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节
宴清扫了一眼药材,确认无误后,他道:“眼下需要做什么??”
“您——”储南张了张口,心道殿下竟然会认药材吗?
“有些药材需要切成粉末,提前?熬煮。”储南指了面前?的甘草根,比划道,“这个,需先切片,大约这么?长。”
沈宴清点点头,上手操刀。
储南心中震惊,便听?咚咚两?声,桌面上倒下整齐划一的切片。
“……”储南有点惊讶,没说话。
沈宴清停下来问?:“这样可以吗?”
储南喉中一紧,立即道:“当?然可以!”
所以殿下还是?殿下,博文广知。
有人帮忙,储南处理药材快多了,开始还不敢使唤沈晏清,硬着头皮喊。后来配合逐渐熟练,这边处理完,立马让人接着煮药。
忙活一日以后,方子上依旧还剩几味药材。
“果然还是?毒虫不好找。”储南对着方子喃喃,“还有长海鱼在东海国境内才有,不知能不能买到。”
储南望了一眼门外,黄昏渐侵。
派出去寻找药材的人大多都回来了,余下几味药迟迟不到,沈宴清拧紧眉头。
外面有人进来喊他们?去吃晚饭,储南望着方子上尚未划去的几个部分,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只能等?。
沈晏清有些失神,只是?跟着储南离开前?厅,前?往饭桌。
沈晏清一向被教养得很好,认真用膳,不言语,不急躁。
而这次却鲜见得心不在焉。
他在想,拿不到药,小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
草草吃过饭以后,沈晏清回到屋舍,和?凌温书见面。
“东丘离的踪迹……还是?没有找到,奇了怪了,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沈晏清听?完凌温书的汇报,有些焦躁地敲了敲桌沿。
不可能。
东丘离每次都在逃,但每一次又能成功与段家接头,他一定不会走远。
每走一步,都有段家庇佑。
沈晏清沉吟片刻,开口道:“替我准备一把弩。”
夜色四合,遂城静谧无声。
楼檐之上,青年身穿夜行衣,融入暗色
沈晏清视野所见,是?整个遂城。
如?今药材难找,但东丘离却是?个在近处的人。他敢威胁白娄,必然身带解药,也不会走远。
旁人找不到他的踪迹,沈晏清就?自?己找。
平吉楼、段家商铺、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
沈晏清足下轻跃,很快抵达平吉楼。
平吉楼内间或吹灭了一半灯盏,光线昏暗,但楼道中还有人往来,段家人就?住在此处。
对于东丘离来说,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曾经正面遇到沈晏清的伏击。
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晏清跳上窗台,窗子漆黑,屋内应该没人。
但他打开窗,抬手,嗖一声竹箭射出。
没有动静。
确认是?空屋子以后,沈晏清取回竹箭,抹去痕迹,前?往下一间。
他沉着冷静,一间间地试,遇到屋内有人便听?一听?屋内的动静。
“消息传给白家了么??”屋内的声音低哑粗粝,语带嘲讽,“白娄不是?最宝贝他那个小女儿,该来了吧。”
一旁有人回答:“听?闻白家上上下下都在找药,白老大恐怕还没回来。”
“他会回来的。”
里面的人打了个哈欠,接着是?衣料窸窣的声音:“让人等?着,白娄可能半夜过来。”
这应该是?段鸿乾的住处,听?对话,他们?在等?白娄。
沈宴清靠在墙边,握着弓弩的手紧了紧。
解药,有没有可能在他身上?沈宴清心想,东丘离想要保全自?身,就?应该把解药放在自?己身上,和?白娄面谈。
那么?东丘离必然在这里。
想到这里,沈宴清松了一口气。屋内的声音逐渐放缓,像是?即将入睡。
这人也可以杀,但杀了他以后,沈宴清没空处理。
沈宴清想了想,走向下一个屋子。
他拿着弓弩一间一间屋子找下去,终于在一箭射出以后,另一支箭刺了出来。
东丘离身边的护卫极度谨慎,会为他清理所有潜在的威胁。
也正因此暴露了他的行踪。
沈宴清跃进屋中,躲开飞来的数道箭矢,接着就?听?见远处匆忙的动静。
她?们?在掩护东丘离离开。
想到这,沈晏清眸光一沉,迎着竹箭拉开手中弓弩,远处几声闷响,再没声息。
而沈晏清躲避不及,手臂侧出现了几条血口。
屋内声息渐远,沈晏清提着弩追上去。
推开门,沈晏清便能看见两?个女护卫一左一右夹着东丘离跃上屋檐,沈宴清当?即射出几支箭。
而此时?,楼里忽然有人高喊:“有人闯进来了,抓住他!”
