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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表哥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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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姝挽以为又要等到夜里, 没想到林卿柏在晚膳前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

    林卿柏直接来了栖园,还没说话, 虞姝挽就打断他。

    “表哥,我们去你那里说吧。”

    虽然柳昙不在这儿,但随时都可能回来, 今日这么好的心情,还是不要扰乱了,往后再找个合适的日子说也一样。

    林卿柏颔首, 沉默着带她去竹园。

    二人进书房,小厮送了壶茶进来,离开时带上了门。

    虞姝挽见他一句话不说, 心里忐忑不安。

    林卿柏把手里的信放桌上, 推到她眼前,声音有些沉:“拆开看看吧。”

    虞姝挽垂着眼, 长睫颤了颤,伸出的手指隐隐颤栗, 直到握住那封信,手指蓦然攥紧,轻轻拆开了信。

    手里的信是被拆过的,林卿柏显然是看过了。

    虞姝挽抽出那张纸,慢慢展开, 整整两页的纸, 写满了章县令的罪证。

    章县令便是芸城的县令, 亦是虞家遇难时所求之人。

    虞姝挽抿着唇, 认真看着纸上的字。

    第一页纸写满了章县令这些年贪污的银两和各种冤屈案,还有些是被章县令搞得家破人亡的人家, 其中便有虞家虞喆。

    第二页纸写着章县令对虞喆的单方面诬陷,其中包括虞家所剩下的银两和各种铺子,这些全被章县令个人贪去了。

    纸上写得很清楚,虞家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不可能因为作坊毁了就赔的家底不剩,虞家剩余的家底全到了章县令的口袋,这一点无人知晓。

    虞喆知道剩余的田产铺子进了章县令的口袋,但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看清了章县令的真面目,他想去拆穿,但最后却上吊自尽。

    调查的人在信里猜测,应当是章县令说了威胁的话,虞喆怕连累妻女,这才选择了自尽。

    并不是外人说的那样,听到了某些人说,只要你死了我们的债就一笔勾销。

    虞喆没那么傻,真正令他自尽的原因或许是章县令用虞喆妻女的性命来威胁。

    章县令看不惯虞喆,他不仅要虞喆落魄,还要虞喆死,他要虞喆再也不能出现在他眼前。

    至于信中提到的诬陷,那是因为虞家从头到尾都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这一切都是章县令想要除掉虞喆的借口罢了,他假借贵人之名除去了最令他嫉妒讨厌的虞喆,而后又装作好心的想要帮忙却无可奈何。

    全程做了个假好人。

    至于为何那么恨虞喆,那就更简单了。

    虞喆身为芸城有名的大善人,每年都会在芸城行善,每次都花费大量的银子,给百姓准备干净的衣裳丝绸,为百姓发行碎银子,让吃不上饭的百姓都能吃上饭。

    虞喆的名声太好了,好到压过了章县令这个官老爷,倘若章县令是个好官还好,可他不是好官,反而是个贪污多年的贪官。

    他贪财好色,嫉妒所有比他名声好的人,觉得虞喆是故意来跟他作对的。

    虞喆每一次行善,都有人无意提起章县令,章县令不仅吝啬,还喜欢阴奉阳违,百姓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虞喆做的越好,就有越多人背地里提起章县令。

    章县令听到过那些声音,把一切责任都归在虞喆身上,觉得这是虞喆对他的挑衅。

    章县令这两年一直在找机会打压虞家,直到几个月前,一个自上京到来的贵人经过芸城,虞喆跟那位贵人碰见了。

    说是碰面,其实就是看了一眼。

    信中说得很清楚,虞喆是因为看了眼那位贵人怀里的美人,章县令就觉得是虞喆玷污贵人的人,其实只有章县令这么觉得,其他人压根没有注意到虞喆往贵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这样,章县令有了借口,堂而皇之的把虞喆搞垮,再将剩下的财富占为己有。

