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夫”
◎她已把风颂的位置从“道侣”挪到了“前夫”。◎
时年元月, 本是大好的新春时节,望北台中,却无人敢主动在罗暮衣和风颂面前提对方的名字。
只因两位主的婚姻似步入了危机。
但也无人提出质疑, 因为罗暮衣与风颂和离,完全符合当年的盟约。
当年他们成婚时, 便说好一旦骞生桥修好,十五年后便和离。
只不过随着他们成婚日久, 罗暮衣又看上去对风颂百依百顺, 这件事便渐渐被人忘却了。
风颂终打开罗暮衣差人送来的解契书。
罗暮衣因其上法印,有感应。
然而,风颂许久没有回话。
罗暮衣则派人去催了番。
三日后,得到风颂清雪宫冰冷的传话:
解契条款事关两域,当与仙台商议。和离自有期。
极为冷淡。
但也是回了罗暮衣一个准话:
——风颂同意和离。
也是,发生了这种事, 但凡有一点尊严的人,也不会死皮赖脸, 非要和另一人过。
只不过, 除了风颂, 几乎无人知道他当日在罗暮衣宫中看到了什么。
罗暮衣也没声张。
只是众人发觉,风颂似病了许久。罗暮衣一次也没去看过。
成婚第十年。
魔主和仙君,似真的要分开了。
……
二旬之后。
冬去冰须泮, 暖日迟迟, 春被一阵风,吹来了魔域。
这春风过了雾山连绵,不止吹到了望北台, 还吹到了望北台后更往北的风樯之城。
风樯之城, 正位于魔域的北领地, 在幽圹和望北台之间,是曾经的要塞。如今,战事止,再加上靠近幽圹,有着大家族的驻扎和管辖,这里极尽繁华,东西两市,熙熙攘攘。
随着春风来到这风樯之城的,正有罗暮衣。
她骑着马,背着一把由破布缠绕的刀而来。她的头上挂着最朴素的斗篷,身上也穿着最质朴的武衣,不过手臂上挂着一二刻着附魔的金石,说明了她如今的身份——捕妖人。
罗暮衣是隐匿了身份来的。
而说起来,这距离她和风颂上次争吵,已有二十天之久。她度过了一个清净却焦躁的元宵。
清净,甚至说得上冷清,自然是因为,她和风颂走到尽头的婚姻。
说完全不影响心情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要走出道侣关系的人,除了感到微末的如释重负,还要体念不习惯。
罗暮衣记忆中,自己和风颂的关系始终疏离,但不知为何,这种不习惯依旧填满她的心。
于是,她用另一件事填满自己的日程,却引起了更多的焦躁。
——那自然是关于烈毒入心。
一月前,罗暮衣杀尹东亭,带走了一本密册,一块石头。
上面的文字,罗暮衣本看不明白;石头,罗暮衣也看不出古怪的地方。
但大年初三,她在祭庙抓了一个妖怪幻狐。
罗暮衣抽了其血,又跟踪和入梦了一位来查她的魔蝎使,还做了南魔宗的魔法仪式。最后她竟发现,其上密册的语言,竟来自幽圹,是泽谷生长的魔族所用的古语。
而那只怪物,密册上竟记载着罗暮衣不明白的信息,尹东亭一个半月前在与一人秘密交易,尹东亭也是一个半月前买了那只怪物,并设下驭妖令,要来攻击她取血。
而罗暮衣越看越怪,尹东亭除了记录交易怪物之外,还交易了一批通讯用的法器,里面记录了一些摄政王对他不利的讯息——罗暮衣联想着尹东亭为何而死,他不听摄政王的话,不由想到,这尹东亭别是被人卖了吧?
