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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稍后还有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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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走了趟江南,将周樊正所鬻小吏连同他几个儿子悉数带回京都。买官者若肯招供将从轻发落,而周樊正那几个草包儿子没等上刑便将他们老子的事抖落了个干净。

    公主差事办的漂亮,皇上自都看在眼里。故而当谏官在早朝上进谏时,元怿再不似往日那般不理不答。

    “洪诗卿战捷蛮般有功,又两下江南,所成如何众卿家应都瞧在眼里。朕索性告诉你们,这一次的案子能这么快将一干犯官捉拿,正是因着洪卿初巡江南时发现了端倪。如此敏锐勇决,何又担不起左都御史之责?”她瞧着底下站着的官员,其中不忿者不再少数,若不是这些年自己渐渐严苛执政,想必跳出来反驳的人当是更多。元怿也不待他们再说,继续道:“公主乃朕长女,于公,她是郎家血脉就要担负起这家国赋予她的责任。于私,替父分忧,尽子女本责,又有何不妥?”

    朝堂一时静默,低下大臣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还是谏台的周大夫上前,“皇上,公主毕竟是女儿家。”

    “我黎朝建国之初,□□长女宁安公主亦是女子,却三战突厥逼得他们二十年不踏关州口。□□同高祖平西南时,鲁达军叛变,公主仅用一万驻军坚守雍州关三月不破,这才保得我黎朝之基。”元怿视线扫过下首官员,刚还扬着脑袋那几位闻言纷纷垂首。

    宁安公主是唯一一位享受亲王爵的公主,但宁安公主毕竟于开国有功,皇上话说至如此,谁还能再多言?也只有以死谏为荣的谏台司还能站出来继续。

    “彼时开国之初时局不稳动荡艰难,如今我黎朝人才济济……”

    元怿瞧一眼,又是这位谏台司周大夫。她也不待对方徐徐沉声着将话说完,直接断其言:“周大人是觉得,我黎朝如今遍地良才,朕的公主才能不足于他们相论?”

    “臣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吗。”

    皇上鲜少这般,左右丞相一个邱本玄向来同皇上一个鼻孔出气,洪明昭虽刚直但这事他是当事人不好说话,梁忠虽也觉得女子做官不妥,但洪诗卿那丫头他带过,是个习武用兵的材料,梁将军惜才便不再多言。低下人见势不对都不再多说,只刚出言进谏的几位昂首立在朝堂。

    “我黎朝选贤举能从不拘泥出身年纪,怎得到了有才德的女子便不成了?”

    “皇上!自古阴阳有道,男子主外女子于内,这乃天道!”

    元怿简直要被这周老大人气笑:“天道?何为天道?”

    下方几位稍顿的功夫,邱本玄忽然出列,“回圣上,天子为天,天子所循之正道则为天道。”

    元怿深深看了一眼他,君臣二人相视,邱本玄笑笑随即躬身垂首退回一旁。

    “周卿年迈,竟是个糊涂人了。”元怿起身,最后扫了一眼这位做了几十年谏官的老大夫。“谏官当以天子所行有害苍生万民福祉时上疏规劝,若每日只想着朕所选之才是男是女,丝毫不管其才能功过,更不想万民苍生所求所顾,这样的谏台朕要来何用?”

    “圣上!”这话说的极重,周大人惶然跪倒,元怿却没再瞧他。“回去安养天年吧。”

    “圣上!”

    “退朝。”?

    ? 114、旧怨

    这一场公主参政女子为官的风波, 最后以谏台司大夫告老还乡收尾。而此事在朝中实也未掀起什么风浪。朝臣中若说固执一派当以右丞相洪明昭为先,然而皇上破格提拔了他的女儿,他就算有心大公无私, 也架不住镇国公之流天天来拉他要吃酒谈天。朝会堂上三公九卿具在, 他上来就直夸洪家大小姐如何出息,自己家的小女儿若能同她一样当为幸事。如此一来,那起子等洪明昭表态的大臣还有几个再肯相信?他若此时真再站出来反对, 反而成了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伪君子。

    还不止如此, 洪家大小姐得圣上器重,那洪二小姐自幼进宫为公主伴读, 如今办理案子出入贴身跟从公主, 眼瞅着日后官运怕是要同她亲姐看齐,更别提那得以伴公主左右的洪家公子。私下里已然有不少传说方旭是皇后娘娘为公主选定的驸马人选,因此皇后才对其他世家子弟不甚多问。毕竟洪方旭是自幼同公主一起被皇后娘娘看到大的。品性德行, 家世学问亦是众家子弟中出挑的。而此时,这位被默猜为来日驸马的洪公子,正坐在刑部衙署里陪公主殿下一起审阅卷宗。若不是他们中间还隔着个二小姐迎曦, 看起来倒真像是外界所言非虚。

    “岁安。”洪迎曦将整理好的卷宗放到岁安的桌边,盐运的案子了结, 皇上准许公主参事议政,岁安这些日子便在刑部看这些历年官场卷宗, 而迎曦和方旭则负责为她整理出值得审阅的卷宗。

    “嗯?”岁安正看着太初二年的户部贪墨巨案,听到迎曦叫她也只嗯一声。

    突然, 眼前伸出来一只手, 那手越来越上, 就要捂上她眼睛时, 岁安向后一退。“又闹。”

    “该用饭了。”迎曦在她额头上一点, 旋即利落转身准备去往外间宣人传膳。

    她这面往外出,不妨迎头撞上一人,看着她上里拿的食盒子,迎曦了然一挑眉。“殿下,禾晴来送饭食了。”

    禾晴对迎曦微一笑,跟着她进到衙署中。岁安说她年纪还小不用跟着一起来,便让她在宫中读书。

    以前四人一起,如今就剩她自己在空荡的殿中,禾晴心里竟有些怀念一同读书的日子。

    方旭向来不同她多言,岁安现下忙起来也顾不上她,除了偶尔关心外再无其他,倒不如前些时候在宫里,两人还能私下一起放放纸鸢。倒是迎曦,现在同她交集还能多一些,两人诗文上鉴赏风格相同,画作上都喜素染工笔,还颇能聊到一起。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给你们做些吃食点心。”

    岁安揉揉额穴,撩袍起身,“你做的吃食向来美味,累了一天能吃点禾晴的点心极好。”

    禾晴在人前于岁安十分守礼,福身见过公主殿下,才把食盒放到桌上取下盖子将里面的点心小菜一一摆出。

    几人用过饭食,禾晴看了看他们所处,卷宗高摞,每个人案牍上都放着厚厚一叠。

    “殿下,若缺人手,禾晴愿效劳。”

    洪家兄妹闻言都看向岁安,刑部案卷奇多,原本皇上只让她挑几个牵扯错综的瞧瞧,而她却有连前朝的案卷都过一遍的苗头。别人不知晓,迎曦方旭却知道些内情,故而当禾晴说要来一起时,他们才纷纷看向岁安。

    岁安曾让他们将所有案件中凡有关故太子元恒,齐王,安襄公主以及当年三王案中牵连者所涉的案卷统统找出。而她自己,则一早就已经看过有关三王之乱的卷宗。

    岁安目光渐渐幽深,她望着禾晴沉吟片刻,随即放下茶杯起身,“那便一起吧。”

    禾晴至此同他们一起于衙署共看卷宗,岁安自不会同她交待什么,只将本朝的卷宗交给她让她挑拣些有用的。她们也不是天天都泡在这里,每隔一日上午在宫里进学,下午则来到此处。

    这日四人照旧聚于此处,岁安正看着迎曦昨日呈上的关于废帝余党和当年贪墨案中重叠官员的名册,忽听一声脆响,抬首去瞧,却见方旭正一脸怒容地盯着面前的卷宗。刚才那声脆响则是他方才喝茶,将茶杯盖重扣其上的声音。

    “何事?”