    从始至终,这位贵人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章县令的自作主张。

    虞姝挽看完信上的内容,手抖的厉害,死死咬着下唇,一滴泪落在了纸上,泪珠子很快就在纸上晕开。

    虞家的没落,虞喆的死,好像一个笑话。

    虞姝挽很难受,心脏一抽一抽的痛,还有许多细小的针在心上戳来戳去,痛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她放下手里的两张纸,蜷着手臂趴在桌上,整张脸埋在臂弯中,肩膀颤抖个不停,就这么无声哭泣。

    不是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但是当她看到真相,觉得这一切都太可笑了,就因为一个好名声被人搞成这样,就因为做了好人被搞得家破人亡。

    林卿柏也是今日在酒楼才看到的这封信,他沉默了很久,站在窗前想了很多事,明明想快点把这封信交给虞姝挽,可双脚就像是灌入了铅一样沉重。

    林卿柏知道不是所有的官都是好官,也知道世上还有很多个章县令和虞喆,同样也有好官,有不顾一切只为查清真相的这些人。

    当这种事发生在身边人的身上,才更能体会到那种无力的愤怒,想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想把受过的委屈都让那些人尝过一遍。

    可就如虞姝挽说的那样,再怎么查清真相都晚了,已逝的人回不来,已经发生的事改变不了。

    每次遇到,林卿柏都觉得惋惜,无数次问自己,为何好人没有好报,坏人却衣食无忧潇洒自在?

    林卿柏看着虞姝挽颤抖的肩膀,看她紧紧抠着桌子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没有丝毫血色。

    林卿柏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安慰她,走到她身旁,揉了揉她的头发,将手覆盖在她正在用力抠着桌面的手上,轻轻掰着她的手指握在手里,让她不再那么用力。

    似乎说什么都没用,说多了反而会更难受。

    虞姝挽的哭声没有溢出一点,全被她吞咽下去,她忍着不出声,指甲抵在林卿柏的手心,手上不断的发力。

    林卿柏没有吭声,默默感受着她的委屈和愤恨。

    不知哭了多久,虞姝挽抬起头,红着眼,发丝贴在满是红痕的脸上,“表哥今日所见的那位三公子,就是几个月前去芸城的贵人吧。”

    她声音有些哑,带着不容忽视的哭腔。

    林卿柏轻嗯了一声:“你认出来了。”

    “我看他眼熟,回来后想了好久才想到。”虞姝挽的声音有些颤,手指忽然使不上力,软软放在了林卿柏的手心。

    林卿柏探出另一只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温声道:“他是三皇子,那时奉命去江南差一件事,三皇子的外祖母葬在芸城,他路过芸城去看了一眼。”

    芸城是三皇子外祖母的老家,老人家想落叶归根,就葬在了老家,因为离得太远,轻易不过去,三皇子想念已逝的外祖母,就过去看看。

    章县令一年前来过上京面圣,那时见到过三皇子,几个月前在芸城碰见三皇子,特邀三皇子去芸城的船上吃酒。

    那船飘在芸城里的一条溪流上,路过的百姓都能看见,唯有虞喆认出三皇子身上的布料不同,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却不想,让章县令逮到了机会,还发生了这种误会。

    虞姝挽抬眼看他,哭太久了眼前很迷糊,罩了一层雾,哑声问:“三殿下知晓此事吗?”

