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2)
要做的事情无比繁杂,宗门不会养闲人,他能安生留在清净峰,是因为苏栖替他做了杂役该做的事。不仅如此,他这段时日享用的灵宝,都是苏栖这个亲传弟子才能享有的。
修真界中什么最重要?是友情吗?是亲情吗?
不,是机缘。
机缘到了,猪狗都能飞升。机缘可以是一根灵草,一棵丹药,修真界中为了争夺机缘不死不休的事情多了去了。苏栖将属于自身的机缘给了萧南风,哪怕是救命之恩,也不过如此了吧?
更何况正如鲁觉所言,当日救下苏栖等人的并不是萧南风而是万仙盟的修士。真正算起来,要不是萧南风主动攻击邪修,他们采用更加温和的方法拖延时间,苏栖就不会遭受抽灵根的痛楚,他也不会被邪火焚身。
萧南风瞳孔震动,眼神中有着深深的不解:为什么啊,苏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偷听了苏栖他们谈话的萧南风什么都没说,他深知,现在能立足全靠了苏栖。虽然心中还有疑问,但是他却对苏栖放下了防备。
那之后,萧南风清净峰的杂役。哪怕别的杂役欺凌他,他也不会对苏栖透露一句。他依然享用着苏栖带回来的灵丹妙药,只是现在的他不会一股脑地全部用掉,他深知苏栖比他更加需要这些丹药,只有苏栖强大了,他才能在修行的路上走得更远。
没错,自从发现自己的修为松动之后,萧南风便再度燃起了修行的心思。只是被污染的灵根注定了无法支撑他走得太远,此生能有个元婴境界已经到头了。不过,比如凄惨的死在不知名的角落,这已经很好了。
萧南风刻苦修行,靠着残破的灵根,他在十几年时间就成了练气境界的修士。练气之上便是筑基境界,再想往上,需要更多的丹药和灵植。
而苏栖则靠着天灵根,在短短的十几年间成了半步化婴的修士。为了萧南风和宗门的其他弟子们,苏栖走出了山门去了很多凶险的遗迹,带回了很多灵宝。因为他的存在,原本已经式微的千秋宗,弟子们的修为提升了一大截。
就在萧南风觉得一切会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苏栖出了意外。苏栖在遗迹中被邪火灼烧,毁了面容。原本风化无双的青年,俊秀的脸上出现了成片绛紫色的瘢痕。
萧南风深知邪火灼烧的滋味,当初不入流的邪修炼制的邪火便害得他生不如死,更别说苏栖遇到的邪火更加厉害。伤口处钻心的痛痒,足以让道心不稳的修士发疯。
苏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萧南风守在床边紧握着他的手,“不能抓,抓了之后会更痛苦。”这是萧南风总结出来的经验,抓挠只会让伤势恶化,而且根本不能止痛。
见苏栖难受得厉害,萧南风哑着声音宽慰道:“阿栖,你忍一忍,舒子清和柳蕴已经去请医仙了,他们很快就来了。”一边说话,萧南风一边用灵气安抚着苏栖躁动的灵气。
苏栖疲惫地睁开双眼,看清萧南风的面容后,他狼狈地笑了笑:“萧大哥……”话音一落,苏栖的眼眶便红了。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萧南风已经将苏栖当成了亲人,他心痛道:“不哭,不哭,我在这里。”
苏栖眼泪滚滚而下:“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
萧南风张张口,动容道:“胡说什么,我以你为傲。”
苏栖痛苦的呜咽着:“原来被邪火烧灼这么痛,我只是受了这么小的伤便已经承受不住了,萧大哥你却独自一人忍受了这么多年。从凉山腹地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大丈夫,是真英雄,是我最最敬仰的大哥。对不起萧大哥,我怎么都没办法像你那样强大……”
许是疼到崩溃了,苏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他说,萧南风是他此生最敬佩的人,坚强勇敢仗义正直,世上没有比萧大哥更伟岸的英雄了。他说,他一直想像萧南风那样,做一个能为别人遮风挡雨的修士……
他说了很多很多,直到最后体力不支才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萧南风紧紧握着苏栖的手,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眼泪顺着他扭曲的面颊滚滚而下。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苏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了,原来在苏栖的心里,他一直是那个再凉山腹地光辉正直的萧大哥。
哪怕自己变成了这么丑陋的模样,苏栖也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的人。
这一刻萧南风觉得自己很幸福,原来他苦苦寻找的光明和救赎就在身边。可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无比丑陋,哪怕在苏栖看来他万般好,他自己却明白,自己内心已经扭曲,孕育出了丑陋的怪物。
萧南风目光幽暗地看着扭曲的双手,不确定地猜测道:或许除去了心头的怪物,他又能变成苏栖心目中那个好大哥了吧?