    方旭双眉紧拧,颊腮微动,抬起头却先看了一眼同样不明就里的禾晴,继而视线扫过迎曦最后拿起卷宗起身来到岁安面前。

    “公主,你看这个。”

    方旭就没这样动怒过,岁安接过他递来的卷宗一看,不由也跟着蹙眉。案卷所述乃淮安两路都使贪墨军饷之案,后跟着解书,为其平反冤案,证明其乃废帝排除异己所设之局栽赃陷害。而这位都使之名正是洪家祖父,洪文渊。

    方旭和迎曦出生时洪家已然安定下来,洪明昭夫妇没向他们兄妹提过这事,故而他们并不知晓祖父是这般含冤枉死的。

    “怎么了?”

    迎曦就要过来,岁安将卷宗一折,起身拉过方旭的手腕。“昔年的冤案,已经平反昭雪,方旭看不惯不平之事。”

    迎曦再去看自家兄长,方旭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就算不平也不会这样失态。

    岁安给方旭使了个眼色,方旭瞧瞧妹妹单纯疑惑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同样无辜的禾晴。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对迎曦道:“是,一时义愤。”

    迎曦最是了解两人,知道定然有其他隐情,两人如此遮掩想来是同禾晴有关,可到底是什么能让哥哥如此愤然?

    禾晴自也知道岁安同方旭定然是瞒着什么,她的目光落在岁安握住方旭手腕的那只手上。除了皇上皇后和大长公主,岁安从不会对谁过分亲近,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两人如今已不是孩童。

    方旭在她心里,当不同别个。禾晴稍分神的功夫,岁安拉过方旭重新坐回到案边,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方旭小时候沉稳,越大倒是越年轻气盛了。”

    “殿下,臣……”

    岁安冲他点点头,又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做事吧。”

    方旭不再多话,冲岁安一颔首,随即继续看起卷宗。转身对上迎曦探究的目光,岁安眨眨眼,她从看到那卷宗一刻,就不希望迎曦知晓此事。

    “无碍,快去干活,别偷懒。”岁安自觉如同往常一般,只言辞眼神中的宠溺却没逃过一旁一直观察她的禾晴。

    迎曦听她如此说,便回到案边继续审阅。反正晚上要回家,到时候她再问方旭也不迟。

    岁安重新坐回上首,将方才合上的卷宗又打开仔仔细细重新看了一遍。等她再次抬头时,正对上禾晴望过来的目光,二人视线交汇,禾晴只觉那目光深意她竟有些看不懂。等她想要再细究,岁安却起身,“天不早了,本宫也累了,咱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禾晴跟着起身,几人出得衙署,她看着岁安的背影,恍然惊觉,岁安有时看向自己的目光她竟从来也看不明白。她以为岁安待她亲和,可每思及细节深处,又觉岁安对她是有防备,那感觉若即若离,实在不像这位公主殿下素来性格所现。

    前方的岁安此时回身,“你们先喝点茶水吧,我和方旭出去走走。”

    禾晴看着岁安同方旭并排向前的背影,对身旁迎曦道:“殿下和洪公子……”

    她话未全出口,迎曦是聪明人,定当明白。果然,见人从淡然到失神,虽一瞬,但她还是在迎曦面上捕捉到了。

    “公主和哥哥自小关系便好。”迎曦很快恢复往常一般神色,她一向对自己和气,对于迎曦,禾晴还是从心底里有几分喜欢的。她不同方旭那般木讷,又不似岁安,岁安对她来说太过复杂,她们之间的关系牵扯,注定她们没办法单纯的只作朋友。

    只有迎曦,似乎可以简单的当作朋友对待。

    前方的岁安和方旭并不知道身后的女孩们想到了什么。他们俩现在的话题,对于他们这个年纪似乎显得颇为沉重了些。

    “我也是看过卷宗才知晓,原来洪老大人,竟是这般遭遇。”岁安心里并不如面上这般平静。对于上一代的牵扯恩怨,她越接触探究越觉得心绪难安,总觉着过去种种似乎笼着一层迷雾。

    棠一叔是宗亲,是她有血缘的叔叔,但父皇却从没同自己说过,棠一叔到底是谁?他又为何不认祖归宗,而是一直留在欢喜镇和洪家姑姑一起?这些日子她遍查卷宗和宗录,似乎只有一人的年纪身份能同棠一叔对上。若真的是他……洪文渊因着汉王案被栽赃处死,多年后,汉王世子落难机缘巧合再娶洪家女儿。如此缘分故然甚妙,可一个女子真的能让汉王世子愿抛弃宗爵皇位与之在一起吗?若不能的话,棠一叔又为何甘愿隐居乡野?

    “我亦从未听闻祖父昔年的冤屈,方才一时激动。”方旭的话将她思绪拉回,岁安拍拍方旭的肩膀:“我知晓你的心思,可毕竟过去多年,当年之人都死了,我们现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再清算的了。”

    “殿下?”方旭闻言一愣,殿下是想清算什么?

    岁安刚才在想的出神,说完才觉语失,她没再就着那话继续,转而说道:“方旭,此事就不要让迎曦知晓了。”

    二人对视,彼此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两人这次想的倒是一致。

    迎曦从小到大未受过任何委屈波折,且她成长环境单纯,为人纯善,这样只会让她伤怀气愤的陈年事,又何必告诉她。

    “我明白,殿下,放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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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5、对峙

    是夜, 丞相府内宅,迎曦拦住方旭的去路。“哥?到底是什么连我也不可说?”

    “白日不是告诉你了吗,只是陈年旧案。”

    “这些天审阅的陈年旧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过?”

    方旭扶额, 想要应付自己这个孪生妹妹还真是不容易啊。

    迎曦见他这般就知定是岁安同他交待过什么,“是公主不让你说的?你们之间的秘密?”

    方旭颇忧愁地望着妹妹,得怎样才能糊弄过去她啊?迎曦见状, 心里却不由想起白日禾晴同她说过的话。

    “哥, 你喜欢公主吗?”

    “什么?”迎曦问的太突然,方旭心里想着别的事, 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迎曦不言, 只静静看着他。方旭见她认真的不由蹙眉,“迎曦,不可不敬。”

    “喜欢公主, 就是不敬吗?”迎曦向前一步,看着方旭的眼睛,“那喜欢, 岁安呢?”

    回廊深长,夜深露重, 兄妹二人相视无言,半晌, 迎曦后退一步,微低首时不禁浅笑。她在方旭眼中看到了疑惑思虑, 唯独没有半点被戳中心事的慌乱。

    “早些休息吧, 哥。”转身冲方旭摇摇手, 迎曦踏步向前走去。

    方旭更诧异,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仿佛猜中他的心思一般, 迎曦边走边说道:“你们俩想瞒着就瞒着吧,反正我总会知道。”

    方旭张张口,最后却也只说了句:“注意步态,女儿家家,你是要飞起来啊?天黑!”

