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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转过后,就可以考虑做一些地方?官,积累政绩。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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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怜儿努力擦干眼?泪,从母亲身上起来,抽噎道:“娘,哥那个三两脑子?这么想也就罢了,你不能这么想啊!”

    “陛下没有?孩子?,大家便都觉得?他可?能会过继个侄子?。”

    “可?若光王世子?生了一个儿子?,皇上要过继这个小儿子?呢?”

    “陛下如今的身体也还好着呢,他不着急立储的!”

    白母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倒是她从没想到的角度……

    见母亲反应过来了,白怜儿就擦擦眼?睛,尽力平复呼吸道:“皇上这么久都没说?立储的事,就是他哪个侄子?都不想要的意思。”

    “不想要侄子?,那自?然会想在宗世里?,抱养一个幼子?。”

    “皇上只想要个孩子?,是哪个宗室的,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生下儿子?,都有?被选择过继的可?能,既然如此,我?为什么非要嫁给光王世子?,做他的第九房妾室!”

    “嫁给澜哥哥,也是一样的啊!”

    “嘶——”白母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倒真是一回事。

    兴奋地看向白怜儿:“我?儿,你真不愧读了那么多书,就是比娘聪明啊!”

    白怜儿冷哼了一声,这么简单的事,还用读书明白吗。

    她哥这都看不明白,还想对她指手?画脚!

    知道女儿的良苦用心后,白母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要是嫁给瑞王世子?,生了一个儿子?,被皇上过继,那不就成了下一任皇帝的母亲!

    虽说?被过继给皇帝,就再和原来的家没关系了。

    可?那毕竟还是皇帝的生母啊!

    皇帝的生母,自?然不可?能再做妾了,就算瑞王世子?先前有?妻子?,也要提拔上来。

    想瑞王世子?人品出众,不好拈花惹草,身边没有?什么莺莺燕燕。

    若真的是她外孙被选中了,以后她女儿在府里?,日子?得?过的多么畅快啊!

    想到这,白母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将女儿拉过来:“可?是……瑞王世子?的腿……他还能不能……”

    听到这,白怜儿脸颊爆红,嗔道:“表哥当然能了!”

    白母一听,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你该不会……”

    白怜儿赶紧把她娘的嘴捂住:“娘,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白母快被吓死了:“那你怎么知道……”

    白怜儿低下头,沉默了许久,嗫喏道:“我?买通世子?府一个奴婢,去试了试。”

    白母瞬间瞪大了眼?睛。

    白怜儿赶紧按住她:“放心!表哥不知道是我?干的,他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了忘情呢!”

    随后又有?点?娇羞道:“反正,肯定没问?题啦……”

    白母睁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这个女儿真行啊!

    不过还是有?点?顾虑:“那世子?妃嫁进府这么些时?日了,肚子?怎么还没个动静呢?”

    白怜儿闻听此言,顿时?嗤笑了一声:“那是因为表哥根本不喜欢她,从没碰过她,她哪里?来的孩子?。”

    很快又抿起唇,眼?神炯炯道:“我?觉得?,表哥心里?真正喜欢的,还是我?。”

    白怜儿和宁澜青梅竹马的情谊,白母自?然知道。

    听到这,彻底放下心来。

    兴高采烈道:“那当然,我?的女儿这么聪明又漂亮,谁不喜欢呢!”

    “等我?和你哥说?清楚,他肯定再不会干涉你了……”

    ……

    白怜儿扑进姨母怀里?,泪流满面地将和哥哥争吵的前半段,讲给姨母听。

    虽然姨母看似很支持她,但从未给过她确切指婚的承诺,她不放心。

    她需要一个确切的态度,再不想像之前那样不清不楚,模棱两可?。

    瑞王妃听着,立刻将她搂在怀里?。

    “怜儿,你放心,我?是绝不会让你嫁给光王世子?,当他九房小妾的。”

    “你一直是姨母唯一认定的儿媳,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澜儿娶你进门!”

    得?到肯定答复的白怜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吗,姨母最疼她,肯定会帮她的。

    这么一想,她之前居然有?一点?怀疑姨母的心,真是不应该啊……

    瑞王妃彻底说?开了后,就不藏着掖着了,叹口气道:“不过我?虽然非常想让你进门,可?你表哥那个人,你也知道,心地善良,谁都不忍心伤害。”

    “如今林家女对他用情至深,又没什么过错,他怎么会做那种,会让她伤心的事呢。”

    “我?想和他说?,又不知怎么说?啊。”

    白怜儿擦干眼?泪起来,对着瑞王妃笑了一下:“姨母放心,怜儿只要有?您的支持就够了。”

    至于如何嫁进去嘛……

    白怜儿想起那场闹剧般的婚礼上,瑞王世子?妃说?的那句平妻,忍不住勾起一个微笑。

    谁想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摇身一变,就成了娘娘呢?

    她见到了皇帝之后,才知道落水那天,岸上那老头,就是皇帝。

    这么说?,宸妃娘娘当上娘娘的机缘,还是因为她呢。

    那天,她还送过还是奴婢的宸妃娘娘,一根白玉簪子?。

    有?了这份机缘,现在她想成为瑞王世子?的平妻,娘娘会帮她吗?

    你以为我在平流层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上路, 等?到了宫门外,已经越来越多人汇聚而来。

    白怜儿?先被人搀下车,转头殷切地将姨母拉下来:“姨母, 小心。”

    瑞王妃乐呵呵的下来, 看着白怜儿?灵活的动作, 终于注意到了什么,惊讶道?:“你这双鞋的样式, 真是奇怪。”

    白怜儿微微一笑, 姨母不愧是姨母, 观察力这么敏捷。

    她?脚上穿的这双鞋子, 和市面?上常规流行的精致鞋子, 完全不一样。

    不像是女子穿的绣鞋,倒像是男子狩猎时穿的猎靴。

    唯一不同的, 就是这双靴子, 比男人穿的那?种?粗靴漂亮多了。

    做工用料非常精美,完全贴合了女子脚型,赏心悦目的同时, 还兼具了保暖和灵活性。

    京中贵女圈里?, 最近非常流行这种?漂亮又?舒适的小靴, 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雪地奔跑, 踏雪寻梅,纵游嬉乐。

    但这毕竟是宫宴,非一般场合,还是要?端正仪态,肃服肃容, 免引人非议。

    白怜儿?却一反常态,将这私下里?穿的, 不登大雅之堂的私服,穿到了宫宴上。

    因为新近流行起的这股异风,就是从香妃阁里?刮出来的。

    白怜儿?垂下眼?眸,对着瑞王妃低眉顺眼?的笑道?:“姨母,你有所不知。”

    “新进宫的宸妃娘娘,性子爽利,喜欢冬猎纵马,打马击球。”

    “然而有一天下马,看着脚下踩的猎靴,觉得实在不够雅观,就命宫人,专门特制一种?女子穿的猎靴。”

    “流传到宫外后,闺阁女子,纷纷仰慕娘娘风姿,穿起此靴。”

    “怜儿?亦为娘娘风采心折,所以穿此靴,以效仿之。”

    瑞王妃听她?这么说?,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

    赞许地拍拍她?的肩膀:“怜儿?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女,实在是蕙质兰心~”

    白怜儿?微笑着领赞:“谢姨母夸奖,怜儿?不过是经常跟在姨母身边,学了一些本事罢了。”

    “呵呵呵~”

    她?们娘俩其?乐融融的姿态,自然也入了别人的眼?。

    白沁君抬起下巴看着那?边,抱打不平道?:“瑞王妃也太偏心了,明明你才是她?儿?媳,她?却只偏心那?作声?作势的小贱人!”

