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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温淮期听出了他的哽咽, 认真地问:“爷爷发现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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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居家服,简直不要太好扒。

    盛西浔嘴上巨人,行动起来不是很利索。

    热水氤氲的窄小空间,隔帘全是水珠,滴滴答答落在脚背,棉质的睡衣吸了太多的水,沉重地压下来。

    在盛西浔要附身的时候,他突然被人掐住了腰,随后天旋地转。

    当初他教温淮期如何壁咚,现在终于用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盛西浔:“不是我来吗?!”

    温淮期刚吹干的头发全湿了,花洒的水很大,仿佛变成了那天宛如泼盆的雨。

    他的眼神裹挟着浓重的情潮,这个时候盛西浔警觉他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就见过这样的眼神。

    只是当时盛西浔没懂。

    这个时候想逃也来不及了。

    那只手一寸寸抚过他的身躯,几乎直接把盛西浔点燃了。

    盛西浔差点叫出声,又急忙捂住嘴。

    他想:太特么刺激了。

    他捂得很辛苦,最后给忘了。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都同步地后退一步。

    盛西浔擦头发的手顿住了,温淮期把他往屋里推,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打了个声招呼,问了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姥姥:“有一会了,我还要看晚上的电视呢。”

    盛西浔放心了。

    温淮期看了一眼:“电视不是点播的吗?”

    他对盛西浔说:“小浔,你先帮我看看下学期的选课名单,我给姥姥切个水果。”

    盛西浔进去了。

    脑子里全是温淮期的嘴太红了要是被发现怎么办怎么办!!!

    门外的温淮期坐到了老太太身边,平静地问:“姥姥生气了吗?”

    第62章 盛西浔进屋之后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不堪入目。

    他用手捂都捂不住脖子上被温淮期吮出来的痕迹。

    这小子跟估计是把他当粉嗦了, 看得盛西浔都怪不好意思的。

    但他在这里都能看出来,刚才照面的姥姥能看不出来吗?

    老太太可是戴着眼镜!!

    完了完了完了!!!

    盛西浔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一边又忍不住想听点什么。

    平时隔音贼差的木门仿佛升级了, 完全听不到客厅的两个人在说什么。

    盛西浔忍不住给岑观发了消息。

    -岑观!我完了!我和温淮期被他家长发现了!

    岑观没回, 盛西浔又发给了盛决。

    发完之后想起盛决说今晚就要出发去亲妈那里,估计都已经准备登机了。

    万一, 万一姥姥不同意我和温淮期在一起,在腊月二十八要把我扫地出门。

    那怎么办,我还是回家吗?

    短短几十秒,盛西浔脑子里闪过无数凄凉的念头, 剧本已经上演到的温淮期和自己一起离家出走露宿街头了。

    等下,我和温淮期都不差钱,也用不着露宿街头吧。

    就是没有家长祝福的感情还是很遗憾。

    盛西浔已经预设了最惨烈的结果,都没意识到盛决回复了。

    他看盛西浔没反应, 在登机之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盛西浔:“哥你没走吗?”

    盛决那边还能听到机场的声音,盛铎似乎在和管家说话, 老头还挺挑,要换一杯茶。

    这个时候阴阳怪气地问:“谁啊?”

    盛决:“怎么了, 被家长发现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乐呵,颇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盛西浔:“是啊,和你说正经的,怎么办啊。”

    盛决:“你俩怎么被发现的, 打啵?”