    林卿柏多想亲一亲她的眼睛,黑沉地眸子移开,道:“知道,他回宫后就会向皇上禀明此事,很快便会还你爹一个公道。”

    虞姝挽仰头望着他,不再出声,眼里的泪却越积越多,湿漉漉地眸子直戳人心。

    林卿柏默了默,摸着她的头发,“章县令私吞的银两和田产铺子都会还回来,到时候你和姨母还要去芸城一趟。”

    虞姝挽抓着他的衣袖,手指一点点收紧。

    林卿柏:“别怕,我会陪你们一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娘。”虞姝挽现在除伤心以外,最迷茫的就是这件事。

    该怎么跟说呢。

    虞姝挽更怕说了之后,柳昙会承受不住,再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林卿柏知道她在想什么,凝着她的眼眸,道:“挽挽,或许姨母比你想象中的更坚强,她和你一样想要知道真相,更想为你爹讨回公道。”

    虞姝挽点点头:“我、我都知道,我只是开不了口。”

    林卿柏还摸着她的头,大拇指抚着她柔顺的头发,低声道:“你若实在说不出口,我替你去说。”.

    虞姝挽眨了下蓄满泪的眼睛,眼前清晰了许多,泪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滑,“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林卿柏弯唇笑了笑:“就是我与三殿下的事会瞒不过我爹娘,到时希望挽挽能够多帮我说几句好话,别让我娘那么生气。”

    与三皇子那样的贵人交好,对林老爷而言无疑是危险的,稍不留意就丢了性命。

    虞姝挽抹着泪:“表哥帮了我那么多,我当然会为表哥说话。”

    林卿柏:“快别哭了,等你眼睛不那么红了,我们再去说。”

    虞姝挽连忙点头,低下头抹眼泪。

    哭了这么会儿,她的脸蛋、鼻子、眼睛全红了,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虞姝挽正低头缓着,眼前多了个帕子,抬起头,撞进林卿柏那双温柔地眼眸中。

    林卿柏的声音很轻:“擦擦脸。”

    虞姝挽接过,才发觉是拧干水的湿帕子,帕子柔软又冰凉,擦在脸上很舒服,先前干在脸上的哭痕被擦净,面部放松了不少。

    林卿柏见她的眼睛不那么红了,问:“现在去说吗?”

    他做什么都先问一问虞姝挽,唯恐她不愿意了。

    虞姝挽知晓他的细心,点头应了一声。

    林卿柏拿起桌上的纸信叠好,“走吧,她们应该在前院刚用过膳。”

    他回来的时候去了趟前院,看到婢女端着膳食进屋,过了那么久,应该已经吃好了。

    在林卿柏看来,这种事情拖不得,越早说越好,若一直往后拖,会发现永远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虞姝挽先前犹豫,就是因为见到柳昙今日的心情不错,不想扰乱了这样的好心情。

    现在想想,柳昙大多数时候都心情不错,哪日都不适合说了。

    若真挑在心情不好时说出来,本就难受又面临重击,那样更容易出事。

    虞姝挽想清了这些,忐忑少了许多,她跟在林卿柏身后,问:“我们该如何说?”

    “把信递过去就好。”林卿柏在酒楼的时候就想过无数遍,该如何跟虞姝挽开口说这些,想了许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

    所有的一切都在信里提到了,若是开口,只怕还说不清楚这么多事。

    二人到了前院,正碰见从屋里出来的柳昙和林夫人。

    林夫人看到虞姝挽和林卿柏一起来了,心下一喜,刚要说些什么,发现他们的脸色不对劲,到了嘴边的笑收了起来:“怎么了?”

    柳昙也发现了,还看出虞姝挽哭了,上前一步握住虞姝挽的手:“刚才哭了?”

    林夫人下意识看向林卿柏:“你欺负你表妹了?”

    虞姝挽立刻摇头:“没有,表哥没有欺负我。”

    林卿柏比她们三人高出许多,此刻低头看着柳昙,道:“姨母,有件事想跟您说。”

    那一刻,柳昙想笑却笑不出来,好似预感到他说的不是让人开心的事。

    几人进了屋,林卿柏把那封信拿出来放桌上,“这是芸城来的信。”

    柳昙眼皮子跳了一下,惶恐地拿起那封信。

    林夫人听到芸城二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柳昙没有拆开,而是问:“挽挽看过了吗?”