    一路上林绾和白沁君相见恨晚,越聊越投契,早就成了莫逆之交。

    为了她?好,赶紧止住她?:“别这么说?,被人听去,说?你苛待庶妹,你的名声?可就要?糟了。”

    白沁君却丝毫不怕:“说?就说?!要?是真有那?不长眼?的,信了这小贱人哭啼啼那?一套,便?不是我白沁君的眼?中人,本小姐巴不得她?们滚远点,岂会在乎她?们说?什么!”

    林绾看着她?这副暴烈的样子,不禁想到了同样撞得头破血流的原主,心生怜惜。

    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微笑道?:“过刚易折,有时候,做人也得学一些柔的手段。”

    “你身为嫡女,怎么能和庶女针锋相对呢?”

    “岂不知就是她?的母亲,也只是你母亲的奴婢而已啊。”

    白沁君心中一动,眼?睛瞬间亮了。

    她?看向但笑不语,似有所指的林绾,缓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把捧住林绾的手,目光灼灼道?:“林姐姐,我是真喜欢你啊!”

    ……

    一下车,齐聚在此的世妇贵女们,就开始互相串联着,小声?拉起家常来。

    直到一声?梆子响,所有的声?音便?都消失了。

    虽然晚上的宫宴,才是令人期盼的重头戏,但今天聚集在此,最重要?的事,还是给皇上娘娘“拜年”。

    只有带品级的命妇,才有资格参加朝拜,所以这些命妇都暂时离开家人,进入宫门。

    在礼官的指引下,纳帖入内,按照等?级序位。

    作为唯一可以近距离接触后宫的世家命妇们,自然在整个家族里?,承担着耳目的作用,来聆听上层的风向。

    而如?今最大的变动,莫过于新近崛起的宸妃娘娘,于是明里?暗里?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一个方?向。

    不过是一个奴婢出身的娘娘而已,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大多数命妇心里?,还是怀着一种?理?智无法断绝的轻鄙,等?着看这位幸运至极的新娘娘,丑态毕露。

    然而当吉时到,众命妇入殿叩拜,看到和萧贵妃并座首位的宸妃,所有人不由心神一震。

    她?们想象中的,一个出身名门、雍容华贵、从容不迫的贵妃娘娘。

    配一个小人得志、洋洋得意、粗鄙浅陋宠妃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袭红蕊端坐在主位上,意态闲闲,像是经历了千百次这种?场合,从容坦荡。

    璀璨耀目的珠钗冠,让这张脸,多了一丝不可直视的威严。

    而她?眼?中毫不遮掩的凌厉野望,更是让这些习惯了女规女戒,三?从四德教育的命妇们,像是烫伤一样,迅速收回目光。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简直像一个土匪一样……

    虽然她?们也没见过真正的土匪,但她?们知道?,土匪的眼?神,一定是这样的。

    哪怕你安安分分的守在原地,她?利箭一样的目光,也要?直刺而来,一直扎到你的心尖才罢休。

    因为一个眼?神,这些教养良好的世家命妇们,陡生一种?如?芒在背的刺痛感。

    袭红蕊看着瞬时敛下眼?目的命妇们,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很好,恐惧是一种?宣誓臣服的情绪,这个开场,非常好。

    抬手,戴着金属护指的白皙手指,宛如?一朵高贵静谧的莲花。

    她?身旁的言钰得到她?的示意,顿时躬下身应诺,转身走下一阶,摊开诏书,念起了礼运词。

    底下的命妇,顿时更局促不安起来。

    她?们本以为面?对来势汹汹的新人,掌权多年的萧贵妃,会瞬间给她?一个下马威。

    而主持大礼这种?场合,就是最好的战场。

    执掌宫事多年的萧贵妃,只要?用一点手段,就可以压得这个浅薄的奴婢,抬不起头来。

    但众人以为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整场大礼的主动权,竟然全全面?面?的,掌握在这位奴婢出身的新娘娘手里?。

    与之相比,反倒是旁边一声?不吭的萧贵妃,成了一件精美的摆设。

    那?可是萧贵妃啊!

    左相嫡女,出身显贵,才貌双绝。

    皇后在时,就宠冠六宫,与皇后平分秋色。

    皇后不在了,便?是实际的后宫之主。

    虽有淑妃在侧,却也只能为衬,名副其?实的艳压群芳。

    而如?今,新娘娘居然让这位独霸一时的后宫之主,熄声?了!

    众人顿时逾感惊疑。

    ……

    言钰捧着诏书,高声?念着礼运词。

    因为他那?被人耻笑的出身,多识得的几个字,竟然成了被娘娘看重的由头。

    当任命他为礼官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晕晕乎乎的。

    袭红蕊却只是笑着对他道?:“哎,我宫里?能出你这个大学士,真是我的幸运,交给你来做,我可就放心了~”

    和别人调侃的“大学士”不同,娘娘口中的“大学士”,永远是惊喜的,信任的,甚至……有些崇拜的。

    言钰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的那?么自信。

    但他确实觉得,从娘娘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对于一个人的冀望。

    于是他被彻底泯灭的,作为人的那?部分,也开始慢慢苏醒起来。

    他已经忘了,自己在这后宫之中,那?么努力向上爬是为什么了。

    可现在他明白了,他想当一个人啊!

    只有在娘娘身边,他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

    所以他要?用尽一切力量留在娘娘身边,用尽能发出的所有光热,将娘娘推向至高之巅!

    为了不出错,言钰昼夜演练着,几乎要?把嘴唇磨出泡了。

    一开始还很紧张,作为礼官,稍出点差池,都是大乱子。

    但等?真站到台上来,反而平静下来。

    因为当你居高临下望下去,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出现在平齐的视线中啊。

    这种?感觉很奇妙,言钰的心,神奇的安定下来。

    不紧不慢地念完礼词,将诏书交给一旁的其?他小太监,挥了一下拂尘,高声?道?:“跪——”

    底下的命妇,自然都是万金之躯。

    可在皇权附加的一个小太监面?前,也要?跪下尊贵的身躯。

    一套复杂的大礼叩拜结束后,袭红蕊抬手,让所有人起来,和众人微笑着说?起了体己话。

    对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们,依次赏赐,嘘寒问暖,询问有什么需求。

    一问一答,照顾完所有位尊者后,又?梳理?过去一年,朝堂上官员作出的杰出贡献,依次派下赏赐。

    功劳该赏的赏,位份该提的提。

    得到封赏的命妇,都感激涕零的跪下,谢皇上大恩,谢娘娘大恩。

    新年大典,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拜年”,和给“压岁钱”的过程。

    没过多久,就一片喜气洋洋了。

    依次犒赏完所有有功者后,袭红蕊又?挥挥手,将人人有份,按照品级下发的例赐下发下去。

    因为其?中不妨大宗物件,这里?便?只发下礼帖,待过后送往府上,自去清点。

    只是这礼帖内容,仅自己可见,其?中或多或少,可要?各府的人,细细掂量了。

    一系列赏赐和抚慰完成后,袭红蕊笑吟吟地看向众人:“新节佳宴,自当君臣同乐。”

    “陛下于琼林苑中赏宴群臣,我等?妇人便?在流光园里?共饮欢乐。”

    “各府夫人可带家眷同游,共享此会。”

    底下的命妇们顿时跪地领诺:“谢圣眷天恩!”