    看着妹妹消失在长廊的身影,方旭无奈摇了摇头。跟着往自己房间去的时候,他却边走边皱起了眉。公主白日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洪老大人案件这事过去几日,迎曦都没再提,禾晴也从不追问岁安这些,几人每日照旧或读书习武或去衙署看卷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禾晴住在岁安的蕲年宫里,故而要去衙署时,便和岁安一起同行。偶尔几次不一起也是岁安有事先行或者晚行,这日晨间岁安刚起,侍候她的内侍官便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岁安听后没说什么,只让她下去。女官为她穿戴好衣袍,又伺候好洗漱,正要传膳,她却一摆手,“去同母后说一声,今日有事我就不过去用早膳了,晚上再过去陪她。你们准备些吃食果子带去衙署,我同迎曦方旭她们一起用。”

    “是。”

    公主仪驾到达衙署比往日要早上半个多时辰,岁安没让随行的人跟着,这个时段还不到衙署办公的时辰,因此往来人员并不多。一路上凡是碰到她的人,都被她免了礼。来到正衙,往常若是他们谁先来了,就会将殿门打开,此时殿门仍是紧闭着但其上的挂锁却已然不见。

    岁安猛然推开殿门快步走了进去,却见禾晴正在里面整理擦拭桌案。

    “殿下?”看到岁安进来,她先是一愣,随即起身行礼。

    岁安看了眼自己的桌案,上面的卷宗规整的整齐。“你怎在做这些粗活?”

    “顺手的事。”禾晴笑笑,放下抹布。“公主可用早膳了?”

    “我让膳房准备了,一会儿送来大家一起用。特意这么早起来,你也没用早膳吧。”

    禾晴收拾的动作一顿,转而去瞧岁安。岁安手指抚过桌案,落在那摞卷宗上。

    “你看了吧。”并不是在询问,而是笃定的同她讲。

    禾晴沉默片刻,想来岁安是知道了,不然她也不会这样早来此,知道瞒不过去索性大方承认,“是。”

    这声回答过后,是长久的沉寂。岁安盯着她,禾晴则坦然同她对视。

    “什么感想?”半晌,岁安问道。

    禾晴不知该如何回答,看之前她也没想到,自己家同洪家都有这般的宿怨。还真是皇权富贵帝王家,血仇三尺戮亲缘。

    禾晴垂眸出神这间隙,岁安走到她身边,她坐在案桌前,岁安这身量只需微一躬身便可托起她下巴。

    岁安:“都是上上辈的恩怨了。”

    禾晴被迫昂首望向岁安,心中说不出的情绪滋生,她应当沉默,可却仍旧说道:“殿下是肯过去了吗?”

    岁安眯起眼睛,“本宫为何不肯?”

    是啊,她为何不肯?皇上将该报的仇都报了,岁安并未经历过那些不堪,又怎会耿耿于怀上上辈的事。可是,禾晴始终觉得,岁安心里并不似她表现出的这般单纯无争。

    “嗯?”

    对视更像是对峙,最后是禾晴先开口:“是我失言了。”

    岁安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松开禾晴。她站直身子理下衣袍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取过卷宗继续看下去。

    “迎曦聪慧但也善良,她若当你是朋友,就会真心以待。而她的朋友,自当对她亦然。”

    禾晴心里苦笑,她这是在警告自己吗?

    “能同相府小姐做朋友,自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我想不论是谁都会真心感激。”

    岁安闻言去看她,禾晴此时已然起身,紧走了两步,又去拿放在桌案边的水盆。皱了皱眉,岁安还是开口:“以后不必再做了。”

    禾晴拿盆的手一顿,回过头来,岁安已然低下头继续看起卷宗。

    洪家兄妹到时,见两人已然分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用功。迎曦走到岁安案前,“你不是去皇后宫里用早膳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岁安从卷海中抬起头,冲迎曦笑笑:“今日母后有事,我晚上再去。特意准备了早膳,一起来吃吧。”

    迎曦也没多想,“我早上用过饭了。”

    “那再陪我吃点。”岁安起身,拉过迎曦一边往外间桌前走,一边宣人传膳,“有你喜欢的水晶糕。”

    “行吧。”

    岁安见她勉为其难的模样,不禁笑道:“多谢二小姐赏光啊。”

    迎曦方旭和禾晴一眼,见二人都没注意她这边,对岁安用口型说道:“少来。”

    饭食很快便摆到桌上,四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与往常无异。可迎曦却觉着,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看看岁安又瞧瞧禾晴,来之前这里只有她们两人,所以她们是发生什么了吗?

    下午岁安要去演武场,因此这日下午对于他们来说便算休沐,毕竟四个人里除了岁安外都对习武没什么兴趣。

    “岁安。”

    “嗯?”

    到了演武场,岁安刚一下车,迎曦便跟上她。

    “你早上怎么了?”两人边往装备房走边说话,“感觉出你不对劲儿。”

    “怎么说?”

    “感觉,我还不了解你,说说吧,发生什么了?”

    岁安看了看她,笑着摇摇头,“真的没有。”

    “真的?”

    “你是关心则乱吧。”抬手拍下迎曦的脑袋,岁安冲她眨眨眼,“本公主好的很。”说完她便笑着跑开。

    迎曦无奈嗔道:“嘶!你多大了。”

    岁安在前笑着,等迎曦追上她忽然回过身,迎曦紧刹住步子才没撞倒公主殿下。

    岁安扶着她胳膊,笑眯起眼睛,迎曦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一眼过后,岁安看着她却渐渐肃下神情。

    “怎么了?”

    岁安摇摇头,拉住迎曦的手轻轻晃了晃,牵着她向前走去。

    这一下迎曦更觉不对了,“你今日怎得有些奇怪?”

    “有吗?”

    迎曦点点头,岁安又笑,“大概是……”深吸一口气,岁安侧目看向一旁的女孩,“迎曦,我希望你永远能这样快乐。”

    岁安突如起来的话,让迎曦一时怔愣,盯着她背影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快步跟上。

    “岁安。”

    “嗯。”

    “我也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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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大概:一个游走在白天黑夜之间的女人。

    白天她是画家,笔下如画风景,四季皆安。夜晚她放下画笔拿起屠刀,走向犯罪深处。亲手,杀掉所有该死的罪人。

    一个御都警探,对接连的命案展开深入调查。面对如幽灵一般出没的凶手,她总觉得,凶手就在她的身边……?

    ? 116、镇国

    自互市开放以来, 突厥与黎朝关系日益和缓,加之霓伽公主入宫为妃,两国现下已成睦邻友好之势。然而黎朝周边不止突厥一个邻国, 蛮般交趾西陲南临, 眼瞅着黎朝同突厥平稳生息,没了从中浑水摸鱼收利自身的机会,便也想着同黎朝开放互市和平建交。可就在谈判过程中, 发生了一件事, 建交未成反倒酿成祸端。

    此次,皇帝派出左丞相邱本玄与蛮般使臣在冰河亭进行谈判。两国使臣各带兵于此驻扎, 本是和平建交互利之举, 蛮般却趁机向黎朝提出灾养供给。因着蛮般地貌,若遇旱灾谷种难收便要全国入灾年,因此希望黎朝能每年拨出钱粮救济。

    邱本玄自是不肯的, 若真到他们举国尽灾之时,黎国救济其民是以皇上仁德这本无可厚非,但若每年都要供给, 岂不是我朝于他们上供,用黎朝百姓之资供养他国?