    虞姝挽抿了下唇,声音轻的几乎是气音:“看过了。”

    柳昙忽然有些怕,手抖着把那封信放下,“我晚点再看,晚点再看。”

    “娘,看吧,是好事。”虞姝挽听到自己这么说。

    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的确是好事,因为虞喆是被冤枉的,虞家没有得罪人,更不用怕将来会被人追上门迫害。

    柳昙几乎是立刻就流了泪,深呼吸了两下,毅然决然的拆开了信。

    屋里很安静,能清楚听到纸张的声音,到最后还多了些沉重的呼吸声。

    柳昙重重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林夫人担忧地望着她。

    “娘。”虞姝挽轻轻喊了声。

    “没事。”柳昙的声音颤得厉害,对林夫人道:“姐姐,你陪陪我吧。”

    林夫人颔首,随后对虞姝挽和林卿柏使了个眼色。

    二人都知道什么意思,不约而同的往外走,出去后还给她们关好了门。

    天黑了,又到了虞姝挽看不见路的时候,林卿柏一言不发的牵着她往回走。

    虞姝挽直接被送进了栖园的屋里,看到林卿柏要走,忙出声喊住了他:“林卿柏!”

    这是虞姝挽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林卿柏转过身看她,目光疑惑。

    虞姝挽走上前抱住了他,踮着脚尖,下颌抵着他的肩膀,红唇凑在他耳畔:“谢谢你。”

    她真的真的很感谢,来上京之前,她没想过这件事会转变成这样,没想到会有人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

    这对虞姝挽来说太珍贵了,几个月前被所有人疏离,再到现在被林家的人捧在手掌心,她很高兴,也很开心。

    虞姝挽很快就松开了他,唇角漾开笑:“我会永远记得这份好的。”

    不是恩情,而是好。

    林卿柏没说话,漆黑地眸子紧盯着她不放。

    虞姝挽在想其他的,忽略了这种粘稠紧密的视线,道:“表哥好眠。”

    说罢,便关上了门。

    林卿柏盯着紧闭的门看了片刻,声音暗哑:“表妹好眠。”

    林卿柏离开了栖园,身体有些热,想到了白日里发生的事,胸腔的沸腾慢慢平静下来。

    他想到三皇子走之前留下的一句话。

    “找机会让我再见你表妹一面,我想当面道个歉。”

    虽然三皇子没做过什么,但别人拿他当幌子。他对章县令的行为感到愤怒,有对虞家的遭遇感到抱歉。

    三皇子还说,若是那日他没有心血来潮的看望外祖母,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贵为皇子,表面玩世不恭,实则心有大抱负,自开蒙后便心系百姓。

    林卿柏当时没说话,但他知道,凭着章县令的为人处事,虞喆早晚会出事,除非在虞喆出事之前就有人治了章县令。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翌日。

    林卿柏难得一夜无梦,一大早就起床出门了。

    虞姝挽与之相反,她一夜无眠,满脑子都是家里的那点事儿。

    只是查了章县令,还不知章县令会有何结果。

    虞姝挽尚且一夜无眠,柳昙更别提了,昨夜都未曾回来,应当是跟林夫人聊了一整夜。

    昨夜林老爷回来后,得知了虞家的遭遇,脸上的惋惜做不得假,对于柳昙跟自己夫人聊了一夜的事情丝毫不介怀。

    林嫣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照常来找虞姝挽,发现栖园的下人都埋头做自己的事,就连元知都不在屋里,她再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林嫣嫣坐在屋里,问:“表姐不高兴吗?”

