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迷路了。”李晚星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话来，也不知道这过于拙劣的谎话是否能瞒得过对方。

    所幸乔疏雨没有再追问，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厕所往前，再左拐就到了。”

    “谢谢。”李晚星转过了身，刚准备离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望向倚在墙边的对方，踟蹰地开了口，“学姐你……很缺钱吗？”

    闻言，乔疏雨没有反驳，大概也猜到了对方听到了些只言片语，并不掩饰地轻轻点头：“家里出了点事，你别和乔戎清说，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好好备考。”

    “嗯，我不会说的。”李晚星用了点了点头，“那……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乔疏雨怔了怔，随即唇角扬起来，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你好好学习就行了，大人的事，不用操心。”

    李晚星的唇抿得微微有些发白，不甘心说：“可学姐你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

    乔疏雨很长时间没有回答，她像是静默的雕塑一般，隐在那片角落的阴影里，身上的黑色大衣将她包裹，整个人都如同融入其中。

    许久之后，她才沉声开了口：“我们不一样。”

    不过短暂的一句话，李晚星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心里堵着，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闷闷的。

    乔疏雨忽然直起身走过来，伸出食指轻轻弹了一记李晚星的额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走吧，陪你去上厕所。”

    明明也不重，李晚星白皙的额头却也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她下意识色伸手揉了揉，仿佛还黏连着对方的触觉。眼前的乔疏雨很快越过她往前走了，她连忙跟了上，小声开口：“其实我有点私房钱……”

    乔疏雨见对方竟然这么执着，有些好笑地开了口：“怎么，你还想将辛苦攒的私房钱借给我啊？”

    “反正我也没什么用。”李晚星怕对方拒绝，又补充，“虽然可能解不了学姐的燃眉之急，但说不定能暂时应应急。”

    闻言，乔疏雨难得停下了脚步，侧头望过来：“我倒有些好奇，你赞了多少？”

    李晚星回忆了下，才说：“大概五六万？”

    乔疏雨沉默了。

    见对方一直没说话，李晚星有些慌乱起来：“是不是太少不够啊？”

    “不，”乔疏雨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奈，“比我想象得要多很多了。”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吗？乔疏雨忍不住想。

    “真的啊？”李晚星的眼睛亮起来，“那要不……”

    话音未落，已经被乔疏雨打了断：“我不能拿你的钱，虽然可能对你父母而言，这只是小钱，但是毕竟是他们赚来给你花的。”

    “我愿意怎么花，那不是我的事吗？”李晚星有些急了，“再说只是借而已，又不是不还了。”

    “为什么帮我？”乔疏雨突然问。

    李晚星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几乎承受不住对方目光的重量，偏开了视线：“乔戎清是我的同学，我相信就算是宋扬或者程威他们知道了，也一定愿意帮忙的。”

    乔疏雨垂着眸，半天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地走到厕所前。

    李晚星只好先进了去，再出来时，对方依旧等在原地，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帮她抓偷拍的色狼，忽然说：“你上次在电影院也帮过我。”

    乔疏雨的目光微微晃动，只丢下话来：“我知道了。如果真的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记得找你的。”

    闻言，李晚星吊着的心才松下来，露出一个笑容：“好！”话说完，她又有些后悔起来。

    早知道就不买那双鞋子当生日礼物了，这样还能多攒点钱下来。

    然而这个想法一出，李晚星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心里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倾斜，倒下了另一个人的方向。

    两人回到了包厢。

    程威这尊大佛终于被送下了台，压在沙发上灌酒，以免他又跑出去祸害大家。里面的人又多了一个寸头男生，应该是宋扬班级的，李晚星不认识。

    加上她们俩，现在已经有足足九个人了。正在唱歌的是之前早就到了的那对情侣，正眉眼传情地依偎在一起对唱。

    “你俩可算回来了，等你们吃蛋糕呢。”乔戎清大声招呼，“来了来了，让我们一起祝贺寿星宋扬同学，十八岁生日快乐！”

    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宋扬坐在沙发正中央，正咧着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得开心，视线有意无意扫过进门的两人。

    乔疏雨走在前面，率先挨着夏晶坐下来，李晚星愣了愣，只好在乔疏雨和宋扬中间坐下，颇有些局促。

    乔戎清大咧咧的没注意微妙的座位，主动去打开蛋糕盒子，奶油香气飘散，他又取出十八根蜡烛插上，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还没来得及点，就听到自家姐姐声音在一旁幽幽响起：“你怎么会有打火机？学会抽烟了？”

    几乎是瞬间，犹如一盆凉水浇到头顶，乔戎清刚喝下去两瓶啤酒的酒意立刻褪的干干净净。他脸色苍白地抬头，对上了乔疏雨的目光，连话都结巴了：“程……程威给我的。”

    一旁的程威在底下猛踢乔戎清的腿，忍不住辩解：“学姐，这是我路上专门为点蜡烛买的，我们不抽烟。”

    说完，乔疏雨的目光就扫过来，心虚的程威心里一惊，随即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痛得表情都扭曲了。

    乔戎清几乎都快哭了。

    他自小就在乔疏雨的“淫威”下长大，不管说什么谎话，总是能被自己这个聪明的姐姐一眼识破。不过自从对方高三学业收紧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就顾着自己的事，他才稍稍得了些喘息。

    烟也是最近学会的，当然，抽得很少。

    今天他喝了点酒，一时有些得意忘形，才露了这么大个破绽。

    “没想到你都学会抽烟了。”乔疏雨的声音已经很沉静，却能听得出语气里的一丝不悦，连目光都冷下来，“也是，马上成年了。”

    “姐，我不敢了……”乔戎清哪里敢继续撒谎，连忙老实认错，“我真的就随便抽抽，没烟瘾！立刻戒！我发誓！”

    他在耳边竖起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模样。

    乔疏雨没说什么，只是抬了抬下颌：“继续吧。”

    李晚星瞥见一旁的宋扬紧张地攥了攥口袋，有些好奇地低头，看到对方运动裤的口袋里依稀印出一个方正的形状，心里微微一惊。

    宋扬难道也抽烟吗？她从来都不知道。

    不过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意外的，她本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宋扬。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那天两人在书房的争执来。对方冷淡地说：“那你认为的喜欢，未免也太幼稚了些。”

    想到这，她心里忽然泛起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