    他还压低了声音, 生怕被盛铎听到。

    结果亲弟弟尺度还挺大:“打炮啊。”

    盛决词穷了。

    盛西浔在房间里和大哥打电话寻求帮助, 客厅却很安静。

    温淮期看姥姥不说话, 就继续说了:“我和盛西浔在谈恋爱。”

    他垂着眼, 一直好猫不做要做流浪猫的猫今天晚上倒是在家, 看温淮期坐在沙发上,很温顺地靠了过来。

    盛西浔自从跟温淮期回家,对小猫表现了高度的喜爱,但很可惜,他来了之后猫都不爱回家了。

    温淮期在心里想大概是一家不容二猫。

    胖橘分量十足,完全没有压到主人的意思。

    温淮期对毛绒绒没什么喜爱感,撸也撸得非常敷衍,但不妨碍猫从喉咙滚出舒服的呜咽,也降低了他似有若无的紧张。

    温淮期:“就算您不同意,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他顿了顿,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都能猜到现在盛西浔多着急了。

    或许会给岑观打电话,如果岑观没回消息,盛西浔应该会告诉盛决。

    盛西浔人际关系乍看复杂,实际上比温淮期还要贫瘠,只会温淮期更想细心呵护。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冒着热气。

    盛西浔捂着嘴不叫出声的时候,还想到了被他拉进来的温淮期全身湿透没睡衣换的问题。

    当事人毫不在意,告诉盛西浔可能要裸着回房间拿。

    最后却能从边柜找出新的睡衣,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盛西浔可能会吓得再起不能。

    这个时候温淮期手轻柔地摸过猫,目光显得没有焦距,声音却很真诚。

    真诚得老人家有些恍惚,她印象里这是温淮期第一次如此强硬的说话。

    她看向身边坐着的温淮期,对方不再是需要悉心照料的小孩,也不再是要找妈妈的哭包,更不会看到那个混蛋父亲就会警觉地后退。

    他越长越是沉默,皮囊综合了母亲和父亲最好的地方长,骨子里却越长越冷,和同个小区的小孩有明显的区别。

    不爱玩、也不爱说话、更不会主动提出要求。

    小孩总是愿望很多,逢年过节。

    要糖、要零食、要学什么……

    要很多很多,愿望无穷无尽。

    温淮期从来不说想要,每一年姥姥给他的红包他也存到了十六岁,最后变成存折上的数字,还给了老人家。

    这是老太太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说想要。

    温淮期说完也没急着走,就这么坐着。

    他的侧脸看上去和口气一样平静,只有撸猫动作的加快微微体现了他的不安。

    换做别人可能还是看不太出来。

    老太太:“小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语气也听不出悲喜,很大程度上温淮期的冷静是跟姥姥学的。

    面对催债面对父亲的要求。

    姥姥个子不高,力气也不大,却有惊人的气势,护住尚且年幼的温淮期。

    温淮期:“我知道。”

    他仍然低着头,湿发垂在额前,摸着小猫的手指修长分明,露出的虎口还有一个牙印。

    是刚才水汽氤氲的时候,盛西浔没控制住咬的。

    温淮期喜欢这种痕迹,给他一种自己彻底存在在盛西浔生命里的感觉。

    姥姥:“这条路不好走。”

    温淮期:“我知道。”

    姥姥:“小浔家里条件应该很好吧,我们这样的家庭……”

    温淮期:“我会解决的。”

    他说得很是笃定,这个时候终于转头看向姥姥,问:“您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盛西浔放寒假开始就来家里住,温淮期也不是没考虑过两个人同吃同住不好。

    提出过去外面住的想法,但盛西浔拒绝了。

    小少爷没住过这样的地方,什么都是新奇体验。

    他喜欢温淮期家里的小猫,也喜欢老城区对于过年的准备,是他过去人生里从没经历过的。

    而且他很喜欢和姥姥聊天。

    温淮期自己跟姥姥都没这么多话说,盛西浔却能让姥姥做他的模特,两个人在阳台一聊一个下午。

    老太太点头:“你姥姥我又不是眼睛瞎了。”

    她伸出手,本来想摸一摸外孙的头,结果趴在温淮期身上的猫以为是在叫它,很温顺地过去了。

    姥姥笑了笑。

    温淮期:“我就说盛西浔太明显了。”

    老太太摇头:“不是,是你太明显了。”

    她拿起一边还没织好的围巾,又拿粗粗的毛线针敲了敲温淮期的脑袋:“你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注意一个人过。”

    温淮期有点诧异:“您不会觉得是朋友吗?”

