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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转过后,就可以考虑做一些地方?官,积累政绩。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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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的人,有一万万,还怕区区几个疙瘩蛋吗?”

    “可是?门外的人,想要?见到您,就得读书。”

    “书价那么贵,他?们甚至连书都买不起,想看书,还得找那些疙瘩蛋借,搭了这份情,自然要?成为他?们的人。”

    “这个印刷术,可以让书变得很便宜,便宜到好多人,突然不用搭任何人的情。”

    “而且您还可以让这个书更便宜,这天?下?,谁有您的书多,想借书,为什么不找您借呢?”

    “您是?天?下?第一父,天?下?第一师,天?下?第一人。”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门生?,有的只是?天?子门生?!”

    崇文帝猛然起身,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是?从他?年轻的小妻子口中说?出来的。

    来回踱步,思忖了半天?,猛然转头,大笑道:“善!”

    就这样,天?下?第一楼的工程就被敲定下?来了,由工部司左曹马泽恩督建,没?错,就是?袭红蕊她?大哥。

    不要?问为什么她?哥啥也不会,还能被封为实权大吏。

    因为大齐一怕武官造反,二怕文官结党,就设置出了官职分?离制度,原有品级的官全部作废,实职全部打碎,皇帝瞅着谁合心意?,就自由派遣。

    小统领架空大统领,副官架空长官,务必保证不能连成一片。

    原本左右曹,就是?用来拆分?尚书这一官的职,结果在这一职上,崇文帝又拆出两个副职,一次性解决三个人的就业岗位,来个“三合一曹”。

    这样一来,正事就由两个副职来干,他?大哥每天?上任当吉祥物。

    两个副职虽然显得格外冤种,但左曹被拆了一半的权利也很可观,谁不想干。

    该陪“国舅爷”读书的时候,那就得陪啊。

    建楼的事交给了工部,编修书的事,就交给了秦行朝。

    崇文帝有意?让秦行朝接萧南山的位置,但秦行朝过?往的路子太野了,必须给他?加点资历。

    现在好了,修书!修四馆的书!修天?下?第一楼的书!一下?子把声望拉满!

    蛋糕切下?来后,自然要?从上到下?分?吃完。

    皇帝吃第一口,娘娘吃第二口,官吃第三口,商吃最后一口。

    新印刷术的技术,袭红蕊甚至没?打算私藏,直接丢给了工部公开?技术。

    但就算敞开?技术,谁能用,谁不能用,还是?她?说?了算。

    男女?主就是?知道技术,又有什么用呢?

    老皇帝一天?不死,谁都没?有招~

    分?完所有蛋糕,并且连个渣渣都没?给男女?主留后,就开?始了今天?最后一件事。

    跪这种东西会传染,看别人一跪,自己不跪,就很不合群,于是?地上跪了一群嚎啕大哭,感?谢皇上大恩,娘娘贤德的书生?。

    就算原本啥也没?听懂,单看热闹的,也跪下?去?假装抹眼泪。

    而在这时,有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挠挠胸脯,看着上首的袭绿烟,嬉笑道:“那小娘子,这个天?下?人,算不算我这样的人啊?”

    人群顿时因为这不太庄重的问话,对他?怒目而视。

    其实什么也没?参与,就被冠上各种名头,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的袭绿烟,却终于松了口气。

    她?终于可以说?出那句准备很久的话了——

    “当然,人与人是?平等?的,只要?你不放弃自己,就没?有任何人会放弃你。”

    话音一落,仿佛有一道圣光兜头劈来。

    林绾看着台上普度众生?,一脸圣洁的袭绿烟,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嗯?

    我当时在车上

    一瞬间, 林绾觉得全世界的声音都轻了。

    她的眼睛,一点点睁到最大,仿佛看到了怪物。

    一直以?来, 她都以为自己只是穿越而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神奇的事, 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她自然而然抱持着,只有她一个穿越者, 其他?都是?古人的想法。

    现在那句“人人平等”, 给了她兜头一棒。

    难道她其实是?穿书, 这是?一本古早玛丽苏小说, 眼前这个喊着“人人平等”的少女, 才是?女主?

    林绾不敢置信地继续看?过去,脑海里刹那翻腾起无数往事。

    她突然想到那个制盐法, 她是?真的没在这个世界做过, 可是?袭红蕊还是?知道了。

    那时候,她其实是?想,怎么就说是?袭红蕊从她身上偷走的呢。

    知道盐方秘密的, 不仅有她, 还有宁澜, 甚至还有好多林家人。

    那么多人, 那个制盐法原理和操作又特别简单,凭什么就说是?从她那露出来的呢!

    要是?真从她那露出去的,袭红蕊要报复也是?报复她啊,为?什么要用诛心之?法,将矛头对准林家, 林家为?什么还要吃下这个哑巴亏,白?费一个娘娘。

    事后想起来, 真是?越想越委屈。

    而现在看?到这位“人人平等”,林绾一个激灵。

    也许不是?她办事不密,也不是?林家办事不密,而是?这其中还有一个穿越者!

    她是?谁呢?她是?白?怜儿的小姑子?,袭红蕊的妹妹!

    这么一想,简直细思极恐。

    在一个时间线前,袭红蕊只是?一个每天想着穿好戴好,打扮得花容月貌,勾上权贵的小丫鬟。

    结果突然间,就和开了挂一样,直接飞蹿成了现在风头无人能?匹的宸妃娘娘。

    谁在背后指点她呢?

    想想香妃阁那种极具现代感的营销方式,和现在这个免费借阅的“天下第一大图书馆”。

    如果不是?有现代人在背后给她出谋划策,她一个古人,还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奴婢,怎么能?想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东西!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她本身就是?穿越者。

    可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穿越者,会为?了权势,勾引老头吗?

    这有点太逆天了,林绾阅文?无数,也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穿越者。

    那么穿越者是?她妹妹,就很?合理了。

    开局穿成丫鬟,和男一二三四五六产生?情感纠葛。

    被女一二三四五六嘲笑身份低,转头凭借现代知识怒而打脸,帮助姐姐成为?宠妃,瞬间飞升成县主,和更?高层面的男主纠缠。

    林绾感觉头皮发麻,这个经历,实在太贴古早小言剧情了……

    然而瞬间,林绾的头皮更?加发麻。

    只见那个乞丐听到所谓的“人人平等”后,并没有被圣女的圣光感化,而是?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人人平等?可是?小娘子?,小人可是?连字都不识啊,哈哈哈!”

    林绾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一旁的书生?正为?了皇上圣恩,感激涕零呢,听到这,一耳刮抽过去:“哪里来的赖皮种,这也是?你多嘴的地方吗!”

    乞丐捂住脸,收敛笑容,没看?打人的人,反而是?冷笑着看?了上首的袭绿烟一眼,嗤笑一声,转头就要走。

    却没想到袭绿烟已?经快步走下了台阶,将他?拉起来,皱着眉看?向打人的人:“怎么打人呢。”

    随后将手帕递给乞丐,柔声道:“没关系,你想学识字吗,我以?后可以?教你,如果你愿意,以?后就跟着我吧。”

    乞丐:……

    袭绿烟见他?不回答,就继续问:“你愿意吗?”

