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节
以柔丝毫不顾及形象, 险些笑出鹅叫, “你见过哪个上级躲下级的吗?”
桑虞摇摇头, 她只见过下级躲上级。
就像学生时代, 只有学生躲老师的份,老师要是躲学生,就稀奇了。
“有意思。”晏以柔挺直腰杆,双手怀抱在胸前,福尔摩斯附身,“西沉说不定真的住在你们这个别墅区。”
否则云望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平时用下眼皮看人的老男人心虚什么?躲她做什么?
桑虞了解自己这个曾经写过小说,现在又在当编辑,每天接触大量故事情节的姐妹,脑洞飞出外太空,绝非一般人能够比的,不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现实不是小说,会莫名出现大量的巧合。
晏以柔再浮想联翩下去,恐怕能扯到西沉住的就是脚下这栋房子,岑野就是西沉,桑虞赶紧岔开了话题。
岑野带奶奶去的最近的私立医院,体检不用排队,十一点左右便回来了。
桑虞透过围栏的缝隙瞧见他的大G驶近,和晏以柔下了楼。
一楼不知何时来了家政阿姨,打扫完卫生,在厨房做午饭,团子美美地睡了一上午,从犄角旮旯钻出来,认准桑虞的大腿跳。
晏以柔瞧见他们家还养了猫,一边喊着“咪咪”,一边兴奋地揉它脑袋。
岑野和奶奶从连接车库的侧门进来,冷清的家中一下子变得非凡热闹。
奶奶和晏以柔有一顿火锅的缘分,对活泼大方的她印象比较深,拉着她坐,乐不可支地聊起来。
岑野将买回来的坚果奶酪包放到距离桑虞最近的茶几边缘,率先自上而下地打量她。
众目睽睽,桑虞穿的又是他送的睡裙,被盯得极其不自在,别别耳发说:“我没有乱动,都是坐轮椅。”
晏以柔举手插话:“我可以给她作证。”
岑野视线划过桑虞的睡裙,回归茶几,添了几分薄笑。
他解散奶酪包的包装,一个不大,约莫四寸,由店家分成了四块,切割的断面涂抹奶油,缀满核桃仁、杏仁、葡萄干、蔓越莓干等,用料可谓是扎实丰富。
桑虞早前听过新疆人的糕点做得很有特色,和普通的中式西式点心都不一样,她对此垂涎欲滴,邀着奶奶和晏以柔拿来吃。
“不了,我血糖偏高,医生要我少吃点甜的。”奶奶摆手说。
“我最近减肥。”晏以柔也拒绝,洗脑式地念叨,“只爱水煮大白菜和水煮鸡胸肉。”
桑虞便不劝她们,伸手拿起四分之一。
岑野朝厨房望了一眼,提醒道:“少吃一点,阿姨快把午饭做好了,等会儿吃不下。”
桑虞举高奶酪包的手指顿住,近段时间的确应该节制饮食。
她暂且不能整天整天地跳舞,热量消耗远远低于从前,不注意的话,维持多年的低体脂率容易崩盘。
桑虞把拿出这块奶酪包一分为二,自然而然地递给岑野:“那你吃一半。”
“好。”岑野接过,在她旁边的布艺圆凳坐下,莞尔一笑。
适合小孩子的圆凳比轮椅矮上不少,他曲腿一坐,抹平了他们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
桑虞用不着费脖子地仰望,也能瞧见岑野把从自己手中分出去的面包,送进嘴里。
鬼使神差的,桑虞记起他们在蓉市的美食街,也是这样分着东西吃。
她甚至联想到,小时候不止一回见过,赵秀珍把吃不完的,推给桑家胜解决。
她神游天外,对面的奶奶瞅着他俩的互动高兴,晏以柔同样看在眼里,意味无穷地挑了挑眉。
忽而,晏以柔话锋一转,壮着胆子向岑野打听:“你是搞写作的哈,知不知道你们这个别墅区,有其他同行?”
“不知道。”岑野见桑虞呆讷不动,给她手里塞了一张纸巾,“我一般不出去串门,不会维系邻里关系。”
晏以柔惋惜地“哦”了一声:“我还想问你,西沉会不会住这附近。”
岑野面色微微凝滞,瞅向桑虞:“西沉?”
桑虞回过神,尝了一小口奶酪包,用他给的纸巾擦拭嘴角,解释说:“她先前看到新风出版社的副总编了,怀疑他是来找西沉的。”
“是吗?”岑野不经意的口吻,盯着她问,“你也看到他了?”