    “嗯。”虞姝挽没否认,她一夜没睡,眼下有些泛青,因为精神不振,早膳都没好好吃。

    林嫣嫣瞧着,担心极了:“表姐若是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

    虞姝挽看她一眼,抿抿唇,轻声说了出来。

    她没有说得太详细,大致概括了整件事。

    林嫣嫣静静听着,一句话没说。

    虞姝挽说完后,心里舒服多了。

    她今日心情不好,林嫣嫣没闹她,静静陪了她许久,连午膳都是一起用的。

    用了午膳,虞姝挽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困意,林嫣嫣瞧出她的疲惫,就让她好好休息,没有在此多打扰。

    虞姝挽从昨日到现在没有睡过,这会儿终于撑不住了,刚躺到榻上就睡着了。

    元知进了两次屋,先是驱逐蚊虫,又是帮虞姝挽盖了张薄被。

    元知在门口守着,她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能感受到虞姝挽这两日的心情不好。

    元知照顾虞姝挽的时日不长,却真心把她当做了主子,虞姝挽和柳昙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待园子的人都很好,办事有分寸,从不会将自己的怨气撒在下人身上。

    栖园的人都尊敬这位表姑娘,私底下没少说表姑娘的好话。

    如今表姑娘不高兴了,园子里的人瞧着,心里不是滋味儿,又不能做些什么,就只能守好自己的本分。

    柳昙白日里从林夫人院里回来就待在屋里不出门,她没胃口吃东西,林夫人就让厨房的人煮了些粥送去。

    夜里。

    林卿柏回了府直奔栖园,得知虞姝挽在歇息,便直接去找了柳昙。

    皇上已经派人去芸城处理此事,一同去的还有调派到芸城的新县令,明日就启程,到了地方会尽快把虞喆的事查清并公布于众。

    柳昙听后,问:“要多久?”

    林卿柏不知道,他只是三皇子手下的人,插手不了那么多事,知道柳昙着急,只道:“应该很快,一个月左右吧。”

    加急赶路要些时日,等到那边处理这件事又要一段时日,他觉得一个月应该够了。

    柳昙知晓了大概的日子,便不再问了。

    林卿柏心中还有一事,想了一整日,不问出来心里难安,“姨母,若此事办完,您和姝挽妹妹会回去吗?”

    那是虞姝挽自幼长大的地方,也是柳昙生活了大半生的地方,柳昙和林夫人的老家在芸城附近的一个庄子里。

    “回去看看,就不住那儿了。”柳昙留在那,只会徒增悲伤。

    林卿柏下意识松口气,紧绷许久的精神缓缓松懈,“好,我知道了。”

    柳昙:“挽挽还在睡,你回去歇着吧,这些事我会跟挽挽说。”

    林卿柏知道今日是见不到虞姝挽了,在柳昙说罢就回去了。

    林卿柏回来的事瞒不住林夫人,林夫人想知道事情如何,就去竹园找他问话。

    母子二人一直谈到深夜,林夫人离开的时候说:“卿柏,往后好好对待姝挽,她受太多委屈了。”

    林卿柏颔首:“我知道。”

    林夫人:“等事情落下,你跟着你姨母和挽挽一起回去,路上好好照应她们。”

    林夫人所说的,便是林卿柏所想的。

    翌日一早。

    虞姝挽跟柳昙坐在一起用早膳,过了一整日,她们的情绪缓过来一些,不像昨日那么令人堪忧。

    柳昙把林卿柏所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虞姝挽了然,一早就有了猜测。

    上京好些日子都烈日炎炎,见不到一点风雨,晒得大地都在发烫。

    街上的人少了一大半,除了迫不得已要出门谋生计的,其余人都不想出门。

    林夫人推了好几个邀她去吃酒赏花的帖子,如今这样的天,她只想待在屋里,扇子几乎没离过手,壶里的茶就没热过。

    虞姝挽忙碌了几日,终于请人把铺子修缮好了,上个租户也是做吃食的,铺子的改造几乎不大,两日就改好了。

    她找了两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都是家里缺银两,又有些手艺傍身,学起糕点来还算轻松。