    乞丐:……

    手里雪白?的手帕被攥成了黑色,不知过了多久,才微不可察的道了一声:“我愿意……”

    前倨后恭的态度,惹得众人一阵发笑,乞丐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躲到那群壮汉堆里。

    人群中开始陆续赞起来,县主菩萨心肠,林绾却抽起了嘴角。

    这相遇情节……起码得是?个忠犬男三吧。

    哦不对,也有可能?是?癖好特殊,喜欢扮乞丐,隐藏身份待开启的男主……

    林绾第一次生?出了无比荒谬的感觉,如果这居然是?一个小言的话?,那她之?前小心谨慎是?为?了什么?

    很?快,又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她猛然看?向大大咧咧,和乞丐人人平等的袭绿烟。

    这个穿越女,有想过隐藏自己的异常吗!

    视线落到一旁带着幂篱的白?怜儿,和将脸直白?露在三教九流面前的袭绿烟,林绾陷入沉思,很?明显没有啊!

    虽然因为?大齐高度发达的商品经济,让部分女人,能?参与到社会工作中来,但?根子?上,还是?很?保守的。

    名门闺秀家教更?严,未婚女直接露着脸上街,被外男看?去,这家女儿,肯定?就没好人家要了。

    结果穿越女就直接这么上街了,她以?为?她很?好看?,别人都会被她迷住是?不是?!

    如果只是?她自己想这么作死,林绾当?然不会拦着她,可是?她想起了一件很?恐怖的事。

    那就是?因为?香皂和食盐,她可能?也跟着在袭红蕊面前暴露了!

    回想之?前,踏青会上的事,那时她以?为?袭红蕊在故意刁难她,让她丢丑。

    而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她那时的目光,竟是?那样玩味,她是?在试探她!

    一瞬间,林绾简直站立不稳,她感觉自己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上了。

    虽然袭红蕊从小跟在原主身边,跟家人不常见,可亲妹妹换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就算一时发现不了,穿越女拿出的东西,也越来越不像一个古代奴婢能?拿出来的了。

    香皂和食盐这种东西,还能?归结于劳动?人民的生?活经验,可以?说自己无意中发现的。

    但?印刷术这种明显成体系的东西,该怎么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奴婢想出来的!

    林绾几乎被这一想法吓死了,幸好这时宁澜撑住她的身子?,低低叫了一声:“阿绾。”

    林绾茫然转头看?向他?,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醒过神来后,林绾几乎立刻抓住了宁澜的肩膀,强作镇定?道:“世子?爷……我们那个林氏书局……不要开了好不好!”

    宁澜抬眸看?向她。

    其实事已?至此,已?经轮不到他?们开不开了。

    但?是?一直在旁暗中观察妻子?表情变幻的他?,突然觉得妻子?的表现,好像更?有意思,于是?他?疑惑道:“为?什么?”

    林绾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好。

    难道他?要跟宁澜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就算她再傻,也没傻到那种程度,这件事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

    所以?她只能?无声祈求着宁澜,这一次,可不可以?不要问……

    宁澜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平静地看?着她:“我们夫妻一场,夫人,有什么是?不可以?跟我说的吗?”

    林绾看?着他?眼中逐渐泯灭的光,一颗心揪了起来,有一瞬间,她几乎想不管不顾跟他?坦白?一切。

    可是?余光瞥见袭绿烟“天真无邪”的脸,林绾又悚然一惊。

    袭红蕊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突然换了壳子?的妹妹呢?

    从穿越女现在的表现看?,她过得好像很?风光,但?那是?因为?她现在对袭红蕊还有用。

    如果有一天,被袭红蕊知道……

    林绾突然意识到,她居然开始真的害怕起袭红蕊了。

    现在的袭红蕊,已?经足够居高临下地碾压她。

    她的身边跟着一个穿越女,那个穿越女那么肆无忌惮,不知给袭红蕊露了多少底。

    她的目光,已?经锁定?过来,她在盯着她!!

    不能?再继续露出破绽了……不能?露出破绽……

    看?着林绾有口难言的样子?,一直得不到解释的宁澜,眼神暗下来。

    但?还是?温柔地对她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

    林绾却明显能?感受到,这一刻,他?的心离得很?远。

    她想抓住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抓住……

    ……

    宁澜将目光收回,落到书局前的袭绿烟身上。

    那日宫宴,灯火幽微,他?并没有看?太清她的样子?,如今却尽收眼底。

    问题都出在了这个人身上。

    他?的妻子?,一路来,都很?正常,哪怕在发现印刷术又又又泄露后,她表现的都在理解范围内。

    却在最后,因为?那个小女子?,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瞬间心魂失守。

    为?什么,那几句简单的话?,藏着什么让她害怕的玄机吗?

    宁澜回忆着那一句话?的每一个细节,可能?唯一让人比较在意的是?——

    人人平等?

    ……

    搞定?完所有东西后,白?怜儿和袭绿烟一起坐上了马车。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袭红蕊居然会将这个“宣传任务”,交到了她手上。

    身为?伯夫人,亲自去商铺门口吆喝,当?然是?自降身价的事。

    但?是?这次的吆喝不同,这次是?为?皇上吆喝,为?天下第一楼,发第一声,造第一势。

    天下第一楼建成后,肯定?得天下学子?赞颂,流芳百世。

    娘娘是?进谏之?人,皇上是?纳谏之?人,他?们自然要分去第一波荣耀。

    这样贤德的名声,足以?将一个婢女出身的娘娘,拱上后位。

    白?怜儿当?然能?看?清这里面的故事,只是?没想到,临到头了,她居然能?和袭绿烟同分一杯羹,凭借玉璋书局留名。

    这样的名声,大概比十块贞节牌坊还有用,就是?白?怜儿,也感觉有点招架不住。

    原本对于将她“算计”来的袭红蕊,她的心情非常复杂。

    但?现在,好像已?经习惯和她并肩战斗了。

    互相了解的人,不仅适合成为?敌人,也适合成为?伙伴。

    她可以?清晰地看?清袭红蕊要走的路,而很?显然,那家伙也没有把她骗到手,就丢的想法。

    这样一来,她不得不跟着她上路了。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其实最初,她好像也打算拉拢她来。

    从复杂的思绪回神,确定?自己位置的白?怜儿,看?着袭红蕊的妹妹,她的小姑子?,一脸呆呆的袭绿烟,难得升起了几分“慈嫂”的关怀。

    “小姑,今天这样的场合,怎么也不带个幂篱出来,要是?被有心人传闲话?,那可就不好了。”

    “还有那个小乞丐,不知根不知底,怎么能?随便往身边收呢,还和他?离那么近。”

    “你以?后还要嫁人呢,得注意点自己的名声,要不然以?后嫁不出去。”

    袭绿烟正在出神地想着一个问题,听白?怜儿这么说,顿时转过头来,对着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嫂子?,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很?好,我知道。”

    “如果有人说闲话?,那就让她们说去吧,不是?我不好,也不是?她们不好,是?这个世界不好,它将错误的枷锁给了我,又被别人拿来审判我。”

    “这是?一种错误的审判,所以?我不怕他?们审判,因为?我是?正确的。”

    “人生?天地间,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立的,不该有哪个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嫁人而活。”

    “我也向往爱情,但?是?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夫君,会漠视我人格的痛苦。”

    “如果他?不能?感受到我的痛苦,要像所有人一样,要求我去顺应那副枷锁,那我错过他?,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说罢对着车外探出头去:“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一直在外面耳听八方的小乞丐,当?然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于是?结结巴巴道:“我……我叫蚂蟥……”

    袭绿烟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叫蚂蟥?”

