣。”风颂道,“但有些事,我必须要弄明白,你也该明白。”

    “不然,我一辈子,都要想着这些事。”

    “我可害过你?”

    “信我……”

    “……三日。”他话未说完,罗暮衣倏然回答了。

    她蹙眉看着风颂。

    “三日?”

    “是。你呢?你的答案,是多少日。”

    “……”风颂却因罗暮衣的话震撼了。

    他缓了缓,才轻声道:t z“我的记忆里,去岁三百五十四日,有八月时光,二百四十日,我都住在荆岫宫。”

    夫妻二人对视。

    罗暮衣的眼也睁大了。

    不过两句话,二人皆陷入震撼之中。

    风颂望着罗暮衣,忽觉心如死灰复燃,冷去的血液也再次涌动。

    他曾以为走入死路,但倏然又见一条路。

    虽然还有些问题没解决,过去二月的郁塞,似打通了一半。

    但为何会这样?

    困惑,恐惧和后怕也在他心里升起、盘踞。

    风颂本想深究,但望着罗暮衣,他心里发酸,那压抑了两个月的情绪,涌上心头。

    风颂本想忍住,但不解、忿忿、痛苦,似全冲上眼。

    竟是眼泪落下,滴答滴答。

    都落到了罗暮衣的榻边。

    他抬眸道:

    “我这几个月,日日都在想,你为何如此。”

    “我想不通。”

    “今日才知……原来如此。”

    罗暮衣本在思考风颂的话。

    她陷入巨大的震撼中。

    人的想法是复杂的,人也总是相信自己的记忆。

    当陷入惯式,有人的话挑破惯式,人只会觉得当头棒喝,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直愣愣坐着,觉得很凌乱,怀疑,惊惧,震惊压在她的脑中。她的手动了动,却也理不清头绪。

    她回忆起过去,这是她过去两个月总会想起的场景。

    那一夜夜空旷的荆岫宫,她灭了灯,一人望着上方,瞪着那似在跳舞的壁画。

    她就这么看了一夜又一夜,少则一个时辰,长则三个时辰。

    但她如今,心中也猛然跃起一个疑问:

    为何她的记忆中,她都看着壁画呢?

    既入寝宫,独她一人,哪怕无人相伴,她真的会看这么久壁画么?

    罗暮衣全身的血都在逆流,手微颤。

    但一旁,风颂的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

    高冷的剑修,眼泪无声落下,却多如断珠。

    她还从没看过这般模样的风颂。

    他眼泪不止,似忍不住伤心。

    ……罗暮衣何时见过风颂这样的一面?

    她止声,风颂却忽然又把头埋到了她的膝上。

    罗暮衣:“………”

    ……她的手张了张,身子都僵了。

    她不习惯。

    不习惯,亲近。

    但是,不知是风颂话语的影响,还是怎么,她忽然觉得,这种亲近让她感到久违的熟悉。

    罗暮衣的手僵在空中。

    少许,鬼使神差,她的手,碰了下膝上的人。

    她的手,触碰了他的头发。

    风颂抬眸,红着眼眶,凤眸清澈。

    “……”

    两人都止声,本有很多话该交谈,但他们都一时不知说什么。

    而刚刚不过几句话,二人心中都激起了骇浪,只不过风颂情绪失控,二人并无交谈。

    此时对望,二人皆察觉对方的耳朵传来热意,互相望一眼,都避开了对方的眼。

    一道风啸。

    一片叶飞入了屋中,二人猛地清醒。

    风颂整理仪容,仓促间抬眸。

    那叶是传声。

    凡毓温柔的声音:“已抓到细作。你不是要帮我审么?来一趟。”

    自然是在对罗暮衣说。

    ……

    他们很快赶到了凡毓让罗暮衣去的山阁。

    山路遥遥,一路上,寒风冽冽,二人朝上走去,风颂却突然拉住了罗暮衣的手。

    他握得很紧。罗暮衣一僵,但想到方才推出来的让人惊诧可能,她没松手。

    ……之后,还需要对方才的事谈谈。

    二人到了凡毓的地方,凡毓对他们如今的表现有些错愕,挑眉。

    但大概是细作身份敏感和事情棘手,他脸色很难看。

    而进入山阁,罗暮衣松开了手。

    风颂:“……”

