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部转过后,就可以考虑做一些地方?官,积累政绩。 (22)
观。
为表公平,决斗双方都?配一样?强壮的战马,各选武器,各选人出战,在宽阔的草场上,肆意?奔驰争斗。
北戎那边选了一个声名远播的勇士,大齐这边选了牛柱,连斗无数回合,不分胜负。
这一下所有人的心都?焦灼起来,注意?力全放在场中,而?牛柱也在对战的过?程中,不停找寻着合适的位置。
手里拴着铁链的流星锤,被甩得虎虎生风,对面的北戎勇士还以为他又要发起进攻,严阵以待,却不承想他冲着观众席就去了,一锤将观众席里的后鲜使者领头?人脑袋锤烂。
正在和他决斗的勇士:……
北戎王:……
剩余后鲜使者:……
嗯?
后鲜使者都?蒙了,反而?是北戎王先反应过?来,立刻让人把大齐使团围起来。
朱尔赤却一点?不惧,用?他流利的北戎语,对着北戎王直接怒骂起来:你?这个蠢货!
你?还想我大齐帮你?出兵,行啊,你?打开?大门,我们想出多?少兵出多?少兵。
你?居然还和后鲜使者谈同伐大齐的事,那行啊,后鲜的军队从哪过?,你?想好了吗?
你?一个被夹在中间的人,居然还想联合一方,跨自?己国土攻击另一方,想想先死?的是谁吧!
大齐和北戎和谈几百年,一直以来礼尚往来,是兄弟之邦,而?勿须罗却是叛贼,和你?同宗同源,窃据在你?内部,一直想挖空你?,谁更危险,心里没点?数吗!
我们皇后娘娘信守道义,念及同盟之谊,斩了后鲜使者来会盟,以示诚意?。
结果你?明?知道就在不久前,后鲜还和大齐会盟同伐你?,现在居然又听那狼子野心之人的话,这么?愚蠢,将来还不知道会死?在谁手上!
既然如此,你?也别在这费劲了,现在就把我们都?杀了,去后鲜那摇尾乞怜!
大齐军一直在燕平那屯兵驻防,集兵只用?十日,你?就看那时候你?的好朋友后鲜,是会帮着你?一起讨伐大齐,还是趁火打劫,趁机吞吃你?吧!
北戎其他将士见?他这么?不尊重自?己大王,自?然拔刀欲斩,北戎王却厉声止住他们:“慢!”
不能杀……不能杀……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大齐的使者团杀了。
北戎王也不是个傻瓜,后鲜和大齐谁可以联,谁不可以联,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之所以钓着后鲜使者,就是为了坐地起价,逼大齐多?出血,万万没想到,大齐使团直接把后鲜使者给突了,所以到底谁才是蛮人?
如今后鲜使者脑袋开?花,再?说别的也没用?了。
无奈挥手下令,你?说的对,是本?王错了,将剩下的后鲜使者全斩了,咱们歃血为盟,以为诚意?。
就这样?,两方又坐下会谈了,只是这次和谈主动?权,全掌握在了大齐手里。
跟着出兵是不可能的,大齐只想发战争财,又不想打仗,所以大发慈悲的应允,可以将粮食卖给他们。
别的有啥需要的也尽管说,能筹到手的肯定给你?,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用?你?们的马匹、白银、铜钱来换。
北戎那边暗地里磨牙,可连年征战,又失去了燕平之地,粮食一直是困扰北戎的大问题。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被夹在中间的北戎在图命的后鲜和图财的大齐中,不得不选择后者。
不过?等着吧,等腾出手来,两个都?得死?!
……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机会腾出手来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北戎和后鲜对峙还能有一些日子,人家两家打内战,袭红蕊是绝对不会插手的,但在此之前,把老邻居掏空是没错的。
北戎和大齐的优势都?非常明?显,北戎拥有广袤无垠的牧场,而?大齐拥有大量的耕地面积。
那便用?我之粮食,换彼之马匹金银,表面上看似乎是一种相对温和的进攻方式,但软刀子亦能杀人,要在不知不觉中,将支撑北戎的血肉筋骨,替换成自?己的。
所以袭红蕊开?始大开?对北戎的商贸之门,大齐以前在市贸方面就一枝独秀,现在北戎对大齐硬气不起来,进行的更是顺畅。
除了粮食,还有一种新品登场了,那就是棉布。
棉花除了御寒,更重要的是用?在纺织上。
棉布的质量非常让人惊艳,而?且在工本?上的付出,远低于养蚕缫丝,所以一经出现,几大种棉区就开?始了“家家织女踩纺车”的局面。
因为质量好,刚面世的棉布卖到北戎,可以卖出丝绸的价格,一本?万利。
托袭红蕊大力筹谋银监,下发国债,清点?人口,重编田册,再?加上发战争财的福,大齐国库终于从年年财政赤字,迎来了大暴富,户部人简直把嘴都?笑咧了。
不过?财政刚到账,就被袭红蕊搬走还内帑的债了,如今皇帝的私库,已经成了她的私库,公是公,私是私,钱还是放在自?己手里,腰杆子才硬。
那户部能说啥呢,这钱不就是人家借的吗,上面大领导左手进右手,打工仔能说什么?呢,娘娘你?开?心就好吧。
稳定了战局,又将财政大权彻底收归手中,袭红蕊就开?始准备下一步行动?了——遏止献纳。
大齐文人盛世,几乎能考科举的都?要去考,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官的待遇太好了,只要考中举人,就可以享受特权,其中之一,就是可以合法的不纳税。
为此,许多?人都?会以各种理由“献纳”,将自?己的田产寄在官身上,来合法避税,大户藏田,用?的最多?的就是这种手段。
这一举措不说让国库收不上税来,还有更严重的一点?,就是让每个小官身后,都?合情合理地聚集一堆地方豪强势力。
下层执行机构太臃肿,皇权就会失威,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袭红蕊现在就是皇权,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继续下去。
所以她一上位,就开?始推行新策,不管是举人还是官员,养当然还是要养的。
但是国家去养,国家给你?发田,国家给你?发钱,你?不允许接受民间的私纳,限制数量。
此举一出,满堂哗然。
在此之前,袭红蕊一直在砍大户,他们虽然受影响,但没有太大,所以也就在强压下顺从了。
万万没想到,现在这一刀,直接砍在他们身上了。
于是满朝大臣,前所未有的“忠君爱国”起来,原本?平静的朝堂,立刻成了菜市场。
袭红蕊还是掏掏耳朵,没关系,你?们继续说,我能听一句,就算你?们赢。
她在公布这项决策的时候,就没准备接受反对意?见?,触及自?己利益,当然会引起反弹,一个歪了的屁股,他嘴上说的话听起来再?有道理,也是放屁,所以袭红蕊只要把另一半人的屁股,也变歪了就好了。
于是与之相配套的,就是减免小农赋税。
民间盛行献纳法,除了豪强兼并土地外,还有就是苛捐杂税太多?,普通百姓不得不把自?己变成某个人的私产,来对抗朝廷的盘剥。
而?朝廷为什么?盘剥,因为收不上税来,越藏越收不上税,越收不上税越盘剥,恶性循环。
既然如此,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按人头?计算田亩数,不超出规定数额的,像无产雇农一样?,只按人头?交钱税,其它杂七杂八的税赋,全都?免去,超出数额的,再?另行税法。
如此一来,得利最多?的肯定是小农百姓,而?无产百姓也看到了攒钱买田的希望。
任何时候底层人都?是数量最多?的,身为中部结构的执行者,中部官员如何彻底摆脱来自?下层的影响呢?
