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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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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晋江独发

    姜家以前的门第并不高。

    只不过他们老太爷姜俨, 年轻时是三榜探花,出了名的俊美。

    姜锦竹母亲出身谢家,少年情动相中了姜俨的脸, 两人因此成?亲,姜俨借着谢家官途亨通。

    然谢氏命薄,不及三十得了肝病。

    彼时谢氏母族式微,护不住这个外甥女。

    温恋舒的叔母, 也就是温亭书的母亲许氏。

    她与谢氏手帕之交,不忍闺蜜骨肉被继母磋磨,问过温亭书意?见后,给两人定下?了婚约。

    如今温家出事, 姜家怕受波及。

    因此劝姜锦竹和离, 温恋舒没有意?见。

    但姜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姜锦竹用强!

    更不该……

    使卿哥发?热身亡!

    卯时破晓,黑暗仍笼罩着华京城。

    许多官员乘坐马车去?往宫中朝会, 温恋舒与他们背道而驰。

    很快马车停在姜家门口。

    不出意?外, 他们大门紧闭。

    更有无数家丁从旁守候,严阵以待。

    温恋舒抱着剑,立于马车上。

    风吹动着她黑发?和红裙, 身体有些发?抖, 可神色凌然的和他们对视,并不显得弱势。

    追过来的立春拦于跟前。

    被温恋舒无声?一盯,噗通一下?跪到地上。

    “姑娘, 今日之温家,非昨日之温家, 您根本奈何不得他们,硬闯反而会让自己陷入险境!求姑娘三思。”

    温恋舒听完, 反走?下?马车更近一步。

    立春知道她在意?什么,见此一咬牙道:“姑娘,您不是以性命担保,答应了少爷,会和全家一起等老爷他们回来?”

    “既如此,为何不能从长计议?”

    立春哽咽道:“温家已失以卿少爷,再经不住失去?姑娘,奴婢求您了!”

    提到温以卿,温恋舒眼神微动。

    默了片刻,她闭眸道:“我知自己动不了姜家,也从未想过蝼蚁撼树,但是立春——卿哥不能白死!我要有人偿命!”

    温家危难,所?有人都等着看她们笑话。

    这个时候杀侄之仇不讨回公道,别?人只会以为她们没骨气。

    所?以即便难如登天,只要她带着人撕下?姜家一块肉,那么从今往后别?人再想欺负她们温家妇孺,都要多上几?分考量。

    敲山震虎,她是想拿姜家开刀。

    “立春,你若懂我,便让开。”

    主仆两人一跪一站,一番对持,终究立春败下?了阵。

    但站起来后,立春握拳。

    “姑娘,请容奴婢走?您前面。”

    立春后退一步,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温恋舒没有阻止。

    她们一行上了台阶,自有姜家守门的家丁站出来,“温姑娘,天还?未亮,姜家不见客!”

    “你若现在让我进去?,我可与你主子好好聊。但你若执意?阻拦,那就休要怪我无情。”温恋舒眼神冰冷:“起开!”

    “温姑娘,我等乃姜家仆,您莫让我为难。”

    才经丧侄之痛,温恋舒没什么耐心,直接把剑架到那人脖子上,目光森寒。

    “开门!”

    这下?家仆哪敢不从,转而让兄弟开门。

    只是谁知姜家留了一手,开到一半里?面竟还?有人守着。

    缝隙里?瞧见温恋舒来势汹汹,立马合力让人抵门:“快去?禀告老夫人,温家来人了。”

    见此温恋舒嗤笑一声?,递给外面姜家人一个嘲笑眼神。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主子,你拼死为他们守门,他们却从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稍有不对就舍弃你。”

    外面姜家的奴仆低头,个个沉默无言。

    温恋舒哼的一声?,往后让出一步,对自己的人道:“砸!”

