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
句又一句真诚又有力的夸夸面前,逐渐晕头转向、迷失自我,忘记自己最初来此的目的,最终掏钱买衣服。
等到买完衣服,出门回去,被迎面而来的风一吹,脑子的热度才算逐渐散去,恍惚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可不是买衣服,这咋买了一堆衣服出来?
他们不由想到先前那个女人的痛斥,说他们总是夸夸夸,说这也好看那也漂亮的,在他们嘴里根本没有什么丑和好看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应该是好看和更好看。
难怪人家刚才那么来气呢!
谁被这样夸,回去发现质量不好,肯定生气得很。
不过,他们想到,刚刚临出门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啥问题,除非有人故意破坏。
说起故意破坏,女人就是深受其害得的之一。
她没好意思要赔偿的衣服,左右不过十几块钱,她还犯不上去图这个。本来她就是不爽对方质量不好,花钱买难受。
不是人家质量问题,就是家里问题。
她气冲冲回到家,把衣服狠狠甩在客厅,抱臂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等人。没一会儿,终于有人敲门了。
是她表姐来了。
他们之间关系拐七拐八,拐得很远。也是长时间不怎么联系,今年才辗转联系上,两家发现当年长辈们虽然走散了,但没想到后辈们竟然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封城了,那不如建立起联系,毕竟大家都是亲戚。
多一个亲戚多一条路嘛。
这不,她去衣尚买衣服也是她表姐给出的主意。
她表姐现在卖衣服,说是人家衣尚上过好几次报纸,很有名气,人还挺多,主要衣服款式啥的都很新,比百货大楼那些要好看多了。
她没啥别的爱好,就爱买买衣服鞋子啥的,这样一听,自然是过去了。
去了,就没能幸免,买了不少衣服回来。
后来坏了,也是她表姐说的。
她想不出别的,就觉得是表姐在她身后捣鬼。
她当初可记得,这件衣服到她表姐手里之前是好的,从她手里回来就坏了,说是质量有问题。
她没多想,找上门,今天丢好大一个脸。
女人望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冷笑:“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心虚不敢来了。”
来人笑:“怎么会,我做什么了我心虚?是不是今天去那个衣尚,惹一肚子不痛快?”
她自己都是卖衣服的,自然知道卖衣服的人最痛恨的就是没事找事的顾客,尤其是那些嚷嚷着质量有问题要退货的人。
那要真质量有问题,你当初买的时候干嘛了?怎么就没看出来?非得买后再过来退,最惹人烦了。
她讨厌这种事,也讨厌这种人。
大家都是卖衣服的,衣尚肯定也不待见这种人。
她们家新认的表妹一家有钱,人也大方,就是瞅着人厉害,其实没啥心眼子,她稍微一动脑,表妹自动上钩找上门去。
她在店里瞅了好一会儿,都没心思做事,想看看事态发展。一开始围了好一群人,可她就稍微错眼没看着,不知道为啥人就散了。
她听说是闹完了,就放心了。
然后便听说表妹要见她,她下午抽空请假过来,因为实在也好奇有没有对衣尚造成打击。
蒋庆楠如果在这儿的话,就会发现这个表姐就是她的好邻居。
她们俩自从在两家店干活,莫名地就不说话了。
这会儿,女人听到她的话,瞬间就炸了,脑子瞬间转过来。她是没啥心眼,不代表她傻!
“所以你就是知道我会找一肚子不痛快,故意让我去的呗。还说什么人家那款式好,样式新,也是为了骗我去呗,为的就是想让我去找茬儿。”
这人举手,作投降状,试图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
却不想女人躲开了,就她一个人抱了个空,悻悻道:“表妹,你这是啥意思,我咋能说是故意让你去找茬儿,是他们质量不好,你才去的好不好?”
女人勾唇冷笑:“他们为啥质量不好,你心里不是门清?”
蒋庆楠邻居脸上闪过一道心虚,强行嘴硬:“我当然不清楚,我也是看到衣服烂了,好心提醒你。你要是不领情就算了!”
她故意假装生气转过身,余光偷瞄女人的反应。
女人是家里的小妹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父母和哥哥们对她自来宠爱有加,从没吃过什么苦。
而且,她家世不错,交朋友也没怎么处过弱势。这种她觉得被摆了一道,还在那儿装模作样想要生气,让她哄的样子,她看不下去,也懒得应付,径自开始轰人。
她起身,拿起桌上的一个鸡毛掸子开始赶人。
边赶人边道:“是我不领情,还是你心太坏了?亏我把你真当表姐,你故意把衣服给我剪烂,说人家质量有问题,你撺掇我上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蒋庆楠邻居哪儿想到这人一言不合就赶人,赶人还用鸡毛掸子。那细细的棍条打在身上,尽管有鸡毛护着,那也是生疼生疼的。
她疼得尖叫,从沙发上跳起来,躲在不同的角落,可还是被追着打。
她嘴里坚决否认,不承认女人说的话。
女人脸色很冷,毫不留情挥舞鸡毛掸子:“你承不承认都没用,就是你做的。还有,你打的主意,不就是你在对面上班吗?你想搞垮人家,恶心不恶心?赶紧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
蒋庆楠邻居的胳膊后背两条腿都挨了打,火辣辣地疼。眼见对方没有罢休的可能,她已无处可逃,只有开门,抱头鼠窜。
女人在她仓惶逃窜的身影背后留下一句话:“给你爸妈带路话,他们求的事别想了,不可能!”