所以袭红蕊毫不犹豫再?次大肆发报,拆开?掰碎地对民众科普“献纳”之害,重整税法的重要意?义,和此项国策推行下去,他们能获得的好处。
不仅如此,袭红蕊还要顺道改革军制,给士兵提待遇。
只要成功废止“献纳”法,国库就有钱养你?们了,你?们说支持不支持?
经由换币、集言司,以及种种安军定民之策,下层军民已经对袭红蕊有了一种盲目崇拜,一听娘娘又为他们谋福利了,大好人啊!大好人!
至于那些反对袭红蕊政策的,呸,说的还挺好听,什么?为了国家稳定,不就是为了自?己捞钱吗,大奸臣!
袭红蕊一手舆论,紧紧卡住“清流”的脖子,一手财政大权,紧紧卡住“浊流”的脖子。
百官被她掐得不舒服极了,偏偏她还留了一口气。
毕竟她只是说不允许接受民间私纳,没说朝廷不养了,听她的只是消费降级,不听她的即刻就要被踢出局。
虽然谁都?知道这是关系自?身利益的问题,可天下的官虽是一家,却不是亲的,有谁愿意?为了“伟大的集体事业”,献祭个人吗?
所以袭红蕊还是一手持刀,一手握糖,不仅推行新政,还要加开?恩科。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加开?恩科了,事实上自?从萧南山倒台那次起,她就开?始频频加开?恩科,科举差不多?成了一年一届的事。
袭红蕊海量的选拔新人,从方方面面往上挤,老人觉得遏止“献纳”不能接受,新人却杀红了眼,管他是什么?,先让我挤上去再?说!
乱局好摸鱼啊,袭红蕊就喜欢乱局。
所以该想想了,现在是应该我适应你?们,还是你?们适应我。
……
好不容易局势平定下来,万没想到袭红蕊自?己又把水搅浑了。
她本?来已经没有对手了,结果自?己又给自?己生创了一个对手。
宁澜陷入沉默。
大齐之弊,在于三冗,冗官、冗军、冗费,这是只要有些头?脑,都?能看出的症结所在。
但没有一个人敢在源头?上操刀,因为这一刀第一个面对的问题就是“冗官”。
官是什么?,官是可以行使权力的手臂,既可以为自?己所用?,也可以掀翻自?己,谁敢动?自?己手臂的利益。
而?袭红蕊就敢,不仅敢,她还有极大的可能做成。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在乱局里弄潮,在狂风骤雨中,让所有人都?自?身难保,然后于乱中取定,踏着所有败者的尸骨称王。
不过?巨大的收益,同样?代表巨大的风险,善泳者溺毙于水,善火者终自?焚。
宁澜好像终于找到了掀翻她的契机,可是,他真?的要抓住这个机会吗……
有钱了
大齐的经济那么发达, 却还是年年财政赤字,大户藏税这个问题绕不过去。
有田有产富的流油的大户官商勾结,官官相护, 田产百报其一, 千报其一都是常事。
无产无田的百姓逃不了税, 只能成为最?基础的税基,被大户朝廷双方盘剥。
有钱的不交钱, 没钱的被榨成泥, 被盘剥的活不下去的底层百姓不是成为大户的私奴, 壮大地方豪强和官员势力, 就?是去当兵领低保, 继续造成“冗军”问题,再不直接揭竿而起, 既然活不下去, 那就?全杀了!
闹到最?后?,对双方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居然是造反,这样一来不管死的是百姓还是地方豪强, 反正人?死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死。
人?死了就?不会闹情绪, 田地和财富也可以重新分配, 时间久了,也就?无事发生了,可以继续过下去。
但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对于顶层的皇帝来说都称不上友好。
皇帝以国供之, 伤害民生就?是伤害国本?,挖空自?己的根基, 可就?算付出这么大代价,还是收不上钱来,钱去哪了呢,去了一层层的官员豪强手里。
这个庞大的机构横亘在中间,从下面吸食上来一百,分给皇帝其一,再从皇帝那得到一个命令,百倍地盘剥下民。
明?明?最?大头都被他?们?吃掉了,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可以充当一个无辜的角色,一边联合当地豪强,结党营私,不断壮大的自?己的实?力,让皇帝拿自?己没办法,一边还可以当个“清流忠臣”,指责皇帝不爱惜民力。
针对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人?想?变革新法解决这个问题,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归根结底,这种畸形病变,受益者就?是执行机构,谁会蠢到动自?己的利益。
袭红蕊和别人?不一样,她不是在表面上做文章,而是直接在根子上动刀子。
之前她就?用编纳劳工人?口的手段,从“一亩地为啥雇一千个人?”这个角度,清点上来无数藏田,让国库税收暴增。
但这部分属于“非法藏田”,还有许多“合法藏田”依然被藏着,所以她便再次重拳出击,让“合法藏田”变得不合法。
如果是往常,这一举动会触动所有人?利益,是自?取死路,但偏偏现在时局特殊。
官员是一个集体,却不是一体,想?成为一股对抗皇权的“党羽”,那至少需要几年经营,和一个旗帜鲜明?的领头人?。
现在萧林二党已经从头到脚被袭红蕊彻底干废了,新的领头人?是谁,老国公?秦行朝?
老国公是个和稀泥的吉祥物,秦行朝是袭红蕊的铁杆狗腿子,邓义为首的武将势力默默往袭红蕊身?边挤,只有朱尔赤敢光明?正大发表反对意见。
但你能让他?当头吗,不用说袭红蕊,他?自?己都想?干这种事。
如果真的被袭红蕊做成这件事,她得到的将是什么?