    还能?为?什么,头赐的呗。

    关于侯官衙,可能?这世上的人,都很?好奇,这张无所不知的暗网,是?如何组成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由人组成的了。

    可能?是?一个卖饼的老头,可能?是?一个不起眼的丫鬟,甚至可能?是?某个大官的小妾。

    作为?一个线人,在被启用前,都要无知无觉地过着自己普通的一生?,如果足够幸运的话?,甚至一生?都不会被启用。

    对于线人来说,被启用,也就意味着,要被赋予一项更?危险的工作。

    他?们不知道上头的风风雨雨,弯弯绕绕,只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得无声无息。

    所有线人,都希望自己一生?都不会被启用,只有蚂蟥不一样。

    因为?他?的角色,是?一个乞丐!

    别的线人,就算是?当?小厮,都可以?随意吃香的喝辣的,他?却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当?一辈子?乞丐!

    这狗娘养的,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与其当?一辈子?乞丐,蚂蟥当?然希望自己能?被派个任务,立个功,升个职。

    现在机会来了,他?被派遣了一个新任务,接近这个女子?,并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虽然不知道任务的目的是?什么,但?没关系,比当?一个乞丐强多了!

    于是?蚂蟥无懈可击地扮演着一个自卑敏感,且有点傲骨的小乞丐,嗫喏道:“没什么原因,别人就是?这么叫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既然她大姐让她用“人人平等”,感化一个小乞丐,那她就感化了。

    缓缓眨着眼睛,念着“蚂蟥”这个名字:“嗯……不太好听,正好,我大哥姓马,我叫你小马好吗?”

    蚂蟥:……

    虽然不知道这当?中有什么关系,但?你开心就好吧。

    于是?瞪大眼睛,用力点头:“谢小姐赐名!奴才以?后就叫小马了!”

    袭绿烟看?着他?,缓缓道:“你喜欢就好,但?你不是?我的奴才,我们都是?平等的人。”

    小马:……

    白?怜儿:……

    这很?难评……

    ……

    最高明的演技,就是?没有演技,让袭绿烟演一个“穿越女”,那太难了。

    但?是?让她当?一个“穿越女”,却很?简单。

    所以?在宫里那段日子?,相比于教她一些现代词汇,袭红蕊更?倾向于对她进行思想上的改造。

    袭红蕊:“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有的人注定?要比别人低一等,对吗?”

    袭绿烟觉得有些不太对,但?现实世界就是?这样的,所以?应该是?对的吧。

    袭红蕊却大喝一声:“错!你是?人,别人也是?人,同样是?人,怎么能?是?对的呢!”

    袭绿烟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袭红蕊,大姐说得真对!

    袭红蕊便又继续教育道:“男尊女卑,男人天生?比女人高贵,所以?女人不能?出去抛头露面,不能?做自己的事业,要三从四德,侍奉夫君,对不对?”

    袭绿烟很?想说不对,但?是?看?着大姐的脸,又有点胆怯,就等着她说。

    果然,袭红蕊一拍桌子?:“更?错!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大家都是?人,怎么能?是?对的呢!”

    袭绿烟眼睛顿时更?亮了。

    就这样,在袭红蕊精心的德育辅导下,袭绿烟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人人平等”。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不平等!

    不过出师后,袭红蕊也教育她,这些道理,心里明白?就好了,别瞎给人到处说,遇到信任的人,才能?“敞开心扉”。

    袭红蕊的话?,袭绿烟一般是?全听的,所以?她也不怎么跟别人交流。

    但?是?二嫂人这么好,跟她交流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

    白?怜儿听着小姑难得跟她敞开的心,搓了搓自己的脸。

    她为?什么会有袭红蕊的妹妹,会是?个正常人的错觉呢……

    新年新气象

    白怜儿让马车停在县主府, 袭绿烟现在还是不跟大家一起住。

    从马车上跳下去,袭绿烟回头对着她摆起了手,腼腆的笑道:“二嫂再见。”

    白怜儿:……

    谁能告诉她, 她小姑现在这个样子, 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白怜儿第一次有些迷惑了, 妹妹这样,她姐姐就一点不知道吗?

    这哪像是名?门淑女的做派啊!

    不过想到这后, 突然顿住了。

    对啊, 人家本来也不是名?门淑女……

    回想第一次见袭红蕊, 她肆意张扬的样子, 可能对于姐姐来说, 妹妹这才哪到哪啊,她可是直接在朝臣面前谈笑?风声的。

    想明白这点, 白怜儿终于第一次意识到, 她嫁的这个家有什么不同。

    这个家从上到下都是泥腿子,想的和她根本不一样啊!

    思及此,白怜儿真的太?痛苦了, 连袭母跟她为难的时?候, 她都没有那么痛苦。

    毕竟和婆婆斗的时?候, 她还能感觉这是一个正常人家, 而和小姑谈完心后,她发现自己草率了。

    忍着痛苦班师回府,待下车时?,随手拿起幂篱。

    以前,这不是一个很难的过程, 但现在,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袭绿烟的“枷锁”论。

    “为什么男人和女人同样是人, 男人可以在夏天?打赤膊,女人却只是将脸露在外面,就是一种罪呢,二嫂,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白怜儿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她不得?不想了。

    画屏在一旁叫她,白怜儿回神,麻利地将幂篱戴上。

    就算这真的是枷锁,她也不想做第一个除去的人,她又不傻!

    快步回府,今天?其?实还有一件事。

    ……

    袭绿柳和白信竹勾肩搭背的告别,白信竹笑?嘻嘻地看着他:“不出去玩一会?”

    袭绿柳忙摆手:“不了,不了,大舅哥,你妹妹还在家等我呢。”

    白信竹哈哈大笑?,看来他妹妹把他这个妹婿调理的,还是非常到位的。

    一开始白信竹对妹妹挑了一圈,最后嫁给新娘娘弟弟这件事,非常怨念。

    但没多久,白怜儿就把他推进了盐部。

    虽然在自己瞧不太?上的妹婿手底下干事,多少有些别扭。

    但那可是盐部啊,顶顶好的肥缺。

    得?到实际好处的白信竹,心气终于平了下来。

    加之袭绿柳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一来二去,便相交很好了。

    袭绿柳告别大舅哥,一天?那么多事,只觉累死了,匆匆回府。

    一回去,白怜儿就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微笑?着看着他:“夫君,回来了,看看今天?的菜,合不合胃口?”