这与尹东亭交易的人到底是谁?似也在针对她。
但总之,罗暮衣想了各种法子去推测那个与尹东亭交易之人的信息,她找不到,不由焦灼。
她不喜欢这种在蛛网中,被人盯着的感觉。
她只能握住手中现有的线索,于是她继续看密册,发现后面记录了幻狐的谱系。
幻狐,毛虫一系妖物,属金。而密册记载,尹东亭也去查了到底是谁在与他交易,找到了幻狐的捕猎之地,正在望北台北边的风樯城。
风樯城的北边,有一片隐雪地,意为常浮现幻术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个半人妖母:养着“食雪”和“幻狐”。
而交易者,应当是与妖母交易,买了食雪,再转给尹东亭的。
罗暮衣皱眉。
妖母。
这也是一种妖物,但因身有人血,也是人所生,不过出生便是鬼婴,且行踪鬼魅,立场不定。
但与其做交易,必出卖重要的东西,甚至是心脏和情感。
交易之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按理说,罗暮衣该规避风险,但如今的情形,逼着她弄清楚一切,所以她是想去风樯城得去,不想去风樯城也得去,她必须要顺藤摸瓜,为烈毒入心找到原因,抓出作梗之人。
而为了躲避暗算,罗暮衣则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一人来到了这里。
这并不难操作。
她阳奉阴违,表面挂着一个需要独行去西边妖祸之地的任务,实际上来风樯城就行。
目前,她必须撒谎。
……
风樯城。这座城市,由幽家名下的一个分支统治。统治者,常年中立于长公主与摄政王之争,热衷商业,所以罗暮衣一进去,便看到了大大小小繁华的商馆。
这里最出名的商品是一种护身符,可以让人隐身。
罗暮衣对此没什么兴趣,她有更好的法宝。
集市中央,挂着白帆,上面写着大大小小的屠妖令。
——在魔域,除了罗暮衣这位白手起家的投机者、后来者,少有贵族亲自去妖地屠妖,都是派人去或悬赏。
而风樯城的屠妖令中央,便写着一个名字:“半人妖母”。
“半人妖母”下,则写着“食雪”。
并提到这里的掌事者会重金感谢杀妖之人。
“听说了么?近来,不少老人失踪……都是住在幽家惠舍的人,说又是被食雪吃了呢……幽女主的夫婿陆康去查,结果也失踪了。”
“陆康,是那仙域来的陆康么?”
“是啊!都说这一对,是走了那望北台罗魔主和风仙君的路呢!”
罗暮衣走在路上,突然止住脚步。
她蹙眉:……陆康。
罗暮衣知道这个人。
因为此人和风颂很熟。
陆康是风颂的同僚和同门,也是仙域四大门岁星宗宗主的五儿子。
风颂来仙域后,此人因为和宗主母亲不和,非要来稽妖司走南闯北,便是风颂名义上的副手。结果和此地城主之二女幽淩相爱,结为道侣。
当年罗暮衣和风颂还去喝了喜酒,此人和风颂,关系不错,也常帮风颂做事。
……陆康失踪了?
罗暮衣突然蹙眉,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风颂不会亲自来风樯城查此事吧?
她如此想着,走入了所居的酒肆,却忽然听到高空一阵车架奔腾声。
“仙台之人!”四周的人皆抬头。
只见上空,仙鸟拉着大车,朝幽府而去。鹤声清鸣,来去恢弘,在天上留下一片金色的云彩。
罗暮衣却脚步一顿,张唇。
“……”
她虽然和风颂和离了,但自然认得到仙台的车架,也认得出在为首仙鹤前精神开路的人,是风颂的大弟子风漾。
风漾只会为一人如此尊敬地开路。
她坐在那里,愣了许久。
……风颂真来了。
……
原谅罗暮衣如今不想看到风颂。
因为虽然还没正式和离,她已经把风颂在心中的位置从“道侣”挪到了“前夫”。
没有人想见到前夫。
“……”
风颂也t z来风樯城的这个消息让罗暮衣有几分郁闷。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
来就来,风樯城这么大,她只要刻意避开,就不会尴尬。
而罗暮衣所住的酒肆,表面是酒肆,实际上是外来捕妖人住的密集基地,鱼龙混杂,但也是有效的情报场所。罗暮衣虽然在出来单干,但她天生擅长获得消息。
罗暮衣和一些人交易,很快知道了仙台的去向。
她和仙台反着走去查。但要完全避开,也是不可能的。
罗暮衣要去“隐雪地”找“半人妖母”。
而“隐雪地”的“半人妖母”,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是常人可轻易看见。
通常抓这种大妖,得抓住妖母手下的小贼,才能有新线索。
幻狐已死,罗暮衣如今的目的便是去抓住食雪。
她必须也得去幽府——即隐雪地外围东边的府邸。
罗暮衣擅长勘查,她没进去,只在外部勘查。
幽府外,是许多长街,叫作惠巷——是幽府的老仆在这里住和做生意。
罗暮衣把千里符附在“鸟”身上观察着,却听到有人在说:“要搬走么?”
“不搬,不搬还能如何,等食雪把我们都吃了么?”
“食雪竟然把陆仙君都抓了。听说陆仙君当时和幽淩小主做仪式,要把‘食雪’召出来,为岳母出气,结果出了这种事。”
“岳母……幽大夫人,所以到底当年到底什么事?”
“嗨,别说了。这件事,提着都伤心。咱幽府引狼入室的故事。”
罗暮衣听着,正想潜过去,却突然看到一个身影。
幕帘下,瘦可见骨的手,冰冷的剑,雪白的道服。
……是风颂车后朦胧不可看清的身影。还有四处走的仙修。风颂也在查。
“……”罗暮衣蓦地把乌鸦收回了。
风颂这位前道侣在,就是不方便。
然而,罗暮衣回首,却突然感觉不太对。
“这块砖……”
罗暮衣的脚下,踩着一块雪白的砖。
“为何如此眼熟?”