    然而当出了门后,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国公夫人出来后,直奔白沁君身边,疾言厉色道?:“一会去了宫宴,面?对新娘娘,万不可露出一丝不恭之意,明白了吗?”

    白沁君:……

    “娘……”

    国公夫人这次可没惯着她?,严厉道?:“我只问你明不明白!”

    白沁君看着她?娘这么严厉的表情,终于瑟缩起来:“娘,知道?了……”

    不单只她?,因为新娘娘的出身,一开始对她?心怀轻视的人,可不少。

    而礼拜之后,众人终于知道?了,新娘娘不是一株菟丝子,而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她?在天子近前,拥有无上权势,惹到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因着这份忌惮,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约束起家人来。

    林绾也在其?中。

    她?从宫中出来后,突然有一种?,袭红蕊已经离她?很遥远的感觉。

    可是怎么会,只是这么简短的时间而已,怎么就完完全全的,成了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了呢?

    林绾的心,第一次被刺痛了。

    她?总觉得这不对,不应该这样的。

    这个世界,好像在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

    和林绾的失魂落魄不同,白怜儿?看着姨母回来后,微不可察的点头,心中立刻升起无限野望。

    这一下,胜算更大了!

    ……

    大殿上,袭红蕊笑吟吟地转头:“姐姐,我们一起去流光园吧~”

    萧贵妃回头,袭红蕊现在,每个头发丝都让她?厌恶。

    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

    袭红蕊咧开一个笑容,一点不生气。

    如?今最难的部分完成了,她?还怕什么啊!

    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脸上的笑容一点不遮掩:“干的不错!”

    其?他人顿时同时露出逃出生天的感觉。

    礼拜之后的宫宴,气氛就没有那?么严肃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

    流光园的宴席,早已备妥,底下人,人来人往的侍奉着。

    经过礼拜一节,众命妇再不敢对这位新娘娘有怠慢之心,小心翼翼地恭维着。

    袭红蕊却像是感受不到她?们的拘谨,异常放松的跟她?们说?着闲话。

    可她?对诸府复杂的关系,了如?指掌,侃侃而谈的样子,却更让各府的命妇敬畏。

    原本只打算讨好萧贵妃的人,也纷纷对着新娘娘献媚起来。

    左相家里?人看着这幅情形,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看向萧贵妃。

    萧贵妃吃了这么一个闷亏,心下憋闷,根本不想看家里?人。

    左相家里?人见这副情形,更知道?有了不得的事发生了。

    于是对新娘娘,越发慎重起来。

    整个宴席,全成了宸妃娘娘,一人的风光。

    袭红蕊从容地接受着席上人的各种?恭维。

    位高者还有各种?考量,但对于底下人来说?,只能喝汤的她?们,主打一个见风使舵。

    如?今见新娘娘起势,势不可挡,立刻不要?钱的,从头到脚,从本人到娘家,多方?面?拍起马屁来。

    上头的贵妇,虽然嫌弃这群没骨头的人。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损人不利己的去撄新娘娘的锋。

    于是宴席上,充满了袭红蕊爽朗的笑声?。

    心情特别愉悦的她?,眼?睛一扫,看见了人群中的一个人,不由惊疑道?:“咦,白七小姐今天的穿戴,可真是不同啊。”

    被视线扫中的白怜儿?,顿时眼?前一亮,机会来了!

    她?立刻抬起头,别众而出,站在了宴席中央。

    众人这才发现,她?披风底下的,居然不是惯常的女子裙装,而是一种?奇特的“裤裙”。

    不动时,就宛如?一条普通的百褶裙,动时,就翩跹起来,随着两腿的动作,连成一片波纹。

    在那?此起彼伏的波浪下,细看下去,却是两腿分开,甚至可以直接抬腿,跨到马上。

    这种?名为“浮浪逐波裙”的新式裤裙,香妃阁一推出,立刻就被年轻的贵女们抢疯了。

    又?好看,又?便?于玩耍,谁不喜欢呢?

    可私下里?穿也就罢了,白怜儿?居然穿到了宫宴上!

    沐浴着众人的目光,白怜儿?丝毫不怕地抬头,看向上首华冠琳琅的新娘娘。

    微笑道?:“娘娘贵为天子圣眷,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臣女昼夜思之慕之。”

    “娘娘苦心孤诣,改造女子裙装,便?是让我辈闺阁女子,也效男儿?烈性之意。”

    “臣女观之,为娘娘育化天下之心,感激涕零,遂特效娘娘之衣装。”

    袭红蕊听了哈哈大笑:“白七小姐可真是个知心人~”

    随后看向下首,温言笑道?:“久闻褚国公府七小姐,为京城第一才女,可否于这席上,即兴赋诗一首啊?”

    白怜儿?眼?前一亮,她?正有准备。

    上前一步:“臣女正有所感,请娘娘赐臣女笔墨,愿为今日盛会,做骈赋一首。”

    袭红蕊:……

    什么玩意?

    不过不管了,既然她?那?么说?了,还这么自信,袭红蕊立刻招呼言钰笔墨伺候。

    白怜儿?拿到纸笔后,也不客气,笔走龙蛇地写了起来。

    袭红蕊一开始还笑吟吟地看着,不过当看到一张又?一张后,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这么多?

    她?本意只是想给白怜儿?个露脸的机会,没想到她?真能露啊!

    见状,袭红蕊毫不犹豫,转头示意言钰道?:“念。”

    言钰虽然学过一些四书五经,但骈赋既要?具骈句之平仄,也要?具赋之押韵,有点过于高端炫技了,连科考时都很少有人搞这种?东西。

    拿起纸张,一字字念着,今天也算是见了世面?了。

    白怜儿?此赋,多为骈句,朗朗上口,读得很畅快。

    有些典,言钰都没听过。

    但格韵之美,就算是不懂诗赋的人,也能听出来,座首的萧贵妃,第一次露出惊骇的表情。

    白怜儿?一手飘逸的流云楷,写的异常流畅。

    一连写下几张纸后,才停笔,笑吟吟地看向宸妃娘娘。

    她?打磨了几个月的骈赋,就是为了今天!

    言钰一直追着她?的进度念,当念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袭红蕊拍案而起:“好!”

    虽然一个字没听懂,但不妨碍她?噌的一下蹿下来,抓着白怜儿?的手一脸激动道?:“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

    白怜儿?:……

    也不必这样,我知道?你一个字都没听懂,因为这宴席上,肯定是大多数人都不懂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般正经人家的小姐,是不会以钻研词赋为荣的。

    要?不是因为她?天生是个庶女,也不用钻研这些奇巧之技。

    不过用在现在这个场合露脸,却是极适宜的。

    果然,袭红蕊已经拉着她?的手,一脸激动地对着底下的人赞叹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啊,国公爷真是教女有方?!”