蒋庆楠邻居逃跑的身影一顿,然而一想到那抽打在身上的鸡毛掸子,她忍住了回头的冲动,赶忙逃了。
这丫头太疯了。
不逃就怕把命交待这儿。
晚上闭店,许梦雪对曾书年和廖小月予以表扬。她特别提到曾书年,临危不乱,处理的方式不错。
她当时在后面看着,本来女人骂骂咧咧,气势汹汹的,被他们三人一打岔,气势就泄了一半。
这也说明,这人并不是专门有意来找事的,而是真实顾客拥有了不好的体验,没忍住才来的。
许梦雪:“所以我们要学会如何去甄别顾客。不排除故意找茬儿的顾客,这些人就不像今天这位一样,因为今天这位,与其说她是来找茬儿,不如说她是来解决问题。面对顾客的问题,我们要给到位。”
她看向廖小月,“比如,今天小月以专业的方式让顾客信服。那么,下回遇到同样的问题,解释也可以提前,而不是先给一个结果。因为很多暴脾气的顾客一听到结果并非是他们想听到的,可能直接炸了,根本不给我们多说的机会,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都点点头,若有所思。
许梦雪继续道:“这也不是怪你们,而是在这个操作的过程中,我发现我们店里还有需要完善的。以后,每个人都有处理三件样品的权力,这样遇到突发事件,也可以应对。”
没有样品都是新衣服,他们想去展示,或者用事实来解释,都畏手畏脚。
一怕店里责备,二怕经济赔偿。
谁上班,也不想自己贴钱给单位。
许梦雪:“这是给到你们的,这样再处理事情,可以更从容。”
说完,看向一直低头的蒋庆楠,“庆楠也很好,关键时刻和小月小年打好配合,很真诚,顾客们很喜欢你。”
蒋庆楠猛地抬头,瞪大眼,惊诧不已。
许梦雪朝她笑笑,鼓励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擅长的地方,不用因为别人做得好,自己没有别人做得好而沮丧,自己总有比别人做得更好的时候,是没遇到合适的事情而已。”
蒋庆楠疯狂点头,垂下眼,努力万事住眼眶里汹涌的泪。
老板说到了她心里。
她今天就挺沮丧的,自己没小年反应快、会说话,也没小月更专业,会判断出口子不一样,让顾客信服。
他们两个处理事情,自己就像个傻大憨,除了会“嗯嗯是”附和,其他真帮不了什么忙。
她一度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太适合这行,也干不了这个,万万没想到,老板会亲自来鼓励她。
心里酸酸胀胀的,不停扑哧扑哧往外冒泡泡,有种难以言说的感动和温暖在心间游荡。
她压着哭腔,认真道:“老板,我会继续努力的。”
许梦雪拍拍她:“嗯,好好干。”
三个员工逐渐适应,步入正轨。
今天这种突发情况也自己会想办法处理,不是呆愣在那儿,任由事态发展扩大,许梦雪还是很欣慰的。
他们都在努力进步,也让许梦雪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才能不辜负这种主人翁精神。
她能想到的,最直接的便是给钱。
至于怎么给,她也得好好想想。
和陈桂英盘完账,开店不到一个月,整体营业额稳中有进,相对可观。
四月的这几天比不上三月,因为三月开业的引爆,是谁都没料到的。
陈桂英整日坐镇店里,除了店里账目,还有许小弟那边要一起算。一个老会计算两边账,许梦雪决定如果四月过完,能在现有基础上有所进步,便给每个月加基础工资。
陈桂英高兴,后来接到消息的店员工,以及许小弟的组员也都很兴奋。
刚好他们最近取得不菲效果,除了和小贩们联合,也按照她说的,开始盯准供销社、私人商铺、百货大楼等,试图让他们的服装走进这些地方,上到货架上。
许梦雪鼓励他们的干劲,也给出最新指导建议,比如一些国营企业或者私营大企业,在新时代是否有改头换面的想法,那么是不是就有机会给他们推荐自己的工服——
用西装做工服,白衬衣加深色西服西裤,气质干练,样式时新,又稳重内敛,可谓和国际接轨,这中间是否可以有可操作空间。
他们犹如醍醐灌顶,兵分两路,进行开拓。
许梦雪也考虑,除了仓库,在城里给他们安排一个办公的场合,到时候谈业务,也好有个去处。
许小弟那可是真高兴,信心倍增,拍胸脯保证:“姐,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他都要有独立办公地点了,这得是多大的奖励,怎么会不干劲满满?
望着褪去青涩和婴儿肥的弟弟,他的双眸闪闪发亮,已经有了点年轻人少有的稳重。
皮肤变黑变糙,却更有一种成熟男性的自信魅力,不像之前那种,给人浮浮躁躁的。
许梦雪喉头微哽,道:“嗯,相信你。你长进多了,等过年我单独给你包个大红包,不是工资。”
一听有钱拿,许小弟立马嬉皮笑脸回:“好嘞姐,那我可且等着了。”
一提钱仿佛变个人,许梦雪颇为无奈:“行了行了别贫嘴,干不好,啥都没有,就别想了。”
许小弟:“……”
果然不能得意忘形,不然就压力如山!
许梦雪还操心着小洋房装修的事,之前和许援朝、许大哥提了,一直没开始。
关于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新家,许梦雪也都问过孩子们的意见,比如他们想要什么样的颜色、希望自己的房间是什么样的。
瑶瑶想要个公主房,有那种公主帐的、粉色的,温暖色彩的。
小煦他想了许久,试探问能不能要个孙悟空那样的房子。
许梦雪自没什么意见,就怕他将来长大再看自己小时候的房间,会不堪回首,被儿时自己的幼稚击倒。
许梦雪让他想想,确定了也没问题。
小煦后来也下定决心,想要一个水帘洞。他坚持,许梦雪也随他去,反正小孩子的心愿也满足嘛,又不是多大的事。
说实在的,就是挺意外的,因为看他还挺成熟,穿上小西装简直和大人一模一样,私下里竟然是孙悟空的狂热粉丝。
至于自己的卧室,许梦雪喜欢简单和暖色调的,没要瑶瑶的粉色,选择的是米白色,搭配一点点亮眼的橙色——这种配色在封城一水白绿红的装修中可是很新鲜。
至于易霆,暂没打算住一起,家里也有他一个房间,他的房间也让他自己选,相当尊重个人意见。
这样装下来,房间整体风格不很统一,许梦雪觉得这倒没什么,反正卧室嘛,关起门来是自己的。
谁又能知道,矜持的小煦关起来,会希望自己是住在水帘洞里的孙悟空呢?
敲定了风格和客厅的布置,许援朝和许大哥抽空带徒弟开始量房摆置。房子大,一时半会弄不好,得到来年开春才能住过去了。
来年开春啊。
许梦雪想了想,应下这个时间。
她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因为搬家时间延迟了,可是房子不够大,本来想请保姆照顾起居的计划,可能就不得行。
可是这样大人们就没法儿好好工作,小孩子也受委屈。
许梦雪便想着,不如先搬个家,搬到大一点的房子,稍微宽松些,哪怕保姆不住家,来做饭也不至于挤在走廊上。
搬家还没搬,楼里倒先出了一个大事。
作者有话说:
打工人最想听到的,就是加工资了
80 ? 第 80 章
◎遍地求人(三更)◎
张丽娜男人被抓了!
这消息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让整栋楼和整个家属院瞬间震动。公安局的人警车开道,穿警服、戴警帽的警察齐刷刷来了好几个,守在张丽娜家门口, 让他们交代他丈夫的去处。
张丽娜和她婆婆试图隐瞒赵富贵的行踪, 万没想到, 她们尚在遮遮掩掩中,赵富贵大摇大摆地走进家门, 被守在家里的警察直接抓了正着, 带上银手铐后,直接把人带走,根本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
家属院和楼里的人都震惊了, 纷纷奔走相告,打听赵富贵到底是做了什么事, 怎么不吭不哈地突然被抓了。
这可是严打之后少有的。
张丽娜整个人都崩溃了,短短几天, 迅速憔悴。她婆婆也是几天之内仿佛老了十岁,天像塌了一样。
他们求爷爷告奶奶, 想要把赵富贵捞出来,可是别人一问赵富贵究竟犯了什么事, 她们也一问三不知的, 被求上门的人自然满口拒绝。
哪有找人帮忙,还不说事实的, 这不是明摆着把人当猴儿耍吗?