    先前他在意岑浮,在意凡毓,也极其没有安全感。

    方才的对话后,虽然那心里绷着的弦似得了舒缓,但不知怎地,如今罗暮衣的一举一动,也让他更为紧张。

    “捉到了?”罗暮衣则问了细节。

    凡毓脸色很难看。陆娘子也是,她告诉他们,两个细作竟然是陆娘子身边的亲卫,都是被陆娘子去年在山中救下的半妖。

    乡人待他们不薄,陆娘子也把他们当半个子女。但因为被北秦城收买,不断地朝外送消息。

    “你是妖啊?怎么敢向外送消息?”陆娘子忿忿地、痛心地骂地上的血人。

    那是一个女半妖和男半妖,二人都面带不忿和害怕,想是来的路上边受了酷刑,女半妖骂道:“陆娘娘,你都嫁给了一个人族泼皮,便忘了自己的本家,我为何不能为自己谋好处,去寻找外面的出路,那又怎么了?你们……”

    凡毓直接上前打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扇肿了女半妖的脸,冷笑道:

    “不过是陆当家没有许你的亲卫之职,你便生出如此怨毒之心?那过去便所有好处不要拿,不要如今拿了好处,来鸣不平。”

    凡毓平时对着温声细气,但此时已露出狠戾的一面。

    罗暮衣知道凡毓最恨背叛者。

    凡毓让人把二半妖吊起来,用细刀一片片地把肉剐下来,放到火上烤给他们闻。

    “爆烤妖崽。”凡毓露出了一个秀气腼腆的笑容,“不想吃自己的肉,就把传出去过什么消息说出去……还有,说清楚如何下毒。”

    两个半妖开始尖叫。

    不多时,凡毓还有很多花样。不少,罗暮衣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她以前便这么对仇人的。

    她本以为风颂看不惯,但回首,风颂不过抿唇,低头站在她身后,不过不看。

    ……是,仙修和魔修在这方面观念和道不同,也不必互相干涉,不过睁半只眼不看罢了。

    “……”罗暮衣又垂首,说实在话,想起方才的事,她心思也有点乱。

    但她尽力跟上审讯。

    而很快,两个细作交代了如何用北三城给的毒为霍二下药,还有如何把凡毓和陆娘子的行踪尽力告诉外面。但在凡毓保护下,陆娘子和他都多少神出鬼没,没有外报多少出去。

    “你们……你们竟害死了那么多人?”听着他们下毒路上害死了不少乡人,陆娘子愤怒至极。

    陆娘子本来还有求情的架势,如今全然没有了。

    滋滋……两个人的脚掌被烤熟了,被砍下来时惨嚎。

    罗暮衣不知怎地,看得有些饿,竟想起了过去望北台的宴会……但都是风颂来之前了。

    她垂眸,却忽然抬眸问:“你们只下了幽都草么?”

    这一问,让所有人愣住。两个细作已经被折磨得半疯,说不出个所以然。

    “幽都草,是啊,只下了幽都草。”

    罗暮衣眼却忽然映起红光。

    那红光,可以控人心智,若是对方修为远比她低,会感受到可怕的痛苦,让人毕生难忘的痛苦。

    罗暮衣在装斯文和不想见血时,会用这种精神攻击。

    她负手,然而,任由两个细作惨嚎,他们都没说出什么。罗暮衣遗憾放下手,看来他们真不知道了。

    而侧头,风颂正担忧地看她。

    他一双眼似可以说话。

    罗暮衣过去看不懂,如今突然明白,他在担心她的毒,抿唇。

    她也担忧。

    而两个细作昏迷,又被喊醒后,凡毓道:“你二人休息休息,看我们上下道菜。”

    他话音落下,只见另一人被提来,正是一个穿着猎袍的男子。

    那男子也半边身子带血,身材魁梧。

    被拉上来,这个男子目光阴冷,身上是缚灵锁,饶是重伤也在挣扎,散出杀伐之气。

    而这种气质……不属于普通修士。

    罗暮衣熟识这种气质,蹙眉:……魔蝎使?

