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士兵冲进京城,逼得小皇帝当众禅位。 (10)
只觉得浑身发冷,完全不敢去看万金现在的表情。
等人送走以后,王姥姥跟柳三叔迅速吃完了饭就躲进房间,现在外间只剩下万家母子跟云珠俩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万大娘面无表情的看着云珠。
“我……我不是故意要骗您的……”巨大的压力让云珠哭了出来,一抽一抽的颇为可怜:“我当初当得是少爷的通房,现在少爷定了亲,要把婚前的通房都打发了,还要我们快点嫁人……我本来也不知道自己有孕,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
“所以你这是打算直接把孩子栽到万家头上?”万大娘又问。
“不,我会跟万金哥说的……我都追过来了,我就是想要跟他私下说……”云珠说。
“你一直跟你娘说要提前婚期,难道不是想要顺势把这孩子当成万金的娃生下来?”万大娘问。
“你怎么知道?”云珠抬眼:“我娘跟你说了?她不是说这种事情女方不好开口吗?”
“同是一个村的,哪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万大娘含糊道:“你这般恨嫁,偏偏一开始明明想嫁的是董家,换了个人选一样恨嫁,可见你只是急着嫁,而不是嫁给谁……一个姑娘,为什么急着嫁?”
“我主子吩咐了,要我尽快嫁人的。”云珠撇过头:“我真不是有意欺瞒,我本来就打算先跟万金哥把事情说清楚,如果万金哥不愿意,那我也不会逼他……”
“你要怎么逼他?跟人说孩子是他的?”万大娘愈想愈是如此,内心被压抑的怒火也是一拱一拱的:“等等我就找个人把你做的事情写下来,你得保证不能把孩子赖万金头上,不然我就去告官!你这是骗婚,要入罪的。”
“万婶儿!您别这样!我回去就让我娘退了亲事。”云珠怕了,她可怜兮兮的哭着说:“我之前不过是说不出口……我也怕啊,我没想要害万金哥的……”
万金站在门口跟傻了一样,他总觉得自己听得懂所有的话,又好像所有的话都听不明白。
“万金,去找个先生,我要让她签切结书。”万大娘此时喊了万金一声。
万金看像云珠,只见美丽的云珠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万金没有说话,一转头就又出门去了。
云珠见此眼中带着绝望,这下该怎么办?难道她真的得随意找个人嫁了?
其实云珠本来的打算还是行得通的,只是万金跟着柳三叔在城里跑了这些时日,奸滑的、机敏的、厚道的人看了不少,像云珠这样的,比起那些黑了心肝的管事还真就只是毛毛雨。
万金看得出云珠整个人的言不由衷,回想起以前,也察觉得出云珠对他的不以为然。
云珠只想找个人接盘,而万家跟董家很不幸就是云珠觉得可以“配得上她”的人家。
如果云珠早几日见到万金,那时的万金还没被柳三叔细细教导,人情世故掰开了揉碎了的解释,那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万金心中存着对云珠的好感,她说什么他只有信的。
可是现在万金先是自己成长了一段,就算还不能独当一面,察言观色总是可以的,他先是被云珠有孕的消息给镇住,然后亲娘挑开了云珠的心思。
万金现在天天被带着出去跟大作坊打交道,遇到事情下意识的就会跟过往的每一日在揣摩那些管事表情跟语气一样去揣摩云珠。云珠的解释一旦不真诚不诚恳,天天被高强度轰炸的万金哪有看不出的?
柳三叔本来没打算跟万金说这么多,这不是因为吃住合心意,万金又老实,手脚麻利之外搬货帮了大忙……他一开心忍不住就显摆自己的经验吗?
谁知道还有现学现用的一天喔?
万金很快拉来了一个代书先生,然后代书先生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吃瓜到飞起)的把云珠的打算给记下,最后面写说现在云珠的打算已经被万家母子发现,婚事云珠负责去退,并且不得牵扯万家母子,否则凭此切结书告官。
切结书一式三份,一份柳三叔收着,是证人;一份云珠收着,一份万大娘收着。云珠不想签名,但还是在万大娘冷冽的目光下按了手印,留下了大名。
“明日你收拾收拾就走吧,这有了身孕的人不该在外头跑来跑去,还是得回家养胎。”一切都好了以后,万大娘说:“你要是当真想要留下这孩子,那还得去找孩子爹,我们万家养不起张家小少爷,你是有大志向的姑娘,也莫连累我家万金。”
云珠流下屈辱的眼泪,然后嘤的一声跑回了柴房。
万大娘恍若未见,大声对万金说:“洗洗快点睡吧,记得房门要上锁,不然啥时赖给你一个便宜娃子你都没处说理儿去!”
回应的是柴房门“哐”的一声被摔上的声音。
144 ? 一四四、被利用的婆家(七)完
亲爱的宿主您好, “命运之音”在此竭诚为您服务。您前任未来儿媳妇打算明日就启程回村,现在您有以下三个选择:
一、什么都不做,等您带着孩子回村的时候,将会迎来满村的流言诽语。云珠姑娘出自对您的仇视打算暴力将孩子直接算在万家头上。一切契书都是被逼着签的, 一切委屈都是因为人在异乡不得不从。万家名声尽毁, 除了认下云珠没有别的法子。
二、直接雇辆车把云珠姑娘送去张家,并且表示这位姑娘的孩子是张家的, 万家无福消受。云珠将因此提前回到张家, 但您会收获未来张少夫人的怨怼以及云珠的仇恨, 云珠的孩子生不下来。
三、雇辆马车把云珠姑娘送回李家,私底下跟李家父母说明情况, 同时去蔡家跟未来的张少夫人说明情况。您将会收获李家父母的感激以及退亲还有云珠的仇视,附带蔡姑娘的帮助与感激。
──
万大娘晚上睡前, 脑海里又出现了三个选择。
她虽然不知道报信给张家跟报信给蔡家的区别,但反正不管怎么选云珠都会仇视万家,那不要让云珠得偿所愿的回到张家, 并且尽量得到贵人感激就是比较好的选项了。
于是她选了三。
次日, 万大娘花大钱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 还请了一个口才麻利的伢人照顾(看管)着云珠回到村里。万大娘跟那伢人说好了,马车一路开到李家大门口,一下车就得拿出切结书跟李家父母兄嫂说清楚。
务必说明万金没有碰过云珠一根头发,三个月前云珠还在张家, 万金根本不可能在那时候就跟云珠有首尾。
另一方面,万大娘打算亲自跑一趟县城,并且悄悄的给未来的张少夫人, 现在的蔡家姑娘报信。
云珠此人凉薄敢想, 对自己的肚子都那样狠心, 千里迢迢的说来就来,万大娘对惹上这样一个姑娘还是很怵的。
云珠上车的时候,狠狠瞪着万大娘,并且对于万金的冷漠表达了失望。
村里的情况不表,万大娘亲自坐车到了县城,然后找到蔡府。她给门房塞了一两银,说自己有张府的事情要禀报姑娘,拜托门房通传一声。
万大娘并不担心自己见不到蔡姑娘,那声音既然已经给出了选择,那就表示自己必然见得着的。
而面对表情笃定的万大娘,门房却非常为难。
姑娘的婚事也算是府上大事了,门房看着眼前着个打扮还算精神的婆子,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赶走。
赶走吧,已经收了银子,而且要是这婆子真有什么消息,自己可不得让姑娘给剥了皮去?不赶走吧,这姑娘的面哪是这样好见的?