苏栖的伤势恢复之后,萧南风也顺利地筑基了。他借着要回萧家一趟的名义,第一次离开了山门。
数日后无量宗的禅房突然燃起了冲天的火焰,紧闭的禅房中传出了凄厉的哭喊声。大火过后,无量宗成了一片废墟,宗门上下两百多名弟子全部葬身火海,无一人生还。惨案惊动了半个慕仙州,经过官府和仙盟联合调查,认定无量宗的这起火灾是一场意外。
萧南风混在人群中,在无量宗的山门外献上了一支白菊。他目光沉沉看向了燃着青烟的大香炉,吐出了一口浊气。
转身离去时,萧南风抬头看向了苍蓝色的天空,扭曲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胸口。他的胸中依然有怪物在叫嚣,不过萧家不比无量宗。以他现在的修为可动不了萧家,还需要从长计议。
“该回去了,阿栖一定等急了。”
说起来筑基之后可以给自己取个道号了,叫什么呢?
萧南风向前走了两步后轻轻拍了拍脑袋:“要不,就叫逍遥子吧。”身在浊世间,觅得逍遥道,愿此生能顺心遂意一世逍遥。
池砚: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的爱豆是逍遥子的,真的,你看我,一点都不生气。
无栖:……
番外六
番外六
五行大阵破了之后,玄剑宗的剑冢落入通道中不见踪影。等到龙神再度封印了祭坛之后,柳蕴让弟子们在原地建了一座剑阁。
因为地下有祭坛,剑阁建设的时候格外慎重和用心。重重阵法加持下,新剑阁成为了整个宗门防御性最强的地方。今日是新剑阁奠基之日,柳蕴双手捧着一柄断剑,珍重地在剑阁最高处。热烈的红绸随着剑气微微起伏,森严肃杀的氛围因它多出了几分鲜活。
玄剑宗的长老们互相对视一眼,这不是苏栖尊者之前使用的本命灵剑吗?尊者不是玄剑宗修士,他的断剑摆在这里合适吗?
柳蕴侧目时便看到长老们微妙的眼神,他平静道:“怎么了?”
长老们纷纷挪开视线:“没,没什么。”尊者有救世之功,他的佩剑能放在新剑阁中是玄剑宗的荣幸。宗主没意见,尊者没意见,他们这些弟子能有什么意见?
说起来宗主先前不是和尊者不和吗?他们每次见面的时候气氛都异常凝重,宗门弟子一直以为两人关系挺差的。没想到尊者换了一副身躯之后,两人的关系倒是开始缓和了。如今尊者经常带着龙神来玄剑宗不说,前几日他们甚至看到宗主同尊者在山头论道。
好家伙,他们宗主是什么人啊,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平日里弟子能得他一个点头,就能开心三月。而那一天半个宗门的弟子看到了宗主的笑容,要不是宗主的气息没变化,大家还以为他被人夺舍了。
从新剑阁出来之后,柳蕴径直去了修行场。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整日闭关了,他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指导宗门弟子上。玄剑宗不是他一个人的宗门,优秀的弟子越多,宗门才能越强大。
等柳蕴从修行场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夜他想偷个懒,自从上次去了一趟当归山之后,他觉得阿栖现在过的才是神仙日子。习惯了行色匆匆,他也想慢下来,偷得浮生半日闲。
作为一宗之主,柳蕴的待遇极好,他住在玄剑宗灵气最浓郁的山头上。偌大的山头除了伺候他的杂役之外,再也没有人来扰他清净。推开门,整洁的房间印入眼帘,然而柳蕴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的床榻上垂着轻纱,往常只有他入睡时才会放下,难道伺候他的杂役偷奸耍滑没有收拾?正当他准备上前时,轻纱动了,里面传来了嗲嗲的招呼声:“死鬼~你怎么才来~”
柳蕴:……
洁癖又龟毛的柳宗主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时迟那时快,柳蕴抬手便向着床榻扫去。剑气扫过,轻纱摇曳,洁白的纱帐中出现了一团灿烂的金色。
满床都是少儿不宜的画本子,池砚将自己的身体扭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小金蛇眨巴着大眼睛勾着尾巴尖夹着嗓子:“我不是你最爱的人了吗?前几日我们春风一度那么快活,你都忘记了吗~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柳蕴:……
左右一看,柳蕴并没有发现无栖的气息,他皱着眉疑惑道:“你一人来的?无栖呢?”
池砚呲牙,小尾巴将床边拍得砰砰作响:“不要同我说那个负心人!今天开始,我和他恩断义绝,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柳蕴心领神会:“吵架了?”自从披着邵俊辰的皮子打入了无栖他们内部之后,柳蕴就摸清了规律,一年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月池砚要单方面闹一下脾气。
果然池砚开始大倒苦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我不好看吗?我不威猛吗?我不坚强吗?逍遥子算什么?无栖他没良心,他竟然和瑾妙说,逍遥子是他最尊敬的人。那我算什么?那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说道伤心处,池砚又气又急,大大的眼睛中快速积攒起了泪花:“他怎么可以这么绝情,我决定了,让他心里记着已经死了的逍遥子吧,我不和他好了。以后我和你天下第一好,气死他!”