    凡毓:“这正是接应这两个细作的人。”

    罗暮衣心道,竟身份如此之高?

    而男子冷冷瞪着他们,紧要牙冠,似十分用力。罗暮衣很快听陆娘子说:“这人,骨头更硬,什么不说。”

    罗暮衣闻言,却一脚把这人踢到地上。

    她十分熟练,长刀插入其背部,挖出了一块肉,肉中跳出毒蝎,她杀了毒蝎。

    用风咒卷起毒蝎的尸体,飞向远方,那是魑魅海的方向。

    做完这些,她淡淡道:“你的蝎子还没醒,等醒了,其他也发现不了你真正的踪迹。”

    男子原本还硬撑的嚣张脸色瞬间变了,也因为疼痛面目都是冷汗,大叫:“你……你什么人?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蝎引术?”

    “你,你难道也来自幽圹,是何人,敢背叛魔皇四魔主,和此处之人沆瀣一气?!”

    ……是四魔主之一。

    罗暮衣自然不会告诉他真相。

    她拿起对方令牌,看了眼:“钟尧,驻北魔蝎使,司北地督查之责。我记得,你和北秦城城主,是姻亲。”

    男子脸色大变,却又冷笑:“所以,你们要知道,动了我,你们都得死……”

    “不动你啊,不过是问你一些问题。”罗暮衣负手道,“为何岑煜已死,还派人去魑魅海?”

    那钟尧困惑,似不知道罗暮衣为何问这个,他寒声道:“北三城的事,我怎么知道。”

    然而,凡毓却再次轻笑一声,道:“上下一道戏啦。”

    这戏,正是这北域恶人过去对刑的戏称。

    凡毓派人端上了一盆火星四溅的大锅,里面全是滚烫的金豆。

    罗暮衣扫了眼,没有阻止。

    而凡毓t z一声令下,那钟尧魔蝎使便被堵上嘴,丢了进去。

    罗暮衣“哎”了声,只见滚烫金豆砸在了这钟尧身上,她闻到了疯狂蹦跳挣扎、肉被煎熟的声音和凄厉的呜声。

    再回首,风颂脸有些白,负手转身,但没说什么话。

    ……风颂这种仙修,的确是看不惯这种场景的。但不阻止他们。

    “……”不知怎地,经历了方才的对话,罗暮衣心乱,也总是想看下风颂的情况。

    风颂大概是察觉她的目光,回首,但眼睛始终有几分湿漉漉的。

    罗暮衣:……一年中的二百四十个夜晚,都是如此么。

    为何……

    她正想着,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回来了。

    “爆炒小蝎子。红彤彤,添好运啊。”凡毓还在笑。

    那钟尧被提出来时,还在惨呼,身上不少皮被烫掉。

    少许,他的口舌自由,气喘吁吁地回答了罗暮衣的话:“……安抚。”

    “安抚?”罗暮衣道,“安抚谁?”

    “安抚……安抚北三城之民,让他们看见这魑魅海中,妖邪不断被破,便可以安心住在北三城。”

    “……”罗暮衣蹙眉,“安抚”,为什么这么说?这个词很微妙。

    如果要安抚,那说明,魑魅海已经失控。

    但不对,突然增加了那么多人……

    罗暮衣冷冷道:“不对。你要么在说谎,要么隐瞒了一半答案。”

    凡毓这就要让人再次把那男人丢进锅里。

    钟尧忙凄声道:“还有,安抚里面……里面的……”

    他似是说不出来。

    而凡毓再次让人加把火。

    钟尧道:“安抚里面的大妖!”

    罗暮衣脸色彻底变了。

    “什么意思?”

    “安抚大妖?”

    凡毓愣了下,却冷笑一声,似不是很意外。

    “为何要安抚大妖?”

    钟尧抿唇:“……”

    “说啊!”

    “大妖……大妖可落灵妖之材,可……可筑上等法物!”