最后门房咬了牙,跑去后面通报了一声,问了下姑娘要不要见。令人想不到的是姑娘竟然真的见了。
“就是你要见我?说有关张家少爷的事情要跟我说?”蔡姑娘隔着一个纱帘慢悠悠的问话。
“是,小妇人是银山村的,知道了一些张家少爷的事情,想着这对姑娘虽然是小事,但太迟了知道说不定要耽误事儿,所以就来禀告了。”
“你先说说。”
“张家前阵子因为张少爷要成亲的关系,把婚前的通房丫头都放归嫁人了,银山村里就有一位这样的丫头。而我儿子正好就跟那位丫头定了亲。”万大娘一开头,就引起了蔡姑娘的兴趣。
“本来乡下人也不在意那些个,可是昨天小妇人才发现那丫头已经怀孕三个月,按时间算必然是在张家的时候有的。”万大娘又说:“那丫头本来是想要急嫁,然后把孩子栽到我儿子头上,我家只是把婚期定在三个月后,她就被逼得想使一些比较极端的手段……然后被我们发现了。”
“喔?那丫头现在人呢?”蔡姑娘问。
“昨日发现她有了三个月身孕,我就让她父母自行管教了,现在应该是在家。”
万大娘说:“我家想要娶个媳妇儿,都觉得她这样缺了大德,咱们被骗了。于是又想到蔡姑娘,如果到时候这件事情让张家知道了,这孩子总不能不要吧?要了这孩子,那蔡姑娘好好的黄花闺女儿去给人当后娘也不对啊……所以我就想着来跟您说一声……这成亲是姑娘的第二次投胎,终归不该有什么事情被瞒着。”
蔡姑娘在纱帘那头沉默了一阵,然后说:“这位大娘,我很感谢你的善心。我这里也没什么可以谢你的,这边先送你谢银二十两,我会吩咐门房,以后你要是有麻烦,就到后门说要见翠柳。在我能力范围内的,可以帮你一次。”
“这……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话带到那我就回了。”万大娘千恩万谢,然后也没有推辞谢银,一出门上马车就直接回村,一点也不敢耽搁。
万大娘担心自己报信的事情被张家知道。要万大娘来说,这不管是男娃女娃,自家血脉总不可能任由流落在外的,那如果要娃,云珠是不是得接回去?这有钱人家有养丫头是不稀奇,但婚前养娃也是很不讲究的。
万金跟柳三叔事情还没办完,现在虽然用不着采办婚礼物什,柳三叔依旧继续带着万金接洽各大作坊。因为柳三叔要的数量少,所以他们都不乐意搭理,这让柳三叔每次来都很艰难。
万金看在眼里,心中却起了念,柳三叔是开杂货的,所以这也要一些那也要一些,村里的人很少买东西,要的量就少,可是如果把店铺开到镇上,那量就多了啊!
量一多,说不定都不用捡边角料了,可以直接跟作坊拿单子。虽说对作坊来说是小单,可是他们自己有车,来回运一趟又不用多少成本,跟柳三叔合作,也不用怕被坑。府城来的货品,镇上必然也是欢迎的吧?
他一边思索,一边忙前忙后,想要借着忙碌来忘记云珠。柳三叔看在眼里,就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他去办。那王姥姥本来跟他们说好,让万大娘做饭,租金可以少些。
现在万大娘离开了,那租金自然免了,不过王姥姥有些可怜万金这一个小年轻,只收了他们菜钱,租金上也没加价。
等万金跟柳三叔满载而归的时候,村里头已经传出云珠跟万金的婚事黄了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李家在云珠被一辆马车送回来以后,第二日就匆匆忙忙的到万家退了亲。万家竟也没闹,也没说李家不好,总之就这样悄没声的事情就没了。
然后没过多久,云珠又被一辆马车接走,所以等万金他们回的时候,云珠人已经不在村里了。许多人都说云珠是另外攀了高枝儿,看不上村里汉子了。
万大娘没有就云珠的事情问过万金半句,万金自己也没提。他是真的喜欢云珠,但云珠也真的伤了他的心。
又过了一阵子,万金看上了邻村一个姓杨的姑娘,杨姑娘做事利索,为人开朗,长相只能说是清秀,不过为人却很真诚。
杨姑娘在邻村婚嫁市场上并不怎么被看好,因为杨家连生了四个姑娘,许多人都担心女婿得要照顾岳家,或者杨家姑娘随了娘亲只会生女娃。
万大娘倒不在意这个,经过云珠之后,姑娘人品好就比什么都重要。
董家在董伯明跟何妍的努力之下一样去了镇上生活了,不过万金也不差,他实现了当初自己的想法,跟柳三叔一家合伙,在镇上开了杂货铺。两家人生活虽然不富贵,但却非常平稳安宁。
万大娘没有跟着去镇上,她还是喜欢村里的生活,也习惯了村里的生活,不过后来在杨姑娘的父亲过去之后,她把亲家母接过来一起住了,两个老太太生活有商有量,倒也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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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珠后来是被蔡家接走了。
蔡家姑娘把张家婚前有孩子的事情跟父母说了,对商家来说,嫡子才是维护两家情感的枢纽所在,所以即使商家少爷会养很多丫头,对于嫡妻未孕(甚至根本没进门)就有庶长子这件事情特别膈应。
当然两家婚事不会因为一个只是怀孕三个月的丫头就有所转移,说难听一点,大多数人根本不觉得张少爷婚前有丫头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蔡姑娘从小养尊处优,她并不指望有多美满的婚姻生活,但却希望自己的丈夫至少是个磊落的人。所以她把云珠接走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拖了一个蔡家友人,做出抓了张少爷把柄的模样,把张少爷约了出来,问他要了三百两的封口费。
张少爷给了,然后把云珠作为外室养在了外边。
蔡姑娘知道了这件事情,然后又等了两个月,才把云珠的事情捅给了蔡家父母知晓。
婚前有丫头、婚前有孩子,跟婚前有外室,外室有私孩子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蔡家因此退了张家的婚事,蔡姑娘选了另一家公子成亲。
张家则是把云珠接了回去,不过不是妾,一样是个通房。孩子就作为义子收养,甚至都不姓张,而是跟着云珠姓李。
可想而知云珠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很好过就是了。
张家对云珠的出现也是查了的,后来知道云珠之所以会引起别人注意,是因为万家退亲。张少爷稍微有些迁怒万家,不过都被蔡家挡了,万金去镇上开店,蔡姑娘还赞助了一间铺子。
对蔡姑娘来说,张少爷不是好对象,万家大娘愿意提醒她,给她运作的时间,蔡姑娘一直都挺记恩。
当然,张家还是会跟别的人家定亲,张少爷的个性也不会改变,只是云珠母子也一直都不可能过上多好的日子。
万大娘在人生后来又很少听见那命运之音了,但她不觉得可惜。因为她知道只有出现会毁掉自己生活的事情,命运之音才会频繁出现。就好像当年的云珠那般。
145 ? 一四五、被弄死的姑母(一)
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名叫楼依依, 她是周夫人楼氏的堂侄女,楼依依的父亲是楼氏的堂兄。
堂兄跟她年龄差距大,在楼氏小的时候就是把她当女儿疼的,后来堂兄一家在走亲的时候遇上了山匪, 全员罹难, 只剩下楼依依藏在车轮跟车厢阴影下边逃过一劫。
楼家并不只剩下楼氏,但楼氏自己的兄长外放做了官, 堂兄家里就只有他一根独苗, 所以楼氏就把楼依依给接回家生活。