    林夫人怕她们没经验管不好铺子,特意从自家铺子里选出个值得信赖的人调了过去。

    虞姝挽没拒绝林夫人的好意,来的人是位四十出头的妇人,干起活来手脚利索,算账什么的都会,先前帮林府管过两家铺子。

    铺子开张前,林卿柏带虞姝挽去了那家酒楼,见了三皇子。

    三皇子坐在屋中,脸上的表情不同于上一次的玩味,这次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三殿下。”虞姝挽行了礼。

    三皇子:“虞姑娘不必多礼,此次前来,是我该跟你说声抱歉。”

    虞姝挽分得清是非,不会无缘无故的责怪一个人,摇头道:“此事跟三殿下没关系,即便殿下没有去芸城,他也会找其他借口来对付我爹。”

    “我知道,但我心里过意不去,”三皇子取下随身的玉佩递过去,“往后若是遇到困难,拿着它进宫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虞姑娘。”

    虞姝挽没有接,偏头看向林卿柏,见他点头,这才伸手接过,还行了一个大礼:“民女谢过殿下。”

    回府的时候,虞姝挽坐在林卿柏身边,把玉佩递到他眼前:“我用不着,不如表哥替我拿着吧。”

    在虞姝挽看来,林卿柏跟在三皇子身边固然好,但是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而她常待在府里门都不出,实在是用不到。

    林卿柏:“挽挽拿着,用不到就一直放着,这是三皇子送你的,我拿了不合适。”

    虞姝挽垂眸,握着玉佩道:“我怕表哥有困难。”

    林卿柏低头瞧着她,轻声问:“担心我?”

    虞姝挽答的没有犹豫:“担心。”

    林卿柏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挽挽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虞姝挽收起玉佩,语气中难得带了些慌张:“荷包我快做好了。”

    她如今摸不清林卿柏的意思,好像是对她有意思,又好像不是。

    每次亲近之后,就有一段时间的疏离,虞姝挽理不清,便在心里想,等最忙的日子过去了,若林卿柏还是这样模糊的态度,她就真的要霸王硬上弓了!

    虞姝挽本就对林卿柏有好感,经过这事之后,那股好感全都堆积在心头,愈发克制不住。

    虞姝挽不知道林卿柏经常梦见她,每一次对她的疏离是一种保护。

    林卿柏深受梦境影响,好些时候都想把虞姝挽关进自己院子里,对她做那些在梦中做过无数次的事。

    有时离得太近了,还想抓住她的手腕扬起,将她抵在墙上尽情亲吻。

    林卿柏在克制,他尽量不去看虞姝挽,压制着内心奇怪的想法,能做的只有对她好点再好点。

    林卿柏不知道自己的克制让虞姝挽误会成了疏离,倘若知道,他一定悔死,还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临近八月,虞姝挽的糕点铺子开张了,铺子叫‘糕尚斋’,外面挂了牌子,铺子里卖什么糕点全写在上面,其中还有旁人未曾听过的茶水。