    袭绿柳乐不可支,一回家就有人准备好饭菜,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见袭绿柳心情不错,白怜儿看着他,等他吃完了,就和他说起了正事。

    听完妻子从宫里?带出来的话后,袭绿柳整个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你是说,大姐让我认祖归宗,去找我亲爹?”

    白怜儿点头,这就是袭红蕊让她传达的第二件事。

    袭绿烟听完,几?乎立刻拍桌而起:“为什么!”

    那个人当?初不声不响就将他们兄妹丢下,也不说缘由?,让他们兄妹直接沦为奴婢。

    他和妹妹水深火热的时?候,不见他的影子,如?今他们靠着大姐的光,发达了,倒要把他认回来了?

    白怜儿走上前,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坐下:“你听我说,娘娘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袭绿柳胸膛起伏,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深吸一口气,坐下了,等着她继续说。

    白怜儿便叹了一口气:“夫君,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咱们家是新贵,虽势头正旺,根基却浅,只有将根系牢牢铺展开来,才能保证富贵绵延,屹立不倒。”

    袭绿柳不忿:“那我们家现在几?个兄弟,皆入朝为官,根基还不算深吗?”

    白怜儿摇摇头:“不算,纵然现在为官做宰,也只是一时?之权,只有族中能人辈出,出将入相,累世不衰,才算真的根基深。”

    袭绿柳:……

    “就是像娘子家那样吗……”

    听他这么说,白怜儿脸上,罕见的没了惯常的笑?容,反而露出了一些哀戚的神色。

    袭绿柳见状不对,忙上前捧住她的脸:“怎么了,是我刚才的话说重了吗,我也不是冲着你……”

    白怜儿脸上掉下一颗泪,缓缓摇头:“不是,只是有些话,突然想跟夫君关上门说说。”

    袭绿柳顿时?没了脾气:“你说……你说……”

    白怜儿哀戚地看着他:“夫君,怜儿自嫁过来,娘娘抬举,夫君宠爱,长嫂呵护,小姑和顺,大家都把我当?公府小姐敬着,殊不知,怜儿其?实只是个庶女而已。”

    袭绿柳给她擦着眼泪:“这我们早就知道啊。”

    白怜儿却摇摇头:“不,夫君,你不知道。”

    “你只看我嫁妆丰厚,十里?红妆,便当?我在家时?,备受看重,其?实不然。”

    “在没有玉华夫人这个名?头前,我只是家中一个妾生的女儿,我的亲娘不算是我的娘,嫡母才是我的亲娘。”

    “我亲娘死后,不能抬入祖坟,只能在外面随便找个地埋,我的婚姻大事,全凭嫡母做主,她甚至动过将我配给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官,做续房的打算。”

    “若不是我娘去我爹那闹,去我姨母那哭,我又故意在外面冻一夜装病,也许真的被她做成了。”

    袭绿柳缓缓瞪大眼睛,非常恼怒:“这是人干的事吗!”

    白怜儿止住他,不在意地笑?道:“夫君,不用奇怪,大户人家表面上花团锦簇,内里?的污糟,谁说的清呢。”

    “别的不说,就连我的亲哥哥,也动过把我配给光王世子,做第九房小妾的心思。”

    袭绿柳拍案而起,想起之前白信竹笑?呵呵邀他去玩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

    原他还奇怪,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别人,只恨不得?那人老老实实的才好,哪有带着妹婿去玩的?

    现在才知道,他这个大舅哥,竟然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低头看向白怜儿,非常不解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还求我,给你哥哥一个官?”

    白怜儿叹了一口气,将他拉下,无?奈道:“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不管我哥怎么样,他都是我们这一房唯一的男丁,有了他,我们这一房才算在公府站稳脚。”

    “哪怕我知道他是个混蛋,也不能不管他,因为这就是大家族的生存之道,不管心里?藏了多少事,面上也要一团和气。”

    “只要表面上和气,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我很感谢娘娘给我的这个玉华夫人,她让我在家里?挺起了腰板。”

    “我变得?有价值后,不管平时?多瞧不起我的人,现在也要拉着我的手亲热,而我娘,也成了二夫人,和我一起记入族谱,从此就成了国公府响当?当?的好小姐。”

    “他们现在都对我好了,都来巴结我了,难道过去的事,我就都忘了,对他们毫无?芥蒂吗?”

    “不是没有怨,而是不能怨。”

    “怨了,讨几?声口头上的便宜,又有什么用呢?”

    “我过去受的苦,已经没办法得?到弥补了,可如?果我现在放下恩怨,对着他们笑?,他们就会成为我的助力。”

    “夫君,你现在的根基太?浅了,娘娘虽然现在风光无?限,但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他的年纪……”

    “我们现在完全不能安于现状,要更急迫的去扩大自己的实力,与各大族联络有亲,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夫君,你的父族,就是现成的血缘之亲。”

    “我听娘娘说了一些,您的父亲,是皖南的一个商人,虽然不知他具体是谁,但能千里?迢迢来京做生意,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出身。”

    “娘娘一直在敦促夫君你筹备商队,去各地做生意,如?今添了玉璋书局,咱们的生意就更大了。”

    “商道虽弱,带来的却不只是钱,不要小看这些生意。”

    “玉璋书局,掌握了天?下学子,这些学子,将来就是官,香妃阁掌握了后院内宅,这些就是官身边的枕头风,而盐就更不用说了。”

    “吞下天?下第一楼这个大工程后,咱们的生意做着会更简单,凭借书、盐这两项利器,可以迅速插到全国各地,这么大的摊子,会不断涌进新人,这时?候,我们就需要很多牢靠的‘自己人’。”

    “士农工商,商排最末,手握巨金,却无?力自保,犹如?小儿抱金。”

    “每个商贾之家,都会积极的送钱、送女儿巴结权贵,如?果袭家听说夫君你如?今的威势,自然无?论怎样都要扒过来。”

    “不管他们曾经如?何看不起夫君和小姑,现在都要把你们供起来。”

    “与其?到时?候被他们死皮烂脸粘上,不如?夫君抢先出手,把袭家反攥过来,既占了孝道的名?声,也让他们无?法反抗。”

    “权势富贵面前,没有人会在意脸面,只要有共同利益,就是同路人。”

    “如?此一来,夫君不仅得?到一族之助,还有一个更好的便利。”

    “大齐幅员广袤,南北异俗,南方地理风貌,多有不同,我等居京中,鞭长莫及。”

    “袭家虽是商贾之家,能立世,也必有门道。”

    “如?果以他们作为渗透南方的基点,以后南北畅通,咱们家的根脉,将瞬间铺展至全国。”

    白怜儿抬眸,认真看着袭绿柳:“夫君,你虽为次男,但大哥有些木讷,小弟又顽劣不堪,袭家的门庭,真正要挺立起来,还是要靠你。”

    “娘娘虽在宫中风头无?两,但终归和我一样,是个妇道人家,要靠娘家兄弟撑腰。”

    “如?今咱们一家老少妇孺,还有咱们将来的孩子,一身荣辱,身家性命,都要靠你这个顶梁柱,你不可不争啊!”