楼氏说是楼依依的堂姑, 其实两人相差也就六七岁,楼依依被接过来的时候已经十四, 养两年就该说亲了,楼氏对楼依依一向很好, 只是在楼氏怀上第一胎以后,就开始发现楼依依不太对劲了。
她总是面带羡慕的看着楼氏日渐鼓起的肚子,还诉说着周老爷对楼氏的好。
周老爷名叫周东礼, 是京城本家的庶子, 跟楼氏成亲之后, 就被分配了一些产业然后分出来了,因此家中没有公婆,虽然年轻,也是能被叫一声老爷的。
女人对感情的事情总是敏感, 慢慢的,楼氏发现了自己情如姐妹的堂侄女心中有人,而且那个人很可能是自己的丈夫。
楼氏只当是少女情窦初开, 接触最多的自然只有周东礼, 因此她不顾自己有孕, 常常带着楼依依出门参加茶会与赏花会,希望她多看见几个年轻后生以后,可以从这种尴尬的恋慕当中清醒过来。
但等来的却是在周东礼生日第二日一早,看见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打击。
周东礼过生那日喝了酒,他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跟堂侄女躺在一块儿,可当时因为书房门拍不开,时间久了惊动了楼氏,撬锁找人时围了很多人,因此里头抓出了全果的堂姑娘也就传得满府都是。
如果想要封口,三五个之内都还行,这半府下人都知道了,传出去就是稳稳的。
楼氏当下被气得头脑发晕动了胎气,八个多月的身孕立刻就有了早产之相。于是也顾不了楼依依了,她艰难挣扎着产下了一个瘦弱男婴。
照说楼氏孕期带着楼依依到处赴宴,似乎并没有很好的养胎,但事实上反而是因为楼氏动得多了,所以身子骨比想像中的更好,孩子虽然瘦弱,但发育很好,母子都很平安,养养就没事了。
生完孩子之后,周东礼就满面愧咎的跑来跟她解释,自己昨日喝多了又回来晚,所以在书房一个人睡下,并不晓得为什么楼依依会躺在他身边,但现在楼依依正在寻死觅活,他想问问看娘子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打算。
楼氏能有什么打算?她先把守著书房门口的小厮给叫过来打了一顿,然后就问出了是楼依依花了五两银收买他,放她半夜进房的消息。
楼依依这样大胆,楼氏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位乖巧的侄女儿了,于是她跟丈夫说等自己身体好了,就把楼依依送回老家嫁人。
老家自然也是有楼家人的,婚事完全可以委托族中长辈操持。楼依依的父亲当年留了一些资财,所以楼依依本身的嫁妆也不缺。
可是楼依依不愿意啊,她得了消息以后,立刻奔到姑母房门外,大哭大闹说只要把自己送走立刻碰死在大门口。
周东礼对这位乖巧的侄女感情很复杂,平日他俩的相处并不多,印象中就是个乖巧的晚辈,他从来不晓得娘子的堂侄女对自己会有这种心思。
不过周东礼不是拎不清的人,这要是真的把人纳回了家,姑侄俩共侍一夫不是乱轮吗?况且当初他刚刚到这里接手生意的时候着实过了一段艰难日子,是自家娘子跟他一起辛苦努力。
两人的生活近几年才好了些,周东礼一点都不想换老婆──要换也没必要找晚辈,真没必要。
楼氏对丈夫的态度还是满意的,因此不管楼依依的哭闹直接把人先送去了城外的庄子。昨晚有没有那什么,自己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周东礼昨日烂醉如泥,别人不晓得,但周东礼知道自己那时绝对不可能侵犯姑娘的。
楼依依没有想着死,她只想着如何正大光明的成为姑父的妻子。
女主角深陷绝境的同时也是机遇的开始,楼依依一心想着堂姑父,每日在庄子上悲春伤秋,然后就在这时候,庄子上闯进了一个被追杀的黑衣人。
追踪黑衣人的也是好手,直接闯进了庄子要抓人,连接踢开了几个房门,其中一个还是楼依依的闺房。
楼依依此时正坐在屏风后头的浴桶里,显然是正在沐浴。
那追踪者立刻就退出去了,但整个庄子他只剩下楼依依的闺房没有彻底看过,于是在庄子上的大管事即将翻脸之际出示了四品巡查使的金牌。
原来那位追踪者姓段,是追踪一个关键性的人物才一路跑来的。这位黑衣暗地里做盗卖□□的生意,在今天之前,段大人都不晓得那位黑衣人其实身手很好。
他蹲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看见那黑衣人出现,想要上前的时候人家就一溜烟跑了,现在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果这次放走了,以后要抓就难了。
既然是个大官,虽说家里老爷夫人的背景就扛不过,大管事还能如何呢?为了不要让巡查使大人有疑虑,大管事特别请了自己跟庄头的媳妇儿去楼依依的房间走一趟。
两个人都说楼依依泡在桶里,房间里头翻了好几次,所有角落都没有藏人。
段大人对这两媳妇儿的说词还是相信的,她们脸上没有半点紧张,况且这种老百姓没有必要对官差说谎。无奈之下只能悻悻离去,数月调查,功亏一篑。
楼依依从门外丫头口中得知段大人走了,她松了口气儿,然后又让丫头帮忙守着院门,不要让乱七八糟的外人靠近自己的院子。
丫头以为她被吓到了,也不以为意,当即到院门口站着。
也就在所有人都走远以后,楼依依的浴桶冒出了一个湿漉漉的男人。原来那黑衣人真的在楼依依的闺房,只是他一个翻身就躲进了楼依依的浴桶里头,楼依依全身光.裸.不敢吱声,那黑衣人又好长的气,一直到两个婆子都在闺房里头搜一圈了他也没冒过头。
“你……你可以走了吧?”楼依依被过身,整个人犹如熟虾。
“可能还不行。”黑衣人语气中带着笑:“段大人执拗,即使不确定我还在附近,一定也会派人守着,可能最近这段时日我都得藏在姑娘的闺房里了。”
“你!”楼依依又羞又怒,对眼前的男人却又毫无办法。
男人姓武,真实身分是江湖上的水剑仙武宁诸,他的水剑山庄产业遍布全国,势力颇大。然而要供养庞大的势力,还要维持奢侈的生活自然少不得银钱。
一些□□上的生意水剑山庄自也没少做。
水剑仙今年二十五,尚未娶妻,风流韵事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本来他只把楼依依当成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深闺少女,但躲藏在她房间的这段时间却被她深深的吸引,而且也知道了她苦恋自己的堂姑父而不得。
随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愈发暧昧,周东礼的存在成为两人之间的一根刺。最后,在一次袒露心扉的赏月喝酒以后,两人酒后.乱.性,跨过了男女之间最后的界线。
楼依依醒来之后很伤心,很生气,立刻就要把武宁诸赶走。武宁诸对这不受控的心绪也有些拿捏不定,离开前放话说一定会让她如愿,就当做是全了这段时间的照顾。
接下来就是周家的乱象了。
楼氏在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侄女,于是她开始着手联系老家,打算找个时间就把人打包了送走。她亲自去了一趟庄子见了楼依依,然后跟她说自己会把她送回老家嫁人。
楼依依满脸苍白,哭得梨花泪雨,她说自己已经是周东礼的人了,说楼氏这样就是逼她去死。楼氏冷笑着找了婆子给她验身,结果发现她竟然真的不是完璧。
这下子楼氏不淡定了。周东礼说自己没有记忆,但既然烂醉如泥当然是不可能做什么的。问题是他自己没有记忆,又怎么能知道这中间到底有没有过呢?
