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节
,里面的东西掉落在地。
塑料袋一层层包裹着,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肩膀上的力卸下去,那双黑色锃亮的牛津鞋底碰到那物。
头顶的太阳与身前的人错开,刺眼的光一下照在茧绥的眼睛上。
他睁不开眼,微微眯起来,热度融在眼睛里,烫红了眼尾。
“我没有跑。”一边解释,一边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层层剥开,露出黄纸包裹的圆状物,“我饿了,去买糖饼。”
茧绥仰着头,太阳太大了,他不停眨眼。
好一会儿,才听到岑骁渊的声音。
“你去买糖饼,”岑骁渊重复,“一去就是两个小时?”
茧绥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拍身上的土,直接把手里热乎乎的糖饼展示给岑骁渊看,“这家的好吃,就是离得有点远。”
“你吃过吗?”他问岑骁渊,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对方刚刚粗暴的行为,“没沾到地呢,能吃的,我想你应该没吃过,就去买了。”
“而且我为什么要逃,能逃去哪里?”他再接再厉,“下周学校还有大课要上,不上要扣学分的。”
茧绥话说得轻松,身体早已绷直,准备岑骁渊一有什么异动,撒腿就跑。
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早晚温差大,他出行时穿了很多,现在那管抑制剂就横在卫衣口袋里,直直戳着他的肚皮。
塑料袋上沾了土,看上去脏兮兮的,岑骁渊蹙眉,就着茧绥的手把糖饼接过去了,声音依旧淬着冰,“你只买一个,准备给谁吃?”
“你啊。”茧绥不假思索道,“都给你了,我不吃,我不饿。”
他说完又忍不住瞟了那糖饼一眼。
有一点没骗人,这家糖饼真的很好吃,也是真的很火爆,茧绥赶到时就剩这么一个满是碎渣的残次品。
小时候他就为一口吃的没少遭罪,岑骁渊不疑有他,眉宇间的戾气淡了些。与站在酒店外同样西装革履的几人交换眼神。
在茧绥转头前,那些人已撤退的无影无踪。
岑骁渊穿得光鲜亮丽,连发型都是特意梳整好的,转身拉着茧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看样子也不习惯这身装束,能解开的扣子都尽量解开,浑身散发着野性,搭配侧脸上小块的月牙疤,更具雕塑美感,俊美的不似真人。
这里远离市区,道路两旁种植着观赏植物,矮矮的,一点都不遮风沙,哪怕坐落一家高档酒店,也掩盖不了荒凉。
茧绥适当表现了一下关心:“我昨晚起夜发现你人不见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去哪里了?”
“和你无关。”
预料之中的回应,茧绥也只是随便问问。
随即安安分分坐一边欣赏天然风景。
岑骁渊已经把糖饼吃了大半,没说好吃也没说难吃,在茧绥看来就是暴殄天物。
他怀疑岑骁渊没有味觉,不管吃多美味的食物,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
亏他不嫌弃掉在地上的食物,早知道不包那么严实了,掉在地上落落土,自己还能吃两口……
嘴唇忽然被温热的物体触碰,茧绥吓了一跳,定睛看,是岑骁渊撕开一块饼递到自己嘴边。
那动作说不上多温情,更像是投喂路边没人要的野狗野猫。
茧绥不该张这个口,他还没有那么馋,可是不吃,岑骁渊说不定又要生气。
他给予的,茧绥从来没有拒绝的权利。
糖饼很酥很软,在口腔里咀嚼,迅速分泌口水,他更饿了,咽下去后紧接着又是一块怼到嘴边。
“你不……”茧绥刚开口说两个字,岑骁渊的手指已经挤进来,把糖饼放到他的舌头上。
连吃了几口,茧绥终于跳到岑骁渊对面,“你不吃了吗?可以给我吃。”
本来没有后面一句话的,可他实在受不了。
岑骁渊没所谓地把手里的食物递出去,站起身,眼看着茧绥把剩下的吃掉了。
他的话变少,脾气也收敛了。
茧绥只当自己糊弄过去了。
岑骁渊带着茧绥回酒店,不知道是不是茧绥的错觉,服务人员好热情,上电梯都有一左一右两个人跟着。
其中一位好像是领班,将他们引到一处竹楼,到处是古色古香的建筑。
茧绥后知后觉,这里是就餐的地方。
他和岑骁渊面对面入座,服务员戴着白色手套将餐单呈上。
那刚刚的糖饼算什么?
茧绥心里哇凉,都吃个半饱了,这是对他擅自离开的惩罚吗?
