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骄傲
水韵是北铭出了名难定的餐厅, 预约已经排到一年后了。因为张也曾经在这里拍过戏,和老板相熟才靠关系腾出来一间包厢的。
包厢里的圆桌能容纳20多人,这会儿人不多, 大家都松松散散的坐着。姜一柠选了背靠门上菜的位置,正常没人坐这, 所以除了晴姐坐在她左手边, 右手边空了好几个位置。
桌上的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题,她也兴致缺缺, 思绪都集中在手机上, 没几分钟就看一眼。自从季尘问了她在那之后, 他就再也没回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姜一柠的心全挂在这上面, 导致晴姐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发什么呆?待会儿跟我去敬张导一杯。”晴姐手伸到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腿。
姜一柠抽回思绪, 懵懵懂懂地点头应着。但还是不明白今天她为什么要来这,于是凑到晴姐耳边小声问, “我们今天来这是干嘛的?”
晴姐听后眉眼舒展开, 眼里笑意多得要溢出来了:“七叔得到的消息, 据说张导想找你拍戏。”
姜一柠侧耳听着,话落时她疑惑地偏头看着晴姐。貌似她和这个赫赫有名的导演没有过一次接触,他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张导的那个收山作?”
“对。”
“什么时候拍?”
晴姐想了想:“定了的话, 应该就是一月中旬这样进组。”
一月中旬。
那个时候她应该还在拍贾尹的戏, 怎么可能有时间再去拍一部。她虽然不太懂行,但她知道这样不就是轧戏吗?要是两部戏的角色性格、经历、背景都不同, 以她的演戏经验根本不可能两头兼顾。
但她和贾尹的合约在先, 肯定得先以贾尹为主,可看晴姐的态度, 应该也不在乎毁约这件事,毕竟张导的电影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
“那个......”她话才说了个开头,就别人捷足先登了。
张也控制住场面,包厢里瞬间噤声:“大家稍等下啊,待会还有贵宾要来。”
已经年近六十岁了,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笑着时眉目慈祥,看着一点距离感也没有,倒像个家里的长辈一样。
姜一柠借机多看了几眼这位导演,觉得亲切,原本是混在其他人目光中偷看的,但这会儿却猝不及防的和张也对上眼。
她本来眼皮就是耷拉着的,懒懒地,这下立马目光炯炯地强打起精神。
张也隔着宽大的圆桌,点了点下巴:“这位是小姜吧。”
闻言,姜一柠立马起身鞠躬,羞郝道:“是的,张导。”
在座的,很久没见过这么规规矩矩的新人,觉得新奇,笑着纷纷把视线转到她身上。晴姐敏锐地嗅到商机,立马也站起来,介绍道:“各位老板,这是我们家正在力捧的新人姜一柠,以后有机会多多关照啊。”
张也:“听说你是铭大音乐系毕业的?学了几年了?”
姜一柠原本正含笑着和桌上那些老板点头示意,听到张也问话,立刻转向他说,“是的,从五岁就开始学了。”
“这样啊,我这部电影,正好有个是个精通乐器的角色。”张也话没说满,但话里话外已经递出了橄榄枝。
姜一柠笑着点头,也没将话题进一步深入。晴姐在旁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随后拍了拍她手背,另一只手已经搭在高脚杯的杯梗上,示意她拿起酒杯敬一下。
这时,桌上有人问:“姜小姐,你跟季宁的季总认识吗?”
话落,大家也都开始审视起她。
问话者坐在张可旁边,语气不善。张可倒没看她,兀自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甲,像是丝毫没有兴趣的样子。
再看其他人,都一副看戏的表情,他们脸上的神色,她很熟悉。
她想起在巴黎,她把赚钱当成生活的唯一,除了日常演出,她还为上流社会的有钱人拉琴,毫不夸张地说,这比她演出挣得钱多了十倍还不止。
她拉琴但从不取悦,这份清高却惹人不快。
也是如同现在这般被围困,有人嗤笑,有人轻蔑。世界好像暗无天日,她心中的火光一点点被阴暗吞噬。
那时,有人跟她说:跟着我,没人再敢轻视你。
自此那人车接车送,礼貌绅士,和以往那些有钱的追求者不同。
姜一柠想岔过,谁不想被人平等地看待呢?
那段日子,别人看她的眼神稍稍抬高了些。
可好像,也正如那人说的——
没了他,她可以被任何人看轻。
她是只囚鸟,从未逃出过樊笼。
姜一柠垂头,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弧度,捏着杯梗的指节泛白。晴姐在一旁见气氛不对,立马笑盈盈地打岔,“陈总,外面有些话不能全信,你知道娱记都爱夸大其词。”
说着话,伸手拽了拽姜一柠的衣角。
回过神,她的肩膀才松懈地塌下来,这不是在巴黎,她不必再怕。
张也除了电影不太关系圈内的八卦绯闻,这会儿面不改色地问,“什么话?”
“说是,这位得罪了季总。”陈总趾高气昂,斜靠在椅子上抽着雪茄,伸手点了点姜一柠。
旁边又有人附和:“是宋时雨那件事吗?季总好像最讨厌攀附上位的人。”
“怕不是搞错了?季尘心比天高的人,会记得一个随便什么的十八线吗?”
“他看不上归他看不上,赶着送上门的人多得是,要么说还是他那张脸吃得开,又帅又有钱,我是女人我也紧赶着贴上去啊。”
......
造谣者权势滔天,沉默者如同蝼蚁。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又变了,她像是被剥了个精光。
赤.裸着被人审判。
她讨厌这种感觉,厌恶到极致。
好与不好都是她个人的事,为什么会因为另一个人而不同。
哄笑中,她突然开口,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我和季总不认识,也攀不起。”
她承认这话带着赌气的成分,但也没有完全说假话。
不认识,是假的。攀不起,是真的。
这段时间她好像得意忘形了,她可以尊重他,欣赏他。
但独独不可以爱慕他。
她没喜欢过人,但也知道爱里没有高低,喜欢一个人不该卑微。
他们仿若天堑的距离,是她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在巴黎,她错过一次。
重复错的路,她不该再走一趟。
嗤笑声不绝如缕,她的话没人信。
人们往往只愿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此时,包厢的门被打开,冷风灌入,总该让人清醒些。
除了张也,在座的皆是一怔,纷纷起身。唯有姜一柠背对着大门站着,头也没回纹丝不动。她毫不关心来者是谁,只是脊背挺得笔直,将破碎的傲骨苍白地拼凑出来。
张也率先笑着迎上去:“快来快来,我们还没开始呢!”
其余人也跟着颔首,局促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却没人敢上前寒暄。
她始终没看,直到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缓缓响起——
“抱歉,来迟了。”
声音的主人离她不远,一字一句她听得很清楚,语调清冽中透着低柔,真诚得不像话。
抱歉,来迟了。
像是一句在她耳边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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