楼依依又说:“姑母,如果您一定要把我送走,我必然要上告的,姑父逼.奸.侄女,您觉得这个罪名如何?”
“你父母双亡之后,我收留你、善待你,帮你保住了大部分的家财,没让族里瓜分了去,你就是这样回报我?”楼氏冷冷问道。
“姑母,我只是恋慕姑父,并没有要拆散你们的意思,您是我最亲近的长辈,我怎么会想要害你!”
“这种话留着说给你未来的丈夫听吧!”楼氏不为所动。
“姑母……都这样了,您竟然还……”楼依依面色苍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楼氏。
“你姑父没有打算纳妾,就算纳妾,也不会纳你。”楼氏说:“总会有人不在意,况且既然是你自己买通了书房小厮要进去,那以后会发生的后果你也该自己承担。”
说完,楼氏不管楼依依的呼喊,就上了马车回家。
也就在回家的半路上,楼氏遇上了劫匪,从车夫到丫头无一生还。
周东礼非常难过,他知道楼氏是去找楼依依了,所以顺道去看了她一下,主要目的是想要让楼依依不要出现在丧礼上。
但楼依依却说那日两人的确发生了事情,姑母知道以后改变了主意,打算把她送到外地去,以远房堂妹的身分再把她纳回来。
然后楼依依又摸出了一只镯子,那是周东礼生母留下的镯子,马车因为遇上劫匪,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了干净,周东礼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它。
“姑父,表弟还小呢,你娶谁能放心呢?”楼依依说:“我跟姑母之间情同姐妹,我一定会照顾好表弟的!我跟姑母说好了,在表弟七岁以前绝不坐胎的!”
楼依依名声已坏,她又坚持说如果把自己送回去,自己就一条绳子吊死。最后周东礼就同意了,对外放出了消息说那辆马车上坐着的是楼氏跟楼依依,然后又过了三个月,楼依依以远房堂妹的名义上门吊唁。
家里仆人对楼依依的身分心知肚明,但既然主家已经摆出了态度,自然不会有人说话。
楼依依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做楼欢,接着就住回了自己以往的小楼。
周东礼其实并没有想好要拿楼欢怎么办,但改名换姓对周家的名声是好的,所以只能先这样了。一开始他以守妻孝的理由没打算娶妻,后来又把儿子从后院挪出来,把奶娘配齐了,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亲自照顾,至于后院,他是能不去就不去了。
楼欢对姑父的态度感觉心寒,但至少他们两人已经没有辈份上的阻碍了,所以她只是耐心等着,并且认为姑父总不可能真的一直把她就这样耽误下去。
周东礼对后院不闻不问,反而方便了武宁诸。江湖人对普通人总是有种优越感,在他看来,这武宁诸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根本没有哪里值得楼欢这般倾心。
所以他时不时就会潜入周家后院,跟楼欢来一场说不得的双人互动,顺便调侃她痴心错付,眼瞎心盲。
周东礼不愿意娶楼欢,但楼欢名义上是已故夫人的堂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楼欢就是楼家推出来的下任夫人。许多人家也有这样的,姐姐去了,为了延续两家亲戚情份,继室就从岳家再挑一个。
当初亲眼看见楼依依从周东礼书房出来的奴仆几个月下来都被调走了,楼欢又一直深居简出,慢慢的她的身分也没有了质疑的人。
武宁诸在这种类似偷.情.的氛围当中一颗心都挂在了楼欢身上,两人经过各种拉扯,一下你理我我不理你,一下我理你你不理我。最后楼欢终究承认了自己喜欢上了武宁诸。
武宁诸很高兴,于是他大张旗鼓的上门求亲,指名要娶楼欢。周东礼本来就没想要娶楼欢,他觉得奇怪,又尴尬不自在,现在既然有人要娶,看样子条件也不差,毫不犹豫就把楼欢许出去了。
楼欢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周东礼那一脸甩脱麻烦的庆幸,心中怨恨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一片深情,周东礼却从头到尾无动于衷。
这种怨恨被武宁诸察觉了,于是在楼欢出嫁之后,周家的生意就开始处处出问题,甚至还被查出有窝藏□□。
朝廷现在正在严禁这东西,周东礼这是犯了大忌讳,于是周家风流云散,楼欢跟武宁诸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然后还生了几个孩子。一直到番外的时候,武宁诸都会把周东礼的名字翻出来吃醋。
至于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据说是被周家带走了,但是周家因为周东礼的事情,自家赔了不少银钱出去,那孩子可能也不会多平顺的长大吧。
146 ? 一四六、被弄死的姑母(二)
本单元名称既然是“被弄死的姑母”, 楼氏的死因当然是有疑点的,而且其实就是武宁诸跟楼依依两人商议的结果。小金到来的时候,就是楼氏孩子满了三个月,去见过楼依依又回来的路上。
楼氏只觉得自己不过小憩了一下, 她眼中的世界就整个都变了。
在她的视线当中, 每一样东西上面都出现了绿色的半透明色点,那色点还会因为她的意愿而改变。例如眼前的杯子吧, 上面就有几个点, 只要她想, 还能知道用多少力气去戳那个点,整个杯子就会碎裂。
说白了, 那些色点就是一个物件最脆弱的地方,只要找准了点, 不用太多力气就可以破坏大多数的器具。
而且这个能力还有附赠功能:如果楼氏想要用这个能力破坏一件物品……或是一个人,眼前还会出现一个运行轨迹的绿色光标,楼氏知道, 只要自己动念, 身体就能自动跟随那些光标完成攻击。
也就是说, 即使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这个能力也可以在综合了自己的反应速度跟对手弱点的情况下用光标整理出最适合自己的攻击方向,并且帮自己自动完成攻击。
当然,如果自己的身体状况好起来的话, 光标的选择就会多一点。
这个能力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但楼氏却还没使用过就非常熟悉,甚至有一种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感觉。虽说目前看不出这个光标可以干什么用, 不过有了上天馈赠终归是好事, 这不是代表了上天对自己的肯定吗?