柳蕴沉吟许久之后缓声道:“你吃晚饭了吗?”这时候千万不能顺着池砚的话说,要不然池砚会没完没了。
果然池砚的抱怨声戛然而止,肚子随之咕咕叫了起来:“没……无栖本来说今晚给我做烤肉……”
怕再度受到蛇音灌耳,柳蕴一锤定音:“好,我请你吃烤肉。你要不要先去收拾一下?我们山头上有一个温泉。”
池砚麻溜从柳蕴床上滑下,摇头摆尾向着门缝爬去:“温泉温泉~我爱温泉~泡温泉去啦~等我洗干净了,今晚和你一起睡~”
柳蕴皱眉瞅了瞅自己的床榻,只见整齐的被褥已经被池砚揉成了一团。被褥间散落着敞开的画本子,柳蕴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一刻他终于和无栖有了共同的想法:该死的谭殊,为什么不好好收着自己的东西?!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床榻,柳宗主做了个决定:决不能让这条蛇在他的洞府里过夜!
趁着打发了池砚的当口,柳蕴摸出了符箓引燃果断出卖了池砚:“喂,池砚在我这里。”
符箓那一头,无栖松了一口气:“对不住,给你添乱了,我马上去带他回家。”
柳蕴本不想多言,可是听到逍遥子的名字,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池砚说,你同瑾妙仙子说逍遥子是你最尊敬的人?”
无栖并不否认:“嗯,虽然他做了不好的事,但是我不能否认他曾经对我的好,也没办法看着他曝尸荒野。我同瑾妙商量了一下,想给他在慕仙州那边的松林里立个坟,然后就多说了两句。也不知池砚听了多少,然后就不见了。”
柳蕴揉了揉眉心:“也是……立碑的时候,也添上我的名吧。朋友一场,我们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了。”
无栖应了一声,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了柳蕴,今天万仙盟的人公布了对不问天那些魔修的惩罚。星煌他要被送到荒原上挖矿,到时候如果看押他的是玄剑宗的弟子,还请你帮忙稍稍关照他一些。”
柳蕴不假思索道:“这个自然。”星煌实力不差又是真心悔过,别说看在无栖的面子上,就算他只是个局外人也会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又聊了几句之后,柳蕴关照道:“路上慢一些,注意安全。”
无栖的笑声传来:“知道了。”当年柳蕴是多冷清的一个人,现在也终于学会开始关心别人了。
符箓灭了没多久,洞府外传来了池砚的小调声:“死鬼~我来啦~”
柳蕴:……
生平第一次,他想堵住池砚的嘴巴。
柳宗主可以当成宗门弟子样板房的洞府中飘出了诱人的烤肉味,烟熏火燎中,柳蕴认命地守在了烤炉旁。皎皎明月一般的柳蕴一手握着竹签,一手刷着蘸料,还要一边被池砚嫌弃:“噫~平时吃烤肉的时候没见你少吃,怎么刷个蘸料都笨手笨脚的?”
柳蕴不紧不慢:“我自然比不过无栖,你若是嫌弃,只能自己动手。”
池砚瞪着柳蕴:“你看我,我要是有手,还需要你吗?”说起这个他就伤心,“我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长出脚来。”
柳蕴想到了池砚四体不协调的行走方式,他唇角上扬:“没事,这样也很好。”
池砚百无聊赖地将脑袋搁在了烤架上,鼻尖离烤肉只有三寸的距离。他的目光追随着烤肉开始上下摇晃。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池砚开始没话找话:“柳蕴,你现在还喜欢我们家小栖吗?”
柳蕴不动声色地看了池砚一眼:“如果我说不喜欢,你会相信吗?”苏栖是他心头的白月光,是他尊敬思念的人,他可以克制自己的情感祝福他和池砚,可是他真的不能违心的说自己不喜欢苏栖了。
池砚哼哼了两声:“那是,我们小栖人见人爱,是个人都喜欢的。”嘟囔几句之后,他又开始生气了:“我觉得我们小栖就是眼神不好,你看看他喜欢的都是什么人啊。那个宋锦,像个花母鸡似的,成天招蜂引蝶的,后面还跟着一个麻烦妈。现在还好,他竟然还尊敬上了逍遥子!没天理!”
愤愤不平的池砚口不择言:“他哪怕眼瞎地看上你,我都没这么闹心!”
柳蕴手一顿,平静的声音中出现了几丝波动:“池砚,虽然你是龙神,但是也请你不要逼我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抽你。”
池砚委委屈屈地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看了柳蕴一眼:“哦。我没骂你,我夸你呢。要不我也不能来找你玩啊!我觉得你挺好的,真的!”要不离家出走也不会来玄剑宗找柳蕴啊。
柳蕴微微颔首:“谢了。”
柳蕴在剑术上的造诣可谓登峰造极,他在厨艺上的造诣相对而言就差了许多,池砚尾巴卷着肉串点评着:“还没熟。”
柳蕴抬手对着肉串就是一击先天灵火,池砚看着冒着黑烟的肉串又委屈上了:“糊了……”
饶是柳蕴脾气不错,这会儿额头上也冒出了青筋。这条蛇怎么这么多破事!也就只有阿栖脾气好才能忍他,要是他是自己家的,柳蕴一天得抽他十八次!