    铺子里摆了桌凳,可供人在此饮茶品糕点,一排排桌凳前面是一个小台子,每天都有说书人在此说书。

    请说书人这事儿,是林夫人提议的,她觉得还是需要点花样才能留住客人,虞姝挽接受长辈的建议,就让人建了个小台子。

    原本只是卖糕点,如今有糕点有茶水,还有说书人在此说书。

    铺子一开张,就挤满了人,大多数是来凑热闹的,大伙尝着糕点不错、茶不错,最重要的是还能听书,生意火爆了好些日子。

    因为经营方式不同,糕尚斋的女客较多,有许多夫人姑娘留在铺子里相聚。

    虞姝挽这几日忙坏了,她是说过要当甩手掌柜,直到铺子开张才发现就这么些人根本忙不过来。

    柳昙跟林嫣嫣都来帮过忙,她们只在后面的厨房里活动,不去前面。

    就这么忙碌了几日,虞姝挽又招了俩人,她堪堪能脱身偷懒,就得知芸城的事情有了着落。

    章县令被捕了,如今正在押回上京的路上。

    虞家剩余的田产铺子尽数归还,只不过虞喆不在,需要柳昙过去一趟处理此事,虞姝挽自然也要过去。

    林卿柏跟着一起去的事情毋庸置疑,启程的前一夜,林夫人也收拾了包裹,她想回去看一看老家,顺便去看看虞喆这个妹夫。

    妻子儿子都去了,林老爷倒是想跟着,但他太忙了,几乎脱不了身,就只能忍着不舍留在上京。

    林夫人怕虞姝挽路上没人说话,特意问林嫣嫣去不去。

    林嫣嫣想跟着,但是陈姨娘不同意。

    林夫人未曾料到陈姨娘会拒绝,对此也没办法,无奈之下回了院子。

    林夫人走后,林嫣嫣问陈姨娘为何不让她去。

    陈姨娘:“你去了,挽挽跟你大哥还怎么培养感情?你不是想让挽挽早点成为你嫂子吗,既然这样就别打扰他们。”

    林嫣嫣眨了眨眼,接受了这个理由。

    翌日一早,四辆马车停在林府门前准备启程。

    原先只是柳昙、虞姝挽和林卿柏去芸城,现在多加了林夫人,就多备了些粮食。

    林夫人和柳昙共乘一辆马车。

    虞姝挽单独坐在稍小的马车里,其次是林卿柏一个人乘坐,最后一个马车放了许多衣裳和粮食,其中还藏了许多碎银子。

    虞姝挽这些日子太忙,基本都待在糕尚斋,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府里,林卿柏也是忙得见不着身影。

    两人几乎没机会说上几句话,如今要一起去芸城,可算是凑在一起了。

    虽然没坐在一起,但路上停下休息时总能见到。

    林卿柏经常看着虞姝挽,一看就是好久,每当有人看过来时再收敛目光。

    他隐藏的很好,没有人知道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虞姝挽,看她出神、看她笑,不舍得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林卿柏知道,虞姝挽从芸城到上京的路上受了许多苦,所以在返回去的这一路上,他时刻注意着虞姝挽的情绪,唯恐她情绪不对了。

    许是路上的风景不错,虞姝挽脸上多了些笑容。

    林卿柏最近的梦境没有前阵子那么频繁了,好似恢复成当初那样,每隔三五日才会梦见那种场面。

    梦少了,按理说他的心应该会静下来,可结果却与之相反,非但没有平静,内心深处的想法愈发控制不住。

    有次在林子里歇息,虞姝挽见到了非常稀缺的鸟儿,高兴拉着林卿柏去看,她看得太认真,完全忽略了林卿柏黑到发沉的眸子,眸底深处藏着汹涌的情欲。

    林卿柏竭尽全力的在克制。

    虞姝挽浑然不知,在他身旁有说有笑。

    那般悦耳的柔美嗓音让林卿柏浑身燥热,倏地握住虞姝挽的手腕,手指用了很大的力气。

    虞姝挽惊呼一声,回头看他:“表哥?”

    林卿柏在听到她的惊呼声后就回了神,收起眼中不该有的情绪,故意装作头晕,松了手,“没事,有些不舒服。”

    虞姝挽眼里的担忧做不得假,忙扶着他去休息。

    那是一种纯粹的担忧和关心,放在那样漂亮的眼睛里,让人着迷、沉溺。

    林卿柏很想捂住她的眼睛,很想告诉她别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看得他想要亲吻她的眸子,想对她做那些幻想过无数次的肮脏事。