    温家主子仁善好施,对每一个仆从都有关照,因此今日遭此大难,谁心里?都憋着股火气。

    听了温恋舒的命令,立即抱来准备好的横木,几?个健硕男子一同合力,直接把姜家陈旧的门框撞的晃动。

    抵门的或是怕门倒被压住,一时恐惧跑散。

    少了人为的阻挡,又撞了三下?。

    只听门闩“咔嚓”一声?,彻底断裂,外面横木巨大的冲力,下?一瞬就把门撞开,露出里?面众人惊恐的神色。

    温家众人让开条路,便见温恋舒提剑走?在前面。

    她脸色惨败,神情漠然,黑发?凌乱,红裙随风飘扬,虽为女子之身,乍一看却似阴间出来索命的鬼。

    闻讯而来的姜老夫人被人扶着。

    瞧见所?有人被个小姑娘骇住顿感丢人。

    她一脸怒容瞪向温恋舒,出口语气却仿如长辈问责小辈,倚老卖老,“温家丫头,凌晨撞门,意?欲何为?真当天子脚下?,没有王法吗?”

    “王法?”

    温恋舒重复这两个字,有些讽刺。

    “尔等逼我嫂,伤我侄,又何曾想过王法二字?”

    “我乃他们长辈,母教女过,讲什么王法?”

    “那何条律法有定,为人继母者,可逼嫡女跳池自尽?又何条律法允许,为人长辈者,可害十岁幼童重烧身亡?”

    “温以卿死了?”姜老夫人吓了一跳。

    温恋舒却不欲多讲,冷眼扫过院里?众人,不免觉着好笑。

    姜老夫人在前,两位儿媳妇孙氏、杨氏搀着她。之后是严阵以待的姜家奴仆,最后才是他们家两位爷。

    身为儿子,丈夫,主子!

    遇事畏缩在老母,媳妇和奴仆之后,真是丢尽男儿脸面!

    温恋舒鄙夷的看了一眼,直接朝身后吩咐:“即刻起,抓住姜锦纯、姜锦锡兄弟者,赏银百两;凡有敲得他们脑袋血流不止者,赏银千两;再有把他们推入水中或者直接毙命者,赏银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温恋舒云淡风轻,“去?吧!”

    她身后众多的温家人,闻言一窝蜂冲上去?。

    姜老夫人试图阻挡,然寡不敌众,三两下?就被撞的七荤八素。

    “公然行凶,你是疯了——”

    “一报还?一报,称不上行凶。”

    温恋舒看着她笑,“此令不限温家人,凡在场者人出手,皆都有份!”

    如此最开始阻拦温恋舒的家丁冲了上去?。

    那些护卫着姜锦纯、姜锦锡兄弟的人瞬间也不尽心。

    场面一度混乱。

    姜锦纯和姜锦锡兄弟被人追着四处逃窜。

    他们媳妇儿顾不得婆母,自己带着丫鬟过去?急救。

    姜老夫人咬牙,“我倒小瞧你了。”

    温恋舒但笑不语。

    “都愣着作甚?想拿温家赏银,也要看你们有没有命拿!莫要忘了,尔等身契皆在我身上!胆敢不尽心护主,便把你们都打杀了。”姜老夫人原地怒吼。

    温恋舒意?味深长,“都打杀了,好大的手笔啊!”

    视奴仆人命如草芥,这句话出去?,姜俨苦心经营一生仁善好施的名声?,就算是被自己夫人废了。

    “哎呦!娘——”

    “娘救命!救命啊!”

    姜锦锡被人打了一下?,疼的捂着脑袋乱叫。

    最后慌不择路,躲到杨氏身后,夫妻两个被人围困,他竟毫不犹豫抓着媳妇儿挡棍。

    本已经注定能拿下?千两的一棍,硬生生落到姜家二夫人身上。

    “二夫人!”

    丫鬟抱着她杨氏哭叫:“血……二夫人脑袋流血了……”

    姜老夫人皱眉,此时尚且还?算稳得住。

    可等到“噗通”“噗通”两声?,姜锦纯和姜锦锡被人相继推入湖中,尤其不会游泳的姜锦锡还?在里?面扑腾。

    “救命……娘……救命……”

    姜老夫人立即失了端庄,红着眼睛朝温恋舒扑过来,“我跟你拼了!”

    双方家仆都在交手,主子身边留的人不多,立春情况不妙张手就挡在温恋舒前面,被失了理智的姜老夫人撞翻在地。

    她尤不解气,啪的一巴掌打过去?。

    立春没来及躲闪,转眼脸上就浮现出红红的掌印。

    温恋舒瞳孔微震,转眼往前,拽过怒极的姜老夫人,“啪啪”就是两掌。

    姜老夫人愣了一瞬,不知瞟到什么,狰狞的表情消失,毫无预兆的坐到地上,“没天理了!快救命啊!温家姑娘杀人了!”