柳蕴深吸一口气:“将就着吃吧,论厨艺,我肯定不如阿栖。”
池砚骄傲地扭了扭脖子:“那是当然,我们家小栖哪哪都好!”啃了一口肉后,龙神还是没能管住他那张欠揍的嘴:“咸了。”
柳蕴握住了如初剑,手背上青筋暴起。
在他看来,无栖和池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栖自不必多说,心性修为都超凡脱俗。池砚率真随性,活出了众人羡慕的模样。放下对苏栖的执念之后,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在思考:是不是应该敞开心扉去认识更多的人,若是缘分到了,说不定也能找到中意的另一半。
可是和池砚相处没到小半个时辰,柳蕴就已经决定封心锁爱了。
去他妈的天造地设,去他妈的夫唱夫随,要是他的另一半同池砚这样,用不了三天他就已经想要灭世了。柳蕴频频看向窗外,从放下符箓至今已经过去许久了,无栖怎还不来?赶紧过来领走这条烦人的蛇!
勉强啃了半串肉后,池砚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他向着柳蕴的床上拱去:“困了,我要睡觉觉了!”
看着唇角沾了灰黑的池砚,柳蕴的脸比烤焦的肉还要黑。如初剑划出雪亮的弧线,柳蕴横剑拦在了床前,他决不能让这样一条不爱干净的蛇再一次爬上他的床!绝不!
面对一脸无辜的池砚,柳蕴咬牙:“你……还没擦嘴。”
池砚抬起尾巴尖在唇角敷衍地蹭了两下:“现在擦了。”
柳蕴瞅着池砚尾巴上的油渍和灰黑再也无法退让了:“不干净,还要再洗一洗。”
池砚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柳如初你可真麻烦,还是我们小栖好。”他们家小栖才不会嫌弃他脏,只会用帕子帮他擦干净。
细细收拾了自己之后,池砚又不困了,他将目光落在了柳蕴屋内的物件上:“柳蕴,我让你看看我的大宝贝,然后你再让我看看你的大宝贝呗?”作为一宗之主,柳蕴房间里一定有宝贝!
当无栖紧赶慢赶来到柳蕴洞府外时,就见柳蕴眼神崩溃地站在洞府外,他一手提着打成结的池砚。他身后,杂役们正捧着水盆在洞府中进进出出,一副正在大扫除的模样。
刚打了个照面,柳蕴便将池砚丢入了无栖怀里:“求你,以后看好他。”
无栖:???
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让百折不挠的柳蕴说出了“求你”两个字?无栖低头同池砚四目相对,池砚嘴巴上贴着几张禁言符,他用控诉的眼神频频看向柳蕴,看样子是想让无栖为他做主。
不等无栖说话,柳蕴疲惫地挥挥手:“回吧。”不要问他发生了什么,现在他只想清净清净。
飞剑飞出去许久,无栖才揭下了池砚嘴上的禁言符:“你到底对柳蕴做了什么?”为什么柳蕴眼中一片死寂?
池砚比无栖还要困惑,他不解地嚷嚷着:“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说我想看看他的大宝贝,他就突然动手开始打我……有毛病~”
无栖:“……打得好。”
池砚又炸了:“你果然和柳蕴是一伙的!放我下来,我要离家出走!”
另一边,杂役们终于按照宗主的指示将整个洞府打扫了五遍。柳宗主深吸一口气,疲惫地在洞府外贴了一张符箓,符箓上写了一行字:池砚不得入内。
贴好了符箓之后,柳蕴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和当归山外的“内有恶蛇闲人免入”同样的闪亮。
无栖:你对柳蕴做了啥?
池砚:我说我想看他的大宝贝,还想和他睡觉觉。
谭殊:好家伙!池砚原来这么骚?!
番外七
番外七
“这是您预定的炼器炉,请您过目。”问仙楼的女修双手捧过一枚粉红色的储物袋递到了柜台另一边。
傅敬舟小心接过,打开储物袋看了一眼,储物袋中存放着一枚巴掌大小的粉白色的炼器炉。炼器炉的外形同丹炉差不多,只是炼器炉比丹炉厚重不少。将炼器炉取出放在手中掂了掂,掌心中感受到它沉甸甸的重量。
光看外形,傅敬舟分辨不出炼器炉的品质。不过他有备而来,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了一枚玉简,玉简中有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在跳动。这是他问乌柏峰上的师兄要来的灵火,为的就是测试炼器炉的质量。
灵火投入炼器炉后疯狂旋转了起来,然而从炼器炉外只能听见灵火冲撞时发出的轻微声响,炼器炉的外壁也只是微微发热。
“很好。”
不愧是问仙楼出品的法器,确实很稳妥,有了这个炼器炉,师叔应该不会半夜炸炉了吧?