    林卿柏回到马车里,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在隐隐发着抖,这是他隐忍太久的后果。

    他告诉自己再等等,最起码等到芸城的事情尘埃落定。

    这天临到傍晚,天逐渐阴沉下来,起了大风,基本没办法往前赶路,原先那么热的天忽然就冷了下来,好在前面有家客栈,他们就在此住了一晚。

    柳昙这几日没睡好,到了厢房很快就睡着了。

    柳昙向来睡得沉,到了深夜,几道惊雷都没有吵醒她。

    反倒是虞姝挽受了惊吓,她独自待在屋里,怕得脸色苍白,指尖因为用力扣着床板而变得又凉又麻。

    这是客栈,元知没有在外面守着,早就跟着大家一起歇下了。

    虞姝挽不想打扰元知她们休息,便一个人蜷缩在床榻的角落,捂着双耳来逃避雷声,努力想着那些美好的日子,刻意忽略给她留下阴影的画面。

    雷声阵阵,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虞姝挽恍惚中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缓缓抬头,看到那扇门正被门外的人拍得晃动,她双手用力撑着床榻起身。

    开门后,虞姝挽看到了林卿柏,后者关心的眼神藏不住,其中还夹杂着几分焦急,应是见她迟迟不开门而感到急躁。

    “表哥。”虞姝挽的声音有些哑。

    林卿柏看到她的眼睫湿湿地,“哭了?”

    虞姝挽抹了下眼睛,睫毛确实湿了,摇着头道:“没有哭。”

    只是刚才太害怕,挤眼挤得太狠,睫毛沾上了眼里的湿意。

    雷声没停,林卿柏发现虞姝挽的手指在发抖,他没有任何犹豫,下意识将发抖的手指握在手里,嗓音温柔:“别怕,我在这儿呢。”

    虞姝挽最怕一个人遇到雷雨,身边有个值得信赖的人会好很多。

    就像现在,只是被林卿柏握住手,她就觉得冰凉的四肢逐渐在回温。

    总是站在门口不行,虞姝挽往一旁挪了些:“你进来吧。”

    林卿柏走了进来,随后关好门。

    虞姝挽深深呼出一口气,笑得勉强:“还以为表哥睡了呢。”

    林卿柏的瞳仁漆黑如墨,紧盯着眼前的人:“就算睡了,只要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把我喊醒。”

    虞姝挽这会儿脑袋嗡嗡的,很乱很乱,没多想他的意思,半垂着眼皮:“大家路上都没好好休息,表哥也一样。”

    林卿柏默了一会儿,道:“怕麻烦我?”

    虞姝挽看着他,实话实说:“不想打扰你休息,你才是最该好好休息的那个人。”

    这次去芸城,女眷较多,虽说跟了许多小厮,但林卿柏还是不放心,一路上都很警惕,夜里在外面休息时都睡不好,有个风吹草动便立马惊醒。

    虞姝挽看在眼里,心里酸软成一片。

    好不容易找到个客栈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不想这么白白浪费了。

    屋外又是一道惊雷。

    虞姝挽的肩膀不可控地颤了颤,反握住林卿柏的手,好似这是她的支撑点一样。

    林卿柏不喜欢虞姝挽对他这么客气,太见外了,他想让虞姝挽依赖他,不论遇到任何事都能第一个找他。

    但他又说不出责怪的话,想了很久,道:“不要跟我见外。”

    虞姝挽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唇角轻轻牵扯:“其实……我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一个人也可以扛过去,没有跟表哥见外的意思。”

    林卿柏:“没有那么害怕了,不还是害怕?”

    虞姝挽:“只是一点点。”

    林卿柏抬起没有握着的那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声音温柔地不可思议:“你脸色都不对了,让我怎么信你的话?”

    虞姝挽觉得林卿柏今夜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手指在她脸颊轻轻摩挲着,粗糙的指腹带起了一股痒意。

    林卿柏捏了下她的脸:“怎么不说话了。”

    虞姝挽凑近一点点,借着烛火的,在林卿柏脸上发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脑中有了猜想:“表哥饮酒了?”

    林卿柏:“一点点。”

    虞姝挽:“一点点是多少?”

    瞧着不像是一点点,都有点醉了。

    她好像没见林卿柏饮过酒的模样,今日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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