    因着这事僵持, 谈判一直未成,两方人马便在此耽搁下来。这次谈判, 元怿本着给年轻将领进步的机会,特准许侯伯川为主将带领其长子侯鸣远和巡城司副史洪诗卿为随行副将。侯鸣远十五岁上便曾跟着其父镇压过交趾国的兵乱, 后来又在末州镇守了两年。在末州时侯鸣远曾救下过末州镇下一农户的女儿, 因着这桩英雄救美, 少年人之间情窦初开结下一段姻缘, 但因着两人身份悬殊, 侯鸣远一直未敢声张,且家中已开始给他议亲,他只能等自己再立下功绩,好同父亲说明,将姑娘也娶进家门。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回京述职之时,蛮般趁乱骚扰末州境,抢掠了最近的几个村子,而就在这次事件中,同侯鸣远在一起的那姑娘因着反抗蛮般兵的侮辱被残杀。这件事之后,蛮般也象征性地同黎朝道歉赔偿并随便推了个低品阶将官出面抵罪。侯鸣远知道这事之后曾想要带兵杀入蛮般但却被侯伯川拦下,他不知儿子这段私事只以为少年人意气用事,侯鸣远亦未向父亲说明而是私下暗查,才知当时带人劫掠的正是蛮般慕卿的儿子,相当于黎朝大将军之子,这样的人蛮般怎可轻易交出?

    当时虽忍下,却这仇却一直记在侯鸣远心里。时隔两年,再次同蛮般对阵,侯鸣远就是于此时知道对面护卫军副将之一便是那慕卿之子。蛮般人阴险无常不讲信义,这次谈判又进行的如此不顺利,侯鸣远早就看不惯他们。故而那日在双方驻军阵外他见到那人,便特意用话激怒对方,对方果然一点就炸,抽刀就要砍来,侯鸣远等的就是他先动手,众目睽睽之下他接连闪躲,出手却是推搪欺逗,惹的对方心头大怒下了死手,侯鸣远趁机出了杀招亲手砍下了他的头颅。

    谈判营阵前出了这样的事这谈判还如何继续?当下两方士兵就要火并,彼时侯伯川正同邱本玄在主营商量事宜,外面只有闻讯赶来的洪诗卿。洪诗卿拉住杀红眼的侯鸣远,又及时差人来援才没让事情往进一步恶化的情况发展。若真要开战也不应是在谈判营前,黎朝的将军带人趁乱杀进蛮般营中挑起的。

    此时蛮般兵将大乱,兵士抢回尸首便往自家营地跑去。谈判时出了这样大的事这场谈判是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了,侯鸣远的事洪诗卿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两人也算自幼相识又都是安州城来的,侯伯川一直属意侯鸣远能娶洪诗卿,只不过二人心里都有意中人才一直没成。

    “你怎得如此糊涂!”

    “我要为平儿报仇。”

    “若想杀了他有无数种办法,你真是,用了最愚蠢的方式,这不是把你自己也毁了吗!”洪诗卿气他冲动坏事,若他肯再等等,等两国贸易往来之后,她自会想办法让人去蛮般杀了那人。

    “诗卿,我打小没有你聪明,不懂你的那些点子,但我想用自己的方式给平儿报仇。”见他一脸是血木然呆立的模样洪诗卿叹了口气,拉着人进到主营帐,“这一战不可避免,磨好你的刀,等着上阵赎罪吧。”

    正如洪诗卿所言,战事一触即发,消息传到京都城时一封随使的信件亦传到了蕲年宫中。彼时岁安已被封为唐国公主,特赐予参政议事之权,岁安看过那封洪诗卿亲笔求情书信才了解了事情的内中隐情。这信是洪迎曦送来的,岁安看过后又交由她。迎曦看过,低眉想了想,“殿下准备相帮?”

    岁安收回思绪,“这时还不是追责的时候。”想到侯鸣远这人,英勇善战心无城府,是把不错的好刀。况且这求情信说是洪诗卿所写,倒不如说是侯伯川的意思。“侯鸣远是侯将军的长子,这时只一味追责怕是会动摇军心,况且一开始便是蛮般无理在先。”

    迎曦将信放到烛台上烧烬,“侯鸣远可用。”

    “可用,却不可大用。”岁安看向她,二人对视皆心照不宣。皇上对公主的用心,她们心里都已明了,而观岁安所做所行亦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翌日清早,岁安早早等在龙乾宫外,等着朝会结束好求见陛下。元怿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感意外,岁安也未将洪诗卿送信给自己的事瞒着。

    “所以,你是来替侯鸣远求情的?”

    “父皇,儿觉得现下当以平息战乱为重,蛮般多年不断滋扰边关,令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此次谈判亦未有十足诚心一直妄图从我黎朝榨取利益。对待这样的小人,儿想若与之建交不如索性将他们打服为止。”

    元怿闻言颇为满意地看向岁安,她知道岁安得知侯鸣远和那姑娘的遭遇定会动恻隐之心,但她给出的理由,却意外与自己不谋而合。

    “只这些吗?”

    岁安闻言略一思忖,拱手一拜:“回父皇,儿认为侯鸣远虽鲁莽了些但颇有几分将才,多加历练定会为我黎朝良将,儿不忍他为此事丧命,且他还是怀化大将军的长子。”

    元怿闻言终于露出一抹笑,“蛮般无理,其王上又是个反复无常之人,确实难以为信。”

    她从御座上走下,打量岁安时眼里带上丝慈爱之情,岁安长大了。“岁安,你可怕打仗?”

    岁安一愣,随即身子站的更正,“儿不怕。”

    元怿笑容渐深,“明日随父皇上朝,将你方才同父皇说的蛮般该打之论再讲一遍。”

    岁安眨眨眼,明白了元怿的用意,“父皇……是!儿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元怿拍了拍她的肩膀,再开口时颇为语重心长:“岁安记住,君王当以仁德为怀,但也最忌过于仁德。你将来的路,当比父皇难行,必要时定要雷霆手段,莫不可心慈手软。”

    ……

    历朝历代从不乏议和派,此次蛮般事件亦然。早朝之上公主殿下的到来,还是让不少大臣嗅出一丝不同寻常。果然当公主提出开战之意后,立时便有大臣站出来反对,有反对自然有赞成,其中大将军梁忠的支持,就让那些反对的官员一时无言。

    一劳永逸和永远向一个外邦以救济名义输送钱粮该如何抉择?说好听是仁德难听点甚至要言天子怕事,慷他人之慨。毕竟黎朝现下虽比之前富足但也不是人人富贵,与其用这些百姓辛苦的血汗钱养这狼子野心的外邦,不如索性打服为止。

    “蛮般无理,滋扰我黎朝边关百姓多年,自此事件亦是其先挑起,朕决意不再多忍。朕将御驾亲征,以示踏破蛮般之心。”

    此言一出,反对者倒比支持者更多,连岁安都不禁出列言劝。她以为父皇会派自己去边关,没想到竟是要御驾亲征。

    “朕意已决,只国事不可不理。”她看向岁安,“公主上前听命。”

    岁安上前一步,拱手垂讯:“儿臣听命。”

    “封,唐国公主为镇国公主,在朕亲征期间监国理事,由右丞相洪明昭辅佐公主理政。”

    偌大的朝堂此时鸦雀无声,不是没有人想反对,而是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惊愣在当场,包括公主本人。岁安不可置信地看向元怿,今日来之前,她都没有想过会是要做监国公主。而在收到父皇肯定期许的目光后,岁安没再迟疑,压下狂跳的心脏,立时俯身跪拜,“儿臣领命,定当不负父皇所托!”