付完炼器炉的尾款之后,傅敬舟的储物袋中只剩下了三枚下品灵石。入山门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贫如洗的滋味。
将炼器炉慎重收好,傅敬舟的目光落在了柜台的另一个角落。只见那里放着两枚剑穗,剑穗上点缀着玉石,颜色是好看的湖绿色。只看了一眼,傅敬舟便想要将它们买下来。
注意到傅敬舟的目光后,女修双手捧着剑穗放到了傅敬舟面前:“这位道友好眼力,这是我们本月刚推出的情侣款剑穗,您看到上面的玉石了吗?里面镶嵌着术法,舞动时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傅敬舟眉头一扬:“多少灵石?”这一对剑穗仿佛是为了他和师叔量身定制的那样,幻想一下他和师叔佩戴着同款剑穗舞剑,傅敬舟便觉得美好极了。
“三千。”
傅敬舟面色一僵,他下意识摸了摸储物袋。本想放弃购买,却听女修笑吟吟说道:“道友是想买了送心上人吗?方才您在我们家定了炼器炉,可以给您打折哦。道友莫要觉得我们的价格贵,这两枚剑穗也算得上是法器呢。赠与您的心上人之后,只要您心念一动,就能感知到对方在哪里呢~”
傅敬舟抿了抿唇,眼神中有几分忐忑:“他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吧。”
女修双眼一亮,“这正好呀,我们这对剑穗是同心结花纹的,寓意为‘与君同心’。您将其中一枚赠与您的心上人,她若是对您有意,就能明白您的心意啦!”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您迟疑了呀,说不定回头就被别的道友买走了哦。”
傅敬舟盯着那两枚精致的剑穗,最终还是没忍住给宁知掐了个符箓:“宁知,借我三千灵石。”
当归山几人中,除了宁知其他都是穷人。无栖虽然是圣人,可是他身上的那点灵石都被池砚霍霍了。养龙神费钱,圣人家也没有余粮。谭殊虽然贵为长老,可是他的月利都贡献给美酒和画本子了,要不是尹垂星看得严,谭长老能把自己的本命法器拿出去当了。
宁知的支援很快就到了,傅敬舟小心地将两枚剑穗收入了袖中。
问仙楼前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傅敬舟抬头一看,便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楚十八抬起手慢慢挥了挥:“师侄——这里——”
傅敬舟心跳加速,他加快步伐走到了楚十八身边:“师叔。”
楚十八瞅着他脸上的薄红乐了:“怎么了?见到好看的姑娘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傅敬舟摇了摇头,强硬地转移了话题:“师叔买到想买的东西了吗?”
楚十八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本来看中了问仙楼的一口炼器炉,可惜那炼器炉是别的道友定制的,不外售。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前两个月他在炼制法器时行岔了气导致炼器炉炸了,洞府被炸塌了也就算了,若不是傅敬舟救得及时,他估计会葬身火海。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傅敬舟的洞府中,两人同进同出。就连池砚都在打趣他们,说他们干脆原地成婚得了。
“师侄还有什么想要买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请你去吃饭?城里有一家新开的馆子,听说味道不错。”楚十八笑吟吟地询问着傅敬舟的意思。
傅敬舟并没听楚十八在说什么,他满心都在想着该怎么把东西送出去:“听师叔的。”
新酒馆装饰极好,楚十八要了一个雅间,而后一鼓作气点了满桌子的菜。他举起手中的酒水:“还没感谢师侄的救命之恩。多谢师侄舍命相救,若不是你,那一日我就算不死也得残。”
傅敬舟今天的反应格外地迟钝:“啊,好。不,我的意思是,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十八一口闷了酒水后,上下打量着傅敬舟,好笑道:“师侄今日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傅敬舟端起面前的酒水一口气灌下,他急喘了一口气,抬起双眼快速看了一眼楚十八。先前想好的说辞卡在了喉咙口,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该说什么?说:师叔,我心悦你?说:师叔,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可话到口边,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妥。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到楚十八身上的呢?是他入山门时,楚十八手握灵剑潇洒出招,在他心里留下了惊鸿一瞥?还是是平日相处中,楚十八总是不紧不慢地解救自己于困境?亦或是在睢丰城,他亲眼看到了楚十八的伤痛和无助?
他的楚师叔经历了伤痛依然能做一个谦谦君子,而他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心里已经升起了妄念。
他想要陪在楚十八身边,做他的道侣,同他一辈子在一起。
傅敬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狂乱跳动的心脏。他将储物袋摘了下来,双手捧着递到了楚十八眼前:“我买了一口炼器炉,师叔看看能不能用到?”