干脆餐都没点,蔫了吧唧坐对面数盆栽里插了多少根青竹。
岑骁渊也没管他,点完餐直接叫人离开。
“吃饱了也可以再吃,你平时不是挺能吃的吗?”岑骁渊语气平淡,说出的话仍然带刺。
那个沾了土的塑料袋还攥在茧绥手里,一路上也没看到哪里有垃圾桶可以扔。
低头摆弄塑料袋,土渣渣掉了一身,一翻手更脏了,都快成泥化的。
难怪岑骁渊要喂他吃,可能是嫌弃他太埋汰。
“我想去洗个手。”他说。
这个要求应当不过分。
岑骁渊和他一起站在水池边,茧绥有些忐忑,生怕被发现卫衣里揣着什么,一个劲用手肘挡住对方。
洗手间的盥洗台也是仿古的,竹节样式的龙头,清水流出缓慢,洗个手要好半天。
茧绥一横胳膊,直接怼到岑骁渊的肋骨。只听一声闷哼,岑骁渊脸色奇差无比。
“对你态度稍微好点,你就开染坊?”
直到后颈被捏住,茧绥都没能想明白岑骁渊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他态度好了。
岑骁渊的手劲大,茧绥不住向后缩,一直怼到台面上,还想跑,半个屁股都蹭上去了,池台冰凉的,忍不住发出呜声。
里间有Alpha推门出来,透过镜子,看两个人的眼神暧昧不明。
茧绥一下住了口。
以前明明习惯了的,无论是掐他还是咬他,反复厮磨那块永远不会被标记的皮肤,他都能忍耐。
但是三年后不行。
他直接坐在台面上,双手还湿淋淋地,低着头看岑骁渊的腹部,好像懂了什么。
再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在周身都是黑理石碎花的密闭空间里,亮得惊人。
“你又受伤了?”
岑骁渊用同样湿漉的手捂住他的口鼻,凑近了,身上散发似有若无的冷香,声音无波无澜,“你又知道了?”
岑骁渊对自我价值极度贬低,训练下经常让自己伤痕累累。
茧绥也是后来才知道,少年每月都要去的训练场地,实际是一处荒岛。
由于岑広澜没有娶妻生子,家族为了选出更适合坐上家主位置的人,纷纷把各自的孩子送往“炼狱”。这其中也包岑広澜的众多养子。
岑広澜作为家族最正统的血脉,仍然掌握着绝大部分话语权,许多人挤破脑袋都想把自家孩子安置在他身边。
生存、排名,那是岑家的小孩从懂事起就要自动学会的事情。
大家族注重血统和实力,岑骁渊作为外系,需要比旁人努力百倍才能得到平等待遇。
从小接受高压训练,一直把自己搞得鲜血淋漓,相比之下,茧绥被水果刀划出一道口都要心疼自己,赶紧找纱布包好,害怕破伤风挂掉。
也不怪岑骁渊称呼他为“废物点心”,和岑骁渊相比,他的伤口、他的经历确实都不算什么。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痛。
人和人之间的痛苦是没办法放在一起相比较的。
那不公平。
茧绥很久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你一直捂着肚子,是肚子疼?”
岑骁渊的话语响在耳边,茧绥的呼吸间又是那股苦话梅的味道,明明贴着阻隔贴,距离太近还是会闻到。
在对方的手摸上自己肚子之前,茧绥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
他一手环住岑骁渊的脖子,揭开阻隔贴的一角。臀部滞后,隔开空间的同时,脑袋凑上前,牙齿啃到Alpha的腺体!
他咬上岑骁渊的后颈。
没有信息素的Beta,能做的只是泄愤式的啃咬。
凭什么只能自己被咬?
他也要咬回来!
春意夏
明天见
13.小土狗
岑骁渊完全没有防备,或者说想不到茧绥会忽然上嘴咬他。
现在胆子倒是大的很。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茧绥啃咬得毫无章法,犬牙也像磨不尖利似的,不停在他的腺体上划动。疼痛只是零星一点。
与Beta不同,AO的腺体发育完全,“标记”能产生快感,隐隐的酥麻和刺痛更能令Alpha振奋。
茧绥小狗似的一顿乱咬,柔软的舌尖一并蹭上去,带着湿热的触碰,对岑骁渊起不到一丝一毫的威胁,反而让他本来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好了。”手掌扣在茧绥的后脑大力揉了揉,“我说好了,别啃……嘶,你是狗吗?”
这一下茧绥用了全力,身体都在发颤,齿间尝到血腥味,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但是岑骁渊的反应过于平淡,还想再来一下,不等上嘴,岑骁渊拎着他的后领,将人从身上撕下来。
这回真成拎狗崽了。
Alpha面带薄红,瞳孔隐隐发光,有兴奋的迹象,拇指抵住那颗沾了他血和信息素的犬牙上,把人揉皱了,“有完没完?”
没完。
是你先误会我的,是你先退的房,我好心怕你回不去才折返。
是你凶巴巴把我摔在地上……
茧绥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心里念到第二个“是你”,怒火忽然平息下去。
不对,这些是借口。
是他怕岑骁渊回学校以后更凶狠地收拾他才回来的。
他本来就有事瞒着岑骁渊,做贼心虚买了一块糖饼讨好他。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本就预想到的结果。
可他却生气了。
为什么呢?