一声一声如?同?潮水似的蔓延,脚步声愈来愈多,楼内的段家人全部惊醒。
而沈宴清身形一跃,消失于众人眼前?。
小巷子里。
溪琴搀扶着东丘离,喘着粗气拔掉了手背上的竹箭,满手是?血。但她?还小心翼翼地留意,不能让血迹弄到殿下的衣袍上。
她?转身一看,身后的黑影不依不饶。
溪琴身上也中了箭,支撑着最后一口气,松口殿下,咬牙道:“殿下先走。”
东丘离亦气息不稳,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知道,没有死士,他自?己也走不远。
东丘离手中攥拳,眉目中布满阴鸷,就?听?身后的人道:“别跑了,你逃不掉。”
“谈谈。”
闻言,东丘离心中惊讶,转身回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忽然笑道:“原来是?大齐太子亲自?来了。”
沈宴清没理会他的揶揄,开门见山道:“解药。”
东丘离当?即明白他是?为什么?而来,整个人稍稍轻松了些。
“你……是?为了那丫头?”
沈宴清回答:“是?。”
东丘离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先是?笑了两?声,而后道:“没想到先把你给等?到了。”
沈宴清朝他走近,冷声道:“少废话,解药在哪。”
“殿下担心那丫头,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东丘离抬手,指了指他手臂上的伤口,笑道,“箭上有毒。”
沈宴清沉着脸问?:“你想怎样?”
东丘离呵笑:“你不过是?废太子,还能怎样?”
“你原本也是?不受宠的皇子,如?今不也闯入大齐境内,想为自?己谋出路么??”沈宴清平淡地道,“我同?你不同?,我父皇已决定接我回京,文书,就?在路上。”
“……”东丘离攥紧了拳,嗤笑道:“就?你那父皇?”
沈晏清回答:“朝廷会需要我。”
东丘离笑容慢慢收敛。他说得不错,就?凭大齐太子监国那几年修律法?,肃军队,就?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
沈晏清道:“我知道三皇子想做什么?。想要弄死你的两?个哥哥,上位,是?吗?”
东丘离脸色减淡了些。
沈宴清道:“也简单,只要我回京以后,与你达成合约,确保两?国相安无事,于你便是?大功一件。”
“太子殿下的算盘打得可真响。”东丘离冷笑,“到底是?对我有益,还是?对你有益?”
“再退让一步。”沈晏清继续道,“两?国通商,但镇州、浥州两?地的商户,可优先同?你做生意,不消一年,你就?能积累起来。”
沈晏清平淡地看他一眼:“与官家做生意,可比撺掇山匪来的快。”
东丘离陷入沉默。
他说对了。来此地,就?是?希望和?山匪达成一致,表面拥立山大王,实际让扈州成为他的势力领地。
但这几次,他也发现,山匪还是?不够聪明。
有勇有蛮力,能豁得出去,讲义气,可实在是?蠢。
倘若面前?的人恢复太子之身,率军攻打,他们?很难保全自?身。
东丘离沉默良久,才开口:“你愿意为了一个姑娘做这么?多?”
“我曾蒙她?所救。身为太子,我不想欠人情。”沈晏清面色平静,“何况,同?你的交易,对我大齐亦有用处。”
“好,果然是?大齐太子。”东丘离啧啧一声,“一路以来,你们?对我穷追不舍,今日你又杀了我身边这么?多死士,我该怎么?信你?”
“今日若我不追过来,如?何能问?到解药?”沈宴清淡然地回答,“一路追杀你的不是?我,是?镇州的守军。今夜你把解药给我,我放你走。你回东海国,不会有人追查到你。”
“待我恢复太子之位,会派人联系你。”
东丘离望着他手中的弓弩眯了眯眼睛。
接着,他从胸口取出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开口道:“只此一颗。”
示意沈宴清上前?取。
沈晏清走上前?去,颈边忽然生出两?道风。
很快,他一闪身,将女护卫按在地上,卸掉了她?的双手。
沈宴清漠然地将竹箭抵在女护卫的颈边,朝东丘离道:“这是?你最后一个护卫,倘若她?也死了,你就?回不到东海国了。”
溪琴的脑袋抵在冰冷的地面,手臂的剧痛传来,她?咬着牙忍下。
她?可以死,但殿下不能有事。
很快,溪琴的耳边传来殿下的声音:“放了她?。”
沈宴清只道:“药。”
这一次,东丘离沉默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递到沈宴清的面前?。
一路逃亡,死士被杀,现在面对沈宴清,他别无选择。
沈宴清扭头看他:“我身上的毒呢。”
东丘离抿唇道:“箭上没有毒。”
沈宴清这才松开女护卫,东丘离小心地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药丸。
沈宴清接过,从衣角扯下一块布,小心包好。
东丘离颇为惊讶,大齐太子最是?讲究仪礼,居然在他面前?撕衣裳?