楚十八笑容更灿烂了,他伸手拿过储物袋,开玩笑道:“师侄送的炼器炉,自然是……”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楚十八看见了储物袋中装着的那座莹润的炼器炉。
这不是他在问仙楼看中的炼器炉吗?因为模样格外好看,加上价格贵出了天际,再加上是别的修士定制的,他只能遗憾放弃。
没想到他看中的炼器炉,竟然是傅敬舟定制的?问仙楼定制法器至少要提前一个月,也就是说,他的炼器炉炸了之后,敬舟就已经来帮他定制了?
楚十八面色变了又变,看向傅敬舟的眼神格外复杂。
傅敬舟有些紧张:“可是师叔不喜欢?”
粉白色的炼器炉看起来有些女气,傅敬舟本想让问仙楼的修士换一个颜色。但是炼器师说,这是炼器炉本身的颜色,不好更换了。
楚十八将炼器炉取出,放在手心细细摩挲起来。温润的炼器炉散发着暖意,神识投入进去更是丝滑服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这都是难得一见的灵宝。他轻轻盖上了炼器炉的盖子,轻轻抚了抚胸口。他的心脏跳得厉害,有什么正在他的胸腔中叫嚣着。虽然脑海中已经风起浪涌,他依然笑容温柔:“师侄定制这款炼器炉花了多少灵石?”
傅敬舟本来想客套一番,然而面对楚十八的笑容,他还是老实说了:“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中品灵石。”这样数字很吉利,和楚师叔的名字一样吉利。
楚十八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灵石,必定掏空了傅敬舟的储物袋了。若是别人赠送,楚十八会大大方方收下,有人做冤大头他何乐而不为?然而面前的人是傅敬舟,楚十八却迟疑了:“这……太贵重了。”
傅敬舟从袖中摸出了一枚剑穗,湖绿色的剑穗闪着迷离的灵光,照亮了楚十八的双眼:“还有这个,可以挂在灵剑上,赠与师叔。”素来冷清的傅敬舟脸和脖子红成了春日的桃花,他双目灼灼地看着楚十八,眼中的情意浓得快要溢出。
楚十八接过剑穗摸索了两下:“师侄可知,这是一对情侣剑穗?”
傅敬舟眼底闪过几丝忐忑:“我知。剑穗是同心结花纹,寓意为‘与君同心’。”问仙楼的女修特意说了,他也是因为剑穗的特殊含义才买下了它们。
楚十八唇角微微上挑:“那师侄还将它赠与我?”
傅敬舟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正是因为知道,才赠与师叔。师叔,我想与君同心,生死契阔不离不弃。”
楚十八难得地睁大了双眼,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了傅敬舟的脸,耳尖也跟着发烫了起来。
傅敬舟认真道:“师叔,我心悦你,喜欢你,想同你在一起。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楚十八眼中浸出了水光,他轻笑一声低头将剑穗拴在了剑柄上。而后他直面傅敬舟,在傅敬舟期待的眼神中,他点了点头:“好。”
傅敬舟双手握拳激动地跳了起来,“太好了!”
看着兴奋得如同毛头小子的傅敬舟,楚十八笑容更深。很多人觉得他是个性子温吞的好老人,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内心有多执拗。他看上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手,他想做的事哪怕付出惨重的代价也会做。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敬舟可能以为是自己先动了心,谁能想到,早在他在飞舟上看到傅敬舟身躯的那一刻就已经动了心?
感受着掌心中的温热,楚十八低头摩挲着傅敬舟长满了老茧的掌心。真好,颠沛流离上半生的他,也遇到了那个想要共白头的人。
殷离渊:呵,贱人楚十八,你不得好死!
楚十八:我道侣年轻貌美六块美腹肌。
番外八
番外八
宁知捏着多重符箓目瞪口呆:“啥?!傅师兄和楚师叔在一起了?!我天!我天~”突如其来的暴击让宁知变成了尖叫鸡,灵气波动之大,差点引爆了手里的符箓。
谭殊捏着画本子惊喜地坐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大典?我们可以吃席了哇?”
一群人中只有池砚格外的冷静,池大仙儿翻了个白眼,悄咪咪凑到了无栖身边:“我早说他们两有一腿,你还不信。”当时在天泉州泡温泉时,他确实看见这两人在泉水下摸摸了。不过那之后两人并没有什么异样,弄得无栖还以为他眼花了。
无栖半点没将池砚的话放在心上,他笑吟吟地看着两人:“恭喜恭喜!能遇到知心人不容易,祝愿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被祝福的傅敬舟和楚十八二人红了脸,他们握着手,灵剑上的剑穗迎着风微微荡漾着。
为了庆祝当归山走出一对璧人,无栖决定今晚搞个篝火宴会来庆祝,食材就用当归山土生土长的蔬果和家畜家禽。山上每个人都自觉地去处理食材了,谭殊和傅敬舟杀猪,尹垂星捞鱼,池砚摘果子,无栖和宁知去山中寻找野味……
当舒子清和秦修他们来到当归山时,就见当归山上热火朝天。舒老祖最爱热闹了,当下他便揣着老手飘到了无栖身边:“忙什么呢?”