是因为发现Alpha有退让的迹象吗?
这太坏太糟了。
他们回不去以前,他也再也不想回到那时候,他与岑骁渊之间,他不该也没资格和对方置气。
茧绥整个人怔怔的,看在岑骁渊眼里就是被吓傻了,今天的一系列乌龙,他不否认自己反应大了些。
因此,茧绥将他的腺体咬破,他没生气,重新将阻隔贴贴了回去,咬痕隐隐发痛,他眸子里闪烁的光迟迟降不下去。
茧绥才缓过神,从台面上跳下去,小腿都在发抖。
他咬了Alpha。
他咬了岑骁渊……
口腔里弥漫着那股甜苦的气息,血腥味顺着喉咙坠到胃里,两种混沌,要呕不呕,好像在时刻提醒他,做了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
“是你咬了我,现在还自己委屈上了?”见茧绥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模样,岑骁渊不悦开口,“还愣着干什么,回去了。”
茧绥有些恍惚,没有相应的惩罚、没有要他解释,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岑骁渊这回终于:“还是你想在厕所里用餐,用不用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随即,茧绥露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我我我裤子湿了。”
在欣赏了他被台面的水浸湿大片的屁股*后,茧绥回房间换衣服,岑骁渊没有跟。
一到房间,茧绥慌忙把卫衣里的抑制剂掏出,塞入装着外套的背包里。岑骁渊已经翻过一次,应该不会要求看第二次。
就在茧绥忙碌之际,酒店的房门被敲响了。
岑骁渊显然不是会敲门的那类人,茧绥还算放心地走过去询问什么情况,得到回答,是酒店的服务人员来送换洗衣物。
茧绥脑袋上冒问号,还以为是岑骁渊的,打开门让人进了,却发现是给自己准备的。
只当是高级酒店的高级服务。茧绥迟疑着把衣服换上了,是一款很舒适的休闲服,裤子宽松、衣衫宽松,走路都带风,亚麻灰搭配米白色,微翘的头发、略有深邃的五官,像个跨区域小男孩。
茧绥对着镜子拨弄了两下颈后的标签,纠结于要怎么塞才不会被看出来。
这回门直接自己打开了,显然岑骁渊在餐厅等得不耐烦,直接回来了。
他身上有一股潮湿的气息,沁凉的,像刚冲过澡。
茧绥迅速转过身,岑骁渊从头到脚打量他,“怎么什么衣服穿在你身上都这么土。”
茧绥只当自己没耳朵,不去理会对方的嘲讽。
岑骁渊走过来,拎着他衣服后的标签,“你打算直接这样出去?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小土狗。
被拎后颈的小土狗。
标签最终被岑骁渊剪了。
雨隹木各氵夭卄次茧绥坐在地板上低着头,岑骁渊一手拿着剪子,食中二指划过自己制造的咬痕上,感受手下皮肤的颤栗。
那么深的一道齿印,烙在Beta的后颈。
相较之下,茧绥的“标记”太小儿科了,只在Alpha的腺体上留下浅浅一道。阻隔贴揭开,一道血痕,过不了几天就会愈合。
说到底,是岑骁渊这具身体太过强悍,异于常人。
随后,又有人敲门,是带两人一块上楼的经理,他吩咐下面的人把一口未动的吃食送到了房间。
同样的,岑骁渊抬眸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才低头撤退下去。
比起好看的衣服,茧绥更喜欢好吃的饭,目光很快被桌面上精致的餐食吸引,同时为岑骁渊的视线离开自己后颈,松一口气。
岑骁渊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大方道:“去吧。”
茧绥没有立刻走开,反而忸怩起来,邀请岑骁渊一起吃。
岑骁渊坐到沙发上,他则盘腿随意坐在地毯上,赤着脚,脚底板和脚趾豆一并露出来,看着红润健康。
岑骁渊看不惯,让他坐过去。
“茶几矮,弯腰吃压胃……”茧绥越说越小声,因为岑骁渊直接从沙发上起来坐到他旁边。
应该是真的受伤了,低身坐下时压迫伤口,岑骁渊的脸色很差,但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吃很多,随意捻了两块寿司吃。
见岑骁渊吃了,茧绥才放心大胆地开吃。
这一顿肯定不需要他付钱了,敞开肚皮可劲造!
回学校的路上两个人还算和谐,作为请吃饭的报答,回程的车票是茧绥付钱买的。
做了一晚上的梦,外加一整个上午没得安生,茧绥脑袋一点一点,很快在车厢里睡着了。
这回没做梦,睡得香甜。
他是被说话声吵醒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隐约看到站在面前人脖子上的颈环,上面还挂着一个心形的吊坠。
“这位是你弟弟吗?”他听到女生说话的声音。
随后,是岑骁渊的反问:“我们俩长得很像吗?”
语气很冷淡,直译过来可以理解为四个字:你瞎了吗?
那女生一下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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