    国公夫人:……

    除了笑……还能说?什么呢……

    袭红蕊眼?也不眨,噼里?啪啦的,吹了一堆溢美之辞。

    然后拉着白怜儿?的手,一脸激动道?:“白姑娘不仅容貌绝世,才华还如?此出众,这世间究竟有什么人,配娶你为妻啊!”

    听到这,林绾瞬间抬头。

    白怜儿?这一首骈赋出来,也把她?震到了。

    大家耳熟能详的,最接近骈赋的文章,大概就是《滕王阁序》了。

    白怜儿?的这篇文章,当然比不上《滕王阁序》的满篇皆绝。

    但辞藻之华丽,行文之流畅,非常令人震惊。

    再加上出自女子之手,才女在古代?本来就不多,想必放诸历史上,都要?留名了。

    可白怜儿?做出这样的文章,居然只是为了嫁给宁澜,给他当妾?

    白怜儿?得意一笑。

    谁说?做妾,没听娘娘说?是“妻”吗?

    微微偏头,微笑着给了林绾一个志得意满的眼?神。

    林绾看着她?的眼?神,骤然清醒,缓缓将视线移到袭红蕊身上。

    婚礼上,关于“平妻”的言论,骤然涌上心头,林绾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袭红蕊一定会报复她?的!

    可白怜儿?今天闯出这么大名头,要?是袭红蕊执意赐婚,哪怕是平妻,别人也只会觉得,纳“京城第一才女”为平妻,理?所应当!

    这个时代?最锋利的几项武器:皇权、孝道?、声?名。

    全不会站她?!

    林绾攥紧手指,感受到了一种?无可抵挡的倾轧感。

    而她?身边的瑞王妃,也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样一来,白怜儿?嫁进来的事,便?全由宸妃娘娘主导了,谁也怪不到她?儿?子头上。

    袭红蕊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看清她?们脸上的表情。

    最后将视线,重新落回白怜儿?身上。

    亲热地捧起她?的手,一脸激动道?:“我是真的喜欢白姑娘啊!所以我想——”

    瑞王妃、林绾、白怜儿?同时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袭红蕊在万众瞩目中,缓缓开口:“你要?是我袭家的媳妇就好了。”

    瑞王妃、林绾、白怜儿?:…………

    嘎?

    你哥哥怎么还不来

    一场骤来的变故, 把在场的三个人都干懵了。

    茫然地看向袭红蕊:嗯?

    袭红蕊微笑。

    虽然她完全不介意,恶心女主一下?。

    那么喜欢让别人当平妻,自己就被平个够吧。

    但那可?是国公府哎。

    为了和女主置个气, 把国公府的助力, 白白让给男主, 她疯了?

    和人?学吃饭,和狗学吃屎。

    她虽然没有绝顶聪明的脑子, 但和好人?学还不会吗?

    男主前世能成为皇帝, 成为笑到最后的人?生赢家, 肯定?不是全凭运气。

    他的智商和眼光, 肯定?是不容置疑的。

    他选择的每一条路, 肯定?都是有意义的。

    那么他在原本的筹谋落空后,还不放弃白怜儿这颗棋子。

    就代表白怜儿, 非常有价值。

    某种程度来说?, 她和男主的处境,也有相同的地方。

    男主身为不受器重的宗室子,需要强力的助力, 又不能引起?皇帝的忌惮, 她也一样。

    国公府就是男主筛选下?来, 最优选择, 而现在,她完全可?以把成果?直接抢过?来。

    联姻,永远是结盟的最快捷方式。

    她虽是个女人?,娶不了白怜儿,但她弟可?以啊!

    前世白怜儿嫁给老皇帝后, 虽然还想着她表哥。

    但那不是因为她嫁的,是个老头?子嘛。

    白怜儿二八年华, 有才有貌,虽然是个庶女,也是国公府小姐。

    身份低,也只是相较于身边的嫡姐妹而言,正儿八经论起?来,她可?不低,怎么着,都轮不到嫁一个死老头?。

    她家老头?,要是年轻个几岁,吹拉弹唱,书写绘画,啥啥都会,还会生孩子。

    那白怜儿肯定?半只眼睛都想不起?她表哥来,萧贵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但当时?的白怜儿,满心满眼,都想着算计他英俊潇洒,“温柔善良”,青梅竹马的表哥。

    一下?子进了一个老头?子怀里,整个人?都傻眼了吧。

    要是她处在白怜儿的位置,不提前看剧透的话,也得稀里糊涂,被男主忽悠得团团转。

    但她弟可?不一样。

    她弟过?了年十五,和白怜儿比差一岁,算是同龄人?。

    长相上随了她娘,男女相宜的长相,非常拿得出去?手。

    虽然和男主那种惊世骇俗,人?神?共愤的长相相比,稍微落了点下?风,身高气质上,也差了那么一丢丢。

    但她弟那不是还没长开呢吗。

    老话说?了,男孩子二十三,还能窜一窜,他弟才十五,以前是没饭吃,从现在起?好好吃饭,且窜着呢!

    就算是不窜,她弟腿脚好好的,站起?来肯定?也比一个瘸子高啊。

    预知未来的她,知道男主是装的,白怜儿可?不知道。

    这个爱情?,真的有那么伟大,就能糊瞎人?的双眼,以至于看男主哪哪都好?

    讲道理,男主到底为白怜儿做了什么,让她那么死心塌地。

    袭红蕊就是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书里说?她攀上男主,是因为爱慕男主,但她心里怎么想的,她自己知道。

    书里又说?凝梦和裴三互相喜欢,但凝梦怎么想的,她自己也知道。

    那么白怜儿呢?

    书里书外,好像总有两套逻辑。

    除了嘴上说?着不爱,心里超爱的女主,其她恶毒女配,爱的好像都没有那么纯粹。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假定?,白怜儿是可?笼络单位?

    她觉得,如果?白怜儿嫁过?来,她弟在自身条件方面?,笼络住白怜儿的心,完全没问题。

    白怜儿笼络住她弟的心,那就更没问题了。

    开什么玩笑,书中最强恶毒女配,仅次于女主的巅峰配置。

    降维打击一个袭绿柳,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么一想,真是美死他小柳子了。

    他姐搁那嫁老头?呢,倒给他娶了一个美娇娘,呵。

    如此一来,俩小夫妻之?间,其实完全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如何让白怜儿,心甘情?愿地嫁过?去?。

    于是在说?完那句惊世骇俗的话后,袭红蕊立刻叹了一口气——

    “哎,只是国公府的门楣,我袭家如何高攀得起?。”

    “国公府祖上陪着太?.祖打天下?的时?候,我袭家还不知在哪个泥沟里呢。”

    “白七小姐是金尊玉贵,才貌双绝的公府小姐,我弟弟却只是一个与人?牵马坠镫的下?人?。”

    “一个是天上的云彩,一个是地里的泥巴,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我就是想提,也没那个脸啊,哈哈哈。”

    听她这么说?,一旁的琳琅顿时?不干了:“娘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今时?不同往日?,国公府虽然是万人?敬仰的累世荣耀,咱们的二老爷,也不是昔日?的奴仆了呀。”

    “他被陛下?亲封为寿昌伯,又任命为左督盐提监,前途可?光明着呢!”