无栖笑道:“敬舟和十八确定恋爱关系了,为了庆祝,今晚我们搞篝火晚会。你要来吗?”
舒子清眉头一扬双手一拍:“妙啊!这么好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徒儿啊,你去把你的几个师弟从洞府里面揪出来,就说今晚吃烤肉!”
秦修哭笑不得:“师尊,这不妥吧?”哪有为了一顿烤肉强迫修士出关的说法?
舒子清冷笑一声眼睛一瞪:“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群兔崽子在想什么,一个个的借着闭关的名义不肯处理宗门杂事。你瞧瞧哪个宗门的长老像他们这样偷懒?快去,告诉他们,来得最晚的人要被选为下一任宗主。”
话音一落,秦修化作一道灵光冲出了结界,生怕慢了一步就被迫成为下一任宗主了。
无栖哑然失笑:“说真的,你准备让谁当下一任宗主?”
舒子清摸了摸下颚沉吟许久:“之前觉得老大老六和老九可当重任,现在觉得老大太过刚直,眼里容不下沙子。老六又太过滑溜,老九就不提了……思来想去……阿栖你觉得小谭怎么样啊?”
“小谭虽然不是我的弟子,平时也有些慵懒,可是他有事是真上啊!这些年他在宗门的作为大家都看得见,他要是做宗主,我觉得还真行。”
舒子清越说双眼越亮,他不由得扭头看向了谭殊,脸上挂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哎嘿~”
正在杀猪的谭殊猛地打了个喷嚏,他狐疑的揉了揉鼻尖:“奇怪,谁在诅咒我?”
舒子清的威胁太有力,不到一炷香,长老们陆续来到了当归山。
一身腱子肉的荀长楠带了一头牛,小山一样的牛产自慕仙州草原,从小吃着嫩草和灵植长大的牛滋味鲜美,是各方修士们追捧的美味。荀长楠手里的这一头是他闭关之前猎到的。现在他贡献出来,让他的同门也品尝一番。
章宁拎了一筐肥肥的螃蟹来,混沌海出场的螃蟹每一只都有面盆大,大大的蟹鳌满满都是肉。今夜它们会变成肥美的蒸螃蟹,犒劳大家的五脏庙。
张玉坤从他的山头上掐了一篓子灵果,这可不是一般的灵果,这是蕴藏了天地之力的珍品果子,吃上一粒堪比修行一周天。
不善言辞的颜彧带来了他珍藏的美酒,还没揭开封泥,就能闻到清冽的酒香。
徐巍带来了一盆叫不上名字的菌菇,据他说通过他亲身试验,这种蘑菇口感极佳鲜美至极。
看着师兄们带来的礼物,宫九章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随后他一拍脑袋:“三师兄,我帮你切牛肉哇!”
同样没有带礼物的还有简单,不过简单心思单纯根本想不到这些。一到当归山,他便自觉的凑到了谭殊身边帮忙串肉去了。
看着徒弟们谈笑,舒子清愉快地舒了一口气:“真好啊。阿栖,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过上这么安生的日子。”宗门稳定,弟子团结,哪怕曾经经历过苦楚,将来也会遇到坎坷,可舒子清的心无比踏实。
无栖笑着应了一声:“是啊。记得那时候你说,要建一座没有倾轧与众不同的宗门,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摘好菜后,二人忙里偷闲坐在了树下闲聊。舒子清八卦地凑了过来:“对了,我前几天去了一趟千秋宗,我跟你说,宋锦现在可惨了。”
无栖好笑道:“他能有什么惨的?”如今天下也算安定下来了,鲁觉也断了要和宋锦争宗主的心思。千秋宗和瑶音阁好得像是穿一条裤子,宋锦可谓高枕无忧。
舒子清贼兮兮地笑了两声:“你还不知道呢?月煕夫人倒下了。”
月煕夫人将宋锦捧在手心里,这些年无论是谁接近宋锦,她都觉得对方配不上她那高贵的儿子。后来经过无栖的一系列事情后,月煕夫人意识到,自己对儿子的管控再也不起作用了。灰心丧气之下,月煕夫人快速老去,没几年就到了天人五衰的地步了。
“月煕夫人一倒下,瑶音阁那些人想要上位,都快打破头了。宋锦又要稳住瑶音阁,又要去他娘身边伺候,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舒宗主笑容格外舒心,“该,他也有今天。”
“阿栖啊,当年你没少受那老虔婆的气。如今天道开眼,也算是给你出了气了。挺好挺好~”
那边秦修终于找到了在廊檐下偷懒的池砚,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封烫金的请帖:“这是人皇给你的请帖。”
池砚眨巴着大大的紫眼睛,不解道:“谁?”人皇?什么人?