桑虞晃了晃脑袋:“太远了,我没看清。”
岑野咬下奶酪包,若有所思地轻颔首,他在医院时,确实接到了云望的来电。
多年下来,他习惯了不打招呼就造访岑野家,哪里想到今天撞了邪,还没走到,就望见下面的职员出现在他家阳台。
云望在电话里夸大其词地叫唤,说自己险些没被吓到魂飞魄散,要他必须用两章更新来弥补。
对于这般想方设法剥削的行径,岑野当然毫不留情地送他一个:“活该。”
最近忙到飞起的缘故,岑野没来得及顾上他,和他说自家媳妇儿搬了过来。
其实让他们碰面没什么,两人谁也不认识谁,云望绝对不会向她透露关于西沉的分毫。
但今天好巧不巧,撞见了晏以柔。
幸亏晏以柔的奇思妙想来得快去得更快,不会儿便聊到了别处,谁也没再提西沉。
体检报告不是当天就能拿到,部分项目需要等时间化验,奶奶会在市里住到最终的报告单出来,以免哪个部位有问题,好及时地去医院,做进一步诊疗。
有老人家作伴,岑野的悉心照料,桑虞在这里住得还算习惯,但始终惦记那天瞧见的群消息,很不是滋味。
等到过两天,她脚踝经过间断的冰敷,消了肿,弯曲或者挪动右腿不会再牵扯到伤处,就开始练习一些简单的基础动作。
当然,她只敢躲在房间,只敢放肆地活动上半身和左脚。
岑野每晚还会给她热敷右脚,如果发现伤势加重了,免不得一顿教训。
桑虞没来由地认为,他的教训会比医生和父母,来得更恐怖,因为无从预判。
而在这个家里,比桑虞更闲不下来的,是奶奶。
用她的话来讲,她辛勤劳作了几十年,哪怕孙子很出息,能够为她提供上流老太太的富足生活,她也享受不来。
只要她有精力,便不停地忙东忙西。
这天午后,灿阳当空,明媚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温度飙升至三十七八度,蒸炉般的室内全靠空调调节。
桑虞在房间的地板上练完一组基本功,洗个澡,杵着拐杖出去。
拐杖虽然比不上轮椅便利,偶尔存在摔倒的风险,但她不想久坐,得起来走走,便让桑家胜推荐了一副医用腋下拐,快递送过来。
她坐电梯到一楼,东张西望,只在厨房找到了奶奶和家政阿姨,估计岑野不是在房间午休,就是在书房码字。
“奶奶,阿姨,你们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啊?”桑虞走进厨房问。
“你当心点,别摔了。”奶奶回过头,一见到她就弯眼,“做绿豆糕。”
“不会。”桑虞站近看见,她们浸泡好了绿豆,正在去皮。
奶奶苍老的双手不曾有一刻停歇,揉搓着饱满的豆子,“你们之前不是在蓉市买了一家老字号吗,阿野说你喜欢吃,他也喜欢,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做出那个味道。”
“那家做的是好吃。”桑虞在蓉市那些天,会拿绿豆糕当零嘴,“他喜欢吃吗?”
“喜欢啊。”奶奶笑容可掬,“阿野回来之后去看我,吃了好几块。”
桑虞左看看右瞧瞧:“有我搭得上手的吗?”
奶奶:“有。”
桑虞:“什么?”
“等我们做好了,你来试味道。”奶奶笑说。
桑虞跟着笑了,她对厨房实在是一窍不通,现在还加上个腿脚不便。
她老实地倚靠着中岛台,陪她们聊天,赧然地小声问:“奶奶,岑野还喜欢什么啊?”
奶奶处理绿豆的手稍微僵持,熟练的动作都似成了初次经手的生涩。
桑虞脱口问完,自己也觉察出不对。
按理说,她和岑野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并且领证了好几个月,假如一直日夜相伴,哪怕不能全然摸清对方的喜恶,也能知晓一二,不会这样打听。
她紧张地握紧了拐杖,忧心奶奶发现猫腻。
好在奶奶很快恢复了正常,继续剥绿豆的皮:“他喜欢的都简单,从小到大没多大变化,很固执一孩子,吃菜最好有辣椒,甜食能尝几口,但不能太甜,不出门就爱锁在房间,看书写东西。”
桑虞竖起耳朵认真听,没胆量乱问了。
奶奶却打开了话匣子,主动讲了很多,“岑野一岁以后,就跟着我和他爷爷,后面他爷爷走了,只剩下我带他,他应该没有和你提过爸妈吧?”
“没有。”桑虞隐约能感觉到,爸妈于他而言,是绝对的禁区。
奶奶娓娓道来:“我们家早些年的条件不好,村里的贫困户,他爸妈没读几天书,很小就经人介绍去大城市进厂,不得不把阿野留在乡下。”
桑虞生长在比较优渥正常的家庭,父母日日围绕,毫无保留地倾注爱意,无法想象当留守儿童,是何等体会。
“学校里总有几个小混蛋,骂阿野有爹娘生,没爹娘养,他就和他们干架,皮得很。”奶奶淡淡讲述。
“但阿野在家很懂事,会帮我们做农活,烧水煮饭,他和爸妈一年见不了几面,可关系很好,他们人在外面,会隔三差五打电话,关心他的学习,在学校里面的表现,他也喜欢和他们聊。
“阿野中考超常发挥,考上了南城二中,他爸妈高兴坏了,保证会赶回来,送他去报道,只可惜……”
说到此处,奶奶停滞了数秒,千万话语化为一句沉重的叹息:“厄运专找苦命人啊。”
桑虞胸口又一次受到了巨石的重击,闷堵到发慌。
奶奶不曾明说的后来,她能猜出个八.九,不敢过问,岑野的爸妈到底是如何没的。
奶奶把剥好的绿豆放上蒸锅,蒸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让家政阿姨守着火,蒸好再叫她。
绿豆去皮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奶奶忙活下来,有些疲乏,必须回房间打个盹儿。
桑虞看她睡下,坐去了客厅沙发,定定盯向窗外骄阳下,蔫头耷脑的粉色龙沙宝石,走神发呆。
直至岑野下楼来,用宛如艺术品的精致指节,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在这儿打坐呢?”