她们几乎走投无路,日日以泪洗面。
邻居们其实不太喜欢张丽娜一家, 往常她掐尖爱攀比, 她婆婆也是爱嚼舌根子, 背地里把邻居们的坏话都说了个遍。
然而, 真到了这份上,看着他们憔悴成这样,到底于心不忍,然有心无力,谁也帮不上忙。不知道谁说了一声“要不要问问梦雪家的易霆,他好歹是公安局的,总得知道点吧”,这话一出口便立马被人瞪了两眼。
张丽娜和许梦雪不对付,且张丽娜怨恨许梦雪卖给她小姑子工作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两家基本不咋说话。
她求上门,人许梦雪凭啥要搭理她?
凭她横,凭她不要脸?
张丽娜自己也迈不出这一步,以她和许梦雪的关系,对方指不定会逮住这个大好大机会,狠狠奚落她一番,然后也不会帮她的忙。
她又何必上门讨嫌?
最关键的是,求谁不好,求许梦雪?那不是把自己的脸面往地上摩擦吗?以后她见到许梦雪再也直不起腰,更别说像之前那样阴阳怪气,唯有捧着她,好好捧着她!
因为许梦雪一旦帮了她,她就不能恩将仇报。
张丽娜还在纠结,她婆婆已经下决断:求人,必须求人。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富贵在公安局那那么几天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多待一天,那就是得多受一天的罪。
而且,这桩案子不让家人探视,她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于是,这天下班,许梦雪便在门口撞见了张丽娜和她婆婆二人。两人小心赔笑,想问问她能不能帮帮忙,她们有几句话想问,也想打听打听下情况。
这种事许梦雪有所耳闻,也知道她们求了一圈人,没有个结果。想想易霆在的位置,她并不能替他做主什么,也不能决定他帮不帮什么人。
如果赵富贵真犯事了,那该受的惩罚肯定是要受的,谁也别想指望逃脱法律的制裁。如果他是被冤枉的,她也相信,赵富贵早晚会被放出来,即使她们不求人也可以。
她说这个话吧,张丽娜和她婆婆坚决不相信。
许梦雪没办法,却也不可能放她们进自己家,左右她们关系没到那份上。
许梦雪看她们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便道:“你们在这儿等没用,不如在楼梯口等着,易霆回来了,你们直接问他就行,现在别挡着我做饭了。”
求人就得有低头的觉悟。
张丽娜和她婆婆这时候不敢耍横,许梦雪说她们挡着了,她们就赶紧撤,换个地方待着,比如她说的楼梯口等着。
至于易霆会不会帮,许梦雪不管,这是他的决定。
他这两天加班,她给孩子们做饭。
许久不做饭,手法略有些生疏,也磕磕绊绊地完成了。
晚饭是小米红枣花生粥,小米煮得开花,红枣花生也煮得软烂入味,带着甜甜的香气。菜的话是一个凉拌黄瓜、清炒花菜和虾仁豆腐,相对简单。
孩子们却很捧场,吃得香喷喷的,很是满足。
许梦雪看着他们,想到刚才看到的赵宝来,这孩子这几天家人顾不上他,惶惶不可终日,本来挺嚣张一小霸王竟然扒在门口,怯生生地看人,瞧着挺让人心酸的。
她到底是没忍住,装了一份热乎的粥和小菜,让小煦给他送过去:“在送之前,你先想想你愿不愿意,不愿意的话,妈也不勉强你。”
她对赵宝来的同情,来自于一个当妈的对孩子的心疼。如果自己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她也希望陌生的人看见她的孩子不好了,可以搭把手,给一点点善意。
但是小孩子之间的争斗,她不去要求一定要原谅。原不原谅是孩子自己的事,应该让他们自己做主来选择。
小煦望着那那份吃的想了许久。
想到了这几天赵宝来的沉默与安静,想到别人对赵宝来的嘲笑,想到他自己也怕的被人嘲笑没爸爸……
小煦点点头,端东西走出去。
作者有话说:
晚安啦
81 ? 第 81 章
◎和她说说(二合一)◎
张丽娜和她婆婆死守在楼底口, 她们背对走廊,眼睛牢牢往向下方的楼梯,紧盯从这里上来的人。
但凡楼梯里响起一丁点脚步声, 她们就神经紧张, 屏息凝气, 眼睛半分不敢挪,期盼回来的人是易霆。
家里遭遇这样大的打击, 头一天张丽娜还有功夫和她婆婆吵架, 此刻多少已经没力气了。
那种不知道结果的绝望和无助,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会选择怎样的方式方式。
她们这样漫天撒海似的求人, 不知是在求利剑快落,尘埃落定, 还是希望有别的转机,柳暗花明。
两个人枯站在这儿, 一言不发。
良久,张丽娜问:“妈, 你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富贵没和你说?”
要在往常,张丽娜用这种主人公的、带着质问的语气问话, 赵老婆子直接就炸了, 跳起来和她干架。
然而,这几天两个人一起求人, 一起为一件事奔走,一起收获无数失望与白眼, 她们两个人不知不觉中便成了彼此的慰藉。
赵老婆子眼珠子都没转, 紧盯下方, 回:“没有。你和富贵天天在一块, 他也一句话没告诉你?”
张丽娜摇头。
她最近在琢磨做生意的事,又不想像许梦雪那样一口气舍掉铁饭碗,那样太没底了。看着赵大姐白天上班,下了班出摊卖吃食,深有启发,也打算学她进些衣服去卖。
上心生意的事,自然也没注意赵富贵有那些异常。
猛地,她一拍脑门,道:“这么说,我好像听见他提过一嘴,他说是厂子里有好些人赚钱了,赚大钱,别人问他去不去。”
赵老婆子急问:“那他到底答应了没?”
张丽娜摇头:“我不知道。”
赵老婆子急得拍大腿跺脚:“你咋能不知道?”
张丽娜:“我就是不知道,我知道我骗你干啥。”
说到底,她也有些后悔。之前听赵富贵说这个话的时候,她没细问。要是问问就好了,可能现在她们起码知道些啥事。
赵老婆子偏头看张丽娜,不免有些怨。他们都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可听见她数落富贵不挣钱,整天浑浑噩噩,不上进。
只是想想,富贵一出事,她也求爷爷告奶奶,没有一遇到事就跑,赵老婆子这怨气就稍稍散了一点点。
在这次时间里,最让她感到寒心的是她金秀。
她还找金秀来着,让她给问问她们楼里的同事有没有认识相关的人,能帮忙打听着点的,金秀找了个理由,便不露面了。
她多少有些难受。
白疼这丫头了,还让儿媳妇和她置了好久的气。
小煦走到赵宝来门口时,他双手扒在门框上,眼睛偷偷往外看,一看见小煦,像小兽见到天敌一样,凶巴巴问:“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看我笑话?”
他后面这个想法都太幼稚,作为一个成熟懂礼的大人,他才不会去笑话一个小孩子,更不会去落井下石。
他把自己手上的盘子递过去:“这是我妈让我给你拿的吃的。”
盘子上有些小菜,小菜边上有半张饼,以及一个炸得金黄金黄的白糖糕。它们旁边是一个小碗,小碗里的是他们今天晚上喝的粥。
红枣花生小米粥热气氤氲,使得空气中染上一丝丝甜味,惹得人一下子便饥肠辘辘。边上的小菜清爽利落,葱花饼透着淡淡葱香,白糖糕仅从外表看便是好吃的。
赵宝来一天都没咋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他本想狠狠拒绝,现实却是使劲吞咽下口水,肚子像个叛徒咕咕大叫。
他窘迫得手脚不知往哪里放,低头,不敢看小煦。
易煦肯定会笑话他吧?