秦修好心提醒道:“你忘了吗?你曾经救过大容王室的皇子,现在那个皇子继位成了人皇。”
池砚这才想了起来:“你说刘钰啊!什么情况?他成了大容皇帝啦?”这些年刘钰每年都会以个人名义给池砚送东西,真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种造化,池砚以为他这辈子只能做一个闲散王爷,结果他现在竟然做了人皇。
秦修将请帖递给了池砚:“他想请你去参加他的登基大典。”
池砚一目三行看过去,而后卷起请帖放在一边:“到时候再说吧,小栖去我就去~”他闻到油脂滴落到炭火上的味道了,凭着他的直觉,肉串快要好了。
池砚麻溜地从躺椅上滑下,向着火堆的方向游去。小金蛇伸长着脖子,眼巴巴等待着第一串烤肉成熟。
宫九章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正准备招呼师兄弟们开吃,就见眼前灵光一现。他辛苦烤出来的一大串烤肉被池砚卷跑了!
池砚卷着肉串向着无栖的方向乐颠颠地冲来:“小栖——肉串好啦——嗷嗷,宫师兄他打我!”
宫九章握着沙包大的拳头冲着池砚挥了挥,控诉道:“小师弟,你管管池砚!”
无栖无奈地起身:“来了来了,池砚,别闹了。”
篝火旁闹成了一团,舒子清起身拍了拍衣衫。老祖满足地眯起眼睛,摇头晃脑道:“这真是神仙日子啊~”
无责任番外之:新纪元。
百年后的一天夜里,无栖和池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两人仿佛置身于高空,眼前出现了大团大团的浓雾。
浓雾深处传出了一道惊喜的声音:“哎呀,这里竟然还有个小世界。真不容易,竟然在混沌海上漂流了这么多年。”
随着那声音响起,浮生界四周的海水像是沸腾了一般。大片大片的土地破水而出,它们以浮生界为中心,快速聚拢了起来。在皲裂的陆地下方,有无数漆黑的树根状的东西。那些“树根”将大片的陆地串起,牢牢固定在了浮生界四周。
原本已经浸没在混沌海的大地浮现再水面,又组建出了山川,出现了河流。这……分明是造物主才有的手段啊!
这一幕太过震撼,以至于无栖和池砚忘记了呼吸,只想多看一眼这让他们神魂震颤的神迹。
这一过程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待下方的海水不再沸腾之后,两人惊讶地发现,浮生界的版图比先前扩大了数倍,原本的浮生界在新土地上只占了一个小角落。
当二人还想细细看时,就听耳边再次传来了那道温和的声音:“嗯?原来是你们在守护着这个小世界。做得很好,辛苦了,以后也要好好守护这片土地哦。”
循声看去,浓雾中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两人看不见那人的模样,只能依稀看见他手中握着的一根独特的棍子。
那根棍子漆黑如墨,却诡异地透着亮。棍子最上端长着两片狭长的小叶子,见两人正盯着自己,小叶子互相拍击发出了愉快的声响。
池砚心跳不止,全身的细胞都在震颤。他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非常强大,强大到只要一句话,就能摧毁他的神魂。然而他还是想要问一句:“你是谁?”
浓雾中的声音越发愉快:“时间到了,你自会知晓。乖,回去好好休息吧,新的世界在等着你们。”
犹如哄幼童一般的语调结束后,一股浩然的灵气荡开。那股灵气直直钻入二人身躯,他们的身躯像是无法承受这股灵气一般猛地下落,下一刻两人从床上惊醒。他们的心脏还在狂乱跳动着,周身的灵气更是臌胀得像是要突破一般。
无栖的神识往识海中一探,只见他原本破损的元神已经恢复如初。没等他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池砚急急说道:“小栖,我要化形了。”
看着池砚周身溢出的功德金光,无栖才意识到,梦中见到的那个影子挥洒出来的哪里是灵气?那分明是功德金光啊!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修为?
当务之急不是去思考梦中人的身份,而是赶紧守护着池砚化形。时隔百年,池砚终于能化形了!
这一次的化形格外顺畅,灵光中,池砚渐渐褪去了小蛇的外形,变成了高大俊美的男人。四目相对中,两人眼中浸出了泪光,太久了,他们等这一天太久了。
池砚紧紧握着无栖的手,恨不得落下泪来:“太好了小栖,我们终于又可以双修了!”
无栖:……
他果然不能对池砚抱有什么期待,这厮化形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想着双修。他就一点都不好奇梦中人到底是谁吗?
洞府的门被拍得巨响,舒子清的咆哮声响彻了半个山头:“阿栖,不得了了!浮生界外头出现了大片陆地!别睡了,快起来!卧槽,小小年纪你们怎么睡得着?”
无栖和池砚对视一眼,眼中出现了几丝了然,看来梦中看到的事情都是真的。
浮生界即将迎来新世界,而他们,也将进入新的纪元。
————全文完————
无栖和池砚砚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这是老猫写得最悠闲的故事,有遗憾也有不舍,但是稳稳地结束啦!
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和鼓励!
下一本的文案……还没撸出来,老猫争取早些写出来!到时候希望还能看到大家的留言~么么~
为了庆祝完结,今天老猫自己来发个红包~~
再次感谢大家的鼓励支持和不离不弃!【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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