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节
吗!我想我爸了!没假又回不去家…”
明显的敷衍,搪塞。
就在这会儿,头顶的天空忽然传出乌云挤压的轰隆声——要下雨了,听声音应该还是场规模不小的暴雨。
景淮无法再这里继续追问下去,他摁下车钥匙的解锁键,直起身往驾驶位去,不留情面道:“不许耍酒疯,上车。”
这场雨在回去的路上就降临了,没有任何前奏,每一串雨珠像连线的冰锥憋着劲自天空往凡世间殴击,掉在车窗玻璃上砸出一大片透明烟花。
隔着玻璃,明寐都能感受到这暴雨的力量,砸下来的雨好像能扎穿人的皮肤,天气自然的压迫感使她往椅背窝深了些。
可能是真的折腾累了,眼皮开始发沉,就在她想趁机小憩一会儿的时候,旁边开车的人忽然开口:“明寐,不许睡。”
明寐把眼睛睁开,带着“干嘛要妨碍我”的怨气。
景淮盯着前方,雨刷器的运转速度几乎赶不上这场雨的铺天盖地,他目不斜视,“雨太大,帮我看着些路况。”
明寐抿抿嘴,偏着头赶紧闭眼,假装自己已经睡了,呼吸平稳,装得很像。
谁管你。
“明寐。”他稍稍咬重了音,又叫她。
“知道你没睡。”
“别闭眼。”
她气得直接坐起来瞪他,车窗玻璃外是轮转绽开的雨花,折射光芒,让他轮廓立体的侧脸在夜幕中带着模糊又虚幻的吸引力。
“你——好——烦——”她皱着眉拖长音撒酒疯,这人就是故意惩罚她,才一次次打断她不许她睡觉。
明寐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是,因为醉酒后的慵懒,又被狭小的车厢挤压氛围,她的抱怨没了攻击性,反而莫名有种蔫下去的蛮横。
暴雨噪音很大,密封性很好的车窗也只能削弱一半雨声。
但她没什么力道的抱怨,他却接收地明确清楚,景淮把持方向盘,在昏暗中弯起眼尾。
“我刚刚才救了你,良心呢?”
……
时间太晚,学校宿舍早就关门了,她只能跟着景淮回去。
庆幸的是景淮的车一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这一路上她没淋到一滴雨。
没想到拒绝他合租邀请后还会再来到这个小区,明寐一路无言,跟着他上楼。
电梯里,她像没骨头似的歪在一边,摸着自己手里的酒瓶,小声问:“这么晚了,我在你那儿…不太合适吧。”
景淮低头看手机,反问:“蹲在派出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不想合不合适。”
明寐:……
没话说了。
七楼的电梯门敞开,她跟他进了家门,这次她没带鞋套,穿了他拿出的那双女士拖鞋。
明寐换上去的时候,摸到拖鞋又一层灰,她抬头问:“你那个女室友,离开多久了。”
“两年。”
“她卧室对门住的那个,房主,也走两年了?”
“嗯。”
明寐点头,心里想也就是说他已经独居两年多了,反正都过那么久了,非急于这一时找室友?
起居室里有窗子没有关,但是却没有漏雨进来,外面的雨声大到像是油煎,那么密集,喘息的空间都没有。
雨声钻进来铺垫气氛,把室内的安静凸显出来。
明寐换了鞋站在门口,迟迟没进去,她看着景淮进来出去关了好几扇窗,也不理她。
她默默探脚,踏进他的领地。
明寐站在餐厅,手里抱着酒瓶,有些局促。
景淮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拿了一摞衣服,走到她面前,“衣服新的,去把身上酒气洗一下。”
明寐盯着他手里的灰色卫衣和长裤,手指抠着空掉的酒瓶,低下眼睫,理直气壮地拒绝:“不用了吧,我不随处乱走,也不用你什么东西,就借我沙发靠一晚上,雨停我就走。”
“你要是嫌我…我可以付钱,你说多少就是了。”
轰隆——!
又一个雷砸下来,落地窗外顿时爆发出一道吓人的光。
空气中擘画出更加死寂的氛围。
不知怎的,说完以后明寐忽然有些呼吸不上来。
“明寐,我真的想问你。”他的声音沙哑了很多,又那么低,像崩着快提防不住的侵略性。
下一刻,他突然抽出她手里抱着的破酒瓶子,“嘭!”的一声磕在餐桌上,把她禁锢在自己和餐桌中间。
吓得明寐心里一胆战,抬眼,近距离对上他清亮又专注的桃花眼。
景淮在生气的时候,眼睛会格外得亮,特别得黑。
像是能那种看上去不深的清澈绿潭,
弋?
但一脚进去,就是溺死深渊。
“难道,”他眯起眼角,握着酒瓶的手泛白,脸上却始终那么温柔:“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
厌恶到她对他避之不及,不愿沾上再多瓜葛。
明寐翕动唇瓣,话语未出,直视他的眼神却露出了答案。
是,她不想和他产生再多联系。
莫名的悲哀在她心底翻涌。
他是太了解她的人,所以他读懂了她的眼神。
景淮盯着她,“那为什么还打给我?”