小煦也听见他肚子叫,看到他窘迫得红彤彤的脸,倒觉有几分新奇。
赵宝来在班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是个小霸王,从来都有是他欺负别人的份,像这样的不好意思,还真头回见。
他肯定不会笑话他。
笑话人是不对的。
所以,我们的小煦只是绷着脸,刚才是啥样,现在比刚才更冷淡,平淡得像个啥都没听见的聋子:“你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赵宝来:“……”他直接说吃,岂不是很丢脸?
他站在原地,低头纠结,手指不停抓裤缝,难以抉择,偏偏这时候,肚子好像被饭香刺激得受不了一样,咕噜咕噜咕噜……叫个没完没了,还超大声,是那种钻进地缝都没法儿掩饰的声音!
小煦多少也明白点赵宝来的心理活动,左右看看,见到边上有个小凳子,把东西放在凳子上:“我放这里了,记得洗好送过来,要说谢谢。”
赵宝来脸红窘迫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从喉咙里挤出小小声:“谢谢。”
小煦来送饭,张丽娜和她婆婆没注意到。等到她们注意到的时候,赵宝来已经快把一碗粥喝完了,白糖糕也吃完了,嘴边还沾着碎屑。
张丽娜愕然:“儿子,你从哪儿来的吃的?”
赵宝来饿惨了,狼吞虎咽,往嘴里塞吃的,边回答:“易煦给的。”
张丽娜:“?”
她刚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易煦是谁,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望向不远处的大门,她心里不免有些复杂。
她们这个处境,往日和她处得好的,都远着点她,恐怕是被连累了;往日和她处得不好的,自不必说,看那些处得好的人的反应就知道,能不落井下石就算是极好的。而关系不好的这群人里,许梦雪算是最不好的那个吧?
结果,却是她愿意给自己孩子一顿热汤饭。
她其实心里也知道,这几天对赵宝来多有疏漏,可是赵富贵虽然不争气,到底是一家顶梁柱,他倒了,就跟天塌了一样,她们顾不上其他的,只好先委屈着宝来一点。
却真没想到,许梦雪会让孩子给她家宝来送一顿热饭。
张丽娜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她甚至觉得,是谁都别是许梦雪啊。
可是转而一想,好像只有她,并不让人意外。
她就是这样的人吧。
看谁都像是看不上似的,可真要有谁需要的时候,也许就这种人最心软。
当天晚上,直到凌晨,她们在楼梯口等到了易霆回来。
开始还哭天抢地的,后来不知道咋说的,哭声渐渐止住。
易霆处理完张丽娜她们的事,回到家,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许梦雪在看书,手边有个本子写写画画。她的书和本子下面堆着不少杂志和报纸,有些报纸被剪下来,粘贴在本子上。
只开了盏小台灯,不大亮,光是黄的。
她垂首坐在桌前,墙上映着她大大的影子,一缕秀发从耳边跑到前面,垂在她眼前。忙于学习,她无暇顾及,任由头发散着飘着。
整个人被灯光笼罩着,神情专注而认真,温和又娴静。
易霆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
虽然和等他回家的场景有些大,但当他披星戴月归来,家中的那盏灯亮着,亦如灯塔指明方向,他心里多多少少也生出几分慰藉。
易霆关切问:“怎么还没睡,这么晚了?”
许梦雪从书中抬起头,无奈抿嘴笑:“得学习啊,更新换代那么快,一不留神就被落下了,员工跟着我喝西北风怎么办?”
易霆坚定否认她这一说法:“不会,你那么厉害,会带好他们的。”
“嗯哼。”许梦雪似笑非笑,“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易霆想想,道:“隔壁刚来找我了。”
许梦雪知道,她在屋里听见了。
易霆道:“之前不能说,基本上尘埃落定了,现在也能说了。这个事挺大,牵扯挺深,赵富贵和那些人走得很近,平常不是喝酒打牌,就是一起去歌厅舞厅啥的,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是一起的,连赵富贵自己都认为。如果不是在审问的时候出现了对不上的,赵富贵估计折里头了。”
他自己都认的事,又有证据指向他,谁也不会说帮他去洗清冤屈。
因为他自己都不冤枉嘛。
但这个事离谱就在这儿。
和他一起的人却不承认,明摆着看不上他,本来是打算拉他入伙儿的,后来看他着实是个草包,便也放弃了这种想法,平常只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这个反转着实令人意外。
后来,再换个方向询问赵富贵,旁敲侧击之下,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明月,他们顺利找到了真正的犯人,而赵富贵因为多次涉嫌赌博一事吧,暂时再被关两天就会放出来。
许梦雪一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想想那个小孩,再想想他的家庭,父亲因为被嫌弃而没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说到底就是幸运的。
三天后,果然像易霆说的那样,赵富贵回来了。
不再是之前大摇大摆意气风发的模样,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也稳了不少,看来这次的变故对他的打击还挺大的。
他人出来了,在楼里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赵富贵这几天委屈得很,不是在公安局被苛待的委屈,而是那种心理上的委屈——他把他们当兄弟,他们竟然看不上他!
那早说啊,他又不是真傻子。
看不上还花他的钱,他想起来,多少有些心疼。
大家看见他,一边打听他之前为啥被带走了,到底发生啥事,一边不确定他被放出来是不是就没事了。
至于邻居们打听的,他随便回了回:
比如人家问到底咋回事,他就没好气回“我咋知道,我知道了能让让我回来?不会看看报纸?”
人家要问他,之后还有没有事,他更理直气壮回“你觉得警察都是吃干饭的?这个事我会好好跟易霆说一说”。
反正就跟吃了炸药一样,点哪儿着哪儿,很冲,完全不会好好说话。
邻居们理解他进一趟公安局,同时也想确定,他会不会还会因犯事抓起来,这样也好判断以后要不要和他远着点,免得大家都危险。
不过很快,报纸新闻一解大家心中疑惑,上面详细报道了那些人如何侵吞国家资产,如何明着是国企员工背地是两面派,等等。
他们侵吞数额巨大,引起很大反响。
大家一时间哗然。
陈欣雨看到这份报纸时,刚从南方回来,捂住砰砰直跳的心,
一时庆幸不已,幸好幸好。
她差一点就……
许梦雪托人找好了房子,本来有一间更合适的,在距离他们之后要搬过去的小洋房不远的地方,但是这里距离小煦和瑶瑶上学有些远。
虽然他们之后要转学,也不想他们这两个学期来回折腾奔跑,实在有些不方便,于是便在他们现在上小学的对面那条街,租了一处大房子,四室两厅,很宽敞明亮。
这种户型在封城也很少见,多是两室一厅,像他们的一样,客厅很小,放下一个小方桌,再放一个电视,基本上就没啥空间了,人往客厅一站,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
她带小煦和瑶瑶看过,俩人对于这间要住大半年的房子,表示很喜欢。
一来,距离原来的地方很近,走半条街,拐个弯就能到;
二来,学校还是那个学校,还是那些小伙伴们,没什么变化,只是住的地方更大更喜欢了而已。
房子是现成装修好的,不需要花费心思装修,只用打扫打扫卫生即可。
里头也有些旧家具,房东的意思是说,如果她要用,许梦雪可以留下;如果她不喜欢,他就找人在她搬过去之前搬走。
除了一张餐桌和配的几把椅子许梦雪留下了,其他的许梦雪不需要,就请房东交代人处理。
家具被搬空之后,许梦雪请了两位阿姨,帮忙上门打扫卫生,同时请两位试一下厨艺,看最后留下哪一位,留下的那位留在家里做饭、接孩子。
一开始她想的是,如果租的是三室,虽然也行,但阿姨住在家到底不方便;现在既然是四室,阿姨可以住在这里。
可能是听说这两位阿姨要有一位住在家里,又全是陌生人,小煦和瑶瑶相对有些排斥,表示不喜欢她们做的饭。
对于这头两个,许梦雪只以为他们不喜欢饭,再找人就行。又试了两位,还是不行,许梦雪才发现孩子们的心理抵触。
她选择和孩子们聊聊:“你们能告诉妈妈,为什么你们一直不喜欢阿姨?”