清晰透明?的征税册子,一个庞大的新税基,既可以获得实?际的国库收入,还可以将原本?的底层百姓从沉重的赋税里解脱出来,可以想?见,会收获怎样堆山叠海的民望。
有钱的不交钱,没钱的被榨成泥这种情况不复存在,大户藏不了田,也就?藏不了税,税收不会减少,反而会暴增。
底下百姓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安顿流民的耗资就?会减少,为财政减负。
一涨一减下,国库肯定会变得丰余,这个时候她就?可以给军队提待遇,甚至可以给被剥夺了“接受献纳权”的官员发茵田、钱粮补贴。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根子上不一样了。
大户的纳税对象是她,用大户的税钱安置百官军民的还是她,好人?全是她,凡是越过她的人?,都不合法。
只是轻轻拨动一点,就?让原本?的恶性循环,竭泽而渔,开始以她为中心,良性逆转起来。
袭红蕊真的太幸运了,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她这边。
在战时,她运用国债的利息,从大户手中吸引上来巨额干净的钱源。
钱真的很重要,来源也很重要。
庞大的金钱代表着有效的执行力,而干净的来源,代表着她从最?开始,就?拥有干净的执行力,不必向任何人?妥协。
宁澜觉得自?己已经无法保持正常的心态了。
如果他?是皇帝,袭红蕊处在客席,他?自?然无比开心袭红蕊帮他?肃清这个盘子,但他?不是。
袭红蕊才是真正的“皇帝”,这个盘子再干净,再稳固,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上天真的残忍啊,为什么要他?亲眼?见到一株如此充满希望的幼苗,却又告诉一切与他?无关呢?
如果袭红蕊真的做成这件事,那么正向反馈会继续带来正向反馈,她的根基会越来越稳,越到后?面越强势。
能抑制她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袭红蕊虽然已经拥有了皇帝的职权,但她并不是真正的皇帝。
她还有一个很难的坎没有渡过,那就?是老皇帝的死期,而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就?对百官露出了獠牙。
可能是因为她太自?信了,或者她飘了,总之她在最?不该的时候,暴露了咽喉。
此时的百官发不出声音,不代表没有声音,现在没有声音,不代表将来也没有声音。
她在根基未定的时候,将一部分人?逼到了对立面,这个沉默的群体需要一个领头人?,当领头人?出现的时候,将瞬间显露出真实?的力量。
细细想?来,锚定袭红蕊皇权地位的,其实?只是一个孩子和老皇帝。
明?眼?人?都知道,老皇帝那样的身?体状况,没有几年好活,而那个孩子是他?的,他?和被袭红蕊干掉的“罪臣之女?”的。
所以他?还有一个机会,只要他?肯妥协,向那一部分沉默的群体妥协,就?会获得一股全新的力量。
可一想?到妥协这两个字,宁澜的心脏就?要刺痛了。
妥协意味着让步,意味着他?要把袭红蕊收回的权力再让出去,意味着一个原本?对他?有利的绝佳局面被他?亲手打碎,他?真的要做这种事吗?
……
袭红蕊可不管男主怎么想?,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她又要玩险的了。
老皇帝死也就?两三年的事,在此之前人?为给自?己找麻烦,简直有病,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时机,会比现在这个时机,更适合做现在这件事。
冗官问题,就?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只要她还想?好好过日子,这刀就?必须砍,而不管什么时候砍,都是向全体官员宣战,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挑一个他?们?最?弱的时候呢?
诚然,这也是她最?弱的时候,但强弱从来是一个相对而言的概念。
如今萧党废了,林党嘎了,整个朝堂对她毫无反抗之力,而在“坐稳江山”之前,恰恰是她的团队最?有凝聚力的时候。
当官的待遇再好,当不上也和自?己没关系,党争又不是一件可以随意切换立场的事,已经上了她的贼船,又哪那么容易掉头。
所以袭红蕊现在毫不犹豫的任人?唯亲了,林儆远嘎了,新右相是谁,还能是谁,当然是秦行朝了,谁有意见?
她身?边的贴身?太监言钰,立了两次大功,让他?掌管侯官衙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
男女?有别,一群大男人?好意思进?她内闱吗,所以她身?边的女?官掌握印鉴和核心公文的处置,是非常合理的事。
邓老将军觉得武将的晋升通路太不科学了,待遇太低了,想?改一下,问她可以吗?
那当然可以,机政院都你说了算,你说可以就?可以。
上层机构完全被她的心腹把持了,她把阳弘懿、茂英之那批经过实?战考验的人?才,提到中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合情合理。
安置完中上层后?,那些嗷嗷待哺,刚考上来的新人?没有二话,像他?们?的前辈一样给她下基层搞人?口普查,清丈田亩去。
之前袭红蕊已经因为编纳无产雇工,搞过一次人?口普查,重整田册了,现在她要再搞一遍。
这次和上次不同,袭红蕊决定以民间自?行汇报为主,官员作为辅助核查造册。
因为“遏止献纳法”刚开始推行,所以过去存在的献纳行为既往不咎,概不追责。
献纳之人?可以凭借各种证据,收回自?己的田,不管是什么证据,都不犯法。
但从这之后?,全以此次清编的田亩册子为准,也就?是说原本?参与献纳的人?还可以继续献纳,但只要把田记在那个官身?上,那些田就?成为那个官的私产,和原主人?没有一丝关系。
虽然遏止献纳,但官员依然凭借官级,有固定的免税田数,超出的部分,只要按照新税法缴税就?行了。
也就?是说只要被献纳的官员交一小部分税,就?可以把原主人?彻底踢开,独吞田产。
原本?田的主人?献纳当然是因为有利可图,自?己能占大头收益,但现在再给当官的献纳,能不能保住自?己的田都不一定。
这个时候,他?们?还能相信当官的会信守承诺,在有一个独吞机会时,依然念着他?们?的情分,给他?们?留一口汤吗?
相信当官的会守信,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在这次重编田册前,好歹有个“合法机会”要回自?己的田,过了今天,当官的侵占他?们?的田可就?变得合法了。
在切身?利益面前,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所以袭红蕊觉得此次清丈田亩,重编田册,处理献纳人?和当地官员豪强的官司才是大头戏。
既然如此,她让那些刚考出来的纯新人?当钦差大臣,带着禁军去下面主持这件事。
希望他?们?能一路平安,顺利的完成这项工作。
如果问题出在他?们?自?己的小心思和能力上,没有二话,这辈子告别仕途,当官的待遇再好,也轮不到你们?享受。
而问题如果出在地方上,正好现在和北戎无战事,大家都很闲。
柔和的手段解决不了,就?不要怪她带兵平叛了。
说到底,她虽然对着全体官员操刀,但没准备把他?们?真逼到死处。
该有的福利依然给他?们?发,该有的灰色收入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个福利得朝廷来发,官私勾结这种事,不允许合法存在。
所有人?只可以通过她行使权利,不允许越过她。
明?眼?的官员当然知道此举削减了他?们?的利益,压榨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但如果他?们?的脚指头敢不按照她的鞋子长,她就?要把他?们?的脚指头砍断!