楼氏很镇定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然后发现那绿点跟光标也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隐藏以后,就又闭上眼睛假寐了。
这其实是因为小金在派发金手指的时候,顺道给了使用说明跟精神力影响。不然每个世界的宿主都这里担忧那里试探的,小金觉得太麻烦了啊。
楼依依所居住的庄子条件并不差,景色很好,居所也造得好,就是离城里稍微有点远。所以楼氏才会干脆睡觉。
表面上是睡觉,其实
PanPan
脑子里头一刻都没停,一直烦恼着楼依依的态度,还有楼依依到底是跟谁有了首尾──是的,楼氏并不认为楼依依已非完璧是因为自己的丈夫。
婆子说了,那伤看上去颇新,还红肿着呢,应该是最近的事情。
楼氏也是因为这样下了决心要把楼依依弄走的。不管楼依依是当真在庄子上碰见了事情,还是为了圆谎才现给自己弄出个相好,就凭她立刻就能想到把这件事情栽到周东礼头上……这女孩对自己都太狠了。
这种狠劲让楼氏不敢把楼依依继续放在身边。
不过就算真的把楼依依送走,她已非完璧的事实对她的婚嫁还是会有很大的影响,并且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显示自己的无辜,跑去跟别人乱说什么呢?
到时候周东礼就会变成别有用心的混蛋,自己这个姑母也会成为为了丈夫无视侄女苦难的无良长辈。想来想去都很烦,楼氏却知道绝对不能跟就这样遂了楼依依的意,否则以后她只会愈发肆意妄为起来。
正想着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
“怎么回事?”楼氏睁开眼睛轻声问着。
“夫人,前面有人放了块好大的时候在路中央,柱儿叔带着几个护卫大哥去搬了。”一个婆子掀了车帘往外看去。
大石头?楼氏心下一沉,结果就听见外面的人喊道:“可是周家的马车?这般富丽堂皇的?”
然后就是车夫柱儿跟几个护卫跟那人寒暄的声音。
“他怎么会知道是周家的马车?”楼氏转头跟旁边的丫头说:“他们可能是冲我们来的。”
“为什么呀?”丫头讶异的问:“这附近的山匪老爷不是年年孝敬的吗?”
还能是为什么?楼依依最近刚找了相好,宁可顶着乱轮的臭名也要把事情弄在周东礼头上。自己一意孤行的阻拦她奔向真爱,八成是觉得自己碍眼了?
楼氏觉得心寒。
自从把楼依依接到家里来以后,自己下了多少心思?距离她家惨案都还没过去三年,父母孝都没结束就一心想着自己姑父……现在甚至为了周东礼想要她的命。
“咱们的护卫打不过他们的!”楼氏一边说,一边想起自己刚刚得来的神通……竟然是应在这里?
身上有些特异的本事,加上小金在旁边的精神力影响。在那个当下,楼氏竟然没感觉到害怕,反而整个人都很冷静而且镇定。
她迳直掀了车帘扬声说:“是谁叫你们来的?不管对方出多少钱,我都可以翻三倍给你们。”
正在打架的五个匪徒听了以后,动作瞬间顿了一下。
周家的护卫共有四个,短短没多久的时间,四个都已经带了伤,如果再打下去,这四个护卫八成都要性命不保。
其中一位看着像是个领头的,看见弟兄们动作上的迟疑,当下就挥了个手势,然后其他四个人就默契的收了手,直接站到那领头的身后。
领头那位看了一下眼前马车跟脓包的护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顾虑,因此说的话也很是嚣张:
“周夫人这样通透的人,自然可以猜得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他说:“这次来,兄弟们就没打算放你们的命回去,到了地下也请记得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冤有头债有主,想要报仇可莫找错了人!”
楼氏听了以后,面色凝重的一边走下车一边说:“你们想杀的只是我一人而已,能把这些下人放了吗?”
“放了,然后让他们去说咱们是有人派来的?”那头儿说:“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吧?”
楼氏下了车以后就站在拦路的大石头前,那颗石头足有半人高,看上去就非常沉。她看了自觉胜券在握的五个贼人一眼,然后抽起旁边的撬棍,心念一动,让一种玄妙的感觉接管自己的身体。
接着那跟撬棍就以一种神奇的轨迹跟适当的力道狠狠敲中那大石的一个点。
敲完以后,楼氏柱着那跟撬棍,对那领头的说:“你们既然只是拿钱办事,那也没必要豁出性命。意思到了也就行了吧?像你们这样的好汉,终究有命在才重要,不是吗?”
那领头的只见那娇弱的夫人拿起一旁撬棍对着大石头戳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对自己说一些奇怪的话,还正想笑呢,结果那大时候就在楼氏说完话以后啪的一声出现一个很大的裂痕。
那裂痕旁边开展出无数小裂痕,小裂痕再分支出更小的裂痕,接着不到三息的时间,一个半人高的大石头就碎裂成了拇指大小的一地碎石。
那领头的当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周家夫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剑道高手吗?
别说那领头的,周家这边的下人们表情也一片空白:没听过夫人有这个本事啊!