    “你们都在做什么?”

    颇有威严的雄浑声?音响起。

    温恋舒回头,便瞧见姜家老太爷,也就是如今的御史姜俨,领着几?位当兵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姜俨为官几?十年,通身气势骇人。

    穿着一身重红色禽鸟官服,横眉冷目,犀利的眼神扫了温恋舒一瞬,转而落到撒泼打滚的姜老夫人身上。

    暗自十分嫌弃。

    招数都教给她的,竟还?被温家一个丫头片子拿捏!

    但他毕竟温善名声?在外,怎能不顾老妻?

    他伸手把人扶起来。

    “一大把年纪,怎么坐到地上?还?有这脸,也肿的老高。”

    所?有人都看见,是温恋舒打的她,她坐到地上。

    姜俨明知故问的两句话,虽没指责,却完全把温恋舒置于劣势。

    他独见姜老夫人脸肿,为何不见立春被打的面色发?红?

    温恋舒憋屈又愤慨。

    姜俨却又把目光放到水边。

    瞧清里?面扑腾的是他两个儿子,这才有几?分真心担忧,“荒唐!还?不把人给我捞出来!”

    话音刚落,温恋舒急道:“不许!给我按住他们!”

    姜俨长眸微眯,“温氏,这就是你温家教养?长辈面前,岂容你放肆!”

    她一贯矜持,知书达理。

    但凡见过的长辈,无一不慈爱。

    这是她第一次,不顾教养,不论长幼,姜俨面前为家人要一个公道。

    “姜大人,您是长辈没错,但这世上就没一个道理,是你儿子逼死我侄子,却能安然无恙。姜锦锡害死卿哥,我要他血债血偿!”

    姜俨冷笑,“好大的口气,老夫若不呢!”

    温恋舒的剑便“哐”的一声?砸到地上,无惧无畏,“那我便在姜家抹了脖子,端看温家两命,换不换得来陛下?降罪。”

    “姑娘……”

    立春吓的结巴。

    温恋舒盯着姜俨不放。

    “威胁我?”姜俨脸色一变,一脚踹开地上的剑,“那你就去?死!”

    “今时不同往日,华京并非你温氏一言堂,我姜家是新帝投诚之士,有从龙之功。便是你死了——”

    曾经被温颐踩在脚下?的耻辱,在这一刻姜俨说的无比痛快,“我说不许动我儿子,端看整个华京,谁敢撅老夫面子?”

    而且有他领回的官员作证。

    是温恋舒私闯官邸在先?,欺辱他儿,殴打他妻在后。便是闹到陛下?面前,今日也是他有理在先?。

    至于温以卿去?世,谁看见姜家动手?

    温恋舒气的哆嗦!

    不知怎的忽然想及魏长稷的话——

    “人并非你想的那般,对错分明,非黑即白。他们有恐惧、贪婪、欲望,曾经他们对你礼待,是因为你身后的辅国公府……”

    如今辅国公府式微,是个人便能跌倒黑白吗?

    原来真理只在刀锋之上,她孤注一掷欲为侄儿讨回公道,仿佛成?了个笑话!

    无力、悲愤、怨恨、憋屈。

    种种情绪交织,憋闷的无以复加。

    眼瞅姜锦纯和姜锦锡被救上来,她的卿哥却死不瞑目!

    温恋舒头重脚轻,气的发?昏。

    “啧啧啧!姜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恰在此时,乍然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温恋舒心中一动,撑着口气,艰难转头,却瞧见四周空无一人,倒是从头顶上空,有个穗子丢下?。

    “傻子,抬头。”

    魏长稷仍是那身甲衣,沾着血迹。

    指尖百无聊赖转着枚玉扣,坐于屋檐高处。

    “魏将?军?”姜俨拧眉,不知他听去?多少,“你方才所?言何意??”

    魏长稷没理他,旋身落了地,把玉扣随手塞于温恋舒掌心,瞪了她一眼道:“你给我等着,早晚收拾你!”

    见天的不省心,净是找死。

    温恋舒喉咙一堵,说不出话……

    只觉每次狼狈被他看见,羞恼难堪上头。

    魏长稷哼的一声?,这才似乎想起回姜俨,“意?思就是,我敢撅你面子,姜大人准备好!”