新鞋刚穿上,总会有点磨脚,没关系,磨磨就?好了,时间长了总得适应。
不想?适应也没关系,换个人?穿,这可是一双金丝玉缕鞋,想?穿这双鞋的人?永远不会少。
所以在那些新钦差走之前,袭红蕊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明?示: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出来,才能有人?进?去,你们?明?白吗?
阳弘毅、茂英之那批人?的际遇还历历在目,想?不想?上,可就?看自?己了。
这次的人?口大普查,加重编田册,她要将这个国家的每个细枝末梢都攥在手里。
秋后?收完最?后?一次税后?,又要出今年的财报了。
袭红蕊十分期待,这次的财报,将会给她怎样的反馈呢?
亮个相吧
要问六部哪部人最惨, 户部人肯定要说是户部。
全国各地的户籍、田册、人口、税收、支出都要从户部走,最近几年还频修籍册,一车车的往户部搬账本, 搞得户部人一看密麻麻的数字就想吐。
这还不算, 从侯官衙进修好多年的秦行朝又回来了, 你猜怎么着,他当?宰相了!
以前他在户部时要跟他对接工作, 现在他不在了, 还要跟他对接工作, 这就是户部人的命运吗?
尹户曹现在特别想逃离户部, 重新做回?他的京兆尹, 但袭红蕊表示干得不错,就在这待着吧, 做京兆尹屈才了。
尹户曹:……
没办法, 一入户部深似海,从秋后最后一批税收收上来?,户部就啪啪清理往来?账册, 一直清理到年底。
当?所有账目理顺完毕, 籍册归档后, 看着最后汇总上来?的账册, 户部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一时间,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想去报这个账。
到了年底,临近户部出账的日子,袭红蕊也开始焦躁不安。
毕竟理论归理论,实际操作起来?肯定会有许多出入, 这是她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意孤行推行的新政,财报就是最好的说?服力?, 要是在这方面拉胯,相当?于啪啪打脸,底下?人立马要有话说?。
袭红蕊来?回?打转,急得冒烟,户部人干什么呢,就是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肯定也不能亏了吧!
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户部的奏报,掀开册子,看到总账页后,袭红蕊一愣。
过?了好半天,才渐渐反应过?来?了,嘴角瞬间上扬——
她看到了什么!盈余两千二百万缗!成?了!啊哈哈!
袭红蕊整个人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两千二百万缗什么概念,虽然好像没有萧南山贪的三分?之一多,但这是纯盈余啊!
大齐财政的传统艺能,就是入不敷出,也就是这些年打下?了燕平,袭红蕊又?强整银监,规范市场,安军定民,才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但今年不一样?,今年为了遏止献纳,袭红蕊不仅减免了小农赋税,为了笼络各式各样?的人,还投入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
她对自己构思的新税法模型是很有信心的,但她害怕前期投入的成?本太大,要是再回?到入不敷出的境地就完蛋了。
虽然她牢牢掌握着全国银监、国债,和皇帝的私库,补一下?窟窿也不是补不了。
但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废止献纳本来?就是一件触及所有官员利益的事,财报不好看,底下?人立时就有进攻的借口。
如今知道?最终结果,袭红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她就看还有谁敢在她面前瞎逼逼!
悠闲落座,伸手示意,让户部的人细说?说?,户部人便开始跟她说?起了收支详情。
今年的财政收入,从北戎那面捞来?的当?然是大头,事实证明战争财真好发,不仅搞来?大量真金白银,还有大量马匹填充了大齐的短板。
大齐带死不活好多年的马政,终于支棱起来?了,支出的比以?前少,成?果却远胜于从前。
而在传统项目这方面,刨去盐铁茶之类的暴利老行当?,棉花带来?的盈收也突飞猛进,几乎要赶上前面几位老大哥了。
新产出的棉布不管在北戎贵族圈还是大齐贵族圈都很畅销,价格居高不下?,成?本却相对较低,立时成?了财政收入大头。
除了这些杂七杂八的项目,袭红蕊关心的税收项目,也出了成?绩。
关于这点,户部人心情非常复杂。
他们也是官,禁止民间献纳,自然也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未必没有偷偷希望袭红蕊翻车的,但结果让他们彻底打脸了。
重编田册后,献纳田完全归官员所有这个骚操作,让所有人都没有信任了,纷纷追回?自己的田。
这么一弄,几乎搞得各个衙门的所有官司都和土地权有关,相对的也就有越来?越多的田亩进入税收范围,几乎把所有田都编纳入册了,税收不涨都不可能。
而百官为了反对这项政策,提出的大齐经?济支柱是商税,提高土地成?本,搞不好会影响商税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商税不仅没减少,反而继续稳中带增,甚至今年的涨幅比去年还要高两个点。
事实胜于雄辩,财报在手,朝堂上就算有反对的声音,也只?能憋着,不然想为自己牟利的心,也太昭然若揭,说?出去不好听?。
袭红蕊听?完详细奏报,仰天大笑,乐得见牙不见眼。
有钱在手就是安心,所以?袭红蕊再次熟练地从国库将还内帑的钱搬走,下?达新一步命令,将这个财报见报,以?后每年年底财报都对外公示。
户部人:……
家丑不可外扬啊!不能因为最近赚了几个钱,就飘得找不到北了,万一以?后又?入不敷出了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凉拌。
财报这种事,许多下?层官员都接触不到,自然更不可能对着民众公开。
不然让人知道?朝廷其实年年亏钱,之所以?铸劣币就是因为朝廷没钱了这种事,很容易让百姓对朝廷幻灭。
但现在不盈钱了吗,当?然要出去好好炫耀一下?,除了显示新税法的成?效,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还要发国债。
之前她用老皇帝的私库,一期一期的清付了旧有国债,奠定了国债信誉,但还不够。
国债就是以?国家的名?义借债,自然得让借贷人对国家的偿还能力?心里有个数,不然单凭她个人信誉,吃了上顿担心没下?顿的,肯定影响购买国债的积极性,所以?袭红蕊要公开财报。
关于公开财报数据,万一亏了,会不会让民众产生信任危机这种事,袭红蕊觉得多余担心。
难道?百姓对朝廷真实情况两眼一抹黑,就会对朝廷产生信任了吗,自己什么形象心里没点数吗。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公开数据,就算遇上荒年、战乱等重大事件,不可避免财政赤字,说?清楚也比全蒙在鼓里,两眼一抹黑更有安全感。
所以?袭红蕊决定财报透明化,让民众清楚朝廷的偿付能力?,再下?发国债,让人安心入手。