    袭绿柳内心震动,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以前他虽然也费尽力气想着往上爬,可也不过是人对荣华富贵的本能追求,要说心里?多明白,那是没有的。

    如?今妻子掏心掏肺,振聋发聩的一番话,将他过往的浑噩,一震而空。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看清脚下的路后,他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悬崖边上。

    如?果不全力站稳脚跟,顷刻间就会栽下去。

    心有余悸的抱住白怜儿的身体,一叠声道:“娘子,谢谢你,谢谢你,除了有一个厉害的大姐,娶了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

    白怜儿也将自己依靠到他怀里?,柔声道:“夫君,嫁给你,也是我一生的幸运。”

    听到这,袭绿柳甚至忍不住哽咽起来,原来他们两个是这样相依为命的苦命人。

    白怜儿搂着他,一下一下安慰着他。

    她知道,从今天?起,他一定会更爱她了。

    可惜,她好像已经没有办法,再?纯粹的爱任何一个人了。

    她的爱,本能的掺了越来越多的算计。

    袭红蕊会想到这种情况吗?

    想到这,白怜儿忍不住笑?起来,她怎么会觉得?,她会在意这种东西。

    国公府会选择押宝“太?后”,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女人,在求婚这件事上,展现出了不俗的手段和魄力,让人眼前一亮。

    但更大的原因,其?实是老皇帝成迷的死期。

    而在天?下第一楼后,白怜儿再?想她,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气吞山河。

    所以她怎么会在意这种事,她大概只会嫌弃,被感情拖累的伙伴,太?过没用吧。

    完蛋,好像越来越了解她了。

    ……

    袭红蕊在收到德仁的口信后,眼睛一点点发亮。

    崇文帝在被朝臣催着立储后,短暂的支棱了一下。

    但懒病这种东西,是无?法彻底治愈的,于是在袭红蕊提出天?下第一楼的建议后,他立刻看到了躺平的曙光。

    直接将监督进度这件事,交给了她和德仁,算是给她的实战练手。

    袭红蕊抬眼看了一眼德仁,微笑?道:“那以后就劳烦德仁公公提点了。”

    德仁忙点头哈腰道:“不敢!不敢!”

    他说不敢,袭红蕊便也笑?吟吟的,当?他真不敢了。

    垂下眼眸。

    过往的一切,都是在内宅打转,这一刻,她才拥有了入侵朝堂的资本。

    权力是自上而下的水流,金钱是自下而上的藤蔓。

    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再?坚硬的铜墙铁壁,也会被腐蚀。

    像一张网一样,渗透他们,捕获他们,摧毁他们。

    想起来了,她才是阴影里?,最大的一只蜘蛛。

    申请个专利

    袭绿柳他爹和她娘相好的时候, 其实根本没隐藏身份。

    对于一个奴仆来说,寻亲天方?夜谭,对于一个伯爷来?说, 却很好找到。

    在找到之前, 袭绿柳还在默默希望。

    他爹这么多年不翼而飞, 最好是因为死了。

    但当那张几乎要忘记的面孔,又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袭绿柳不禁深呼吸, 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真好, 真好, 活着就好。

    袭彦昌自进门后第一眼?, 就看清了他这个意外的儿?子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心虚。

    其实袭家母子, 不过是他在京安置的一房外室罢了, 在京办事?时软语温存,等离开了,实在没有带回家的必要。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 留在京中的这一双儿?女, 居然有这样的造化!

    皖南虽然遥远, 这么长时间, 也足够京中的消息传过去了。

    当得知皇上?身边新宠的娘娘姓袭,原还是相府奴婢的时候,袭彦昌心里就打了一个突,不会那么巧吧?

    硬着头皮,将这件事?汇报给族中族老后, 所有人顿时和?他一样,陷入又惊又喜又忧的左右为难中。

    喜的是如果这脉是真的, 那他们从此就傍上?大船了。

    忧的是袭彦昌这小子,做得太?绝了,一去十?多年,将幼子幼女放在那为奴为婢。

    如今他们早已经长大,知事?了。

    那么多苦都吃了过来?,发达后,如何肯再认回这个父亲?

    正在袭家全体上?下油煎火灼,心急如焚时,京中居然传来?了一个寻亲令,给娘娘的弟弟寻亲。

    如此一来?,板上?钉钉,确定了他们的猜测。

    至于这个亲,寻的是吉是凶,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出意外的,袭彦昌被族老们押着来?京负荆请罪。

    看到袭家母子的第一眼?,袭彦昌眼?泪瞬间彪出来?了,踉踉跄跄地跑过去:“绿柳!绿烟!翠翠!真的是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袭绿烟眨巴着眼?睛,大概想不到还能?有看到亲爹这一天。

    袭绿柳则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只有袭母看起来?非常激动,不等袭彦昌过来?,就冲过去毫不犹豫劈头对着他打骂起来?:“你个王八犊子,这么多年死哪去了!”

    袭母是常年洗衣服练出来?的臂力,劈头盖脸地一顿抓挠,那感觉非常够劲。

    袭彦昌被她扯了一个满脸花,也不敢躲,只能?任由她撕打着。

    痛哭流涕道:“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啊!可是家中母老虎太?过彪悍,她知道你们的存在后,揪着我不让过去,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袭母却不听,哭得越来?越厉害,直骂他没心肝,害她们母子受了那么多苦。

    袭彦昌见她这样,抽出身子,自己扇起巴掌来?,大骂自己不是人,求她原谅。

    看他这样,袭母突然心软了,抱着他的头痛哭起来?。

    袭绿柳:……

    “夫妻”俩抱头痛哭了许久,袭彦昌终于见到了曙光。

    将袭母好个安抚住后,转头看向袭绿烟:“这就是咱们的女儿?吗,都长这么大了,真像你!”

    袭母一拳捶他胸口上?:“你说呢,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把他们兄妹拉把大的,要不是我大女儿?争气,你那俩孩子还不知怎么样呢!”

    袭彦昌被她捶的胸口一闷,连忙点头称是:“真多亏了娘娘,果然,我从小就看娘娘气度不凡,非一般人物,将来?必成大器!”

    袭母扭脸哼了一声。

    袭彦昌见她暂时哄住了,就将注意力全移到袭绿烟身上?。

    女孩心软,有这个女儿?在,他的一切就都有指望了!

    袭绿烟眨着眼?睛看着他。

    关于父亲,她曾经有很美好的想象。

    构筑她整个人生的坚定力量,都来?源于记忆中的那些不灭片段。

    然而当记忆中闪闪发光的东西?,来?到现?实后,她突然感受到了某种崩塌。

    看着父亲衰老的脸,市侩的笑,谄媚的讨好。

    袭绿烟突然不确定,记忆中那个高大干净,仿佛能?顶天立地的父亲,真的存在过吗?

    是时间带走了他,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呢?