    “关门!”魏长稷声?音微沉。

    简单的两个字说的冷静,却无端让人感觉到气势迫人。

    闻言青锋立即关了门。

    众人瞧见外面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有大批士兵把姜家围着,无数察觉动静的百姓被阻于外围,伸长脖子想看清热闹。

    然门一关,里?外两分世界。

    温恋舒低头,睫毛半垂。

    捏着那枚玉质清凉的玉扣,又感受到姜俨对魏长稷的敬畏,自己拼尽性命得不来的局势,有人一出现就轻而易举得到。

    头昏脑胀间,眼前浮现了很多。

    幽暗的邀月院,叫不开锁她门。

    陆清安对她近乎扭曲的心思,以及庆阳王的利用,姜俨的威压。

    最后卿哥遗憾说的他不想死,微姐与嫂嫂痛彻心扉的哭泣,还?有……身处牢狱直接不得见的叔父、阿兄,和明书。

    忽然一个想法,疯狂钻出!

    “魏,长稷……”她叫。

    才出口两个字,就没忍得住哽咽。

    因为怎么忍得住呢?

    自傲十七年,那是脊骨被自毁折断的声?音。

    她低下?头颅得到的或许是一份公道,又或者会是来自魏长稷更深层次的打击。

    但她,没有退路。

    骄傲与家人相比,变得不值一提。

    若叔父阿兄知道了,定是会失望吧!

    就连比她小的明书,也会瞧不起她这个姐姐。卿哥到死都坚持的骨气,她却在这一刻抛弃。

    可是没关系……

    他们都不在,谁都看不见。

    等到有一日团圆,她再做回让他们喜欢且骄傲的侄女、妹妹、姐姐和姑姑。

    温恋舒抬头,眼眶发?红。

    抓上他的手臂,苍白的脸色,看着越发?可怜。

    “我求你!杀了姜锦纯!杀了姜锦锡!只要杀了他们,你所?求的,我所?有的,都可以给你!”

    “给我?”

    魏长稷一顿。

    实?在是温恋舒厌恶他,不止一次对他驱赶,如今忽然说给他,让他更多的是不真实?感。

    “你说什么?”他盯着她。

    温恋舒不避不退,把手塞给他。

    在女子手指钻入掌心的那刻,魏长稷头皮麻了一瞬,然后听到温恋舒说:“杀了他们,我什么都给你。”

    惊喜一瞬,魏长稷抬头。

    却在看见温恋舒眼睛的那刻,立即清醒。

    神情淡然,冷漠如斯,她并非因为他救她两次,被情谊打动的感动,而是平静的,再用自己做一次交易。

    诚然,他是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让温恋舒被逼退无可退,投入他的羽下?。

    可为什么真当她走?到这一步,只要点头就能得到一切,他却并无喜悦,而是滔天的怒火!

    怒逼迫她之人。

    怜所?有不公的待遇。

    更气……温恋舒的自贱。

    “你说什么?”魏长稷看着她,镇定却隐怒,“敢再说一次吗?”

    话已出口,尊严收不回来,夙夜未眠加上几?重打击,温恋舒早已几?近疯癫,否则如何会说出抹脖子的话?

    她听出魏长稷异样,可没心思想,也不想想。

    整个人如今只有一个想法,“杀了姜锦纯!杀了姜锦锡!只要你答应我想要的,那么你想要的,我也便答应你。”

    姜家害她卿哥一命,她要姜家两个儿子陪葬。

    总之,温家所?受之悲痛,姜家必须加倍偿还?!

    谁知话音刚落,脖颈顿疼。

    魏长稷一记手刀劈到温恋舒身后,把人丢到立春怀里?道:“带着这蠢货,滚回你们温家去?。”

    一夜折腾,温恋舒本就气弱。

    方才鼓足勇气的那番话,声?音也并不大。

    除了身边的立春与青锋,别?人并没听到,最后只瞧见魏长稷忽然动怒,把人丢了出去?。

    姜俨一半怀疑他们关系,另一半却安抚情绪,便是温恋舒貌美,魏长稷对她有些不同寻常心思。

    但是温恋舒乃庆阳王府世子妃,魏长稷却是新帝宠臣有大好前途,定做不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

    “魏将?军,”姜俨冷静道:“今日之事众目睽睽,是温氏闯我官邸,欺我二子,打我老妻,不敬尊长,便是我说话严厉些,这事也是她……”

    “闯你官邸,欺你二子,打你老妻,不敬尊长,谁看见了?”