瑶瑶比较直接:“不喜欢她们住在家里。”
小煦也点头附和,“觉得别扭,不习惯,都不认识他们。”
许梦雪又问:“那你们是不喜欢所有的阿姨住在家里,还是因为不认识这些阿姨,所以不希望不认识的阿姨住在家里?”
找阿姨的事,她和易霆打过招呼,他没意见,没想到,孩子们这儿出了问题。
还好,阿姨也还没请,人也没住在家里,还能好商好量,也不会把人家阿姨虚晃一招。
瑶瑶拧眉纠结,小声询问:“妈妈,可以不要阿姨,就你和爸爸给我们做饭吗?”
不等许梦雪说话,小煦就替她拒绝:“瑶瑶不行,妈妈有自己的事要做,她很忙,如果妈妈整天给我们做饭,她会累坏的。”
像是怕瑶瑶对累坏没有实感,小煦还给详细描述一遍:
如果现在的妈妈给他们做饭,得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中午不能休息,晚上五六点做完饭,再去忙工作,十二点左右睡觉,第二天又得五点多起来……
瑶瑶一听就赶紧摇头:“不要不要,瑶瑶不要妈妈累坏。”
她仰脸对着许梦雪,晶亮亮的眼睛很漂亮,眼底透出许多关切。
感觉到自己的手塞进一个肉乎又软软的东西,许梦雪垂首,看到是瑶瑶把手伸过来,让她拉着她。
自己的小动作被妈妈发现,瑶瑶嘿嘿笑,小声又心虚问:“妈妈,你最近没有累坏吧?”
早知道,她就选一个阿姨了。
小姑娘心里涌现些许后悔。她不喜欢陌生人,可是她更不想妈妈累坏呀。
感受到她的关切和担忧,许梦雪握住她的小手,摇头:“没有,妈妈很好。”
她也看向小煦,解释请阿姨的事。
“因为我和你们姥姥现在都比较忙,很多时候顾不上给你们做饭,也顾不上收拾家里,总让你们去外面的饭馆买也不太好,你们看,你们现在是不是很想吃家里的饭,而不是饭馆的饭?”
小煦和瑶瑶一想,发现还真是这样,认真点头。
“为了你们吃好饭,健健康康成长,也为了我们能有更多时间相处,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无论你还是你们爸,如果我们总在做饭做饭,花了大量的时间在上面,即使我们都在家,是不是也没机会好好说话,也没时间陪你们两个玩?”
许梦雪话音一转,“当然,如果你们真不喜欢阿姨住在家里,我们可以请个阿姨定时来做饭、接送你们,然后再回去,你们看怎么样?”
小煦没有立马答应,想再想想。
许梦雪也给他们想的机会,反正是不着急,她也希望孩子们想清楚,这样每个人都能开心。
易霆是最后知道要搬家的,确切说,是最后知道他们已经定好房子,正在找阿姨了。
易霆深感家中地位摇摇欲坠,又无可奈何。
只能是趁有机会,做饭更卖力了,好让小煦和瑶瑶记住他做得饭,以免阿姨来了,他被轻易比下去。
好在,小煦不捧场,瑶瑶很捧场:“爸爸做得好吃!比阿姨做得好吃!”
易霆表面不动声色,实则眼睛里的笑意几乎快漫出来。
他故作淡定道:“你喜欢吃就好。”
吃罢饭,开启久违的家庭活动。
之所以久违,是这几天易霆加班,许梦雪在忙业务开拓的事,夫妻俩每日的见面也就是一大早的点头之交,糊弄下早饭,就各奔自己的行业,开始努力。
气氛其乐融融,除了小煦贡献满堂彩的《西游记》故事,易霆这回也加入进来,送上他的外出经历时。
他这些年并非居于封城一隅,因为办案,也因为特殊的身份,走南闯北,看到不少异地风景和人物,这些都可以当作谈资来讲给孩子们听。
比如,他讲起漫山遍野的桦树林,他们在里面追了七天七夜,遇见上山的人家送他们一杯茶水和一顿热饭。
在北国最远的地方,他们这里热得像个蒸笼,而在那里,水冰冷刺骨,有零下几度。
比如南国,那是与北国完全不同的地方,温暖和煦,植物什么的也都与众不同,他们街上有各种各样的新鲜水果,全是这里吃不到的品种。
他上漠北,走川滇,爬山涉水,在野外求生,与坏人斗智斗勇……
他的声音醇厚沉稳,不紧不慢,中间没有任何夸张的肢体语言加以辅助,小煦和瑶瑶仍是听得如痴如醉。
他没有说过程多艰辛,也没有说生死往往在一线之间,可是通过他口中讲述的那些故事,听故事的人却感受到他一次次的命悬一线,死里逃生。
这些精彩刺激之后,往往伴随巨大的风险。
瑶瑶还小,听的时候只觉得“爸爸好厉害,竟然去过这么多地方”。
小煦年龄大,平常爱看书,懂得多些,心里也难免想得多些,而这些故事给他最大的感觉就是——他爸或许不是好爸爸,却是真的大英雄。
易霆是想通过这些故事笼络孩子们的心,不想他讲得太精彩,经历太丰富,大家竟然都有些沉默,气氛一时间凝滞了。
易霆使劲给许梦雪递眼神,想让她帮自己一把,但许梦雪也是没想到他外出的经历如此惊险。
她比孩子认识的更多,感受自然比孩子肯定更深一些,心里也更沉闷。
倒是瑶瑶,小孩子没有那么多敏感神经,在易霆表示讲完之后,扒着他问:“爸爸,你好厉害,什么时候还给我们讲啊?瑶瑶以后也想去,你能带瑶瑶去吗?”