除此之外,也是让民众对她银监的储银情况产生信心。
大齐各种商贸很发达,携带巨额金银太不方便,以?至于她的银票运用越来?越广泛。
对于这种类似钱庄的机构,商家肯定要担心储银不够,提不出银的事,那她就用一整个国库作保,锚定信任。
信任度越高,交易就会越终止于银票债券这个阶段,她就拥有大量储备银了。
然后她就可以?反过?来?对民间发行国贷,利息合理一点,百姓信任国库,肯定比信任私放高利贷的要多点。
袭红蕊是真的感受到这种近乎“空手套白狼”的快感了,尤其是国债这种向大户伸手借钱的操作。
一种有别于财政收入的大量敛财法,虽然要付利息,但钱财在手中产生的效益,远超于那一丁点利息,让她敢做更多不敢干的事,比如换币,比如打仗,比如修运河。
是的,袭红蕊又?想修运河了。
大齐商贸那么发达,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水路四通八达,南北贯通,运粮非常方便,但北面的燕平长期被北戎占据,刚刚收回?,还是一片空白区。
现在往燕平那边运物资,和北戎那做粮食生意,都是用海陆两运,成?本非常高。
若是能直接连同漕运,那对燕平的控制将更深,无论是通商还是运粮也更便捷,还能给很多人找事干。
朝廷就不用说?了,大工程意味着大油水,从上至下?每个人都有饭吃,利在哪,人就在哪,她得给自己人安排饭碗,也让想吃这碗饭的人上自己的船。
而对底层劳工来?说?,也算是一个出路。
她编纳无产人口的事一直在进行,因为她一直在给无产人口减税减赋,各种优惠,越来?越多为了逃税成?为黑户的人口也愿意重新登记,人头数越来?越多。
但不得不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人一多,肯定会有许多安排不开的劳动力?,劳动力?过?剩,她的雇农保护法就形同虚设。
既然如此,设置一个需要百万劳工的大工程,执行雇农保护法最低标准,让无产雇工产生一种“你不执行,那我干脆给朝廷修运河”的底气。
至于真的找不到工作的,那就只?能真的去修运河了。
修运河虽然累,管饭管工钱的话也是一条出路,但凡日子能过?的下?去,没有人愿意为了逃税成?为黑户的,所以?这次招募民工还有个额外好处,就是把原来?的黑户一网打尽。
而黑户中已经?进化成?山贼水匪什么的,大规模招安编军,大齐的冗余军队那么多,不用来?修运河可惜了。
这方面从军方走,把钱发下?去只?管要人,具体?怎么操作长官便宜行事,要是贪的太狠,引起底下?当?兵的不服,正好干死几个吃空饷的,换自己人上,她手里铆足劲想上位的人,可非常多啊。
这么一个大盘子,可以?养活无数人,给无数人提供就业机会,就算修完运河,也可以?继续修点别的什么东西。
而庞大的耗资就用国债筹,利息不是问题,运河修成?,人口理顺,新法锚固,带来?的利益必然是无穷无尽的,现在只?是把未来?的钱,借到现在而已。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袭红蕊废止献纳后,朝廷上反对她的声音就越来?越多了,这次关于修运河劳民伤财的声音更是多。
但叫的欢的,都是吃不上饭的,能吃上饭的,都闭嘴不说?话。
户部人虽然也都是官中一员,很想帮官员集体?说?话,但从本职工作上出发,能把国库经?营盈余的就是亲娘,在调任到其它岗位之前,他们一句话都不会说?。
这样?一部分?人张嘴,一部分?人闭嘴,是拦不住袭红蕊的,于是袭红蕊公布了财报,同时就修运河事宜,再次向民间大规模发放国债。
朝廷公布财报的事,真的让百姓震撼了,第一次知道?国库赚多少钱。
而在征收国债板块,朝廷也详述了运河修成?,每年将能带来?多少利益,以?后国库收益会越来?越好,如果暂且周转不开,就由皇帝私库垫付,让各方对朝廷都有信心,肯定能还得上的!
第一次发国债的时候,提心吊胆的人还很多,但袭红蕊如期清付后,许多人就开始后悔没赶上第一波红利了。
现在不仅有皇帝的私库和财政作保,还有袭红蕊的良好信誉,一时间心动的人越来?越多。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谁掌握了钱谁就有道?理,这么大一个盘子,果然引来?越来?越多人靠近。
至于摸不到盘子的都去哪了呢?
袭红蕊为了搞林儆远,在老皇帝病重的时候,允许九个世子入朝参政,老皇帝病好了,也没特意收回?这个权力?,除了光王世子。
萧南山和林儆远这两个“官选之子”,已经?被彻底干废了,和她穿不进同一条裤子的,自然会往宗室那边跑,毕竟如今还有望掀翻她的唯一力?量,就是宗室。
所以?林儆远倒了以?后,袭红蕊根本没费劲重夺那些世子的权利,一方面得罪人,她和宗室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要是像丢抹布一样?把宗室丢来?丢去,肯定要逼得他们统一战线,共同对付她。
另一方面堵不如疏,与其铆着劲阻止宗室涉政,让他们自己和朝臣都产生迷之自信和神奇滤镜,倒不如就把他们摆到台面上来?。
事实上那么多能无障碍涉政的人,呼风呼唤雨的也只?有萧南山和林儆远两个,可见能力?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不给他们一个机会展示自己,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废物。
不过?这样?一来?,男主也得到了机会,身为全书最高配置,他倒不是一个废物,搞不好真会弄出一些东西。
但说?实话,他要真站到台面上来?,反而比躲在阴沟里暗戳戳搞事情好。
藏在暗处这么久,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吧。
有得必有失
因为修运河的议题, 户部忙完,很?快就轮到?了工部。
修运河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从无到有的新开河道?, 沿线涉及的?东西太多, 趁着?天?气转寒, 很?多河道?断流,正是勘测河谷地势, 制定路线的最佳时候。
袭红蕊那个吉祥物大哥终于不干了, 工部的?“三合一曹”情况不复存在, 两个副曹光荣上位。
袭红蕊看着?两个曹官叮嘱道:“此次开凿运河, 贯通燕平, 功在当世,利在千秋, 正是你们工部大展身手, 名垂青史的?时候。”
“当此之刻,用人不必太拘小节,召天?下?水工能人, 不拘出身, 不拘来路, 只要确实有才, 就特召进工部,予以重用。”
“这件事?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只有交给你?们两个我才放心,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两个陪国舅读书多年?,异常上道?的?人, 立刻感激涕零,感谢娘娘的?信任。
之前因为谄媚外戚的?事?, 私下?里,他们俩没少被同僚嘲笑,虽说?到?手?的?权柄才是真的?,心里也实在不得劲。
现在娘娘彻底发达了,还有谁不谄媚外戚,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笑谁。
相反,他们可是在皇后娘娘微时就投效的?,那能叫谄媚吗,那叫政治眼光!
开运河这种事?,确实很?棘手?,但做成了,就是难以想象的?大功绩。
有了这笔政绩,不仅履历提了个档次,运河作为一件惠及万民的?事?,主?持修建的?人甚至可以立在碑上享祭,谁不想要这样的?千古之名啊!
当然最关?键的?是,娘娘她有钱啊!