    公主已然领命,皇上的视线落在下方的洪明昭身上,洪大人胡子抖了抖,面对近乎威压的目光,终是跟着跪下,“臣,遵旨。”

    “梁忠。”

    还在那想皇上究竟要干嘛的梁将军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跟着出列,“臣在。”

    “命侯伯川调集末州军拖延住蛮般的军队,你即刻清点两州司营的兵马准备征讨事宜。”

    “是,臣领旨。”

    待交待完毕退朝之后,大殿内才渐渐哗然,百官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公主监国可是本朝前所未有的。

    而此时的岁安已然请谦过洪明昭,得到其禀回尽责后,和梁忠将军同往殿外走去。听着两人说的事,好像是同出征蛮般有关。不少官员看着公主殿下持握乾坤之风采,神俊端庄之仪态,不禁心中感慨:可惜是个公主,若是个皇子当是黎朝之幸啊。

    作者有话说:

    元怿:是个公主也是黎朝之幸?

    ? 117、坦白

    皇帝亲征乃是大事, 除了战事所需粮草筹备,盔甲武器检查,行军布阵商讨, 一系事情忙下来少说也要月余。而在这期间, 元怿每日除了同众将商议战事,便是将岁安留下交待政事。岁安如今日日跟着元怿,除了睡觉回她自己宫里, 几乎全泡在乾阳宫和龙乾殿, 一点点学着元怿如何处理朝政,朝局布政在过去元怿已让洪明昭教授过她, 如今上手虽稍生涩但慢慢的也能像模像样的处理妥帖。

    公主监国前所未有, 前朝大臣碍于皇帝威压尚能隐而不发,后宫内眷可就没这么好糊弄。监国旨意下达当日,大长公主便将皇帝请到了清宁宫。

    清宁宫中, 云卿屏退众人,只留小竹子侍立在侧。两人相对而坐,元怿一盏茶喝下, 她仍旧不发一言。元怿轻叹,唤了一声:“阿姐啊。”

    云卿本带着些气, 朝中可打仗的将领不是没有,梁忠将军又未年迈, 怎就非她御驾亲征。“御驾亲征实在危险,皇帝非去不可吗?”

    若有皇子代劳元怿自不用亲去, 让宗室子弟代劳也可, 但亲征之功必会壮势, 对岁安来说则是莫大的威胁。她最开始也想过让岁安去, 可思来想去到底不放心, 岁安从未带兵打过仗,一来就是出讨蛮般,危险还是不小。

    “蛮般滋扰我国多年,这次建交又无诚意,与其如此不如一劳永逸。”元怿知道云卿担心自己,耐心哄道:“阿姐放心,有梁忠侯伯川他们在,再说朕也是正当年的岁数,皇爷爷四十尚出征突厥连征十三地,朕比皇爷爷当年可要小上不少。这次,我会做好万全准备,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

    说到朝内,云卿这话就不得不说了,“元怿,公主监国实在前所未有,阿姐知道你的心情,若你……”话至此顿住,她给小竹子一个眼神示意,后者会意向元怿颔首继而退出宫殿将殿门关严。

    “你有难言之隐可以和阿姐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阿姐。”话到嘴边元怿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这个决定出来她便知道任何人她都可以以权势威压,唯独阿姐不可。

    云卿自己亦早有猜测,见元怿如此难以启齿心里的猜想便更确定了八/九分。“阿姐替你去寻刀老前辈吧,若还是不行,我们可从宗族里过继一个年岁小品行好的男孩子养在皇后那里。岁安她毕竟是个公主,将来要面对的她能承受的来吗?”云卿颇为心疼的握住元怿的手,当年战乱,还不知她受了怎样的苦楚。

    元怿一时语塞,阿姐这是当她身子不行了。她深吸一口气,略一沉吟转而问道:“阿姐是觉得女子当政于世俗伦理不可?还是女子本身无有其才?”

    “你该知道阿姐不是论调女子无才便是德之人,但世俗当前,岁安毕竟只是一个公主。”

    “阿姐,岁安没这么脆弱,且若岁安才可治国,四海安平,天下尽可臣服。再说,还有我在。”元怿说着挺了挺腰背,“我再活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云卿看着元怿,终是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问出口:“元怿,我知你疼爱岁安,但她毕竟不是你和舒月亲生的,宗室里的孩子这么多,扶持任何子侄都比扶持岁安要容易的多。日后青史之上也只会书赞你是中兴之主,绝不会污你骄纵爱女……”

    云卿没说下去,元怿却替她说完,“骄纵爱女、罔顾伦常、女子主政,祸国殃民。”

    云卿的无奈元怿看在眼里,她又何尝不知阿姐所说。“阿姐,你觉得我是个好皇帝吗?”

    “当然。”云卿几乎不假思索,这些年元怿如何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她都看在眼里,除了子嗣问题,她对元怿再无任何担心。

    “阿姐,若我说,我其实是个女子,你说,我还是好皇帝吗?”

    云卿本还没当真,可等看到元怿认真的眼神后,她只觉心头一紧,夏不出伏的天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你?”云卿的视线从元怿的眼睛一路向下,下颌上过去还有的青茬如今却是不见,过去元怿留过一段时间胡子,后来说是不喜剃了,倒引的朝中不少士大夫效仿。等在落到她脖颈上,元怿不是胖人,那脖颈虽微有突起但却并不似男子那般喉结突出。

    元怿自幼以俊美在兄弟姐妹中闻名,她便从没想过有何不对。思绪翻涌,回忆起过去种种的云卿,越想越觉心惊。元怿的很多想法做法确实同俗世男子不同,她只以为是自己的弟弟超然脱群,却不想,竟是女子吗?

    “你这么多年,到底是如何瞒住的?”

    “是不容易,但也习惯了。”

    “当初,是为何要如此?”

    元怿垂眸不去看她,云卿心里那答案便呼之欲出。“是因为,母妃她?”

    “阿姐,都过去了。”元怿抬起头,如今她的眼中唯有安然平静。“前尘不管如何,结果总是好的,若我不是世子身份,我们该如何报仇?就算借助他人成功,如今我们一家照旧要仰人鼻息的过活。”她拉住云卿的手,“阿姐,这便是天意,我不觉委屈辛苦。”

    冰凉滑落脸颊,云卿才恍然自己竟落下泪。她现在心里乱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姐,现在你知道我是女子,那我还是个好皇帝吗?”