她感觉她视线里的所有东西,似乎都晃了下。像是顿卡一样。
人有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会感觉此时此地此身,是经历过的感觉,但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经历过。
罗暮衣现在便陷入了这种感觉。
她醒神,想了想,还是打算朝惠巷去,有些事,风颂在,她也必须要查。
然而,一阵风吹来,罗暮衣身形忽动,忽然看见前方的井中冒出一个雪白的影子。
——食雪?
她蓦地冲去。
刀光。
……
罗暮衣捡起地上的令牌。
正面。
“幽”。
背面。
二龙。
“……”
她方才抓到的不是妖,没那么容易。
但是,竟然是摄政王的密使。罗暮衣狠狠地审了此人。
听闻风颂的人来此处,便来井中下毒,大概是想让二方相斗。
仙台欠我……罗暮衣审讯后,便把这密使分尸了。不能让旁人知道她的痕迹。
她还拿了其通讯玉简令牌和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而也是这番打断,让罗暮衣终究放弃了在风颂在的时候查“食雪”之事。她回到了酒肆,要了坛酒,打听着仙台的消息。
而仙台的消息来得极慢,罗暮衣又是魔修,得时不时修心压制魔气,便回房开结界修炼了一通。
心魔之中,她竟又看到了不少回忆里的幻象。其中便有风颂,风颂站在天堑对面,目光冰冷地看她。
好不容易击退心魔,罗暮衣起身褪下结界,却忽然听到屋外一阵动静。
罗暮衣把自己的物件收好,开门,却忽地瞳孔一缩。
只见她所在的酒肆,突然被围得水泄不通。而涌进来的人,有幽府之人,但绝大多数,都是仙台之人。
“如何一回事?”罗暮衣蹙眉,心生不祥的预感。
她身旁一位捕妖人道:“传闻风颂仙君在惠巷时,幽府却再次遭袭。留守的一位弟子消失了。但因风仙君在,那食雪身上被扯下了一条手臂。那手臂里,握着一把通感符——风仙君断言,是魔域捕妖人的。”
……罗暮衣当即明白怎么回事。
通感符,的确是人修常用的符。可使妖的五感增强,更为敏锐。风颂砍去食雪本无形的手臂,发现通感符,说明有人修在帮食雪。
人修,帮食雪?为何?
罗暮衣看着下方,心却突然咯噔一下。
只见一人走了进来。
正是风家大弟子风漾,长身玉立,比他师尊少了几分沉稳,但如今进来,也有独当一面的气势。
风漾对另一人吩咐。随后,一位仙官道:
“风仙君下令,此酒肆中所有人,留在原地。仙台和幽府会派人依次盘问,介时,如有伪装者,去除伪装。关于本来身份,也请如实交代。”
“仙台会下隔音隔目符。因此只有仙台会看见诸位真实身份。”
“还请各位捕妖人稍安勿躁,排除嫌隙,便可离开。”
罗暮衣:“……”
风颂。
他就是来给她添乱和添堵的吧?
罗暮衣按了按太阳穴,但旋即看到只风漾领人进来,稍微松了口气。
不是风颂就行。
风漾在……虽然麻烦,但还是有处理的余地。
罗暮衣,实在不想和风颂相认,也不想对外暴露她的身份,于是她回到自己包的厢房,静静等待,并早做准备。
不久后,她坐在原地,门被推开了。
结界落下。
罗暮衣看见风漾带人进来,对她道:“请阁下去除伪装,并滴血入此验言幡。”
验言幡,是可判断一人是否说真话的话。
“……”罗暮衣冲曾经的道侣徒弟微笑,点头,“好的,这位仙官。”
她把血滴入白幡中,抬脸后,脸上的模样变了,但与此同时,罗暮衣四周墙壁中埋着的符咒,也开始运转。
罗暮衣,正是花了大价钱布下了幻术之符,结合她自身功力,营造出幻象。
她在魔主境,只要不是同阶的风颂,罗暮衣自信可以骗倒面前的人。
那风漾带来的验言幡,自也对她没用,她只要时不时说一两句真话就行。
“请问,阁下今日去了何处?”
“在房中压制心魔。”罗暮衣对着风漾从善如流地说谎。
“本名,身份。”
罗暮衣编了个。
“为何来此城?”