    袭绿烟突然有点想不明白,但她觉得难过极了。

    于是只是轻声叫了一声:“爹。”

    看着她乖巧又平静的脸,袭彦昌心中一突。

    要是她像袭母一样怨恨还好,有怨恨就会有祈求。

    但现?在不声不响,反而让人心里没底。

    将视线从袭绿烟身上?收回,转头又看向袭绿柳,赶紧保证道:“你放心,等我回去,就将那个悍妇休了,光明正大迎你母亲进门,从此之后,你就是我袭彦昌唯一的儿?子!”

    袭绿柳看了他一眼?,非常平静地笑道:“不用了,我如今也过得挺好的,不用去别人家添副碗筷。”

    “你的那些子女,也算是我的兄弟姐妹,如果有时间,带来?京中,我也好给娘娘看看。”

    兄妹二人超乎寻常的平静,让袭彦昌心里发突。

    但当最后这句话出口,终于是放下心来?。

    至少说明宫里的娘娘要认这一门亲了,顿时高兴得无法形容,说起了各种贴心忏悔的话。

    袭绿柳是真不想接受这份迟来?的父爱,但白怜儿?在一旁握住了他的手,袭绿柳终于平静了一些,公?事?公?办的叙着这份父子之情。

    只是看着和?他亲娘搂在一起的亲爹,怎么那么闹心呢?

    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为什么那么闹心了。

    袭母一共嫁了三次,最满意的肯定是第二任丈夫。

    高大帅气,有情有钱,甜言蜜语,嘴上?抹油。

    而袭彦昌也正想着如何重新打入这个家,袭家兄妹油盐不进,当然要挑最薄弱的地方?入手,于是重新哄起了袭母。

    袭母一开始还在闹,但很快,就被哄得一口一个“冤家”了。

    家庭聚餐上?,袭绿柳看着甜甜蜜蜜互相喂饭的亲爹亲娘,忍不住伸出手,使劲抹了一下脸。

    白怜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表情,等人后,悄悄建议道:“我嫁妆里正好有一个空宅子,没人住,要不就给婆母和?袭老爷单独住吧。”

    袭绿柳:……

    “我要把我娘嫁出去?”

    白怜儿?微笑:“也不能?这么说,婆母和?袭老爷,原本就是相好的,咱们也不能?阻止。”

    “既然如此,夫君你就当给婆母招赘了一个说话的上?门女婿,哄她开心。”

    “说实在的,她老人家吃了那么多苦,咱们当子女的,也该孝顺孝顺了。”

    袭绿柳:……

    沉默了许久,无比闹心地点头赞同?了她的主意,眼?不见心不烦。

    他娘子,不管什么时候,想到的解决办法都是最好的。

    白怜儿?在他答应了后,就一直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啊,有生之年,把婆婆嫁出去了,哈哈哈!

    她知道不应该笑,可她现?在实在太?爽了。

    在这个家,她最头疼的就是袭母和?林宝柱这俩人。

    林宝柱是个小混球,有他娘撑腰,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干。

    而不管怎么说,孝道面前,她面对婆婆,天然矮一头。

    但是现?在,她太?爽了。

    婆婆搬出去闹腾别人,林宝柱那小崽子,也没了靠山。

    这个家,彻底是她的天下了,哈哈哈!

    强抑着笑容,拽拽袭绿柳:“咱们去大哥家看看吧,我想看看乐容。”

    袭绿柳顿时答应了,大哥家新添了一个丫头,取名叫马乐容。

    找回了亲爹和?一堆兄弟后,让他觉得同?母异父的大哥,更亲了。

    他们兄弟一起在前厅说话,白怜儿?就去了大嫂那。

    好消息,就要大家一起分?享,哈哈哈!

    田芳听到这个消息后,果然乐开了花。

    不过看到白怜儿?逗弄小乐容后,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惜生的是个女儿?……”

    白怜儿?今天特别开心,就抱起小乐容玩耍起来?,笑吟吟道:“大嫂,不要这么说,咱们家风水特殊,没准女儿?更争气哩。”

    田芳想着宫里的娘娘,也忍不住笑了:“也是,希望她将来?能?像她姑母吧。”

    ……

    大嫂生的是女儿?的事?,袭红蕊前世就已经知道了,没有什么好特别在意的。

    但是林瑶生的这个女儿?,就让人很闹心了,不仅她闹心,崇文帝也闹心。

    原本他已经做好准备,孩子生下来?,就抱过来?,打掉所有人的主意,齐活。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女儿?。

    他之前对这一胎,倾注了太?多希望。

    所以现?在的他,对于女儿?这个事?实,比林瑶本人还要失望。

    烦躁之下,翻阅宗室册子,突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问题。

    他宁家的宗脉,为什么越来?越稀薄了呢?

    大齐以文治国?,素来?宽仁,比较罕有的开国?皇帝不杀功臣,也没有特别激烈的皇位之争,历代后宫也很和?谐。

    这样好的环境,按理?说应该子子孙孙无穷尽才是,没想到宗脉却越来?越单薄。

    先?不说他不能?生育,其他宗室好像也不太?能?生,遍查宗谱,居然没有一个适龄的儿?子。

    崇文帝愣住了,他宁氏何罪于天,遭此天罚?

    原本他这些天找到“太?后”人选,心情逐渐舒缓下来?了,看到这,又烦躁起来?。

    和?他相比,袭红蕊反而淡定多了,没关系,孩子到时候,自然会从地里长出来?。

    在他死前,保底有男女主那个儿?子。

    她可不是前世的白怜儿?,会把皇位拱手让给男主,实在不行,就是拿男女主的崽顶上?,她也要把男主踹下去!

    不过最好是她妹妹,在此之前,给她生个好外甥。

    袭绿烟见到亲爹后,倍受打击,来?到宫里,一声不吭趴进袭红蕊怀里。

    袭红蕊拍了拍她的脊背,也没说什么话,只是面带微笑道:“要不要和?我去文华馆参观一下?”

    袭绿烟一愣。

    这些天她也知道大姐在替皇上?主持天下第一楼事?宜,可以频繁地去往前朝,但她也能?去吗?

    袭红蕊拍拍她的脑袋:“怕什么,你就在旁边,假装是我的宫人就是了。”

    袭绿烟瞪大眼?睛,顿时什么烦恼都忘了。

    纠结了半天,还是鼓足勇气点点头。

    袭红蕊就大笑着叫人传旨。

    经过这么长时间,参与天下第一楼的人,已经习惯她了。

    开始几天德仁还跟着去,后来?连德仁都不常去了。

    底下朝臣心里,当然颇有微词。

    但现?在袭家兄弟全身居高位,还和?国?公?府联络有亲,又有皇上?这座大山。

    轻轻飘飘几句微词,根本无法撼动她,所以最后,只能?忍。

    听说她又要来?视察后,除兵部之外的五部负责人齐至。

    袭绿烟在人群中看到大哥马泽恩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在这里看到大哥,那种感觉,和?平时在家里见大哥时,一点不一样。

    马泽恩也看到了袭红蕊身后的袭绿烟,眼?珠子跟着瞪大了。

    袭红蕊看向他,笑道:“大哥,最近家里怎么样?”