桑虞望向他,没提他爸妈,低声说:“我感觉奶奶知道我们是假结婚了。”
岑野去冰箱拿了一瓶气泡水,拧开瓶盖时,动作略慢:“为什么?”
桑虞只说了向奶奶打听他喜好的小插曲。
岑野仰长脖颈,咕咕灌下几口水,沉吟须臾,老太太精明,保不准是能通过他们这些天的相处,窥破其中的异常。
但他半点不担心,合上瓶盖,抬了下眉梢:“你打听我喜好做什么?”
桑虞始料不及,怎么会想到他在意的只有这个,结巴地回:“我,我……”
岑野唇边挂起玩味的弧度,寻根问底:“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桑虞刷地低下脑袋,好想去找奶奶,或者团子,只要是能够救她于水火的。
岑野坐到她前面,音量只有他们听得清,“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敏感,怀疑奶奶看出我们是假结婚吗?”
桑虞黑睫连续扇了几下,快速用眼尾觑他,羞赧又好奇。
客厅空旷而沉静,连猫叫声都听不见,惊扰他们的独有争先闯入的灼日余光。
岑野深色的双瞳盛上数缕灿烈,如炬地凝视她,言语淡了些许,直击要害:“因为你一直记得这事儿。”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加更!
46 ? 将吻
◎目标明确,对准双唇。◎
奶奶的体检报告出来, 万幸没发现大碍,有的都是一些只能长期依靠药物控制的慢性疾病。
于是,她一天都在市区住不下去,迫切地要回村里看顾放养的鸡鸭。
离开这日, 岑野开车送她, 桑虞和他们一同走去车库。
上车前, 奶奶牵起她戴了戒指的右手,轻拍了两下, 笑意慈祥:“你和阿野好好的。”
寻常的长辈嘱咐, 再简单不过的用词,却听得桑虞心肝一颤。
她原本就因为和岑野是协议夫妻, 心中有鬼。
目送大G开出车库,在天地交接的位置化为一个小点,桑虞杵着拐杖,龟速走回楼上, 拆开一个昨天才到的包裹, 取出里面的衣服,放去洗衣机。
她坐在角落的凳子上,怔怔瞧着洗衣机工作, 再把清洗干净的衣服放入烘干机。
等到这一切做完,桑虞怀抱馨香馥郁的衣服回房间,乱哄哄的心绪仍在持续波动,像一首跌宕起伏的交响乐。
她所思所想无不是奶奶对他们的婚姻状况有所怀疑, 以及岑野那天说的:“因为你一直记得这事儿。”
桑虞有契约精神, 确实时刻惦记他们是假结婚, 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他已经忘了吗?
亦或是他在和她的接触中, 选择忘记?
选择和她假戏真做, 过渡成一对正常的普通小夫妻?
桑虞思绪杂糅成一团,像这个多雨的时节,随时可能爆发的洪涝灾害,湍急又混乱。
她甩甩脑袋不想了,换一套体服,戴上耳机,在房中面积有限的空地,拉伸练功。
数天过去,距离医生反复叮嘱的半个月期限愈发临近,桑虞觉得右脚好多了,尝试把它搬起来,放到椅子上,进行压腿训练。
家中还有媳妇儿,岑野送完奶奶,帮她收拾好屋子,和保姆阿姨沟通一番,拜托她一定要让奶奶准时准点吃药,便打道回府。
他下车进屋,四处张望寻找,唤道:“桑虞。”
回应他的只有团子摇起和松鼠媲美的硕大尾巴,昂头喵喵叫。
岑野揉揉它的脑袋,开了一包生骨肉,引它去墙角吃。
他在一楼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径直上二楼,敲她的房门。
接连敲了几下,都得不到回应。
这个点不是她的休息时间,不应该出现无人应答的情况,岑野越敲越着急,担心出了意外,握上门把手,拧动了门锁。
这个房间属于主卧,是他前些年,亲自盯紧工人,一点点按照设计图布置起来的,熟悉每一个细节。
他平时不住这间,也会让家政阿姨日日清扫卫生。
现下再涉足,添了不少陌生。
里面四处遍布女人的痕迹,床上有她的陪伴玩偶,梳妆台上有她的瓶瓶罐罐。
充盈满室的熏香,都换成了她最爱的清雅绿茶,融合盛放的淡淡月季香,仿佛抓住了姣好春意,留存于此。
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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