“明寐,你其实有其他选择,对吗?”
他连生气时的问话,都像是温柔的引诱,他在试探,她心里是否有藏在嘴硬下的真相。
平时别人来一句她回怼十句,但是此刻,明寐与他对视着,多少话卡在喉咙里出不去。
她像是被他施了法咒,只能眼巴巴地这么望着他,说不出话。
那天她看见周子阳那副剧烈的反应,那天她在画展头也没回的离开。
再遇后她对他的每一分排斥,都被景淮一页页记着账目。
他也不是没脾气。
不知哪来的水汽,把她的一缕黑发粘在了颊侧,他松开捏酒瓶的手,抬起来,指腹触摸到她脸颊的那刻,两人都有瞬间的僵硬。
他手指好凉,她脸颊好痒。
“我换个问法。”景淮帮她把头发归到耳鬓,垂着的目光盯着她耳廓,徐徐问:“差点成为兄妹这件事,让你这么反感么。”
以至于,你恨不得世界上没人记得那段过去。
他的这句话,彻底挑动了明寐心底的那根坚硬的防线,她使劲挥他的手,却没能让他动弹半分。
明寐如刺的眼神带着冷:“这还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他话语带笑,温热的指腹接住了她的手腕,摁在脉搏的位置。
“你在意的是差点没成,”景淮眼里的情也淡到几乎没有,攫着她抵抗的目光,字字扎到两人共同的敏感带,“还是差点成了。”
雨越下越大,在某个篇章节点,窗外的噪音陡然更加剧一番。
像是要摧毁整座城市。
他的话像蚌壳,一寸寸挤压着她逃避的心,逼到最后无路可退,明寐忽然往前一步。
两人的距离近到气息交融,她的鼻尖快碰到他的下巴,景淮的唇与她的鼻息相贴。
落败者吹号角,情感下风者抬眸挑衅。
明寐就带着他攥着自己的那只手,她用手指扯住景淮的衬衫,用力,嗓音也隐忍到干涩,“你说呢。”
她的眼神透着孤韧,也想从他那一汪深潭中摸出些许答案:“景淮,你觉得呢。”
你觉得我这些年,是在恨哪一边。
他们就这么对视了很久,两人的情绪都难得真的激动起来,对望浓烈,情绪复杂,略过的雨汽都被蒸腾。
半晌,景淮率先放松眼神,他一笑,又恢复到往常那个绅士又疏离的他,“你脸上的伤,必须处理一下了。”
明寐紧绷的呼吸骤然倾泄。
她盯着景淮走远,只觉得怎么都看不透他。
……
过去半个小时,她抱着换下来的衣服从浴室出来,看见景淮靠在沙发上,茶几摆着药箱。
她脚步比较轻,看着他,景淮毫无防备地窝在沙发里像只睡熟的大猫,细密的眼睫平稳垂着,胸口起伏。
明寐走近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茶几角,忍不住疼叫一声,就是这声音叫醒了小憩的景淮,他缓缓抬起眼,略有惺忪:“磕着了?”
“你这茶几摆的地方就不对。”明寐怪罪着,坐在他身边,“麻烦你了。”
景淮没说话,起身打开药箱。
在他准备消毒药品的时候,明寐也学着他那样窝在沙发里,果然这样很舒服。
她实在累了,就闭着眼睛等他把碘酒棉球贴到自己脸上,结果她小看了自己的入睡速度,感觉他靠近的时候,自己已经半梦半醒了。
“明寐?”景淮捏着碘伏棉球,胳膊支在她头顶,放轻声音:“睡着了?”
闭上眼入睡的她终于有了几分当年的乖巧,侧脸的伤口刺眼,下颌刀削似的那么瘦。
如此这般模样落在他眼里,景淮疲惫的神色里染上几分复杂,手里的棉球一点点靠近。
在触碰到她的前一刻,思绪模模糊糊的明寐忽然开口,像是说了句梦话,又像是把一直想告诉他的事呢喃般吐了出来。
只不过她呢喃的,柔软的酒话。
却凉刺着他的感官,麻痹了他的温柔。
“景淮…我觉得…”
“咱俩重逢……要是在词典里,应该算贬义词。”
与你的重逢,从来不在我的期待里。
你不知道的是,以你离开为分界线。
我的世界开始腐烂。
Insomnia
Insomnia:13.
明寐向来是行动派,在决定惹怒景淮后立刻制定了一系列计划,立志用最短的时间成为他人生黑名单的榜一大哥。
她幻想中和爸妈一起的幸福生活,可不能被这对母子搅合了。
第一,以第一次见面他对自己的表现来看,景淮肯定不喜欢那种叽叽喳喳粘人的女生。
早上,景淮背着书包从单元门出来,还没抬腿,突然被旁边钻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景淮!!”