    “虽然还是比不上国公府的荣光,但二老爷年纪也还小,正是青年才俊,焉知以后不能闯出一番大名堂来呢?”

    袭红蕊立刻止住了她:“哎,你知道些什么。”

    “我弟弟配不上的,又哪里只是门楣啊。”

    说?罢,拿起?白怜儿写的那厚厚一沓纸张,满是赞叹和惋惜道——

    “白姑娘的尊贵,岂独国公府的荣耀?”

    “文章学问,原是丈夫们才能钻研透的,白姑娘却以女子之?身,成此奇文,如何不算得个女中豪杰?”

    “她这一身惊世之?才,都可?以跻身男儿列了,便?是没有公府小姐的名头?,如何不能立身。”

    “将来就是搏的个一品夫人?,也是她自当分的,我弟弟算是个什么东西。”

    “再休要提了,否则我们一家,连带着祖宗,可?都要跟着臊死了!”

    众人?:……

    你踩自己可?是够狠的啊……

    但怎么说?呢,虽然大家心里都偷偷看不起?她的出身,可?她自己都这么踩自己了,别人?反而没话说?了。

    总不能顺杆儿爬,来句啊对对对,你自己知道就好!

    真不怕这个最得宠的宠妃,回?去?吹一下?枕头?风,死一户口本是不是。

    于是纷纷劝解起?来,哪有,哪有,贵府的公子,非常不错!

    众人?七嘴八舌的跟风吹捧起?来,宴席上嘈嘈一片。

    袭红蕊却力排众议,止住了众人?的话头?,微笑道:“请诸位不要再说?了。”

    “白七小姐今天的惊世一文,实在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皇上在隔壁,宴请天下?才子,妾身便?在此小效仿之?,宴请第一才女。”

    “将皇上赐我的那柄羊脂白玉如意拿来——”

    如意听到立刻领诺,转身取出如意,捧将出来。

    细腻的丝绸上,托着一柄洁白的玉如意,在摇曳的烛火中,散发着细腻温润的光。

    袭红蕊捧过?如意,将她交到白怜儿手里,微笑道:“此玉高洁,正衬姑娘,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白怜儿宛如提线木偶一样接过?,抬头?看向袭红蕊。

    她绝不相信,袭红蕊是因为那一首骈赋,一眼爱上了她,要死要活就要她当媳妇。

    她又没失忆,在世子府里,袭红蕊对她怎么样,她还能忘了吗?

    当她第一次进世子府时?,那个红衣小丫头?,就一眼看穿了她的目的。

    彼时?她勾了一下?发间的铜钱,上下?扫了她一眼,冷笑了一下?。

    什么高洁不高洁。

    她高不高洁的,只能糊弄一下?男人?,怎么能糊弄住同为女人?的同类?

    两个对彼此心知肚明的女人?,何必打这种哑谜,所以她知道,袭红蕊在“抬轿”。

    第一抬,抬国公府。

    自认自己出身低,配不上国公府的门楣,既给了国公府脸,又让国公府下?不来轿。

    她抬轿是她的事,国公府要顺着踩她的脸,那可?就成仇了。

    第二抬,抬她。

    许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称赞国公爷教女有方,甚至给她不接受这段婚姻的权利。

    就算她拒绝,也是她弟弟配不上,无损于她的名声,因为新娘娘的出身,在上层贵胄圈里,根本没有名声可?言。

    本来就没有人?会站她,在她前面?全方位双抬后,别人?也只会觉得,开国功臣之?后,京城第一才女,公府贵女,看不上出身低贱的新娘娘,是很?理所应当的事。

    这不是她的缺点,是她不谄媚俗流的“高洁”。

    这份“高洁”,将和“第一才女之?名”,一起?成为她最好的嫁妆。

    只要她现在立刻开口:“娘娘,多谢您的美意,然而怜儿已经心有所属,请您为怜儿赐婚吧!”

    一切便?又回?到了正轨。

    袭红蕊把她抬上去?后,也把自己抬上去?了,她今天必须答应这个要求。

    到时?候,是什么情?形呢?

    她拥有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那么她嫡不嫡,庶不庶的,就完全无所谓了。

    她是在为家族争光,就是看不上她的嫡母,也不得不为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她有姨母的支持和宠爱,还有宸妃娘娘的赐婚。

    到时?候她还可?以对澜哥哥说?:就算是娘娘想要娶我,我心里还是只想嫁你,哪怕不是平妻,是妾也好。

    听她这么说?,澜哥哥一定?会很?心疼,很?感动,对她很?好吧!

    可?是她为什么不仅没说?,还接过?了宸妃手里的如意呢?

    握着手中触手生温的美玉,看着其上无瑕的莲花纹,白怜儿彷徨了。

    原来被抬起?来的感觉,居然有那么好啊……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这块无瑕美玉,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以前她一心钻营着往上爬,是因为她身后的根基,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牢固。

    她总觉得自己需要一些什么,虽然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但她没办法停下?来,只能让自己不断往上爬。

    可?如今新来的娘娘,踩着自己的脸,给她抬起?了轿。

    把她捧到一个高台上,让她看清了脚下?的路。

    她突然也可?以像她的嫡姐一样,慢悠悠的挑挑拣拣。

    因为她现在,也有娘家了。

    一个冠誉满京城的“第一才女”,一个连风头?正劲的新娘娘,都要俯首自认从门第到人?品,双重配不上的女儿,对国公府来说?,其价值,远胜于一个嫡女。

    新娘娘把她和国公府一起?捧上高台。

    那么就连她的父亲,都会看见她的价值,不会再那么草率的,把她的婚事交给嫡母处理,

    只要有她父亲国公爷在背后支持,身为国公府脸面?的她,拥有和嫡姐一样的资本,她可?以嫁给想嫁的任何人?!

    那她……还要嫁给澜哥哥吗……

    白怜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嫁给澜哥哥,居然成了一种利益的考量了。

    之?前之?所以跟母亲那么说?,只是骗骗母亲罢了。

    实际上,她想嫁给澜哥哥,只是因为她喜欢他啊!

    白怜儿的手指一下?子攥紧了。

    以前不管怎么暗地里算计,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因为她只是想要一份爱啊!

    一个女人?想要一个人?爱她,这是什么错吗!