运河这种劳民伤财的?大工程,修得好千古美名,修不好千古骂名,什么东西没钱都修不出来,而在娘娘这只要提方案,不用他们想如何用最少的?钱把事?干出来,简直太舒心了。
不过袭红蕊虽然有钱,也不是冤大头,这么大盘子有人刮油水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但不能把她锅底刮穿。
所以袭红蕊还是登报,对所有人公示修运河劳工的?工钱,确保口口相传,村头的?二傻子都知道?,再刮不能刮到?这层,一旦刮到?,底下?的?劳工自己就会反抗。
而组织劳工这种事?,就交给当地的?“役正”来做,当初阳弘懿提的?役正法,让役正管理无产雇农,而袭红蕊又提了选举,让雇农推选役正,达成一种相对平衡。
参加修运河的?劳工由役正编订成册上报,把钱交给役正,除了给工人的?工钱,还有将人运到?目的?地的?“路补”。
粮食是国本,不能耽误农耕,所以招募民工的?时候只招募青壮年?,最繁劳的?春耕结束后,由役正带去离自己最近的?河道?施工点,剩余的?农田劳作,由留下?的?老人和妇人完成。
到?了秋收的?时候放回去,在自己家过冬,第二年?再来,周而复始,必要的?冬季施工,就让军队来干。
这个迁移过程,完全由役正掌握,工钱定死,“路补”却可以模糊一点,役正到?时候“视情况上报”。
反正到?时候人到?那就行了,路费怎么报,和他路上具体怎么走的?,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捞就捞这部分,别捞到?不该捞的?地方去。
而在工部选工料这方面,袭红蕊也让工部捡最好的?来,工料好,报价高也是理所应当的?,为了防止“意外”,耽误工期,发款的?时候她还可以闭着?眼再多给些。
修运河她最关?心的?两件事?,一件是别伤及民生,引起?动荡,一件是别给她修个豆腐渣工程,稍微大一点的?洪水一来就冲烂了,把她拖到?这个工程里面出不来。
她不介意多给的?那部分去哪了,但审查的?时候工料货不对板,偷工减料,她就要搞死他。
这方面的?事?,可以完全交给秦行朝。
身为侯官衙优秀毕业生,他精通官员贪污的?一千零一种方式,任何手?段对他来说?都是老生常谈,往账本上一扫,什么秘密都没有,只有他想看出来的?,和不想看出来的?,没有他看不出来的?。
所以就算做了宰相,他还是最常和户部对接,而他的?画风,也明?显和前几任宰相不同。
别的?宰相众人见了都是一口一个“老师”“恩相”的?,其乐融融,到?他那不管什么关?系,最后都能演变成大黑熊和一群战战兢兢小鸡崽子的?故事?。
对此袭红蕊也有点想为秦行朝鸣不平,他干什么了吗,也没干什么啊,不就是长得像大黑熊一点吗。
世人以貌取人太严重,其实剥开他的?外壳来看,他真是个文人,让他来监督工程质量和进度,完全没问题。
算盘上的?珠子,一颗颗拨弄到?位。
修运河这件事?不仅是一个大政绩,还是新上位的?皇后娘娘第一次肆意挥洒自己力量的?大工程,看中这艘船前景的?,纷纷往船上挤。
袭红蕊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名有、权有、利有,一般来说?,很?难有人拒绝。
但事?无绝对,只要利益不同,就总有人会停留在相反的?方向?。
如果当官的?为自己牟利有段位,像袭红蕊担心的?那种刮工程款的?,是最低端的?一种。
吃得太难看,纵获一时之利,却也把刀给了上头,说?不定哪天?,刀就会落下?,一切成空。
这样的?人,只能当簇拥在主?人身边的?恶犬,为主?人狩猎,主?人喜欢了可以有肉吃,主?人不喜欢了,也可以宰了吃肉。
太低级了,连人形都保持不了,真正的?顶级狩猎者是什么样的?呢?
他可以刚正不阿,两袖清风,飘飘而来,飘飘而去,一身荣辱仿佛置身事?外。
被皇帝垂青时不欢喜,被皇帝厌弃也不害怕,就算被折断尖端,他们还有根。
像那种横征暴敛,搞得辖区百姓民不聊生,最后被百姓造反宰了的?,是第一次上桌吃饭的?狗。
大齐为了防止结党营私,官员都不到?本籍任职,所以第一次上桌吃饭的?狗除了一口尖牙,什么也没有,只能露出这样的?吃相。
而真正的?“世家大族”“书香门第”,已经不需要这种吃法了,他们在本籍安安静静的?生长着?,像是一株大树,牢牢将自身扎进土地,再与别地的?大树枝叶交蔓,生长的?越来越优雅漂亮。
所以遏止献纳,对于那些第一次上桌的?狗来说?,不痛不痒,因为他们贫瘠的?脑子里完全想象不到?,真正的?顶尖名流是怎样生活的?。
对于那些刚上桌,急功好利的?狗来说?,少收几亩田的?钱又有什么了不得,更何况只是交点税,也不是彻底不允许有田,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从工程里刮的?油水还更多呢~
但对于真正的?豪绅大族来说?,却是砍到?骨子里的?一刀,这不是交几亩地税钱的?事?,而是将他们的?根给打散了。
原本他们可以像树根抓住泥土一样牢牢抓住周边势力,现在这些泥土居然要自动离散了,被吸附到?一棵更大更大的?树旁边,那棵更大的?树,名为国家力量。
自古以来,下?层民众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朝廷,感受到?的?就只有恐怖,不存在信任,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投身到?他们的?树荫下?。
而自从袭红蕊上位后,这种印象居然在消弭,下?层民众对朝廷的?信任越来越高,纷纷投入袭红蕊编织的?运行轨迹。
这一株最大最大的?树,以不可阻挡的?势头插入底层,和他们争夺养料,从老家一封封来的?急信,让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根基裂开的?风险。
然而这棵以国家为名义的?大树是如此正义,就是被它蔓延的?根系洞穿心脏,也只能无力挣扎,反抗不了。
看着?自己逐渐死亡是什么感觉呢,恐怕没有人能接受,所以这些被洞穿根基的?顶端叶子们,也开始摇动起?了枝杈。
发起?这一切的?袭红蕊,已经是携天?下?之势,势若倾洪,不可阻挡。
但这个水势的?源头还是那么脆弱,一个女?人,一个还未成为太后的?太后,一个不稳定的?皇权。
河流每次改道?,都会有新的?水洼聚集,于是刚刚凝聚的?河流,开始找起?了新主?人。
宾王世子大婚没多久,就有人笑眯眯找到?他:小女?倾慕殿下?已久,不求做殿下?的?正妃,只求为妾为婢,侍奉在殿下?身边,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宾王世子:嗯?