易霆感激小女儿的圆场,那自然是她说什么答应什么,就没有不答应的。
答应了一圈,还拍胸脯保证,说周末带他们去新开的游乐场。
许梦雪挑眉,疑惑看向他。
易霆不好意思,侧首,小声凑到她耳边:“这次,又升职了。”
温热的声音落在耳际,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觉,耳朵发痒发烫。
突如其来的亲密,许梦雪略感不自在,往另一侧稍偏一点。
瑶瑶偏还大声喊道:“爸爸和妈妈说悄悄话,瑶瑶也想听!”
易霆:“……”
许梦雪:“……”
许梦雪得空和易霆提起招保姆的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推荐,没有的话先不找住家的,也让孩子们有个时间适应。
其实他们也可以趁机会适应适应。
家里突然多一个大活人,怎么着都会有些不适应的。
许梦雪也和陈桂英那里打了招呼,如果有合适的,推荐给她。
陈桂英自己有心想来,转而想到她现在身兼的重任,顾家都难再去做饭,更难上加难,便也说找机会给她推荐。
许梦雪也趁机问起她姐梦雨的事,如今归家也半个月了,不知道之后咋打算的。
陈桂英叹口气,说起来林卫国来了几次,还求他们几次,要是平常的夫妻吵架,她早就心软了,可能已经赶梦雨回去了。
林家这个完全是不一样的意义,要人命的那种,就算梦雨要主动回,她都不愿意。
好在,许梦雨虽然迟迟没说决定如何,却也没提要回去,一心养身体和孩子。林卫国为了让许梦雨心软,还带她俩闺女求许梦雨。
这事气得陈桂英事后说起来也直想骂人。
真是什么玩意儿。
许梦雪:“我姐休息好了,身体恢复差不多,她想干活,让她来店里吧?店里上下两层,现在有些顾不过来。”
陈桂英没马上答应:“我回去和她说说。”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
82 ? 第 82 章
◎熟人开店(三更)◎
许梦雨拒绝了许梦雪的提议。没通过陈桂英, 她主动找到许梦雪说的。
望着姐姐逐渐养得红润、褪去苍白的脸,她的头发也渐有光泽,眉眼间的熟悉是她们来自同一父母的馈赠。
即使她不细说, 许梦雪也知, 姐姐是骄傲的人, 不过是一时遇人不淑,暂没找到方向罢了。
她比自己更坚强。
果然, 许梦雨眉眼间透着坚毅, 半个月前被问起如何打算还只会哭泣,如今主动说起打算。
“我先找份工作,我知道你的好意, 我心领了,但我之前好多年在爸妈安置的温暖小窝, 自以为无所不能,却不想一场婚姻差点将我击垮。既然我决定走出来, 我想先试试自己的能力。”
许梦雨心中已有打算,“所以, 我不能去你那里,因为从你这里开始, 太舒适了。我想先试试自己, 有没有走到你这里的能力。”
许梦雪:“那你是打算?”
许梦雨:“有捷径不走,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可走惯了捷径, 有一天失去你们,我也就是个废物。所以, 我可否从你那里进货?我听妈说, 你在推自己的牌子, 我能不能从这里入手?”
许梦雨说的, 和许小弟正在做的不一样。
他们是有固定的薪水和提成,卖得越好提成越高,可真什么卖不出去,也会有基本的薪水可拿。
许梦雨要放弃这个。
她要从零开始,靠自己,推出多少,收获多少;如果什么都卖不出去,那就是她亏。
许梦雪犹豫:“你这样开始,会很辛苦。”
许梦雨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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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笑:“再辛苦,会比我现在回去和林卫国过日子辛苦吗?”
她试图安抚道,“放心,我也不是全不要你和父母的帮助。起码刚开始,我是真拿不出货款的钱,只能先赊你的。”
这是许梦雨保留自我骄傲的底线。
梦雨坚持,许梦雪多说无益,不如痛快答应。
她也应该相信,当初大院里的辣妹子即使被生活摧残,曾经被人折断翅膀,面对一地鸡毛,也有重振旗鼓的能力。
这样敲定,许梦雨拿了一批货,自己投石问路。孩子还小,她没法儿放在家里不管,便背在身前或身后,然后再去跑生意。
她这样拼的,大家几乎没见过。
她去厂里一堵堵好几个小时,去人家办公室能耐性子等一下午,不光等,好不容易抓住见面的机会,那便是一分钟都不墨迹浪费,直奔主题,句句干货,而且还特有服务意识,端茶倒水有眼色,简直想让人拒绝都难。
她就靠着这样的水磨工夫,拿下一笔笔订单。
拿到第一笔的时候,她哭了。
这是她新生的开始。
之后,拿到的第二笔、第三笔……她都记在专门的小门上,而这些人都是她重获新生的贵人。
许梦雨靠水磨工夫开局,拿下订单,对许小弟他们来说是个很大的冲击。
说实话,他们近期进入疲倦期,开拓市场不如之前有干劲,相对容易满足。然而,许梦雨的加入,宛如在平静的湖水中丢入一块大石头,瞬间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许小弟他们觉得,如果在这样不上进,可能会被甩在后头,那到时候可就丢脸了。于是乎,他们毅然决然奋进,奋勇直追。
这最直接的一个结果是,很多人可能没穿上衣尚品牌的衣服,但已经隐隐约约听过衣尚这个名字。
而且,吴雯的服装厂那里,产量几乎跟不上了。他们近几个月订出去好多个大单,服装厂加紧生产中,也需要一定的周期。
许小弟就这个事专门问过许梦雪,许梦雪给的建议是别慌,稳中推进,哪怕慢一些,也别压货。
他们做的是西服,讲究的是一个剪裁得体,如果好好的白衬衣放太久导致发黄或别的,都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和许小弟谈过,她也去找吴雯说起产量的事。
她提到,过几天应该还会有一波报纸宣传,到时候销量肯定被冲一波,产量也得跟上。
吴雯却很为难,她也想,但厂子是公家的,很多事情不是她的一言堂,她想做主却处处掣肘,非常受限制。
“近来,厂子里有不少声音,反对的声音挺大。他们认为我们低价出售,拉低了厂子的基本档次,与个体户为伍实在上不得台面。还有,合作的纺织厂也是很大意见,不光来找我,还找到厂子里,说是我们太压低利润了。”
许梦雪垂眸,敛住情绪,道:“雯姐,如果太难办,就公事公办吧。反正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并没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
吴雯抬起眼,问:“你的意思是?”
许梦雪:“你们报价,我们选择,双方合作,你情我愿,合作共赢。”
未尽的意思就是,你不情我不愿,我们就拆伙,没必要捆绑。
许梦雪:“你别在中间为难。”
吴雯叹气:“是你帮了厂子,如果不是你的单子,厂子前一阵可能连工资都发不出来。最近这段时间又有单子了,便又开始拿腔拿调。”
许梦雪没说话。
有些厂子,有些人就这样。其实也不能说厂子不好,厂子是好厂子,员工是好员工,奈何管事的人不咋地,毕竟这样的恶心事,是人做出来的。
吴雯赌气似的道:“我倒觉得,现在这样,还不如我像你一样,自己单干得了。这样真没什么意思,整天搞这些斗争,很累,也没意义。”
许梦雪神情一动:“你真有想出来单干的想法?”