沈晏清在他的注视下将药包塞入衣袋中,开口道:“多谢。”
东丘离挑了一下眉,下一刻喉间一痛。
他瞪大了眼睛,捂着脖颈往后退。
溪琴惊道:“殿下!”
东丘离惊愕道:“堂堂大齐太子,居然——”
不信守承诺。
东丘离处于弱势,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把他身为太子,会信守承诺。然而,在来之前?,沈宴清就?编好了这番话。
女护卫上前?阻拦,被沈宴清一记手刀砍倒在地。
沈宴清踩着她?的后背,漠然往东丘离身上补了两?箭,对方应声而倒。
明月高升,照见小巷的两?具尸首。
夜风忽起,混杂着血腥味迎面而来。沈宴清等?了片刻,上前?将东丘离身上搜刮了个遍,将瓶瓶罐罐收入衣袋里。
躯体还有余温,沈宴清就?着东丘离的衣衫把手上的血迹擦掉。
两?进的屋舍内,凌温书在屋内来回踱步。
几个时?辰过去,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他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凌温书定睛一看:“这……这是?!”
沈宴清的声音有些低哑:“让周刺史处理掉。”
凌温书回过神来,看见他身上的夜行衣已多出来很多血痕,惊道:“殿下受伤了!”
“嗯。”
沈宴清道,他转身望向屋外,青灰色的天幕渐渐亮起。
凌温书取来药以后,沈宴清只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便赶忙换过衣裳,背过药箱出门。
再进入白家,沈宴清便察觉到院中的氛围低迷。
走进白桃的屋子,就?看见马六一人坐在床铺边,脚边一滩黑血。
情况很危急。
沈宴清走到马六的身边,后者才恍惚地看他一眼。
“守了一夜?”沈宴清问?。
马六抹了一下眼睛,坐着。
沈宴清在他身旁坐下:“我来。”
“我不敢走。”马六开口时?,语气沙哑而颤抖,“大夫说药材还没找全,小姐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我感觉小姐的手好冷……”
沈宴清心中一紧,用手背贴了一下小姑娘的手,温的,还好。
他稍稍心安,出声宽慰道:“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前?厅到了新的药材,不知道齐全了没有。”
马六瞪直了眼睛:“真的?”
“不知道。”沈宴清回答。
不过是?一个缥缈的希望,马六却当?即站起身:“我去看看。”
沈宴清为他腾开路来,眼见着他快步走出院子,迅速掏出药,捏着小姑娘软软的下巴,将药喂下。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定定地看着她?覆盖下来的羽睫。
没有反应。
沈宴清抿紧唇瓣,他相信诈出来的药应该是?真的,当?即叩住她?的手腕。
指腹下的脉搏跳动微弱,情况比昨日他来时?差一些。
大约是?拖得太久了。
沈宴清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来回踱步。没过多久,就?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一道身影进入屋中,是?马六回来了。他看了看沈宴清,没说话。
沈宴清不得不把谎话补圆,问?道:“怎样?”
马六摇摇头。
平日里,他和?白桃一样话多的很,而如?今,却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没有生气。
马六走回床边坐下,将小姑娘的手抓在手心里。
沈宴清沉默着,也在他身边坐下。静默时?,身上的伤口无声地泛起疼痛来。他看着身旁的小姑娘,一时?出神。
两?个男人在床边枯坐,等?到外头的亮堂的光线升起,照进屋中。
良久,马六忽然开口道:“两?个时?辰过去了。”
“……小姐这次居然没有吐血!”
沈宴清呼吸一紧,思绪企图保持着冷静。
两?种可能,一是?药起效,她?身上的毒素慢慢清楚,身体在好转。二是?,身如?败絮,无血可吐。
他伸手拿过她?的手腕,指腹叠在脉搏处。
马六紧张地问?:“怎样?”
脉搏比方才更有力、更稳定。
“在好转。”沈宴清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应该在好转。”
醒来
听见“好转”, 马六先是恍惚了片刻,接着便冲了出去。
没过多久,马六又匆匆回来, 身后跟着储南,还有其他一些弟兄。
储南一入内, 就看见殿下从床铺旁边站起身, 自己几乎要弯下腰去。
“储大夫。”沈宴清率先开了口,“先过来看她。”
“诶。”储南应了一声?, 赶忙上前, 先凝神观察了片刻, 再把脉, 问道, “上个时辰有吐血吗?”
“没有!”马六连忙回答。
储南道:“脉象看, 是?在好转。”
马六有些急道:“可?是?药都没吃,怎么会……”
储南沉思片刻,回答道:“或许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虽如?此?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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