    “这些……”

    “谁看见了,我就杀了谁。”

    一时姜俨指着的那些人证,皆自觉的垂下?眼帘。

    姜俨抿唇,有些气恼。

    “魏将?军是执意?给她撑腰?那以什么身份?”

    承认喜欢温恋舒,魏长稷敢吗?

    姜俨挑衅的和他眼神对持,否则这人就要斩杀他骨肉。

    而魏长稷呢?

    本就被温恋舒气的不轻,听到姜俨这话,瞬间眼神微眯,气息微沉,盯着对方,凶狠如狼,“姜俨,你不错。”

    敢对他如此质问,姜俨是第一人。

    他忽然觉的,温恋舒直接把人杀了的想法,并不是很刺激。

    魏长稷抬手,指着已经被捞上来的姜锦纯和姜锦锡道——

    “青锋,把人捉过来。”

    累,太累了。

    眼睛黑漆漆的,看不见光亮,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带着久违家的味道,这无疑让疲累的温恋舒任性,放纵自己稍微昏睡。

    她想着,我就睡一会儿……

    睡一会儿,再起来继续处理家事。

    然后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了立春和人说话的声?音,“姑娘睡了一日了,这样下?去?不行,要不要把人叫起来吃点东西?”

    原来都一日了吗?

    这么久?

    姜家的事情还?没结果,不知魏长稷动手没有。

    嫂嫂这边还?昏迷着,醒来怕是痛不欲生。只有微姐怕是稳不住母亲,所?以她得起来主张局势。

    温恋舒拼命想睁开眼,可是不行。

    “不必,就让她睡,合该让你姑娘把脑袋睡清醒清醒。”

    熟悉的声?音,带着嘲讽。

    是魏长稷!

    想问问他有没有杀姜锦纯和姜锦锡,才稍微张开口,随即就被灌进一勺什么汤——苦的!

    睡梦中温恋舒皱巴起脸,舌头努力往外怼。

    浓褐色的安神药顺着她嘴边流出,调羹根本阻挡不及。

    魏长稷端着碗坐在床边,她闺房这个架子床对他明显施展不开,男人伸手都有些局促。

    眼瞅着她一张小脸被药汁染脏,苦着双颊可怜兮兮。

    来不及跟人要什么帕子,他直接用手给温恋舒擦掉。

    可惜练武之人粗粝的肌肤,落在她娇嫩的下?巴,抹了那么两下?,就有些微红,温恋舒也难受的躲避。

    魏长稷却捏住她下?巴,沉默擦干净后掰住嘴边。

    立春见温恋舒挣扎的蹬腿,有些不忍,“将?军……”

    魏长稷冷静的一碗药灌下?去?,径直回怼:“你们对她不忍,只会让她边睡边噩梦,但我对她狠心,却能让她一夜好眠。”

    再这么脑袋紧绷下?去?,她会疯的。

    立春闻言抿唇无言。

    温恋舒也彻底陷入了深睡。

    这一觉因为安神汤作用,没醒无梦,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她撑着床板坐起来,发?丝垂在肩上。

    四处打量一看,却是自己闺房。

    “立春?立夏?”

    睡的太久,声?音沙哑。

    所?幸外面一直有人守着,她稍微一叫,立夏便跑进来,“姑娘醒了?奴婢扶您起来。”

    “什么时辰?”

    “巳时。”

    温恋舒坐起来,身子懒懒的,但脑子却记挂着许多事,“才巳时啊!”

    “姑娘,是十月十七的巳时,”立夏心疼道:“您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温恋舒愣了下?,自顾喃喃道:“这么久啊!立春呢?她怎样?”

    立春被姜老夫人打了一掌,是为她挨的。

    “立春陪姑娘熬了一夜,刚去?睡觉。”

    说完知道温恋舒惦念什么,补了一句,“姑娘放心,立春的伤府医看过,已经擦了药。”

    “那便好。”

    温恋舒松了口气。

    坐到床边,穿上鞋子。

    立夏为她拿来件浅色衣裳,温恋舒看到沉默良久。

    温以卿身故,却只有十岁,加上他是小辈,丧礼不能大办也不用守丧,然而大家还?是心有灵犀的,把穿着吃食简单化。

    没有人刻意?提温以卿,但这些细节看了免不了伤心。

    温恋舒闭眸一瞬,忍下?泪意?。

    “姜家如何?”