    “自然,这是自然。”元怿的手握住她的手,云卿能感觉到那双手中的磨茧和淡疤,“元怿啊……”

    “万里江山需要人继承,既然我可以,岁安定也能做到。后世青史如何评说皆随他去,我自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这一晚元怿所述当真震撼,云卿懵然半晌,方才嗫嚅道:“可,朝臣怎会同意?”

    “朕选立的继承人,他们就算反对,又能如何?我黎朝需要的是以百姓为本的官员,若尽是封朽昏聩只知墨守俗礼之辈,这样的朝臣要来何用?”

    “可是臣亦为国之重要,还有世家大族,以女子当权,他们如何能服?”

    “朕不拘一格选贤任能,他们还有何不满足?如镇国公之流亦大有人在,不成器的儿子当不得家,那便能者居之。为了家族荣耀地位,他们会妥协的。”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所以当步步谋划,届时也需阿姐襄助。”

    见云卿茫然不解,元怿笑了笑,“若有来日,奉天祭祖,宗室定无人敢主持。”

    云卿恍然,元怿竟已想到这一步。也是,若她从一开始就有立岁安为储的心思,这么多年当早已谋划盘算层层布局。

    云卿长长叹出一口气,想到未来她已不禁忐忑担忧,但却又无法忽视心中对于元怿所构想那世界的期待。

    “若有那日,阿姐定当竭力相助。”?

    ? 118、出征

    出征在即, 阮舒月自从得知元怿要御驾亲征起便日日忧心。元怿知道她的心情,故而每日忙完都会立刻去往凤仪宫,若赶上商讨军政要务不得空, 舒月便会命人做好吃食点心亲自送往龙乾宫, 不仅亲自照顾皇帝饮食,还会将糕点分赐在场的议事大臣。皇后贤德,这么多年从未逾矩, 连同皇后母家都从未有仗势欺人之事更不用说外戚干政, 端的上一派清流人家。这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每每想到此时, 这些文官武将就会将目光投射到一旁的公主殿下身上。公主之贤明之风采, 若是个皇子,当是黎朝之幸啊!可惜。

    元怿知道他们的心思,现下这些个老家伙对岁安的才德并无异议, 唯介意她女子的身份罢了。

    “我走之后,你当时时留心,这几位宗室王叔看着是老实本分,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晚上累了一天的皇帝直接宿在了龙乾宫,皇后娘娘自然留下同宿。帕子擦了擦脸, 元怿深吸一口气。“朝中我都安排好了,明面有洪相, 暗中大哥会看着。若遇到事情你多提醒着岁安,但也不要太过操心安排, 先看看她如何处理, 若不妥……”

    “若不妥我是明着告诫还是暗中派人收拾, 总归不会让咱们岁安吃亏。”接过元怿手里的帕子, 舒月抹下她眉间的水迹, 柔声道:“放心吧,有我在这里,你就操心好前线战事,家里不会乱的。”

    “哎,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少来。”拍掉元怿探过来的手,舒月点着她的心口,“那事,你同阿姐都说了?”

    元怿松开舒月,一边解着袍衣束带一边应道:“说了,阿姐说她会护着岁安,让我放心。不过岁安总要长大,也不能让咱们一味护着。”

    “再没了?”

    “嗯?”

    接过舒月递来的清茶漱了漱口,就听她追问道:“阿姐知道你的身份,就没说别的?”

    元怿忍住笑,将茶吐了。“什么别的?”

    舒月瞧了她几眼,忽然上手掐住元怿的腰,“你又逗我!快说!”

    元怿笑起来,环住舒月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她自是知道舒月在紧张什么,想到阿姐最后同自己说的话,元怿不由轻叹一声。

    “阿姐,不接受?”

    “没有。”她轻轻蹭了蹭舒月的脖颈,“阿姐问我你和霓伽是否知晓。我说你知道,霓伽不知道,阿姐松了口气。”

    “然后呢?”

    “然后……”元怿歪下脑袋,这个角度正对着舒月的侧脸,她慢慢靠近轻轻亲了下她的脸颊,“阿姐说,明日要来看你。”

    “你都怎么同阿姐说的?”舒月现下是真有些紧张,哪怕两人现在的关系任云卿知道除了替二人瞒着都不会怎样。

    “阿姐知道你知晓真相之后自己想了一会儿,然后就问我,我们之间是真心相爱的吗?”元怿想着云卿的表情,阿姐的表情震惊有茫然有无措亦有就是没有不理解和嫌恶。仿佛,对待女子之间的相爱,不足为奇一般。

    没有听见元怿的回话,舒月碰碰她,“你怎说的?”

    元怿收回思绪,笑道:“阿姐以为我女扮男装骗你生米煮成熟饭,你被骗心许我最后无奈从了。我说当然不是!我流落民间为求自保一直是女儿装扮,你是瞧中我女儿貌美才心许我,连千里寻夫的事我都和阿姐说了。”她扶过舒月的肩膀让人看着自己,“阿姐说你是好姑娘,让我这辈子都不能负你。”

    听她这样说,舒月嘴角便忍不住向上扬,“我哪里千里寻夫了。”对上皇帝陛下玩味的眼神,皇后娘娘扬起脑袋,“本宫那是寻妻!”

    元怿笑起来,看着她娇嗔的小模样忍不住再次靠近,轻轻一吻,这一次落在了她的唇上。舒月脸上顿时一红,这么多年闺房之乐还是仿如初恋,倒是元怿,再不似少年时那般青涩紧张。帐暖夜长,总是不够皇帝陛下孜孜以求……

    出征的日子很快到来,临行前,舒月将从寺庙求来的平安符,开光的护身玉牌都挂在元怿身上还是不放心,若她不是皇后,她定然要同元怿一起。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打仗,蛮般总比郎延拓好对付。”

    “不可轻敌大意。”

    “我知道。”元怿抱住舒月,身旁的内侍宫女便立时垂下脑袋,皇帝只有在对皇后娘娘时才少见的这般温柔意意,“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放心,这一仗朕绝不会输。”

    “我只要你平安回来。”

    “会的,等我。”

    作者有话说:

    最近工作上事情太多,章节短了点,但我会尽量保证日更的~小伙伴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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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9、水患

    帝率大军十万奔赴末州以平蛮般之乱, 京都城内则留公主坐镇监国。起初,朝臣中有那心下不平的,朝会上便有人一言不发只将事宜提交上官不再奏报公主, 有人则将刁钻棘手的事情索性越级直接呈于公主面前。好在洪明昭为人公正, 哪怕对公主监国之事心中别扭,仍旧如对待皇帝一般尽心辅佐。几次告诫之后,这势头才渐渐消减下去。岁安心中自也清楚, 可她刚才监国对待朝臣不好太过严苛, 起初便并未同他们一般见识,直到越州水患, 户部尚书却未及时呈报。若按流程, 两日一启的朝会上奏本也是正常。但水患大事关系千民万户,户部尚书不知立时进宫奏报,硬生生耽搁一日才让宫中知晓。公主殿下当即震怒, 直接撤了户部尚书的官职,并点了户部给事中暂代尚书,拨款筹粮先赈济灾民, 让工部检查工程疏理,同时最快拟定出赈灾之法。

    蕲年宫。岁安手按额头, 看着越州来的封封奏报。“这次暴雨虽突然,但父皇早命人修筑过堤坝, 没道理这么快就淹过峡涵口让越州都遭了灾。”

    迎曦方旭连禾晴都在,岁安坐于主案, 他们则一人摆了张案席分坐两侧, 同岁安一起理事。

    禾晴:“会否是筑建堤坝时, 有人从中动了手脚, 贪污了修筑款偷工减料才使得如此?”