就像从前不起?眼的?袭家女?变得抢手?一样,几个世子也突然变得抢手?起?来。
以前是只有光王世子受到?追捧,现在大家平等地感受到?了这种热情。
看着?此情此景,从没那么“富”过的?宾王府,不由自主?动摇了。
当初他们快刀斩乱麻,在乱局中,毫不犹豫登上袭红蕊这条大船,伴着?这股东风,瞬间起?势。
但起?势后,不可避免的?,又产生了一些别的?心思?。
老皇帝已经这样了,谁知道?能撑几年?,袭红蕊居然想立一个还吃奶的?娃上位,也太过分了。
而且谁说?他们家是靠袭红蕊起?势的?呢,再怎么说?,他们一家才是真正的?龙子凤孙,皇权正统,袭红蕊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管家,也想爬到?他们头上吗?
当然比较麻烦的?是,他们这样的?龙子凤孙不止一个,为了从其他龙子凤孙中脱颖而出,袭红蕊也不能得罪。
只是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吧,给他们儿子纳个妾,难道?袭红蕊也要有意见吗?
几个成年?世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诱惑,就连身有残疾的?瑞王世子也被人找了,却被宁澜果断拒绝。
“我此生有一妻一子足矣,绝不再娶。”
众人一愣,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男人吗?
可看着?他雅量高华,游刃有余,柔中带刚的?样子,众人心中又是一动。
这些天?,刨去光王世子的?八个世子,共同入朝参政,分别给朝臣们提供了不同程度的?“惊喜”。
只有这位残疾的?瑞王世子,不声不响,却什么都拿得起?来,有条不紊,是个治国之才,只可惜是个残疾。
不过仔细想想,他是个残疾又如何呢?
他现在有“一妻”:皇后娘的?妹妹。
“一子”:记在皇后娘娘妹妹名下?,却不是她妹妹亲生的?。
皇后娘娘如今迫切地需要“一子”,可现在她手?中的?这“一子”,却不一定是她的?。
众人不禁想起?了一个问题。
靠着?一个孩子,太后一个女?人都可以摄政,那么一个王爷,只是残疾而已,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老皇帝总有死的?那天?,身为皇帝的?未亡人,老皇帝太喜欢了,召她殉葬或者守灵,都是很?合理的?事?吧。
她又没有子嗣,谁能阻止这种事?发生呢?
想通这一点的?众臣们,立刻开始了常规议题:请皇上和娘娘尽快确立储君!
老皇帝现在这种状况,群臣要求确立储君没有任何问题,合情合理。
但此时确立储君,不外乎是年?纪相对较小的?宾王世子,或者瑞王世子那唯一一个孩子。
不管是哪个选择,名分一旦定下?来,就不可以轻易更改,他们既可以选择拥立一个新帝,也可以选择拥立一个摄政的?残疾王爷。
岂不进退得宜?
……
宾王世子有异心后,世子妃跑进宫里找袭红蕊哭诉。
袭红蕊一边筹备着?开运河事?宜,一边听她在旁边哭。
有得必有失,想要得到?巨大的?利益,就要付出等重的?代价,当她锋芒毕露地将那一刀砍在献纳上时,就想到?了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而她比别人更闹心的?一点是,别人催她快点立储,是想早定名分,趁还是独苗苗的?时候,赶紧推上去一个占住坑位,防止袭家女?太争气,再给她生一串后备皇帝。
这样一来,就算袭家女?后续生了也上不去,而“太子”若无故夭折,光产生的?质疑,就足够现在的?她喝一壶。
而若她硬着?头皮将这个记在妹妹名下?的?孩子推上去,一条“意想不到?”的?路又出现了。
众臣:没想到?吧,我们要推一个残疾王爷!
男主?:没想到?吧,我没残。
对于这些人来说?,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她就好,在老皇帝死的?那一刻,身为一个寡妇,她有很?多光明?正大的?理由被干掉。
所以众臣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不断逼着?她早做决定,若不是她现在真的?势大,他们恨不得将她从皇位上拉下?来。
而袭红蕊却知道?,根本不用他们担心,老天?爷已经帮她自主?“绝育”了,弄得这么严重,好像她家人还真能生出来什么一样。
男女?主?那个孩子,一出生就被她抱进宫里养,却迟迟未提过继立储的?事?。
一方面给众人一种虽然她妹妹不能生,但她还在期盼其她袭家女?,给她生出一个儿子的?错觉,让诸位世子以为还能走“卖子求荣”这条路。
另一方面不到?老皇帝最后咽气那天?,她真不甘心啊,淦!
抢儿子不好
不过没有关系, 苍蝇嗡嗡再多?,也只是?苍蝇而已,她都敢对着他们的根子操刀了, 也没人成功阻止她, 还怕他们口头上逼逼几句吗?
这些人喜欢浪费口水就浪费吧, 反正她就是?不立,谁又能把她怎么样。
把她说的心?情不好了?, 来年再举办一届科举, 以前怀才不遇的那些后备官员, 也都提拔上来。
大齐文人盛世, 什么都缺, 就是?不缺后备官吏,谁不想干了?, 立马给她滚, 在她的治下,不允许有别的声音!
袭红蕊心?里有数,是?丝毫不怕的, 别人跟她玩硬的, 她就跟他玩狠的呗, 看谁玩得过谁。
但她不怕, 袭淑茵却不行。
袭淑茵是?袭明礼的妹妹,也就是?她二爹的嫡亲女?儿,和袭绿烟年纪差不离。
袭红蕊出身本来就不好,被她敛落来的袭家原也是?商户,就算嘴上不说, 那些宗室心?里肯定也是?嫌弃的。
但袭红蕊起势后,这些人不得不讨好袭家, 和袭红蕊一母同胞的袭绿烟嫁出去后,袭淑茵就成了?退而求其次的最佳选择。
毕竟已经这么掉价了?,矮子里拔高个,至少得是?个嫡女?吧。
袭淑茵的爹现在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袭红蕊的继父,他的女?儿,总比别的袭家女?有保障点?。
虽然其中夹杂着这样冰冷的政治考量,但身处其中的人,总容易被“爱情”迷惑。
宾王世子当年“追求”的可谓是?非常用心?,嘘寒问暖,患难与?共,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袭红蕊在一旁看着都相信爱情了?,更何况袭淑茵。
这群宗室别的不说,长的是?各有千秋,各具风姿。
原文中明确说了?,男团配置,虽然在男主面前都黯然失色,但放到外?面全是?能直接出道的颜值。
你就说这样的超级大帅哥,还自带王子王孙光环,他们要和谁谈爱情,那谁顶得住啊。
袭淑茵就很?正常的没顶住,刚嫁过去时,满心?压抑不住的怦然心?动。
她这样的商户人家小姐,虽然衣食不愁,过得比普通人家好得多?,但真正的高门大户都看不上她们。
她的同族姐妹,有嫁给同一层次商户的,有嫁给大官当续弦的,还有嫁给大官当妾的,都算不错的婚事。
如果没有意外?,她本来也要走?这样的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成为一个世子的正妃。
王子王孙,原本对于?她来说只存在于?话本里,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走?进现实。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做梦一样,又雀跃又忍不住惶恐,总有一种美好,却抓不住的感觉。
但宾王世子真的对她很?好,很?好很?好,袭淑茵一边如惊弓之鸟一样坐立不安,一边又生出无可避免的贪嗔痴恨。
她惶恐的希望一切都保持在最初的样子,然而美梦破碎的居然那么快。
那个有意嫁给宾王世子为妾的小姐,太完美了?,出身望族,知?书达理,倾国倾城,端庄雍容,每个点?都是?她无法?企及的。
若不是?她有那样的好运,甚至不配和她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她怀着万分之一的希冀,希望即使面对那样的美人,宾王世子还会只爱她一个,然而只是?一瞬间?,她就从宾王世子的眼睛里读出心?动的意味。
她感觉自己?好像要输了?,却连怎么争赢都不知?道。
袭红蕊看向默默垂泪的袭淑茵,叹口气道:“哎,这大概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事吧,我们女?人,永远不可能妄想独占夫君,感情是?美好的,却也是?短暂的,当新?人来了?,除了?体面退场,不更惹人厌,还能做什么呢?”