    原来她们说?的都对,她真的是一个坏女人?,她对澜哥哥的爱,一点不纯粹。

    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

    一瞬间,白怜儿觉得自己的脊骨都被击垮了。

    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她真的是一个面?目可?憎,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坏女人?。

    她之?前对嫡姐的算计,对林家女的算计,包括对表哥的算计,原来从来不是因为爱,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白怜儿从自我欺骗中回?神?后,瞬间被巨大的羞耻感击溃了,原来她竟然是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就在她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

    袭红蕊笑吟吟地看向她:“我与白姑娘真是相见恨晚,如意,赐座,让白姑娘坐到我身边来。”

    白怜儿这才回?神?。

    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宴席上,她已经没地回?了。

    如果?她继续回?到姨母身边,那就相当于默认了她的选择。

    而如果?她要接受一个新的选择,就代表着她要回?到国公府的阵营中,捡起?公府小姐这个身份。

    可?她转头?看向国公府的阵营,只看见嫡母喜怒不形于色,深不可?测的脸,以及嫡姐几乎要从眼睛中流淌出来的恶意。

    那里,没有她的位置……

    白怜儿立在原地怔愣,转头?看向袭红蕊。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发现,袭红蕊给她架起?来的那个位置,居然是她眼下?最好的归处。

    于是她近乎本能地开口——

    “臣女谢娘娘……”

    “哈哈哈。”袭红蕊大笑。

    亲昵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说?着嘘寒问暖的话。

    白怜儿第一次没让自己去?看姨母,因为她在想,澜哥哥,为什么不能多为她走一步呢?

    明明他们相爱,明明他们青梅竹马,明明他们说?好了,长大了,他就会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她。

    可?到头?来,为什么又说?话不算数了呢?

    姨父的命令就真有那么重要吗?

    他妻子的心,就真有那么重要吗?

    她抛弃脸面?,抛弃自尊,抛弃良知,抛弃名节,抛弃一切,甚至愿意与他为妾。

    一步一步,走了那么多步,将手脚磨得鲜血淋漓,将面?目折腾得令人?厌憎。

    她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步了,为什么澜哥哥,还是不肯为她走一步呢!

    为什么在他的心里,所有人?都那么重要,所有人?都值得他考虑,只有她,永远不会被考虑呢!

    不知不觉间,白怜儿甚至忍不住落下?泪来。

    袭红蕊看见,立刻摘下?护甲,将她拢在怀里,关切地给她擦着眼泪:“这是怎么了,想起?什么难过?的事了吗?”

    白怜儿看向袭红蕊被精致妆容,遮掩得几乎看不清表情?的脸,心底一片冰冷。

    不要试图欺骗她!

    她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人?,什么把戏,能瞒得过?自己!

    然而当她看清袭红蕊眼中,如初见那般,无比清晰的挑衅笑意。

    却顺从地靠进她怀里:“没有,只是想到能被娘娘器重,高兴得忘乎所以。”

    真奇怪啊,为什么那么温暖的爱意,让她痛彻心扉。

    一条毒蛇、蝎子、蜘蛛的怀抱,却让她感受到了慰藉。

    所以澜哥哥,请原谅怜儿自私这一次。

    求求你了,如果?你真的爱我,也请为了我走一步吧!

    只要一步就好了,只要一步就够了。

    只要有那一步,不管是风头?正劲的娘娘也好,国公府也好,她都可?以背弃!

    所以澜哥哥,求求你了!

    把我抢过?去?吧!

    ……

    袭红蕊挑眉。

    如果?她踩下?自己的脸皮,来捧白怜儿。

    白怜儿还是一股脑的,想当那个见鬼的平妻,啪啪打她大嘴巴子,那她也没办法。

    这说?明,白怜儿是一个铜豌豆式恋爱脑,捡落来也没屁用。

    既然如此,赐呗。

    还是原来的套路,赐给女主当平妻,恶心死她,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国公府无可?避免地踩了她脸一下?,要是不想和她撕破脸,肯定?要在别的地方对她示好,有了这份“愧疚”,她照样能在国公府那获得助力。

    至于白怜儿,高高兴兴地去?做她的平妻,有着她的脸面?当嫁妆,她嫁得更风光。

    不管她和男主谁赢,她都不会再重蹈前世的悲剧,成了男主的妻子,她已经没有了必死的必要。

    男主那么能装,肯定?能把她忽悠一辈子。

    只是很?多年后,她会发现,她的孩子,不是早夭,就是残疾,要不就是智障。

    在她心力交瘁,仰望上天时?,会疑惑,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她!

    而预知一切的袭红蕊知道,老天爷就是在耍她啊。

    在她很?久之?前,就给她埋了一个暗雷,那就是——近亲不能结婚。

    女主曾经在书里说?过?,后世发现,近亲是不能结婚的,不然生不下?来正常的孩子。

    白怜儿一定?想着,生一个儿子,彻底改命吧。

    但老天爷早就给她判了死刑,儿子是女主的特权,她和男主还是近亲结婚。

    不要说?儿子,连个健康的女儿都生不出来。

    如果?白怜儿刚刚真的不管不顾,踩着她的脸,也要让她赐婚,那什么也别说?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如果?她坐下?来——

    哈哈,那她就赢定?了!

    毕竟男主那么抠,怎么舍得为她踏出一步呢?

    哈哈哈!

    前院偷人

    一瞬间, 白怜儿成了宴席上最耀眼的存在。

    瑞王妃一直淡定的脸,终于变了。

    看向上首窝在袭红蕊怀里,再不提赐婚这件事的白?怜儿, 她意识到, 有超出掌控的事发生了。

    她那个庶妹, 一个庶妾而已,能嫁进国公府, 并在国公府站稳脚, 说白?了, 靠的全是她王妃这门亲戚。

    有这么一层关系, 白?怜儿和她娘, 就绝不敢反抗她。

    所以只要她出面,她儿子不用做什么, 白?怜儿就会巴巴地凑上来。

    原本对于白?怜儿, 瑞王妃和她儿子有更好的安排。

    但没想到出了意外?。

    不过?出了意外?后?,瑞王妃也并没有很担心。

    白?怜儿还是控制在她手里的,只要稍稍给点甜头, 她就会自己?迎上来。

    裴三?婚礼上那场闹剧, 是一切突变的开始。

    但也给了瑞王妃和宁澜一个新的转机。

    林绾口出狂言的那句“平妻”, 给她埋了一个惊天大雷。

    当时白?怜儿就在场, 如果她拿这个由头来逼婚,林家女就没有丝毫办法。

    毕竟你给你的陪嫁丫头纳妾这么痛快,轮到自己?,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一般人不会被?这种?说辞要挟,但林家女会。

    因为林家女是个很注重面子, 自尊心高于一切的人。

    只要给她捧到台上,不给她台阶, 那么哪怕是一蹦就能蹦下来的高度,她也下不来。

    普通人可能会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其实没什么奇怪的,当一个人书读的太多,礼义廉耻知道的太多,那么不用别人,她自己?就会用各种?绳子,把自己?捆起来。

    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正?是如此?。

    林家女忍着被?打落的牙齿,拱手让夫君纳妾后?,也只会怨天尤人。

    为什么她只是一句无心之言,却要刚刚巧,被?心怀叵测的白?怜儿听到,并拿来成为对付她的武器。

    她绝不会去想,为什么那么巧,白?怜儿和凝梦,当时同时出现在了那个婚礼上。

    所以到时候,只要瑞王妃出面做一个恶人就好了。

    这天下的“恶婆婆”从来不少?,一个媳妇,敢怨恨婆婆吗?