“不知阁下师从何人?”那领头的严肃了神色。
有这样本事的剑客,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周夫人说的没错,像他们这种人,什么都是虚的,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师从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想过安生日子。”楼氏轻声说:“如果有人让我过不成,我就只好过点别的生活了。”
这声音小,站远点的都听不清,但几个江湖人身上都有些内力,耳目敏锐,自然是听到了的。
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退缩,然后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几个纵跃离去了。
楼氏很端肃的站在原地,她没动也没人敢动,空气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楼氏说:“来个人扶我上车,咱们回了。”
不是她不想动,实在是刚刚那一戳,靠的是刚得的神通,身体自动输出。看样子是只戳了一下,其实抽空了她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
丫头跟婆子听见她说话,连忙一拥而上把她扶上马车。她还来不及交代什么,头一歪就晕了。
且不说马车上的混乱,楼依依在楼氏走了以后整个人就开始心慌。别看她话放得狠,其实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楼氏以往对她疼爱有加,从来没有用过那般冷漠眼神看过她,她一心想着要嫁给姑父,那真是什么狠话都敢放,但楼氏一走,她就后悔了。
要说楼依依有多爱周东礼那却又是扯淡,只能说周东礼正处在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而且他长得白净俊秀,却又有种成熟男人运筹帷幄的稳重,对楼依依来说,同年龄的男人没有比得上他的。
楼依依在家里就是自小娇养,到了周家楼氏对她又精心呵护。她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遇过荏大的挫折。
周东礼如果一开始就表现得千肯万肯,楼氏也不在乎的话,楼依依说不定就要觉得自己凭什么做妾。结果初尝挫折的结果,就是楼依依对周东礼有了执念。
武宁诸可以成为此次命轨当中的男主角,长相自然就不会差。原本的命轨是这样形容的:
他是个江湖人,身形笔挺,肌肉有力,劲瘦的腰摸上去非常扎实,整个人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雪狼一般,又危险又迷人。他的长相没有周东礼那么斯文白净,但一双桃花眼在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有种深情的错觉。眉毛很浓,嘴唇很薄,脸部线条刚硬,配上柔情万种的桃花眼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强烈对比。
大概就是比较起文弱商人,武宁诸是个拥有八块腹肌的野性小哥,不但雄性荷尔蒙爆棚,长相还不比周东礼差。
楼依依能够在认识这样短的时间内跟武宁诸发展到最后一步,要说对他没点心思怎么可能?但一来楼依依对周东礼的执念仍在,二来武宁诸就是那种一开始就表达了对楼依依兴趣的那种人。
轻易得到的一点也不珍贵。
也就是这样巧,武宁诸跟楼依依一样,送上门来的不值钱,他们偏偏都爱不甩他们的人。
147 ? 一四七、被弄死的姑母(三)
楼氏遇险的事情是武宁诸策划的, 在原本的命轨当中,武宁诸还给了楼依依一只楼氏贴身的玉镯作为信物。
楼依依虽然不晓得武宁诸离去之前放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却大概可以推测出武宁诸是想要对楼氏不利。结果好消息没等来,只迎来满脸严肃的武宁诸。
“剑道高手?”楼依依讶异:“这怎么可能?”
“你姑母当场用一根撬棍把一块半人高的大石给劈成粉末。”武宁诸说:“你确定她没有机会学得这些?你之前对你姑母很了解吗?”
“这……我父亲是我姑母的堂兄, 后来堂叔因为外放全家搬走了……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楼依依说。
“不管这中间发生什么事, 你姑母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人。”武宁诸说。
不是不能想办法弄死一个女侠,而是能够让闺阁女子学成如此剑道之人必定是非常可怕的隐士高手, 你把人家的徒儿弄死, 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剑道大师的怒火。他的水剑山庄产业处处, 可扛不住这样一个暗处的敌人。
“姑母不会伤害我的!”楼依依皱眉反驳。
“她不会伤害你,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你要伤害她了。”武宁诸说:“以后她依旧不会伤害你?”
“我……我没有要伤害她啊!”楼依依有点吓到似的说:“我只是……只是希望她没有空把我送走而已……”
武宁诸哂笑, 没有就这件事情跟楼依依争辩下去。
他问:“要不我上门提亲?你们闺阁女子都讲究三媒六聘,我身为水剑山庄的庄主, 也不辱没你了吧?”
楼依依六神无主,她知道姑母应该是没有相信她身子是姑父所为的那番话,那接下来如果自己不找个去处, 很可能就要被送走, 然后被那些族老随便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族老: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可是……我如今这般狼狈, 不都是因为我喜欢周东礼吗?姑母一直说疼我,却连我自愿做妾都不肯!”
楼依依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委屈坏了:“我又没有要破坏她的家,我只是想要永远留在周家而已!我会很尊敬她, 绝对不会跟别的妾一样不知好歹……为什么我都不要脸皮了,她还是不肯体谅一下我?”
武宁诸看不得她委屈哭泣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真的放不下那个周东礼, 我把周家毁了, 把周东礼绑来给你当个帐房?”
“你……”楼依依抬起泪眼看向他:“你能做到?”
“小看人了不是?”武宁诸笑道:“一个小商人, 在我水剑山庄面前提鞋都不配。”
楼依依想起了眼前人真实的身分,愈想愈觉得靠谱,愈想愈觉得高兴,脸上也不由得喜笑颜开:“那你可记住你说的话!”
“行!你等着当新嫁娘吧!”武宁诸微微一笑,然后一个翻身就从窗外消失。
楼依依现在也不想着周东礼了,楼氏出乎意料的本事让她感觉惶恐。如果没有人能够阻止她,那自己一定会被随意嫁掉的!
而被恐惧着的楼氏在马车上晕厥以后就秘密被送回了周家,周夫人晕着回家的事情半点风声都没有漏。所有的护卫跟婆子都知道他们的命是夫人保下的,如果夫人露怯,那下次他们可就没有这样好命了。
也是因为这样,周东礼回家以后才晓得了自己妻子昏过去的消息。
好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力竭而已,睡一会儿就好了,小金给的金手指很靠谱,不会真的伤害宿主身体,所以只是抽了可以抽的最大限度力气,剩下的都是小金自己贴的。
“夫人,听说你挥了一下撬棍就把一块跟人一样高的石头劈成了粉末?”周东礼有些打趣的看着楼氏。
传言是这样的,每传过一个人就会变得更夸张一点。那些下人为了表达出当初的惊险,过程简直是往死里吹,不过周东礼已经问过在场的护卫了,所以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
“小时候跟家里护卫学了点以巧破力的法子,但也只能唬人。”楼氏笑着说:“他们是冲我来的,也不晓得依依去哪里认识了那些江湖人?”
“你这侄女心性坏了,快点送走吧。”周东礼皱着眉说:“最近别出门了,我去镖局找几个护卫。”
“你出门也要小心,依依个性执拗……”楼氏把楼依依已非完璧的事情跟周东礼说了:“余嫂说那是最近的伤……我猜那些人就是她的相好找来的。”
“如果她已经有相好,跟你过不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周东礼问号:“或者她只是担心你把她送走?那我们等着就是了,那个相好能为她找人,之后必然也会来提亲的。”
“经过这一次以后,她觉得我无法被打倒,应该会安份些的。”楼氏说。
“你脱力的事情还是不能传出去,我就说你忧思过度,最近精神不太好吧。”被侄女买.凶,很值得忧思一把的。
对普罗大众来说,周家夫人身体好不好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但对有心打听的江湖人来说,听见周夫人忧思卧床,就知道对方其实是因为楼依依的事情伤了心。
武宁诸因此加快了提亲的脚步,他很担心周夫人缓过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展开报复。于是周家迎来了水剑山庄庄主的提亲。
周东礼对水剑山庄有过耳闻,对方还拿出了楼依依的耳坠当成信物,于是他知道,这位八成就是楼依依去了庄子上以后认识的男人。
所以他没有怎么刁难,按照程序接了聘礼,然后说楼依依会在郊外的庄子上出嫁。
“周老爷,楼姑娘父母双亡,身边的长辈就是你们夫妻两,现在你竟然连让她在家里出嫁都不愿意?”武宁诸本来就对周东礼不满,这下更是哪哪都看不顺眼了。
“我担心接她回家以后,出嫁的事情又有其他变故。”周东礼一点都不客气:“既然你跟她早已相识,她为什么会在庄子上应该也略听过一二?”