“挣灵石。躲前夫。”罗暮衣对风漾少有地和蔼地笑着。
风漾抬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风漾正要问什么,似是最后的问题,却突然动作一顿。
他打开玉简,一只小凤凰在玉简上跳跃,代表发讯人的身份。
罗暮衣蹙眉。
风漾却回头对人道:“师尊来了。”
罗暮衣:“……”
她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随后,风漾对她点了点头,便退出去了,代表她没问题。
然而,风漾退出去了,罗暮衣也没放松。
因为……风颂在下面。
前夫在下面。
“……”罗暮衣真的讨厌这种感觉,也是在风漾出去的瞬间,忍不住朝下瞥了眼。
她目力极强,几乎一眼看清了来人。
只见一人带头走入这酒肆,长身玉立,骨重神寒,白衣雪带,气质如遗世独立。
而他站在月光中,一时无人能看清他的脸。
罗暮衣却又一眼看到风颂的手。
可见骨。
瘦了。
又病了么?
她又扭头。
病就病,都和离了,这可不关她的事。
“师尊!”
只见风漾走到风颂面前,对其行礼。
风颂:“查得如何?”
他声音极冷。
如冷玉,竟似没有情感,远比罗暮衣听过的还冷,似和什么都隔着几分什么。
罗暮衣蹙眉,又把目光挪开。
然而,在瞥见风漾把验言幡和录册与风颂时,她突然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她动的手脚瞒得过风漾,可瞒不过风颂。
……风漾这么大人了,怎么这种小事还给风颂看?
风颂低头看了眼验言幡,却突然拿起一柄:“此幡来自谁?”
风漾答了。
……此幡正来自罗暮衣。
“幻术。”风颂一哂。
“师尊,什么?”
“幻、术。”
风颂倏然抬头。
他目光如电,冰冷地锁向罗暮衣所在的方向。
威压四散,这是罗暮衣从没见过的风颂对她的眼神,如在看死人。
也如那不管人逃到天涯海角,都会索命的修罗。
罗暮衣再次暗道不好,电光石火间,思索如何解决。
却听她身旁突然炸出数道惊呼。
砰!
风颂依旧坐着,是那孤冷的仙君。
然而,她身旁的厢房却突然炸开了!
数位魔修,在威压下,狼狈地落地,满脸灰尘。
如今这酒肆,除了罗暮衣,大多数人的修为,在风颂这位仙君面前根本不够看。
而风颂雷厉风行,抬眸的瞬间,空中凝出剑气,剑气散出如泰山压顶的威压,指向所有人。
可怕的力量。
而风颂的剑,以意化形,几乎对任何人,都没有仁慈。
罗暮衣自然没有幸免。
她脚下的木板,也被炸开了。
但她就算藏拙,也不打算在前夫面前灰头土脸地滚出去。
她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木板碎裂的同时,罗暮衣兔起鹘落,向下跃去,稳稳落地。
抬眸,却是一把形意剑,t z冷冰冰指向了她。
杀气十足。
她没忍住回头,看见风颂,愣住了。
这时,她才彻底看清了他的脸。
他面覆长纱,凤眸清冷,如浸了冰。
罗暮衣皱眉。
以前,风颂眼中还有几分生气和温和在的。
但如今,他的气质当真如一把刚冷的剑,逼人千里之外。
她再低头,风颂的剑柄上,曾经的剑穗没了。
他赠她刀穗,上面是凤凰。
她便给了他剑穗,上面是她的法印睚眦。
罗暮衣眯眼。
她此刻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在彼此身上的痕迹在逐渐消失。
终有一日,会彻底不见。
不见就不见。
罗暮衣低头。
总会习惯。这也是正确的。
她想着,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但听风颂冰冷的声音落地:
“便是,此人造幻境。”
长剑依旧逼着罗暮衣的额头。
“带走。”
杀气散。
风漾闻言,当即脸色大变,拔剑。
能够造幻术把他这个境界的修者骗住,那功力自然不浅。
风漾带人拔剑,做好恶战准备,眼前却出现让众人震惊的一幕。
罗暮衣把兵器丢在地上。
……她不打算和风颂他们打。
她有病才和他们打。
碰到前夫,够倒霉了。
还和前夫打架,更难看了。
她丢下兵器的瞬间。
数把剑横在了罗暮衣的脖子前。
罗暮衣无奈,吸了口气,也不想看风颂,便低头道:“风仙君,在下方才骗风漾仙官,是有缘由的。”
“但此地不方便说话,还望可以进一步说话。”
……
少许,罗暮衣依旧被仙台之人的剑指着。她被带到了结界中。
大概是她丢兵器丢得极快,没有人对她上索灵锁。
罗暮衣拿出一枚令牌。
正是她杀的要动仙台的摄政王的人的。
那细作手里握着令牌,动了风颂;
但她手里握着令牌,她没动。
她把令牌放到了桌上。
风颂的目光,却依旧冰冷地贴在她的脸上,如蛇,似在审视。
罗暮衣不喜欢这种感觉,蹙眉,转开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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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补了1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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