    马泽恩忙道:“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好!”

    袭红蕊便?笑着点头,又看向他身后的两个副官:“我大哥最近没有给两位添麻烦吧?”

    两位副官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微臣正要感谢娘娘和?马大人的栽培!”

    “两位大人太?谦虚了。”

    “不不不!应该的!应该的!”

    这话倒也不全是虚话,他们两个就是之前宫宴上?,遣夫人送礼的那批人。

    要是他们有门路的话,当然不会孤注一掷走这条“邪路”。

    现?在虽然是陪“国?舅”读书,但是直接跨进工部顶层,简直是阶级飞跃。

    这样的“三合一曹”,只是崇文帝为了捧袭家,短暂创造的,将来?肯定不会一直这样。

    等时局稳下来?,他们有了现?在这个踏板,哪里不能?去得!

    于是两人心甘情愿地帮“国?舅爷”抬起轿来?。

    袭红蕊便?又笑着夸赞了几句,等寒暄完,就开始干起了正事?。

    当然,其实也没有啥正事?,正事?都被秦行朝承包了。

    大齐以文治国?,修书编史,自然是最大的事?,主持编书,就相当于皇上?直接发了一个宰相许可证,傻缺才不好好干。

    在主持修书的过程,他可以任意选择修书人员。

    修书的资历,对每个文官来?说都很重要,以前因为出身太?野,他在朝堂上?毫无根基,这一次主持编书后,根基就来?了。

    袭红蕊听秦行朝一条条汇报着天下第一楼的建设进度,以及修书进度,满意地点头。

    等他说完,袭红蕊还是如往常一样,客套的夸赞了各部几句。

    不过到最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又问起了一件事?:“我想去看看新的印刷术,投用得怎么样了。”

    秦行朝立刻应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齐至工坊。

    和?文华馆都是一群斯文的读书人,就算是热火朝天,也并不糟乱不同?,工坊这边全是雄壮的呼和?。

    看到众人到来?,工头忙叫大家行礼,袭红蕊却止住了,扬声道:“不必了,大事?为重,我们只顺便?看看,不用理?会。”

    得到秦行朝的授意,工头顿时战战兢兢地退下,袭红蕊带着大家一起参观起来?。

    等到了制版工人面前,袭红蕊看着一个老雕版工,笑问:“老人家应该是做这行的老人了吧,依你看,新印刷术比旧印刷术的效率,胜却几何?”

    老人叹了一口气:“胜却百倍。”

    袭红蕊哈哈大笑,随后问道:“那为何叹气。”

    老工人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叹的是我等以后都没饭吃了。”

    玉璋书局那神级操作,很快就让所有书局震惊了,书价直跌几倍,每天刚上?架就被抢空,其它书局瞬间门可罗雀。

    一开始,其他人还指望着,玉璋书局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然而没过多久,官府就开始征召工匠,入馆修书。

    等接触到那套新技术后,一些老雕版工,差点没哭出来?。

    原本他们要一块块刻木雕版,木雕版沾水墨,时间久了就会泡发,需要一直重新刻,所以只要书局的生意在,他们就一直不会被淘汰。

    而现?在,他们却只用刻模具,烧化的铅水一浇,冷却后瞬间成版,铅版耐用不说,熔了还可以铸新版。

    可以想象,等新印刷术被广泛推广后,他们的饭碗就全被砸了。

    袭红蕊笑着安慰道:“老人家不用担心,皇上?曾经评价过这项技术,说是‘工而不巧’,老人家一笔一笔亲刻的功夫,当然要比这一排排的金属块子有灵性,不管怎样,都不会被忘到脑后的。”

    其他同?列的工人和?那老头顿时眼?前一亮,齐声感谢皇上?和?娘娘的体恤。

    袭红蕊微笑致意,又道:“但是天下还有那么多学子读不起书,为了他们,此等巧计,也自当推广,不是吗?”

    就算不是,这些工人也没胆子在娘娘面前说,于是纷纷称是。

    袭红蕊大笑,告别他们,将各部的人带到议事?厅,开始了今天的正题:“其实本宫今天来?,监督天下第一楼只是其一,还有另一件事?,要几位大人协力去办。”

    众人闻听此言,顿时齐齐应诺。

    袭红蕊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开口:“刚刚众位大人已经见到了,如那般印刷术,虽是奇巧之术,但对黎民百姓,却助益颇大,不能?不重视。”

    “所以本宫和?陛下商量后,准备再设一个新衙门,名曰:技农工商衙,专管此类奇技。”

    众人面面相觑,秦行朝直接拱手:“请娘娘细说,此衙司属何事??”

    袭红蕊看着光干事?,不多话的秦行朝,很满意。

    简单来?说,新衙门要管的就是——

    知识产权。

    做个梦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原文不止一次提过这句话。

    当世士大夫鄙夷“奇技淫巧”,未来?之世的人们,却靠这些奇巧之技, 飞天遁地, 千里传音, 无所?不能,仿若神明。

    如此开天辟地之利器, 怎么能不掌握在手中呢?

    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就是想抓, 也?没?那么?容易。

    虽然她?现在利用先知, 将女主的“知识产权”, 夺了过来?。

    但问题是,女主也?没?有多少“知识产权”。

    原文重点还?是男女主的感情生活, 家长里短, 以及男主最后夺位成功,女主成皇后的事。

    详细描写过的“知识产权”,其实就那么?几个?, 都是女主综合考虑过, 变现能力强, 不会引人注目, 且有实操可能性的技术。

    至于更牛逼的,像是什么?“飞机”“汽车”“电话”“手机”“电脑”什么?的,她?也?不会。

    女主说了,那是需要靠一代一代的知识和经验积累,厚积薄发, 才?能诞生的东西。

    而在古代,连最基本的“知识产权”都无法得到保护, 所?以根本没?有科技诞生的土壤。

    知识产权……知识产权……知识产权……

    袭红蕊反复品味着这个?词语。

    也?就是说,未来?之世的科技基石,就是知识产权,掌握了知识产权,就相当?于掌握了未来?科技。

    那么?怎么?掌握知识产权呢?

    这个?词,已经从字面上,给了她?答案。

    将无形的知识,化为有形的产权,像是店宅务那样,将屋产资源收归官有,官方作为强力的第三方,介入交易,那不就好?了吗。

    想通了这点后,袭红蕊顿时又趴在崇文帝耳边,嘁嘁咕咕起来?。

    崇文帝听到这,大为震撼,完全想不到他?的小?妻子,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一脸问号地问:“你?是让我新设一个?官衙,专门管理你?妹妹那种印刷术?”

    就是让他?直接下旨,传谕天下,玉璋书局那种铅印法,只有袭家能用都可以。

    专门设一个?衙门管这种事,和大炮打蚊子有什么?区别!

    袭红蕊见?他?一脸无语的表情,立时凑上去,娇声道:“皇上~您听我说嘛~”

    “怎么?能臣妾家里一个?人把钱赚了呢?”