    听了这话立夏手指一顿,表情明显有些不对劲,被温恋舒捕捉到。

    “姜锦纯和姜锦锡没死?”温恋舒问。

    这话说着,其实?她也不大确定。

    毕竟昨晚自己根本没听得魏长稷答应,就被他劈晕过去?。

    见她着急,立夏赶忙道:“姑娘莫气莫气,他们死了,但只死了一个。”

    温恋舒愤怒的情绪烟消云散,半知不解的拨了拨碎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娇气。

    “怎么回事?”

    立夏扶着她外去?。

    “是这样的……您昏倒后,魏将?军的确抓了他们两个儿子,说杀人偿命,他们应该给咱们少爷陪葬。但刀架到脖子上,魏将?军又问姜大人,他只要一个人偿命,姜大人要保哪个。”

    眼瞅局势无法逆转,姜锦锡开始哭。

    小儿子,大孙子,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听到姜锦锡一声?一声?叫娘,老大又自小与她不亲,姜老太太就求姜俨救小儿子,当时乱作一团。

    温恋舒感觉意?外,“后来呢?”

    立夏哼了一声?解气,绘声?绘色道:“后来姜大人选了小儿子。”

    但魏长稷忽然又想到什么说:“哦!我忘了,把温以卿推到撞上后脑勺,导致后面高烧身亡的罪魁祸首,好像是姜锦锡吧?”

    “抱歉啊姜大人,虽然您选小儿子,但冤有头债有主,本将?军决定留您大儿子。”

    然后不顾姜锦锡崩溃,以及姜老太太撒泼打滚,直接让人把姜锦锡脑袋敲破,又丢尽他们家水池里?。

    “青锋来传话的时候说,殷红的鲜血,染红一池。姜大人气的眼如喷火,姜老太太当场昏厥,许多丫鬟小厮吓的哆嗦又呕吐,至于劫后余生的他们大儿子姜锦纯,却从头至尾静静盯着自己父母看。”

    立夏说着瘆得慌又十分解气。

    总之觉的魏将?军这一招,杀一人的后果却比杀两人更加解气。

    温恋舒又如何不知?

    姜家两位儿子,姜锦纯和姜锦锡。

    姜锦纯话少却孝顺,姜锦锡嘴甜又滑头。

    他们为了姜锦锡放弃姜锦纯,谁知最后结局恰恰相反,活下?来的姜锦纯事父母之心,怕再回不到最初。

    日后不用温恋舒出手,他们家就有得闹。

    温恋舒笑了一下?,但没高兴多久又开始担心,“这么大阵仗,外头怎么说?魏长稷会不会因此受连累?”

    “姑娘也开始关心将?军了?”

    立夏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打趣。

    温恋舒垂了她一下?,“别?贫,快说。”

    “逗姑娘开心嘛!”说笑完立夏又正经起来,“您别?担心,当时姜府被人封着,对外只说是魏将?军昨夜抓捕逆贼,逆贼从庆阳王府跑到姜家,被就地正法。只姜二爷被连累,也不幸身亡。”

    本来魏长稷忽然和她们姑娘牵扯,立夏是害怕的。

    但自从发?生了昨晚的事,她现在对魏长稷只有敬佩。

    “如此一来,魏将?军不仅没被连累,昨日还?被陛下?下?令赞赏了呢!”

    温恋舒彻底放心下?来。

    梳洗完毕,去?看来姜锦竹。

    丧子之痛,非一两日能走?出来,姜锦竹人醒了,就是不说话,一直睁着眼睛,呆滞的望着帐顶。

    丫鬟喂她喝粥,她麻木接受。

    温恋舒跟她转述姜锦锡死了,她也没反应。

    唯独温以微哭着叫她母亲,姜锦竹才有些反应,保持着母亲护崽的本能。

    陪着坐了一会儿,又安慰安慰温以微,回去?重新写?了封休夫书,让人送去?庆阳王府。

    毫无意?外,休夫书石沉大海。

    没被原封退回,但庆阳王府也没反应。

    不过如此也就够了。

    等到下?午,立春醒了。

    温恋舒把人遣出去?,独留下?她。

    “脸好些了吗?”