吴雯:“?”
许梦雪:“不如,我们合伙?”
吴雯:“……”
深刻感受到许梦雪雷厉风行的吴雯,最后婉拒了许梦雪。
不是她不想,而是以现在自己这个实力和资历,担不起许梦雪对她的信任。那么,她一旦和对方合伙,说是合伙,其实是别人拉扯她,她并不愿意这样。
和吴雯谈过,许梦雪找出李平安的联系方式,在小卖部打电话给对方。对方留的是村里居委会的电话,电话过去,里头人说得上家去叫人,得等等,先把电话挂了,等会再打回来。
许梦雪等在电话边,脑子里却是滤过一件件事。
不大会儿,电话响起,她直接接起,说到了合作的事,李平安欣然同意,当即表示马上坐中巴来城里详谈。
具体怎么谈,她交给许小弟,只简单扼要地交代了几个要点,便放手让他去。
许小弟惶惶不安,不敢接受,甚至一度哀嚎。
许梦雪很平静地看着他化身动物园的表演动物,欣赏了一会儿,还是坚持他自己去:“你真拿不定再找我,但我希望你不要。你了解我们的货,也知道我们能接受的心理低价,其他的放手去谈。你早晚要独当一面。”
许小弟:“……”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以前,他盼着长大,盼着被人看到能力,被人承认。
当真的走向那一刻的时候,他发现,能当个孩子是个多么幸福的事!
可惜,他被迫长大,去迎接自己新的一课。
店里的生意按部就班,稳中推进。之前推出的会员卡活动,也让他们积累了不少老客户。包括开展的顾客征集活动,也有收到一些投稿,相信等到第一期活动结束,应该能出一点成效。
许梦雪不着急,也交代店员别着急。
这天,她在店里看到了久违的钱婷婷。
应该有小半个月没见,她脸好像黑了点,看上去却意气风发的,还专门往店里多看了几眼,神态间有种志在必得之感。
许梦雪觉得莫名其妙,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她发现,他们这条街上马上要开一家新店铺,也是服装店。
服装店的老板还是熟人。
作者有话说:
晚安啦~~马上周五了,开心
83 ? 第 83 章
◎橘色叛逆(二合一)◎
陈欣雨穿着时髦, 港城风的花衬衫、喇叭裤,头发烫着小卷,散在肩头, 她正指挥工人干活。
看样子已经弄好七七八八, 招牌也已经挂上去了——小雨服装。
许梦雪收回目光, 若有所思。
这条街挨着封城师专,师专的学生就那么多, 能买的衣服也就那么多。
但这一条街长得很, 目前开业的却不多,而这些开业的不全是服装店,有吃有喝有玩有乐, 还挺齐全的。
且不管其他的,三家服装店聚在街口, 聚在一起有好有坏。
好处自不必多说,别人会觉得这里可选的衣服很多, 买衣服会第一个想到这里;坏处也很明显,这里卖衣服的很多, 不定是这家还是那家。
许梦雪在考虑,怎么把自己在的这处位置好好利用起来。
开店快月余, 之前有各种报纸效加持, 不用宣传,他们也有不少顾客。后来的会员卡, 相对稳住了部分客源,但这种东西嘛……
她听廖小月说, 隔壁好像也在打听会员卡的事。
正想着, 陈欣雨却是专门过来, 笑盈盈道:“姐, 没想到啊,你也在这里开店,我选了这里才发现隔壁是你,好巧啊。”
许梦雪:“你是不是又忘了我说过什么?”
陈欣雨脸色一顿,轻松寒暄:“姐,你说过那么多,我哪儿能都记得啊。我们姐妹俩能在这儿开店,还真是缘分,以后还得互相帮衬着点啊。”
她可是被高人指导,要在这儿开店的,自然得来看看她好姐姐的脸色。
她得时时刻刻盯着,不让剧情脱轨。
至于已经脱轨的,那就再掰正呗。
许梦雪淡淡道:“既然你忘了,我就再提醒你一次。”
陈欣雨没许梦雪个头高,微仰脸,作倾听姿态:“姐,你说。”
许梦雪却是不看她,对曾书年道:“小年,赶人吧。以后这个人拦着,别让进。”
陈欣雨惊愕,瞪大眼,嘴里的“姐”还没喊出声,人已经被曾书年送出门外了。她不甘心,还要往屋里闯。
别看曾书年看着瘦瘦弱弱的,手上力气很大,陈欣雨真想闯,根本闯不进来,在外头急得抓耳挠腮。
许梦雪站在台阶上,从屋里往外看,俯视陈欣雨:“你乖乖做生意,我管不着。但我不是很想看到你,你也就别来我面前找不痛快。”
陈欣雨顿住脚步,站在店铺的台阶上仰脸看向高处的许梦雪,仿佛看到她眼中的鄙薄和不屑。
被人赶出门外,十分令人恼火,也觉得很丢脸,仿佛四面八方的眼光都看过来。
婷婷服饰里,蒋庆楠邻居注意到这一情形,专门给钱婷婷汇报:“老板,新来的那家好像和对面认识,但是她们关系不好。”
钱婷婷挑眉:“嗯?”
蒋庆楠邻居便把刚才看到的事讲了一遍,还加上自己的想法,比如她们以后是不是可以联络新来的那位,一起打击对面,毕竟二对一,肯定有胜算嘛。
钱婷婷哼了一声,道:“小娟啊,不必如此。你觉得我犯得上和新来的泥腿子处?且看她们自己狗咬狗,我们就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小娟眼珠子一转,立马捧赞钱婷婷,把钱婷婷吹得飘飘然。钱婷婷心里很舒畅,坐在那儿翘着二郎腿,享受着被吹捧。
她能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注意?
不过是想要一点她不在的权力,多大点事,给她就是了。
笼络人心的小手段罢了。
这回,她下南方和羊城的亲戚搭上关系,对方推荐的人是干大买卖的,动辄就是十万几十万,有这些钱她可以在羊城横着走了,何必再把一个小小服装店看在眼里。
她按照她哥说的,又结合当时具体的情况,进了一批不错的收音机。这都是她以后的资本。
服装店倒不着急了,倒是可以利用这里出收音机的货。
钱婷婷回去把想法同钱有财一说,钱有财也很高兴,夸她这回事办得漂亮,专门带她去吃顿好吃的,也就是封城唯一的那家西餐厅。
钱婷婷却有点看不上。
以前看这些餐厅,看它跟国营饭店很不一样,挺不错的。
从羊城回来,在羊城当地感受到他们那种热闹的浪潮,以及比封城更为开放、丰富的美食,封城这家西餐厅再看就显得土气。
钱有财看出她的想法,哈哈大笑:“看来我们婷婷有长进了,我老早就跟爸妈说,女孩子一定要富养,多见世面,看来这回让你去羊城没去错,非常好!”