    “臣妾也?想给您分点嘛~”

    崇文帝失笑:“这么?说,你?又是为了我了?”

    袭红蕊毫不犹豫,大言不惭道:“当?然!”

    “皇上,您想啊,为了玉璋书局铅印法,大费周章地单设一个?衙门,确实不值,可这医农工商,诸业百工,有多少赖以生存的巧计呢?”

    听到这,崇文帝终于反应过来?一点,神色认真了些,让她?继续说。

    袭红蕊就嘿嘿笑了一下,低下头去,不好?意思道:“皇上,实不相瞒,其实那个?铅印法,根本不是我妹妹弄出来?的……”

    崇文帝失笑,这还?用她?说,袭绿烟他?也?认识,她?能不能弄出这玩意,他?还?能不知道?

    袭红蕊的神色却郑重起来?:“皇上,您可别笑,从这点来?看,就知道有多少技工之法,会被大户藏私了。”

    “像是之前那个?制盐法,也?并不是我弟弟弄出来?的,当?然也?不可能是林大相爷弄出来?的。”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不事生产者,怎么?可能钻研出这种东西。”

    “但是这样赚钱的东西,一弄出来?,就会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被大户窃为私有。”

    “既进不了发明者的口袋,当?然也?进不了皇上您的口袋,皇上想想,如何不可恨呢?”

    听到这,崇文帝的笑容,完全收敛了。

    他?此生最恨的,就是下面的人对他?藏私,尤其袭红蕊还?提到那个?制盐法。

    新制盐法投用后,盐部收上来?的钱,肉眼可见?的激增。

    有了这样的对比,崇文帝再想着林儆远想要私吞这件事,顿时更为光火。

    在这种怒火牵连下,虽然事实上,绝大多数“私藏巧计”,都和他?没?啥屁关系,但他?就是觉得,是在侵害他?的利益!

    一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那么?多钱,都被别人偷走?了。

    啊!心好?痛!心痛得无法呼吸!

    袭红蕊见?他?的神色,立刻瞅准时机,将自己的主意说出来?。

    “皇上,这样的藏私,太多了,难以杜绝,咱们可以从根子上,将根脉攥在手中。”

    “您直接设一个?衙门,由您直属,专管此务。”

    “这个?衙门像店宅务一样,将类似玉璋书局铅印法这种技工之法,如田宅地契般,登记造册。”

    “然后面向所?有私营商户,挂牌出租。”

    崇文帝一顿:“挂牌出租?”

    袭红蕊笑道:“对,咱们不仅不限制别家用,甚至鼓励别家用,但是,得交钱。”

    “新设的衙门,负责鉴定技术,确定确属本人,以前无有,行之有效后,就给发放籍契,登记造册。”

    “确定此技归属于某人,或者某几个?人的时候,再让官衙协同技术持有者定价,牙人挂牌出售,所?有商户,皆可持钞引前来?租赁。”

    “签契时三方都要到场,商户负责交钱,技工负责将这项技法,教到商户学会为止。”

    “签完契后,从官衙走?账,官衙抽三成佣金,剩余的交给技户,商户凭此契可以合法使用这个?技法。”

    “如果?发现有私用者,官府视情况抄没?罚金,罚金还?是官衙抽三成,其余交给技术持有者。”

    崇文帝听到这,突然有些难受了:“为什么?官衙只抽三成?”

    想想制盐法的暴利,听说要把七成给技术持有者,崇文帝莫名难受起来?。

    袭红蕊哈哈大笑,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他?:“当?然是为了让商户和技工打起来?啊!”

    “虽然各种巧计,皆被商户所?藏,但能想出这种技术的,大概率是实际干活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身份卑贱,无权无势,就算是有所?得,也?守不住,白白便宜大户。”

    “那咱们就将这类人,单独拆出来?,再列一户,名曰技户。”

    “在新衙门登记造册过的人,除贵籍外,不管原籍如何,自动归为技籍,身份等同商籍,待遇也?比照商籍,鼓励从技,但勿使越过他?籍,以防泛滥无度。”

    “技户拥有这样赚大额金钱的途径,难免会被盯上,用各种手段夺技,这就要靠陛下您的威势来?摆平。”

    “您就要明晃晃地鼓励技工行业,不许任何人妨碍技工发展,如果?暗地里有巧取豪夺,杀人夺技者,被检举出来?,视同违抗您的国策,新衙门设律法司,专司此类官司。”

    “技法登记造册后,便只限最初册印者,概余不认,不允许转让,不允许交易,如有后人,可以视同遗产,传给直系后人,如无后则收归国有。”

    “技户要在当?地登记造册,持技法者每死,官府必须去现场勘验,如有可疑死状,可直调侯官衙调查,发现有谋财害命者,重刑伺候。”

    “严刑断绝那些不法之徒后,技术的租金,要像店铺的租金一样,设得合理,不能影响经营。”

    “商户们很快会发现,虽然要额外支付一笔技术租金,但从此之后,他?们也?可以自由使用一些以前不能用的技术了。”

    “如玉璋书局铅印法,要是被我袭家一家垄断,这么?大的效率差下,所?有书局都要倒闭。”

    “如果?花钱就可以直接在官衙租买,那甚至比他?们求爷爷告奶奶的功夫,要省钱省力得多。”

    “商人重利却惜命,自身也?受益的情况下,比起铤而走?险,他?们肯定更愿意安安稳稳的付一笔技术租金。”

    “而官衙售卖的技术虽然价低,却不是一个?商家在用,累加起来?的七成佣金,绝对丰厚得令人咋舌,就算对手下再好?的老板,也?不可能给出这种价格。”

    “自古财帛动人心,如此一来?,为了利益,商技必然对立。”

    “以前技工钻研出新技术,会想着献给老板,讨一笔赏钱。”

    “但现在有了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谁还?会只要一颗金蛋,他?们第一想法,肯定是卖给衙门。”

    “人心难堵,从此之后,天下的技术,会源源不断地流向您,不可阻挡。”

    “至于那些技工,从此之后如商人般,不事生产,却凭巧计坐收巨额财富,该怎么?办呢?”

    “哈哈,您比照商税,在旁边再设一条技税不就完事了嘛。”

    “其实什么?都没?有变,以前是商户掏钱养技术工人,现在还?是。”

    “唯一的区别是,以前商户想给技工多少钱,就给多少钱,现在有了您后,他?们必须给出您定的价格。”

    “从此之后,商技虽互相依赖,却再不是一家,利益攸关,必然扯皮。”

    “等他?们互相打起来?,就会互相监督,互相牵制,互相打官司。”

    “您到时候,只在旁边主持公道就行了。”

    “最后不管肥的是哪家,稳赢的都是您,咱们在旁边看着,左右通吃,啊哈哈哈!”

    崇文帝在旁边,看着笑得和偷鸡贼一样的袭红蕊,虽然他?没?见?过偷鸡贼,但他?知道,偷鸡贼一定是这么?笑的。

    疑惑地看向她?:“为什么?你?肚子里的坏水那么?多呢?”

    袭红蕊张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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