    “……”罗暮衣是知道这一点的。

    先前风樯城幽淩便是这么做。

    北三城也参与了?

    “但上等法物?北三城的家族财源门路广之又广,何必掺这些浑水?”

    “还有么?”她又问。

    她也拿起了一旁的金豆,钟尧似本不想说,但随着罗暮衣的双目化为赤红,他一阵惨呼。

    罗暮衣已让他体验了痛苦。

    “他们,似要诱导一只大妖,去对付一人!”他抬首,气喘吁吁,“疯子,我劝了他们……但那尹东霜和岑望,已红了眼,说什么都要用大妖去对付!秦家,秦家劝了他们!”

    凡毓:“你们不过想让秦家撇清罢了。”

    “什么妖?对付什么人?”罗暮衣逼近对方。

    “什么妖,我不知道,魑魅海天阶妖面目,无人都见过!我阻止后,他们不让我参与,但我只听他们说过什么,什么‘狰’……什么敌系……”

    “但要对付谁,我真不知道!不知道!”

    ……魍狰。

    敌系。

    罗暮衣倏然抬眼,她觉得有什么连起来了。

    她那中了妖毒的心脏也在疯狂跳动。

    “他们要对付的,是不是,南边的,那位魔主?”

    她这句话说完,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凡毓也猛然起身,他伸出手,便是要喊人烧这魔蝎使。

    然而,魔蝎使却晕过去了。

    “看来……得让他休息一阵子了。”凡毓手掩唇。

    “你悠着点。”罗暮衣蹙眉道,“还把人弄晕了,这效率多低。”

    “你行那你来?”凡毓嗔道,“方才不是我下手,他怎么会回答如此快?”

    罗暮衣:“你记得问清楚北三城为何要毒霍二,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凡毓点头,却道:“对了,还有一事,想让你帮忙。”

    ……罗暮衣来之前就觉得没这么简单。凡毓不是主动把什么都告诉外人的人。

    她罗暮衣,到底不是中泽乡的人。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什么事?”

    “一时破不开玉简。”

    “哦。”

    凡毓可破寻常玉简,但魔蝎使的到底难破。

    罗暮衣作为在幽圹下效命的魔主,自然好破许多。

    “行。”罗暮衣道,“但我要你审讯出来的所有结果。”

    “什么意思?我不是让你来听了么?”

    “你全说了么?”罗暮衣冷冷瞪着凡毓。

    凡毓掩唇:“……”

    “你为何如此在意中泽乡的事?”

    “我怀疑他们在算计南边。”她道。

    凡毓道:“……行,一言为定。”

    罗暮衣接过了玉简。

    上面满是泥土,还有血,罗暮衣抱着玉简,风颂却跟着她,走过来了。

    风颂轻声道:“……我帮你。”

    罗暮衣:“…………”

    ……

    罗暮衣擅长破解这些东西。

    她把玉简放到了桌上,灵力注入玉简,正在破解。

    风颂则坐在一旁,默默看她。

    而似乎是想像她证明二人曾经“亲近”过,风颂几乎熟悉罗暮衣的每一个习惯,她做完一件事,他便为她准备好另一件物件。

    罗暮衣扫了他一眼,再想到如今的场景,心中生出诡异之感:

    中泽乡。

    罗暮衣心中再次默念中泽乡。

    她和风颂,如今一切异常的重合,似乎都在这中泽乡。

    到底怎么回事呢?

    她闭眼,在此想起了风颂方才说的话。

    一年中,二百四十天……在一处。

    二人平日治灾,还有风颂要回仙盟处理一些事,那他除去最后决裂的两月,待在荆岫宫足足有八月。

    那便说明,他几乎天天都回荆岫宫的。

    但为什么,她的记忆中,她都是一人住在荆岫宫。

    和风颂的言辞全然不同。

    那目前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风颂在说谎,要么她真忘了。

    但是风颂,有必要对她说谎么?他会说这样的谎么?

    他可是十年前,她唐突他,他都避开的人。

    罗暮衣感到非常的诡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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