他陡然耸了下肩膀,蹙眉偏头。
明寐从单元门旁边窜出来,笑得比太阳花灿烂,贴他很近,说话语气夸张:“早上好啊!我决定以后每天都跟你一起上下学怎么样!你拒绝也没事儿,反正我会跟着你!”
“我还没吃早饭,你作为学长,请我吃早饭吧,我想吃老刘叔叔家的小笼包!”
前几天还看他不顺眼,今天就这样贴上来,是个正常人都会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她,景淮也一样。
他盯她几秒,然后话都没说转头就走。
“哎!”明寐见他不理自己,克制心里怒火,嬉皮笑脸跟上去:“你都还没说行不行,不过你走的方向就是老刘包子铺的方向,我当你默认了!你人真好。”
景淮听着她在身后说单口相声,唇线抿紧,直接拿出耳机戴上,加快脚步往学校走。
明寐快跟不上他,就用跑的,她跟到他身边探头看,景淮手里的iPod正在播放那首《七里香》。
“你听周杰伦啊,我没怎么听过。”明寐抬眼,看他好像根本没听见自己说话,于是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你分我一只耳机呗!”
“景!淮!”
“你分我一只!耳机!”
周围人都在看他俩。
他眉头皱得越深,她心里就越乐开花。简直太有意思了。
第二,他这种特立独行,气质脱俗的人,肯定不喜欢有人在学校故意和他攀关系。
“真的好不公平啊,凭什么咱班的清扫区域那么大,那块范围就应该重新规划。”走廊里,班里同学靠在窗边吐槽。
“对啊,听说好多年都这样了,那岂不是每一届的六班都要扫那么大一片范围。”
“清洁区大就算了,可是每次检查的时间是一样的,我们时间短任务重,回头还扣咱班分。”
明寐噘着嘴听同学们抱怨,突然扫了一眼他们,老神在在道:“问题不大,我学生会有人脉。”
同学们:?
“不知道吧,那谁,”她竖起大拇指倒着,特别装×,“就高三年级第一那谁,校草,我哥。他不是高三也被人请进学生会了么,我一句话的事,给咱地儿划小点。”
同学们:哇,景淮是你哥啊,亲哥?
明寐摸鼻子:哎就那种,认的,跟亲哥差不多,可铁。
同学们:哇——
好巧不巧,景淮抱着一堆卷子从走廊路过,同学们直接拱她:“明寐,你干哥哥来了,快帮咱班办事!”
他偏过眼睨她一下,面无表情直接路过,明寐脸上挂不住,顺势直接跑上去跟着,拽着他衣角笑:“景淮哥!重不重?我帮你吧。”
她拔高声调,余光看向那些一脸期待的同学:“有个事你给办一下呗!”
景淮从没为她减慢半分步速,倒是施舍了话:“有事找老师,再不行找警察。”
幸好他说话声音小,明寐双手攥住他胳膊,被他带着走,“哎呀哥!我知道这事难办…”
“明寐,你吃错药了是么。”
“但是咱俩这关系!都这份上了!”
“别再跟着我。”
“你就答应吧…我们
LJ
班也是…”
同学们看着他俩越走越远,面面相觑:“没想到啊,明寐竟然跟高三大神关系这么深,怎么不早跟咱说……”
第三,实在不行,她就把自己一身美好的品质全部丢掉,彻底激怒他!
某天,景淮的物理化笔记突然被全年级复印学习,满楼道都飘着他的字迹,高一到高三所有学生都在凑堆研究他的笔记,他彻底成了全校红人。
说实话,被他拽到器材室的那刻,门撞上,明寐那一瞬间是怕了。
景淮往前逼近,她只得往后退,板写在器材室地面擦擦出声,直到后背顶上墙壁,明寐不得已抬眼。
他的眼睛一如往常淡漠,此刻稍许的阴霾明显带着脾气。
没想到这人一生起气来这么有气场,她都快被压得呼吸不过来了。
“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拿我东西。”他用带刀子般的眼神衡量着她那几乎没剩什么的羞臊心,语气很重,“还敢借给别人复印,传阅?”
这件事做之前她就知道是不对的,但是无奈,明寐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出更不对的话:“你,你成绩这么好,做人不能太自私,很多人都想跟你学习提高成绩呀,能者多劳,你也要带动大家一起变好才行。”
“反正你总结的笔记也都是老师讲的,借给大家印一印,看一看,没什么的吧。”
天哪,这话她说出去都想抽自己几巴掌…明寐闭眼懊悔。
果然,她虽然低着头,但是明显听到这话说完后,对方的气息更沉了几分。
生气了生气了,这回算是彻底生气了。
“你收人钱没有。”他问。
明寐一愣,抬头看他。
景淮颦眉更深,攥着自己笔记本的手骨节都泛了白,“你还敢收钱。”
敢作敢当,没做的事她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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