钱有财竖起大拇指夸赞她,然后说起他们亲戚的事,主要是说亲戚推荐的那位卖货的人。
钱婷婷:“其实我一开始看见吴昊,有点瞧不上。后来打了两回交道,才发现人家是个厉害的。像咱们这样的生意,对人家来说不过是小生意,他手里漏漏就行了。在羊城,搞这种的不少,吴昊是其中数一数二的。”
她对吴昊赞不绝口,还说起他以前的事迹。
这是一个狠人,敢做敢当敢闯,别看长相没有她上回惊鸿一瞥那位优越,但是他举手投足间流露的男子气概,十分有魅力。
他不是靠脸吸引人,而是靠自己魅力和实力吸引人。
钱有财若有所思:“照你这个意思,他身家得有上百万吧?”
饶是在银行工作,经常和钱打交道,说到人家身家上百万,钱有财仍控制不住心里一跳。银行的钱是银行的钱,和个人没半毛钱关系;个人身家上百万,那可是全是自己的啊。
钱有财光是想想,都心头火热。
钱婷婷撇嘴:“那倒没有,他就一穷光蛋。”
钱有财蹙眉,疑惑看着她。
钱婷婷给他解释缘由:“这人是个漏风手,我刚去那会儿,听说前段时间刚做成一两笔大生意,正是有钱的时候。你可没见他花钱,那可真是花钱如流水,一天恨不能流出去上千。”
她当时看着都咂舌,虽然她也跟着享受到了吧。
“他就是有多少花多少,手里从来不留,也从来不在乎有多少。那天我们一起去舞厅,开了几瓶酒,就好几千出去了。”
这件事便是已经过去有段日子了,钱婷婷回想起来,仍是心砰砰直跳。
那是她长大至今最刺激最疯的一晚,她跟着吴昊一起在舞池摇摆扭动,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肆意放纵自己。
那一刻,她不是钱家大小姐,也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就那么尽情摇摆、释放,音乐给了她无限的兴奋。
她也在封城的舞厅玩过,可能是跟着的人不对吧,他们都捧着她、干啥都顺着她,她说往东很少有人往西。吴昊就不一样了,她不去跳舞,他就笑话她,对她放肆地吹口哨,还调侃她“乖乖小妞不敢犯错”。
她当然不是不敢犯错。
她心里也渴望释放。
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那样被刺激得进了舞池。她和一个不熟的男人贴身大胆热舞,那种肌肤相碰的触感,叫她至今回想起来,仍是感到颤栗、兴奋。
跳完舞,吴昊带她开酒。
一瓶她说不好喝,他就让人再开另一瓶。开了四五瓶,大几千没了,然而他说的是“只要她开心,哪怕再来四五瓶都行”。
他们在炫彩的灯光中碰杯喝酒,聊经历、聊人生。
他的人生叫她羡慕又心疼。
他解释,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及时行乐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也不知道是那晚的酒精太让人上头,还是那晚的音乐刺激得人一定要干点出格的事,亦或是她在这几天的相处中被这个男人吸引,又因为他凄惨的人生而生出几分心疼,在又一次碰杯中,她挑衅:“你敢不敢和我交杯?”
他还记得吴昊当时像看小女孩似的看着她,轻笑,那副表情好像在说“这不就是过家家嘛,有何不敢”,她被刺激得头脑发晕,抓起一杯酒杯就要和对方喝。
吴昊随她去,却在她喝完想要退回去的时候,突然钳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他那里一带,吻上了她!
她感觉当时浑身都凝固了,血液在凝固的下一秒几乎沸腾,而这时耳边传来吴昊的一句轻侃:
“大小姐,这才是成年人该做的。”
钱婷婷回想起来,忍不住脸颊发烫。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样亲密接触。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他们彼此的呼吸交错,伴着浓郁的酒精气息,这种气息让人迷醉、疯狂,想做更多出格的事。
她没有推开吴昊,而吴昊也没浅尝辄止。
他加深了这个吻。
他以为他的唇会像他的人一样,是硬的、冷的,然而并不是。
他的唇很柔软,比天上的云还要软,但动作很粗暴、直接,如狂风席卷一切,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狠狠碾压在她的上。
她被碾压得狠了,差点坐不住,双手只好像藤蔓一样攀在他的脖子上,而她一这样,似乎又是一种信号——让他再继续加深这个吻,继续像风暴一样碾压她。
她不光这样想了,还真的喘着气息,在他耳畔如呢喃一样,吐出这样的话。
至今想想,她仍是不可置信。
也许在她心里,关着一个恶魔,而恶魔一直被关在笼子里,钥匙在吴昊手里。
钱有财目露审视,质问道:“你对吴昊动心了?”
钱婷婷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否认:“没,没有,他男女关系不干净。”
她也就是和他睡了一觉而已。
后半句她当然不会说,家里不会接受她做这种出格的事。
哪怕她承认,她对吴昊上心了,想和他正常处对象,家里也不会同意。
但问题也不是家里同不同意,而是吴昊也不同意。
她跟吴昊从舞厅出来,人醉了又没完全醉,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听到吴昊问她“大小姐,你想好跟我回去了吗?回去的后果,你想清楚了吗?”
她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她脸颊发烫,被夜晚的凉风一吹,散去了许多的酒意。
她笑着,看着吴昊那张并不十分惊艳的脸在月色下发光,她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反问:“怎么,你怕了吗,成年人?”
于是,他们一起坐上了吴昊的包车,一起前往他的住处。
在车上,他们开着窗,无视前面的司机,任由酒精占据大脑,放肆地、旁若无人地亲吻。
等到地方,她被吴昊抱下车,抱上楼,又被扔在床上。
吴昊欺身过来,然后那一夜,她放纵、疯狂,又像一叶扁舟在海上飘零。
第二天醒来,她却知道,吴昊从不交女朋友,他有很多次鱼水之欢。
其实一开始接触,她也隐隐感觉到,比如他和隔壁二寡妇的亲密。
于是,她回来了。
钱婷婷不知道,她和钱有财从餐厅分开后,对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
她也不知道,虽然她努力掩饰,那种沉溺和倾向无意中在话语中体现了出来。
许梦雨知道新来的邻居是陈欣雨,陈桂英自然也知道了。她不搭理对方,不代表陈桂英不搭理。
陈桂英是陈欣雨大姨,算是挺亲的这种。
陈桂英也知道陈欣雨在闺女这里不受欢迎,面对陈欣雨主动找上门,倒也很冷淡。
“你爸之前还和我说起你,话里话外责备你妈不该逼迫你太紧。她到底是你妈,你出去外头闯一趟,回来能开店了也不错,好好干。你爸怕你不听她说,让我转告你,把之前你那些狐朋狗友断了,他们毕竟是男人,你是女孩子,总归更容易吃亏。”
陈欣雨听着,并不做声。
没有那些狐朋狗友的接济,她出去跑一圈回来就有钱开店,怎么可能?
她的那些朋友她现在想处,也处不上了啊,都被抓进去了。
她也没反驳,就那么支棱脑袋听着。
看她这样子,陈桂英就猜她没听进去,便叹了声道:“你自己心里有谱儿就好,我也不好多说。不过梦雪那里,你尽量还是少去,你们关系不好,也没必要硬凑,过好自己的就行。”
陈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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