两个年龄差不多的男人无声对视,眼神中刀光剑闪。
周东礼身为本家的庶子,却没有窝在本家打算蹭富贵,而是早早分家出来自己打拼,本身的骨头还是很硬的。
“既然如此,晚生的聘礼也该送去那庄子上才对。”武宁诸垂下眼帘,没打算在这个时候闹翻。
“晚点我会把庄子的地契跟奴仆的卖身契都送过去,就当做是我这个姑父给的一点添妆。此外还有他父母留下的嫁妆,我也会一并送过去。”
周东礼说:“内人最近身体有恙,其他的我们就不方便操持了,你们两个小年轻自便吧。”
武宁诸抿唇:这果然还是知道了自己找人刺杀的事情吧?一时间武宁诸有些生气于那些江湖人的碎嘴。
“什么?姑父跟姑母都不管我了吗?”楼依依知道了周家不会操办她的婚礼,甚至不允许她从周家出阁,内心打击还是很大的。
“你觊觎姑父,你姑母又因为你遭遇刺杀,我想他们会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武宁诸有些烦。
楼氏没死,那教导她剑术的高人是不是已经知道水剑山庄对楼氏心存杀意的消息了?原本他还觉得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商家,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但现在后知后觉的发现楼氏活下来并不会比死了更简单。
“……你!这些事情也是你帮着做的,凭什么只怪我一个人!”楼依依面上挂不住,羞恼的摔门而去。
刚刚余嫂也跟着来了,把话挑明了说。说她虽然已非完璧,但一看就是最近才破的身,既然有人上门负责,周家自然不会阻拦她的因缘,但是周家跟她之间恩情已尽,以后也不用回门了。
楼依依对姑母的照顾跟温柔很留恋,又有些可惜姑父的人品。之前对自己很好的人,看她像是看仇人一样,楼依依就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武宁诸看见楼依依生气,又屁颠屁颠的翻墙进去。两人经过一番撕打(?)跟较量(?)之后,很快又和好如初。
而周东礼这边,开始细细调查武宁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楼氏单纯,但周东礼好歹是大家子出身,这两个没什么底线的男女凑在一块儿,如果不及早预防,真说不准他们还会做什么事。
所以等查到巡查使曾经搜过庄子以后,周东礼提笔给本家写了一封信。
楼氏不晓得丈夫私底下做的努力,但她对楼依依的警戒已经拉到最满。没有经受过性命之危的人不能理解那种恐惧,楼依依跟武宁诸在她心中已经被妖魔化了。
因此她自然也知道了巡查使曾经搜过庄子的事情,并且她还推导出了武宁诸就是巡查使要找的人,而楼依依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包庇了武宁诸。
不然两个人哪有机会认识呢?这几个月楼依依根本没有出过庄子。
周东礼写信给周家,让周家把人脉用起来,私贩菸土灭门大罪,要是抓到自然也是大功。要是能够把整条产业炼都揪出来,参与的官员每个都能升一两级。
楼氏则是透过兄长跟那位巡查使通了气,武宁诸因为要办婚礼,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留在这里,这岂不是一个捉鳖的好机会?
官员世家做事情是隐晦又全面的,周东礼身上并无功名,所以也不敢打草惊蛇,只是跟楼氏一起当做若无其事,这种平静让武宁诸一点异状都没有发现。很快的,武宁诸跟楼依依的婚礼就要到了。
就在婚礼前三天,楼氏收到了楼依依写来的信。
信上也除了回忆一下之前楼氏对她的照顾,还有就是自己年少不懂事给周东礼造成了很大的困扰。通篇说得诚恳动人,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女方没有长辈出席婚礼不好看。
当然楼氏没理,面对一个白眼狼侄女,还能把嫁妆给齐,楼氏觉得自己对得起堂兄了。
楼依依在家里等不着回信,伤感之下总有些郁郁,武宁诸连忙围着她安慰,拍胸保证以后一定把周东礼抓来给她做帐房,到时候她是东家夫人,姑父姑母都不能对她摆脸。
武宁诸自己最近也很烦,菸土的生意最近因为那位巡查使而被盯得很紧,许多菸館被迫停业,菸土转为地下化贩卖。但即使如此,接头人还是常常被抓,即使派出了水剑山庄的好手也一样。
水剑山庄敢碰这种生意,后面当然是有几个大官的,但那些以往扒着他吃肉喝血的大官最近并没有出面帮忙的意思,只说要他低调一点,停一段时间。还说那位巡查使除了有皇命作为靠山以外,后面又多了背景颇大的盟友。
武宁诸其实也想把这生意甩锅,其实周东礼就是个很好的人选,有一点官家背景的生意人,资产颇丰,还有几处大仓库。如果可以把菸土放到他的仓库里,那自己这个江湖人就不显眼了。
当然在这之前得把婚礼办完。
148 ? 一四八、被弄死的姑母(四)
婚礼那天很是热闹, 他请来了江湖上的朋友,庄子很大,完全可以容纳下四方豪杰来贺。本来婚礼应该要举办在水剑山庄,但因为种种原因, 武宁诸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
所以为了名正言顺的继续待, 他就干脆说是为了迁就新娘而在新娘熟悉的地方举办了。至于新娘亲友的问题……周家不来,那不是还能找别人来吗?
武宁诸找了人假扮女方亲友, 那场面看上去也是热热闹闹的。
江湖人热闹过一阵以后就散了, 回门的时候楼依依给自己穿上了最美的服装, 大摇大摆的去了周家。
周东礼对城郊外那场婚礼也是知道的,很少可以看见那样多的江湖人齐聚一堂, 所以那场婚礼一直都是城里人的谈资。
“我不是说了回门也不用来这里吗?她这是做什?”周东礼不解。
楼氏跟丈夫正在书房看帐,闻言抬起头说:“她被我两明着嫌弃, 现在回来,必然是想要让我们看看她过得有多好。”
“把人赶走算了。”周东礼不耐烦应付这种脑子有病的姑娘,而且她那个庄主夫君大概也蹦不了多久了。
“我去看看吧, 总不能让她在门口扮扮可怜, 就显得我们是一对丧良心的长辈似的。”楼氏安抚了丈夫。
楼依依在外人眼中是弱者, 父母双亡投奔姑母,结果只住了一年就被赶到庄子上自生自灭,连她出嫁都没去参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周家发了多大一笔绝户财呢!