    “应该不会。”迎曦先一步驳道, 她看向岁安,“越州毗邻安州,筑建所用皆是可信的。”

    岁安同她对视,知道迎曦说的意思是江南多地的堤坝都是棠一叔承包的工料,她是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为何毗邻安州就可信?”禾晴坐在迎曦一侧,岁安现在事务繁多,她便经常来做些抄写誊录的工作。禾晴文采不错,想法也奇特,偶尔几人聚在一起想辙时,她还能出些好点子。

    岁安同洪家兄妹同时沉默,只一瞬,禾晴就知其中定有自己不清楚的原委,就听迎曦道:“江南一代都是皇上亲自督察的,没人敢在天子眼下使这些手段。”

    灯下尚黑,天子眼下也未必就那么清明干净。禾晴虽不以为意,但并未再继续纠结此事。“既然如此,若这堤坝冲毁真另有蹊跷,殿下不如你亲派人去查。明察暗访两路人马同时出发,但暗探须得先到后走。”

    岁安点点头,颇满意地看了一眼她,随即提起笔略一斟酌,写下几个人的名字交给迎曦。“此三人为钦差,前往越州督察灾情,草诏吧。”

    迎曦接过一瞧,这三人都是出自阮恒柏门下的近士。

    “暗查的话。”岁安皱起眉,正赶上父皇亲征,唐师父跟着去了卿儿姐姐也不在,如此一来,身边便没个她信得过的武将。

    方旭:“殿下,不如让漠师父出山?”

    “不可,师公年纪大了,又早就隐退不问世事。”

    “不如我去吧。”三人纷纷看过去,迎曦起身,“给我配几名得力的护卫,我去查清楚。”

    “这怎么行。”岁安当然不会同意,迎曦却上前来,给了她一眼神示意,“我去定然可以查清,你也不用担心。”

    两人视线一对岁安就知道她的心思,棠一叔在那,总不会有事。

    “不可!”方旭此时站出来反对,“暗查事大,眼下越州何种情况还不得而知,殿下和父亲都不会同意,你不要胡闹。”说着他冲岁安一拱手,“殿下,让我去吧。”

    “也行,我和方旭一起。”

    “让你们兄妹去那地方,洪相明日就要来砸我宫门了,好了好了,我去一趟母后那,舅舅家的表哥不是刚得了功名还没入仕吗,他去也可。”

    “殿下,此事不可马虎,阮公子年岁尚轻多年一心向学此事怕办不妥。”禾晴走出来,对岁安一福礼。“不如,让我去吧。”

    岁安简直被他们逗笑,阮恒柏的大公子如今已然十八,比禾晴还大三岁,怎就说人家年纪尚轻不成事?“阮家表哥比咱们岁数可都要大。”

    “殿下,您刚刚被陛下授予监国之权便出了这样的事。”禾晴说着,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担心其中另有蹊跷。”

    这话一出岁安表情一变,她抬手一挥,殿内伺候的宫人纷纷退了出去,只剩四人立于殿中。

    迎曦想了想,赞同道:“禾晴说的有道理。”

    岁安脸上变颜变色,若真是因着如此,置数万黎民生死不顾,也要给她按个不详的罪名,其心可诛其行当杀。究竟会是谁,宁造如此罪孽担着这般风险也要污她名声毁她政路?岁安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如今地位较高的宗室王爷。豫王年迈,世子素来敦厚不争;怀王醉心酒色声乐,对政事从来不理;襄王出身低微,母亲还是外族人,最不具备继承大统的资格。

    所以,能会是谁?

    对上方旭的目光,这老实文人也对她点了点头。皇上膝下无子如今公主监国,觊觎这皇位的人,定然会伺机而动。知人知面不知心,敌在暗处不得不防,皇权诱惑之下,谁知他们会做出什么?

    岁安眉头紧锁,如此以来,这事还真不好节外生枝,须她身边信得过之人低调暗查,不仅要查越州水灾还得能抓住幕后捣鬼之人的把柄。目光从迎曦到方旭,最后落到禾晴身上。洪家兄妹是丞相子女,又和她同进同出多年,朝中谁不认识他们这两张脸?况且他们二人若忽然不见定然会引人怀疑。

    “殿下,我去是最合适的。”禾晴此时上前再道。

    迎曦还要说话,禾晴开口劝住人,“你和洪公子的身份太招摇,认识你们的人也多。”

    岁安沉思半晌,从腰间解下令牌递到禾晴跟前。“此乃我宫中令行,本宫的暗卫你可调动一半,明日便启程,切记不可打草惊蛇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还有,一路当心。”

    禾晴接过令牌握在手里,深深看向岁安,“殿下放心,臣绝不辱命。”?

    ? 120、留宿

    自越州水患以来, 岁安每日召见朝臣处理政务,几乎吃宿都在议事堂。因着她处理的及时,派出去的人办事也得力, 总算在最短时间内将水患控制住。只是禾晴一走月余没了消息, 岁安面上不显口中不说,可心里不免担忧打鼓。她虽派暗卫跟着保护,但越州路险又情势不明, 禾晴一个小姑娘, 实在很难不让人担心。

    这日,前来议事的朝臣散去, 方旭被岁安打发去户部调宗, 故而殿内只余她和迎曦。岁安这面低头看着前线来的奏报,那面对迎曦道:“我让人传膳,你先吃点东西。”

    饭食早就准备好了, 俩人午膳就没怎么吃,眼瞅着天都要黑了,迎曦走过去直接将她手里的奏报拽出。

    “先吃饭。”

    岁安刚要张口, 她又直接道:“你和我一起。”

    抬眸对上迎曦不容拒绝的眼神,岁安无奈笑笑:“一起一起, 二小姐吃饭都要人陪着呢。”

    “能得公主殿下亲自相陪,是臣的福气。”迎曦瞧着她这些日子都熬瘦了, 盛了一碗炖足火的药膳汤。“皇后娘娘特意为你准备的。”

    岁安看着那里面的山参枸杞就觉顶的慌,还想推脱, 迎曦又堵住她的话头, “听话, 不然娘娘会担心。”

    “哎, 也就你敢这么对本宫。”

    “听这意思, 公主殿下不满意?”

    “哪里敢呢?”

    岁安将汤一口喝下准备简单吃几口时,迎曦却突然凑近,拿着自己的帕子为她擦了擦嘴上的汤渍。两人从小一块长大,这样的亲昵以前也有,只是近年她们总是四人一起吃饭,要不就是岁安同皇后或者云卿公主一起用膳,这才甚少如此。

    “多大的人了。”迎曦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紧了紧握着的手帕。

    岁安眨眨眼睛,下意识屏住呼吸,迎曦最后那一下,手指抹在了她的唇上。

    迎曦视线跟着落在她的唇上,余光清楚的看到岁安的喉咙微动。岁安也在紧张吗?还是……

    送膳的宫女端来糕点,迎曦这才将手放下来,两人重新坐好,却谁也没有再说话。一餐饭吃的出奇安静,两个少年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半晌,还是岁安先打破这沉默:“也不知禾晴在越州如何了。”

    迎曦顺着接话:“一直也没传信回来吗?”