    而白?怜儿费尽心机,主动争来这个小妾,就算觉得不平,也只能把矛头对准林家女,毕竟婆婆加姨母,是她最大的靠山,她绝不能失去。

    至于林绾脱口而出的那个“平妻”,就是瑞王妃和她儿子,都没预料到的神来之笔。

    给了“平妻”这个甜头,白?怜儿会更加疯狂积极地嫁进来。

    她儿子笼络住林家女,她笼络住白?怜儿。

    这两个女人,便全都老老实实了,互相争斗,伤不到他们?分毫。

    只是如此?一来,倒不必瑞王妃亲自出面当那个“恶人”。

    有一个新的、现成的“恶人”出现了。

    那场婚礼上,被?林绾指定为“平妻”的人,摇身一变,成了宸妃娘娘。

    白?怜儿不是一个蠢人,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帮手”。

    一个奴婢,翻身做主人后?,面对过?往的主人,曾经积累的怨气,也会瞬间爆发。

    这两个女人一拍即合,他们?就可以甩脱的干干净净。

    白?怜儿求的,宸妃允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万万没想到,又出了纰漏,而且这个纰漏,居然还是那个奴婢!

    瑞王妃怎么也想不通,袭红蕊怎么会生出要和白?怜儿结亲的念头!

    她居然一点不想报复昔日的主人吗?

    一旁的林绾也看懵了。

    突然间,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突然间,这个危机又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笑嘻嘻的跟她说,别紧张,和你一点没关系~

    林绾茫然的停在原地,感受到的居然不是逃出生天的喜悦,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抬头看去,身为本次宴会主角的袭红蕊,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央。

    连带着她身边的白?怜儿,也多了一层昔日少?见的光辉。

    见众人吃的差不多了,袭红蕊就准许大家随意走动,互相敬个酒,拉拉家常。

    闻听此?言,众人顿时都动起来。

    萧贵妃一派的人,几乎立刻簇拥到萧贵妃身边,趁着敬酒的功夫,向她旁敲侧击发生了什么。

    萧贵妃捏着酒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只能无懈可击地端着酒杯,和袭红蕊偶尔来几句姐妹情?深,袭红蕊也笑吟吟地谢她相助。

    众人都懵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萧贵妃和淑妃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轮到宸妃,突然成好姐妹了?

    但上头没表态,底下的人也不好带头冲锋,于是在敬萧贵妃的同时,也无可挑剔地敬宸妃一杯。

    萧贵妃见状,心里更呕了,恨不得穿回过?去,给不知在想什么的自己?一巴掌。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啥用了,至少?她这个贵妃还在席上,淑妃已经不在了。

    朝中有左右二?相,宫中便有左右二?妃。

    左相的人站萧贵妃,右相的人站林淑妃。

    原本左相年迈,失权只是迟早的事,林相那边都想提前放鞭炮庆祝了。

    却不妨飞来一棒槌,给林相那边敲懵了。

    左相那边,见左相一只脚踏进棺材板,相权眼看要交接,整个人急的嘴上长火泡。

    右相那边本来可以笑的,结果被?崇文帝一记雷神之锤,捶的哭都哭不出来了。

    光王世?子美美证明生育能力,押储的正?要上场,崇文帝哐仓抬出一个新娘娘,让他们?全都滚。

    明明是一场欢乐的宴饮,却让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笑不出来。

    只不过?在袭红蕊展示出雷霆之姿后?,不管是哪个阵营的人,都要来她的山头小拜一下。

    毕竟皇上抬出的这个新娘娘,一看就不是一个善茬。

    各为其主的人还在小心谨慎,处于几大派系倾轧的夹缝人,眼睛却亮了起来。

    谁不想乘风化雨,谁不想扶摇直上。

    几大巨头已经垄断了所有上升之路,现在这个铜墙铁壁,终于出现了缝隙!

    一艘无与伦比的崭新巨轮,狠狠地撞在了旧日的港口,这艘巨轮还是空的,所以正?是他们?上船的好时机!

    做好上船决定的人,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来到新娘娘面前献殷勤。

    “娘娘为侍奉陛下,日夜忧劳,实在劳苦功高,臣妇特备薄礼,以慰娘娘辛劳。”

    袭红蕊看着递上来的礼品单子,惊讶地捂住嘴:“这怎么好意思。”

    不过?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转头却对言钰道:“夫人待我真好,把夫人的心意记下来。”

    献礼的夫人顿时笑逐颜开,连连称谢,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袭红蕊被?一群献媚的簇拥也就罢了,白?怜儿也被?围上了。

    今日过?后?,她才女之名,将无法阻挡。

    新娘娘也要低头捧的国公府“明珠”,代表的意义无与伦比,家里有适婚公子的贵妇,都上来握住她的手嘘寒问暖。

    如果能娶到这个“娘娘也娶不到”的人,那肯定是极为长脸的。

    而且看新娘娘的态度,只是有意,没有非娶不可的意思。

    所以到时,不仅能得到国公府的助力,运作?好的话,凭白?怜儿的关系,还能和新娘娘结盟,结个“三?家之好”。

    不少?人都动了心思,白?怜儿看着纷至沓来的善意,努力保持着心思不动摇,得体的回应着。

    她爱的是澜哥哥,澜哥哥,只是澜哥哥!

    众人见她谈吐得体,宠辱不惊的样?子,却更喜欢了。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贵夫人,牵着她的手,和她说起了话。

    和几个焦点中心的人相比,其她人那就冷清多了。

    白?沁君看着被?围绕在众人中心的庶妹,整个人快气死了!

    什么!什么!什么女中豪杰!

    就白?怜儿那天天哭哭啼啼,矫揉造作?的样?子,也配称为女中豪杰吗!

    这些人眼睛都瞎了是不是!

    国公夫人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安静,别在宴席上失态,传出嫉妒妹妹的名声。

    可看着都围在白?怜儿身边的那些人,怎么能不生气。

    那些都是她给她小幺儿预备好的姻缘,就算别人想挑,也只能挑她女儿剩下的,哪轮得到那个贱女人生的女儿先挑!

    果然,母女俩一样?的狐狸精,从来都爱钻研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以往不至于冷落的国公府,因为白?怜儿的分流,被?冷落了。

    瑞王府在诸王府中,原本就不温不火,就算要讨好,也是讨好光王府的人多,所以自然而然被?冷落了。

    林绾抬头,发现别人都站在灯火辉煌下,只有她站在阴影里。

    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让人失落……

    ……

    酒宴越办越酣,众人话也说完了,歌舞也看腻了,不禁有些疲惫。

    袭红蕊邀众命妇于园中夜赏梅花,许她们?走时折一枝留念。

    年轻的贵女们?顿时开怀,踩着新雪进入园中,争抢着最好看的梅枝,献给家里的长辈。

    廊下被?炉火闷了许久的老夫人们?,也舒了一口气,笑吟吟地接过?晚辈的花枝。

    袭红蕊精力无限地应付着每个来打招呼的人,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袭绿烟呢?

    今天这个场合,袭绿烟当然也要参加了。

    大梁城最顶尖的家族,如今都聚集在这个宴会上,袭绿烟将来要找婆家,肯定要在这里边挑。

    这个世?道,男人还有立身之本,女人却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所以袭绿烟的婚事,当然要比袭绿柳更慎重。

    其实袭红蕊心里有一个完美的人选,但她不敢说,因为那个人是——秦行朝。

    如今左相这个年纪,是必然要放权的了,所有人都盯着这个位子,但无论是她,还是皇上,心里想的人选,都是秦行朝。

    宰相,群臣之首,皇帝之副,掌握大半个朝堂,门生遍地,就算是皇帝更替,都没有办法瞬间扳倒。

    这是真正?中流砥柱般的靠山,如果她当太后?斗失败了,那么袭绿烟跟着秦行朝,最差不过?是被?贬谪。

    如果幸运的话,将来甚至有机会复起,几贬几召的宰相,那可多了。

    但是——

    秦行朝怎么还克妻呢?