这可不行, 他们才是被算计的那个,楼依依想要哭一哭就让人同情她,把周家塑造成为富不仁的无良长辈?那也得看她楼氏答不答应。
楼依依那日说自己已非处子, 然后说要去公堂上倒打一耙的事情楼氏还记得, 楼依依就是个被宠坏的姑娘, 为了顺心就没她不敢干的事,楼氏觉得自己至少得出个面,把她那清纯伪善的面孔给扒下来。
踏出门之前,楼氏想了想,让人给自己拿了一个刺绣团扇一起带出去。不管是遮脸还是骂人,手上有个东西总觉得比较好发挥。
等楼氏走到门口的时候,楼依依已经在门口跪了一会儿。不只她跪,陪同她来的武宁诸也跪着。
“这是做什么?”楼氏给自己鼓劲儿,好不容易才能用这种浑若无事的样子面对侄女跟可能就是要害死自己的男人,担心自己面色不自然,还用团扇遮住了自己半张脸。
“姑母,以前是我不懂事,伤了您的心。”楼依依穿着一袭华贵衣衫,已经梳上了妇人发髻,清纯年少的脸上带着一种新嫁娘的风情。
“我是来给姑母赔罪的,父母去后,您是对我最好的长辈,您不要不管我!”楼依依一边说,一边缓缓落了泪珠:“现在我已经嫁人了,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可以在您身边服侍,以后只希望可以跟一般亲戚那样走动,姑母,以前都是我的错,您原谅我吧!”
说到这里还磕了头。
这里住的人都是差不多的环境,四周下人或者商贩有许多,楼依依这般脆弱苍白的模样跪着,早已经引起了路过行人的注意。
楼氏去掉了以往的疼爱,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打量着楼依依,这才发现楼依依之所以来这一趟,可能就是因为自视甚高,想要先把自己放在道德高处,即使是她的原因才让长辈失望,她也要做出自己是逼不得已的好姑娘模样。
想通这一点以后,楼氏轻笑一声:“只要你的夫君不在乎那些过往,我自然也不会在意。”
她摇着扇子说:“你看我跟你姑父把城外的庄子都送给你当陪嫁了,你父母留下的资财也一分不少的都还了,你嫁了人就是成家,一般亲戚不就是偶尔送礼拜访吗?不需要这般跪来跪去。”
“姑母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以往是我孟浪,太想要跟您们亲近,这才失了分寸。”楼依依避重就轻的说:“姑母,今日是我出嫁第三日,人都说三朝回门。我如今已无父母,今日可以到你家待一日吗?”
“这可不行。”
楼氏不等楼依依说什么,直接打断她道:“依依,在婚嫁上面你从来不听我的,我说也白说。但我之所以对你好,那是因为你父母在我年轻时照顾我……你可还记得你的父母孝还没过?”
楼依依一听,面色倏的苍白……她十四岁时家里出事,现在不过快要十六,父母孝即使一起守那也有三年,的确是还没过呢……
“你父母对我好,我对他们的孝期自然介意。”楼氏说:“我给你陪嫁,还你嫁妆,照顾你,保护你,注意你孝期饮食,那是因为你的父母。现在你没打算给你父母守孝,那我自然不会让你进家门。以后我们就当不熟的亲戚处就好,你也不用再来了。”
说完,楼氏就要转身回去,却被楼依依敏捷的抓住了裙摆。
“姑母!是我没有注意,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我竟然没有注意到!是我不孝!”楼依依面色仓皇的辩解着:“可是当初您在接郎君聘礼的时候也没提啊!”
“当初你的好郎君拿着你的耳坠当信物,说你两关系非比寻常,你搬到城郊庄子上居住,人在孝期还能给自己找个男人……我除了把他请进门还能如何?难道要等到你做出什么更对不起父母的事才点头吗?”
楼氏说:“我当初不过说要把你送回老家就能遭遇刺杀,若我阻你姻缘……还不晓得要遇上什么事情呢!”
说到这里,楼氏狠狠的一扯裙子,把楼依依的手给拂开然后说:“如果不是你父已亡,这些日子的事情,我还真想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姑母,这是我的错,我并不晓得依依他未过孝期。”这是武宁诸:“而且您遇上刺杀的事情谁也不想的,跟依依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运了柔力抓住楼氏左手胳膊,这种力气不会伤到楼氏,但想要挣脱也觉不可能。
楼氏最厌恶的就是他,楼依依在怎样不像话也是自家后辈,如果不是这个老男人,楼依依有那能力去找什么江湖人吗?因此一抬头看见是他,下意识就用上了自己的能力,把自己的身体重合那种玄妙的指标,右手以扇柄做剑,顺着指引将扇柄狠狠撞在武宁诸肩窝光点标示出的脆弱处。
远看也就是武宁诸抓住她,她不高兴推了一下而已,但武宁诸脸色瞬间僵硬,抓着她的手也垂了下去。
“姑母!我错了!我不懂事,您别不理我!”楼依依见到孤母面色冷峻,内心突然出现一种惶恐……那种感觉就跟父母离去之时一样,一种底气消失的感觉席卷了她的灵魂。
出于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她觉得不能就这样让姑母离开,但楼氏这边刚戳了武宁诸一下,因为自身实力太弱的关系,现在只觉全身发软,根本不愿意跟她纠缠,于是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让人关了大门。
楼依依看着大门阖上只觉心中空落──她今日来是为了有个漂亮的转身,之前做的事情无论怎么说都太丢人了,在嫁给武宁诸以后,她一点也不希望武宁诸有一天知道自己曾经把自己剥光了趁着姑父酒醉在他身边躺了一夜只为作妾。
所以今日之行除了膈应周家以外,还有就是希望周家因为表面上的情份跟往来,把那件事情给永远守密下去。之前她是个寄人篱下的小辈,她出去乱说,周家那是黄泥落裤档,根本说不清楚。
现在她已经嫁人,如果周家那边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那她就不敢肯定武宁诸对她的态度还能跟以往一样的好了。
──而且即使她不承认,她也的确舍不下楼氏之前对她的真情实意。现在她带着夫婿上门,其实就是一种表态,表示说我已经对姑父死了心,并且有种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期待,想要跟楼氏重修旧好。
如果没有刺杀的事情,楼氏应该是会原谅她的。可是自己一心呵护的侄女色令智昏,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现在只想戳瞎当初愿意收留楼依依的自己:到底有多眼瞎才会把一个没心没肺白眼狼当宝?
至于说到白眼狼……这个楼依依可委屈了。
如果不是因为周东礼是姑母的丈夫,她喜欢也就喜欢了,至于因为一个男人被这样责怪吗?况且她现在不是放弃了吗?如果不是因为感念姑母的照顾,她又怎么会放弃?这样怎么能算白眼狼呢?
现在姑母还拿出她没守孝来说事儿,这对一个姑娘来说那是多大的伤害?她觉得姑母就是嫉妒,她不肯跟自己分享姑父所以厌恶她,所以要把她送回老家,送不成就想要坏她名声──可是她已经成为水剑山庄的女主人,又怎么还会心心念念着姑父?
她今天亲自来了,其实也是跟姑母表态自己不会盯着姑父了,结果姑母竟然这样对待自己!那什么刺杀她根本就不知情!
“依依,我们先回去吧。”正想继续上前挽回形象的时候,武宁诸却拦住了她:“她们不愿意跟我们来往就算了,反正……你别忘了我们以后打算!”
“可是她这样一说我还要怎么做人?”连父母孝都不守就私会情郎,甚至孝期成亲……婚礼可不是周家操持的,想要甩锅周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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