    “回姑娘,好些了,奴婢皮糙肉厚的,您不必担心。”

    “还?是要多擦药,”温恋舒把目光收回来,“那日,多谢你了!”

    身为一个丫鬟,能亲自去?追她,虽然立春的劝阻温恋舒没听,但这份情她一直记着。

    立春笑了笑,“姑娘不也救过奴婢吗?若没您当年赎身之恩,奴婢怕早就是哪座青楼挂牌子的人。”

    “过去?的事莫要多提,如今有一件需要你办。”

    “什么事?姑娘尽管吩咐。”

    温恋舒走?出来,到她身边笑,“告诉魏长稷,我要见他。”

    这话一出来,立春愣了半晌。

    抬头望见温恋舒明亮的眼睛,当即直接跪到地上,“姑娘赎罪,奴婢不是背叛您,只是,只是……”

    见她吓了一跳,磕磕巴巴。

    “跪什么?”温恋舒把人扶起来。

    “我知道,你儿时困苦,少有安全感,对我这个姑娘衷心,只是想给我留多一条后路。”

    若没立春愿意?当魏长稷眼线,他如何能及时去?王府救她?

    若没立春能联系到魏长稷,她又如何与他共商后计?

    以前知道这些,温恋舒或许会不高兴,但经历了陆清安对她的囚/禁、卿哥惨死、姜家寻仇。

    她心境改变,早已不是从前的温恋舒。

    魏长稷贪图她美色,那她就贪图他权势好了。

    立春缓了半晌。

    “姑娘,想好了吗?”

    这一步迈出去?,就再回不了头。

    温恋舒点头,望着外面风铃,它随风摇曳着,发?出卿哥死前一样的声?音,“想好了……”

    不能再有第二个卿哥了。

    傲气倔强算什么?她要温氏,无人可欺。

    青锋跑进魏国公府,抓住个小厮问:“二爷呢?”

    “在喂威风,怎么了?”小厮指了个院子,不明所?以。

    “没什么,你接着忙。”

    青锋说完,拿着封信风风火火跑过去?。

    威风是条狼狗,魏长稷养的。

    个子足有人膝盖那么高,脑袋和脊背是黑毛,剩下?腹部?四肢雪白色。

    而且面相凶。

    除了魏长稷,看见谁都叫。

    青锋来的时候,魏长稷正拿肉训练威风,“坐。”

    威风伸吐着舌头,尖牙裸露,本来已经坐了,瞧见青锋又站起来“汪汪汪”叫。

    即便相处了好几?年,青锋还?是怕。

    “二爷?”青锋站在原处叫。

    魏长稷把肉丢给威风,撸撸它脑袋。

    这才擦着手走?过来,“什么事?”

    “温姑娘想见您。”说着青锋把立春的信递过去?。

    魏长稷接过,捏在手里?,沉默良久,却没查看的打算。

    作为贴身侍卫,青锋早看出魏长稷对温恋舒心思,所?以等有了消息,他赶紧就过来禀告。

    想象当中魏长稷的高兴并没有,相反他眼中神色还?有些莫测。

    青锋不明所?以,但他觉的温姑娘身边的立春姑娘不错。所?以两位主子关系亲近,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二爷,您如约杀了姜锦锡,按理温姑娘提出见面,应该也是履约的。”

    魏长稷掀起眼眸,神色淡淡,“履什么约?”

    “二爷明知故问,当然是那晚温姑娘说的——你答应她想要的,那么你想要的,她也便答应。”

    魏长稷笑了下?,明知故问:“我想要什么?”

    青锋毫不犹豫,“当然是娶她啊!”

    闻言魏长稷不说话了,看着不远处威风,心里?十分纠结。

    一边是真的想娶她。

    另一边,却又气恼她这样单是利益交换。

    “二爷,男女之间若不能一见钟情,日久生情也是不错的。”相处的久了,青锋难免了解些魏长稷脾气,越在意?一个人,越希望她心甘情愿。

    只是他们那样开始……

    若要温姑娘心甘情愿谈何容易?

    “属下?是觉的,您又何必计较一时情谊。现在答应温姑娘,往后有一辈子时间去?争取,可若现在拒绝,姑娘家的想法都易变,温姑娘想嫁您这件事,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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