    他年龄大一点,娶过?三?门老婆,袭红蕊都捏着鼻子,能忍就忍了。

    毕竟他这个人,是真可靠啊。

    在所有男人把吸女人血,视为理所应当的大环境下,他称得上男子汉大丈夫,宁愿自己?去考武举谋出路,也不拖累家人。

    对母亲妹妹很好,对老婆应该也挺好的吧。

    毕竟一般男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克妻”的,他们?只会认为是那个女人福薄。

    只有秦行朝,说不娶,就真不娶了,就算后?来当了大官,也没再娶,还挺有公德心的。

    他越有良心,袭红蕊越感到心痛,因为他克妻啊!

    这件事说起来,真就有点太邪乎了。

    他的第一任妻子刚抬进去,堂还没拜完呢,还在那笑呢,一口气没喘上来,瞬间就嘎了,喜事变丧事。

    第二?任妻子,好不容易顺顺利利地拜完堂,新婚第二?天美滋滋出门,结果脚下一滑,后?脑勺嗑门槛上,当场磕死了。

    好不容易第三?任妻子,战战兢兢的,渡过?了每一个生死关,终于熬到有孩子了,刚要乐,生孩子的时候就难产了,一尸两命。

    虽然……好像……也不能全赖他吧……

    但怎么听着,那么让人心里打突突呢?

    袭红蕊很想安慰自己?,什么克妻!全是假的!不能信的!

    但是……她妹妹……最好还是不要嫁了吧……

    这么一想,老天爷是不是故意针对女人,好不容易有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适合结婚的,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还让他克妻。

    真就不给一点活路了。

    袭红蕊一想到这个,就有点烦躁。

    算了,如今她已经今非昔比,宴席上那么多顶尖家族的优秀男子,可着劲供她挑选,难道还挑不出第二?个不克妻的秦行朝吗?

    挑男人,是一件旷日持久的工作?,不必急在一时。

    就是不知道,好不容易带袭绿烟出来,让她在世?妇面前混个脸熟,她干嘛去了?

    ……

    作?为新娘娘的妹妹,袭绿烟自然受到了热切的追捧。

    袭绿烟在其中,微笑,对着每个来的人致意。

    来来往往的脸,一个记不住,来来往往的话,也听个乱七八糟。

    等?到出去赏梅时,袭绿烟忙不迭地冲过?去,长舒一口,她真是应付不了这种?场面……

    身边的腊梅见她这个样?子,微笑道:“姑娘,要不咱们?离远点透透气?”

    袭绿烟回头:“可是……”

    腊梅顿时笑道:“她们?且要玩一阵子呢,等?散了,我们?就回来。”

    袭绿烟一听,眼前一亮,顿时点点头。

    流光园隔壁,就是琼林苑,也在弥漫着宴饮的欢乐。

    袭绿烟踩过?梅林的雪,在一个角落蹲下,看着地上洁白?的雪,一时起了心思,掰起一根树枝,比着手指,截成长短不一的三?段,在地上笔画起来。

    “大姐五天一回……二?姐四天一回……三?姐三?天一回……”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男子轻笑,袭绿烟一惊,猛然回头,站起身,差点跌在地上。

    那人顿时有些焦急:“哎,是我吓到你了吗?”

    声音有些好听,袭绿烟想。

    回头时,眼睛微微瞪大。

    那是一个男人,和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她第一次知道,男人也可以这么干净。

    回过?神来,袭绿烟赶忙将自己?藏在梅树后?,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你是谁?”

    不过?在问出这句话后?,袭绿烟就知道他是谁了。

    因为他坐在轮椅上。

    这么好看,又坐轮椅的人,肯定是瑞王世?子,她姐姐以前的姑爷。

    果然,那人也如预想般开口:“我是瑞王世?子宁澜,你一个人在角落里,念叨什么呢?”

    袭绿烟有点不知怎么回好,就顺着他的话,小声道:“我在想一个问题……”

    宁澜饶有兴致地问:“什么问题?”

    袭绿烟小心翼翼地开口:“就是有一个家,大姐五天回娘家一次,二?姐四天回娘家一次,三?姐三?天回娘家一次,她们?在第几天能遇到。”

    宁澜低头沉思一下:“六十天是吗?”

    袭绿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宁澜呵呵一笑:“因为这是算经上的问题,我看过?答案。”

    袭绿烟顿时找到了知音:“我也是!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六十天呢?”

    宁澜偏头看向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答案呢?”

    袭绿烟低下头,小声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宁澜呵呵一笑:“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

    袭绿烟:……

    抬头偷偷看宁澜的脸,耳朵悄悄红了:他也是个很特别的男人。

    宁澜说完这些话,就准备走了:“宴席上人太吵了,本想来这躲躲清净,没想到恰好遇到姑娘,真是打扰了。”

    袭绿烟腼腆地低下头去,小声道:“我也是……”

    临走时,宁澜回头,微笑着问:“能冒昧请问,姑娘的芳名吗?”

    袭绿烟当了这么多天的县主,也大概知道,名字很重要,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但看着宁澜笑意盈盈的脸,本来就不擅长拒绝的她,顿时更不擅长拒绝了,小声道:“我叫袭绿烟……”

    听到这,宁澜猛然停住动作?,回头看向她:“你是宸妃娘娘的妹妹?”

    袭绿烟闻言轻轻点头,有些好奇,她怎么知道的。

    不过?很快意识到了,她曾经是姐姐的姑爷,知道她很正?常。

    宁澜转头仔细看了她一会,突然露出一个微笑:“难怪你这么特别,原来是宸妃娘娘的妹妹,你的姐姐也是个很特别的人,你们?很像。”

    袭绿烟歪头:很像?

    是说她像姐姐吗?

    听到这,袭绿烟顿时开心起来,难道在外?人看来,她很像姐姐吗?

    其实她觉得自己?完全比不上姐姐,但听人这么说,还是很开心啦。

    于是对着宁澜微笑起来。

    袭红蕊循着一串非常不走寻常路的脚印,找到袭绿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

    “咔吧”一声,手里的梅枝一断两半——

    这只不知死活的公蜘蛛,居然狩猎到她的地盘上了!

    袭红蕊有一瞬间,几乎失去了理智,立刻想冲上去。

    然而当她抬脚的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瞬间击穿了她的脑海——

    她呆呆的愣在原地。

    灯火下,梅树间,那对“璧人”,花前月下的场景,越来越清晰。

    以至于她想起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百分百必生儿子”这个超级金手指,到底是女主的,还是男主的?

    妾居此岸

    袭红蕊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因为一直默认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所以袭红蕊把很多不可理?解的事,都归于场外因素。

    但仔细想想,生孩子,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的事呢?

    虽然常规意识上,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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