    “是啊。”

    再次沉默,餐桌上氛围透着股说不出的暧昧尴尬。直到两人用罢饭,迎曦才又问:“你,很担心禾晴吧?”

    彼时岁安正在漱口,清茶在口中含着她却只怔怔盯着茶盂。迎曦瞧她那模样,拍了她后背一下,“别咽了。”

    岁安这才将茶水吐出,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都退下。“禾晴给我办差,月余未有消息,越州现在的情势你难道不担忧吗?”

    “我自是担忧。”迎曦不假思索,随即又觉得,哪里应该不同。对上岁安一副“那你还问我?”的表情,她这话确实不知该如何再说。

    “岁安。”

    “嗯?”

    迎曦看着岁安睁大眼睛懵懂不知的样子,心里升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明明比自己还大,怎得就这般不开窍。

    “怎么了?”

    迎曦垂下脑袋,摇了摇头。她不能吓到岁安,得想个办法。“今日太晚了,我想留宿在蕲年宫。”

    放在平常岁安定是不做犹豫地点头应下,反正迎曦也不是第一次留宿,可今日她却愣了下神。

    没听到岁安的应承,迎曦暗自深呼吸,“殿下,不可吗?”

    “自然。”岁安回过神,又跟着解释:“你想留下当然可以。”

    方旭从户部回来后便告辞了,他是外男,现在不说他自己,岁安也会同他注意分寸,天晚的时候都会让方旭先走,平时出入多数也只带迎曦。他们两人自认问心无愧,可架不住人言可畏,岁安并不想众人都以为方旭是她未来的驸马。

    “岁安。”入夜时分,岁安和迎曦躺在床上,小时候两人都是这般睡,只不过如今长大了,这些日子留宿迎曦都是在偏殿。像这样同床也是这些时候来头一遭。

    “嗯?”

    “皇后娘娘有同你提,选驸马的事吗?”

    岁安闻言睁开眼睛,母后曾经是问过她,这事她也和父皇谈过,现在这个关口她并不适合过早挑选驸马。世族驸马可为她日后东宫之路铺垫,但驸马家世显赫却也不好掌控。皇权利益面前,她们这般家族联姻的夫妻又有几个真心?若不是像父皇母后那般微时相识患难与共到如今,总不会信任放心的。所以母后心里中意方旭,除了方旭知根知底人品贵重外,还有就是他们两家牵扯纠葛的关系。在父皇心里,洪家,当是最安全的,母后除了洪家还有中意的,便是阮家。

    “说起过,但现在这个时候,我不适合选驸马。”岁安侧过头,“你知道,父皇心里想什么吧?”有些话不能对任何人说,但她知道他们几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

    迎曦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冲岁安点了点头。岁安仰躺着侧过脑袋,迎曦则侧着身子蜷在她身旁,二人对视片刻,迎曦开口:“我必站在你这边,尽心竭力,在所不辞。”

    岁安笑起来,抬手摸了下迎曦的脑袋,“我知道。”

    两人都只着中衣散着长发躺在床上,没了宫服加身地位有别的压迫,人也显得柔和许多。虽然即使在白天,迎曦也甚少感觉到岁安带给她身份上的压迫感。

    “岁安。”迎曦凑到她耳边,“你会是明君帝王,青史传奇。”

    如兰气息打在岁安的耳朵上,她浅浅吸了口气。“这话,以后可不准再说了。”

    “我知道,我只同你悄悄说,说这一次,只让你知道。”

    岁安笑起来,同样压低声音,“洪相果然聪慧。”

    两个人目光相接,无声浅笑,彼此都已明了。

    “睡吧。”岁安说道。

    迎曦却上手抚上她的肩膀,“岁安,我叫你岁安,是否不敬?”

    岁安不明所以,迎曦只有在两人私下一起时才会叫自己的名字,连方旭在她都只唤自己公主殿下。“这叫什么话?是我让你叫的。”

    “我就是问问,毕竟方旭禾晴都不敢这样叫你。”

    “方旭读书读迂了,禾晴,她和你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岁安眨着眼睛,似乎在想哪里不同?“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迎曦躺平,把玩着岁安的衣袖,“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岁安笑了笑:“我正好姓郎,算得上青梅竹马。”

    迎曦闻言突然转过身凑到她耳边,“岁安,我同你说个秘密,你能帮我保密吗?”

    岁安看她这表情,想到小时候她让自己保密的那些事,不由笑道:“我哪次不给你保密?”

    迎曦看她的笑就知道她想的定是自己过去做的那些蠢事,不由嗔道:“我是认真的说。”

    “嗯,我也是认真的听。”

    “岁安,不仅需要你保密,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情?”

    “岁安,你还记得灵儿姐姐吗?”

    岁安略一想,“是欢喜客栈旁边乐坊家的灵儿姐姐?”

    “对。”迎曦咬下唇,想到那日无意看见大姐荷包里的字条,大姐还以为她不懂上面那诗还准备瞒着。若不是她直接点破自己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就是个榆木脑袋也该清楚“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何意思,大姐还诓她是无知孩童呢。

    一开始迎曦只以为是姐姐和朝中哪位青年才俊暗生情愫了,所以才会拒绝父亲为她提的亲事,也不要母亲去张罗相看。可转念一想,若对方真是个青年才俊,大姐又怎会不同家里讲?架不住自己再三追问,诗卿才同她说了实话。

    迎曦当时虽未多表现,但那股震惊懵然的劲儿却持续了好几日。将大姐所做的事情接二连三串联,一切似乎又合理起来。若大姐真到了军功赫赫那一日,就算爹娘有心,也未必有人敢娶大姐。更何况,娶个女将军回去可不是小事,陛下自然也会慎重考虑,若能再让岁安帮忙说话,大姐想来当会如愿。

    岁安半天不闻迎曦的动静,侧头去看她,“她怎么了吗?”

    迎曦心思几转,还是没有直接点破。“岁安,你说女孩子之间,会有真情吗?”

    “这是什么话,咱们一同长大,你我之间难道还是假意不成?”

    迎曦见她会错意,心里不免着急,“我的意思是……”对上岁安纯澈的双眸,迎曦心底那点急火消散化而柔软。“岁安,你知情爱吗?”

    “什么?”岁安睁大眼睛,迎曦今日实在反常。

    “我是说,你知道情爱为何吗?不是朋友之间,无关道义交情,而是心之所动,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岁安愣住,听着迎曦的一字一句心口不知为何砰砰快跳了几下。

    迎曦撑着身子俯视着她,让她想要别开目光都不能。

    “我,不知道……”

    岁安说完看到迎曦目光里聚起的光亮霎时消散,不知为何她心里也跟着一拧。

    一声轻叹自迎曦喉间溢出,她缓缓俯身,岁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喉咙一紧吞咽下口水。迎曦伏在她的身上,在她耳边轻声唤:“岁安啊。”

    岁安不敢应声,只觉心口像是被什么抓挠着一般,迎曦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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