“与?其纠结这些,倒不如多?想想自己?,不要把自己?拖进无法?解决的悲苦里,夫君不爱你,你自己?得爱自己?。”
“婚前你不帮着玉华夫人开办文报吗,婚后也可以继续,平时多?找姐妹出来玩玩,正好我有一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送给你,当做你的郡主府,心?烦的时候可以去小住一段时间?,宴饮会客。”
“你终究比我是?好的,你还年轻,肚子里又有些墨水,将来还会有孩子,孩子才是?你最终的依靠。”
“放宽心?,再不济你还能来找我,本宫好歹也是?皇后,有皇后给你当娘家,不管是?什么样的小妾,断然都越不过你。”
袭淑茵:……
擦眼泪的手帕停留在脸上,想要继续哭,情绪却被打断了?。
她来这里的本意,绝对不是?想向皇后娘娘讨什么东西,但一个宅子?一个宅子?
手帕捂在眼睛上,很?想说点?什么有建设的话,但最后只能说出口:“谢皇后娘娘。”
奔腾的情绪其实还在,但不知?为什么,看到皇后娘娘那张极为稳定的脸,就感觉,好像不应该在这哭……
……
袭淑茵毕竟是?随便捡来,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妹妹,袭红蕊对她的精神生活没啥好关心?的,只要她不完全倒向宾王世子就好了?。
宾王世子,好歹也是?一个王子,嫁人的女?人,为了?孩子或者等等乱七八糟的原因,无可避免地?会倒向夫家。
袭红蕊很?冷静,她不能断绝袭淑茵彻底倒向宾王府与?她为敌,或者有了?孩子,筹谋自己?孩子上位当皇帝的可能。
现在好了?,还没怎么样呢,宾王世子就搞这么一出,将她的心?推出去,不愧是?男主的低配版,干的事都低级。
这下袭淑茵就是?个傻子,也该知?道娘家和婆家谁更好依靠了?,只要她和她一条心?,袭红蕊管宾王世子想干啥,反正都白想。
随意打发了?干妹妹后,袭红蕊开始为亲妹妹惆怅。
久久怀不了?,压力大的除了?她,就是?袭绿烟本人。
自从老皇帝突然一病,袭绿烟就开始意识到,怀上一个孩子,是?一件多?么紧迫的事。
她的一切,开始从这个意识逆转。
生孩子,如果作为一种水到渠成的爱情结晶,可能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人生美事。
但如果成为一种必然完成的任务,那简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
尤其袭绿烟比别人想的还多?,所以她感受到的折磨,也要多?的多?。
……
放下汤碗,袭绿烟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这个汤……真的有用吗……”
腊梅信誓旦旦道:“有用!我们那就有人用这个偏方,生了?几十个大胖小子呢!”
袭绿烟听了?,终于?放下心?来,忍着恶心?,把剩余的汤都喝下去。
她感觉自己?最近的生活一团糟,大概只有有了?一个孩子后,才可以彻底解脱。
可那个孩子为什么还不来呢?
瑞王世子已经和别人有了?两个孩子,不是?他的问题,就只可能是?她的问题。
自意识到这一点?,袭绿烟就开始有意识的注意一些“生子秘诀”,和“生子偏方”。
然而这玩意真是?太痛苦了?,袭绿烟压抑着反胃的感觉,用尽全力喝下去。
全力入口后,一个没忍住,蓦的吐出来,这什么汤啊……
旁边侍奉的婢女?也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是?黄豆炖猪蹄啊……
自袭绿烟开始找偏方以来,袭红蕊就叮嘱过,别给她瞎吃东西。
她的身体肯定没问题,可能是?身子骨太弱,底子太薄,与?其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生子汤”,不如吃点?好的。
实在不行,还是?跟她一起作法?吧。
所以腊梅一直偷偷换着花样给她做一些补汤,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一时慌了?,赶紧去叫太医和通知?皇后娘娘。
当然,顺道也把正在另一个院的瑞王世子叫上。
林绾虽然被贬为侍婢,但不管是?宁澜还是?袭绿烟肯定都不想难为她,就还让她在原来的院子住着,身边的人也照样留着。
因着主人家的态度,再加上她毕竟是?小世孙的亲娘,甚至是?将来皇帝的亲娘,下面的人也并?不敢怠慢她。
只是?虽然物质生活无忧,林绾的精神还是?受到了?重创,拽着宁澜的袖子:“你要走?吗……”
宁澜看着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回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去看看就回。”
林绾的眼泪不自觉滚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比原来更爱哭了?,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男人可以依靠,然而她却总是?抓不住他的手。
凝梦看着她崩溃的情绪,蹲下身子安慰道:“世子……姑娘,何必如此伤心?呢,不管如何,您是?小世孙的母亲,以后的日子且有盼头呢。”
她身边另一个服侍的丫头也附和道:“就是?,就是?。”
随后小声嘟囔道:“那边那个,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还不是?为了?生儿子折腾的,可折腾了?这么久,也没有一点?动静。”
“我就说,谁能像姑娘一样有福气,一举得男,世子妃那纸糊一样的身体,一看就不能生。”
“有道是?有儿穷不久,无子富不长,姑娘,现在一时的事,不用着急,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林绾:……
这话说得虽然难听,但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她还没有走?到绝境。
不管如何,她还有一个有良心?的夫君,以及一个素未谋面的儿子。
这一切,总有一天会过去的吧!
……
嗯,过去了?。
腊梅大费周章的把能叫来的人都叫来,连宫里的袭红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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