    他转头看过来,一双眼睛很像他的妈妈,姥姥的亲女儿。

    老人家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么多年和外孙相依为命,即便温淮期再寡言,也被看透了。

    姥姥:“你通常对一个人这么关怀备至,是想要什么吧?”

    这话的风格很像黎小栗,温淮期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温淮期试图辩解:“也没这么……”

    下一秒他认了:“我喜欢盛西浔,想要他,和他在一起。”

    这种话他在心里反复说过很多次,欲望有时候在深夜逡巡,越发让他清醒。

    但那也只是心语,和盛西浔剖白的时候都没此刻这么……

    姥姥:“脸都红了?”

    温淮期叹了口气:“没有,和您说认真的。”

    老太太探头看了过来。

    温淮期:“和您说正经的。”

    姥姥:“我也说正经的,小淮,我一直希望你不要辛苦,但你也一直把姥姥的话当成耳边风。”

    温淮期:“没有耳边风……”

    姥姥:“小浔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所以和家里闹翻了?”

    老太太某些时刻也敏锐地可怕,温淮期才发现自己之前的预设都是错误的。

    姥姥早就知道了。

    他嗯了一声。

    里面的盛西浔跟盛决打完电话没多久,岑观就发了一个通话给他。

    岑观:“怎么了怎么了你和温淮期被抓奸在床了?”

    盛西浔:“不是!!是他姥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

    岑观似乎很失望:“我以为是什么呢,就这啊,没事交给温淮期解决就好了。”

    岑观不知道在什么场合,好像还在外面,能听到风声。

    他说:“温淮期那么靠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你不用想太多。”

    盛西浔发现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对温淮期很放心,盛决也是这么说的:你要和他回去,这不是他应该事先准备好的吗?

    搞得盛西浔无法反驳。

    盛西浔:“不是,万一他姥姥不同意呢,让我滚蛋,或者让我带着温淮期滚蛋。”

    岑观:“那就滚啊,你俩又不是没钱。”

    盛西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但温淮期只有姥姥这么一个亲人了。”

    岑观:“那就不会存在不同意啊,你也别把温淮期想得太孝子,我可听说他连亲爹都可以爆头呢。”

    盛西浔被他说得都有点担心客厅变成案发现场,说了几句披了件外套悄悄打开了门。

    他瞄了一眼,正好看到姥姥抡起毛线球往温淮期身上砸。

    盛西浔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姥姥。

    “你不要打他啊!!是我先的!!——”

    他这一声简直宛若轰炸,响亮得把猫都吓跑了。

    一时间四周死一般地寂静,温淮期眼看盛西浔都要跪下了急忙把人拉过来。

    盛西浔还在检查温淮期:“没事吧,姥姥不会拿毛线针抽你吧,姥姥!你要抽他不如抽我!我比较耐抽!”

    他闭嘴真的很讨人喜欢一小伙子,开口就很容易让画面失控。

    老太太没忍住笑,结果呛住了,咳了个惊天动地。

    温淮期倒了杯水给姥姥。

    盛西浔看着温淮期,企图用眼神交流。

    但无果。

    温淮期:“你想多了,姥姥让我帮她卷一下毛线球。”

    盛西浔压低了声音:“姥姥没发现?”

    温淮期也压低了声音:“发现了。”

    盛西浔:“那我们是不是要滚蛋了啊?”

    老太太咳了一声:“滚什么!小浔,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

    盛西浔急忙摇头,又看向温淮期。

    温淮期:“姥姥不会赶我们走的。”

    老太太:“后天就年三十了,还赶你们走,留我一个人过年?”

    盛西浔脸垮了:“是过完年再赶的意思吗?”

    他有时候真的笨得清新脱俗,但又像是很少有主动的期待,只会惹得温淮期越发心疼。

    又觉得他可爱无比。

    温淮期:“是同意的意思。”

    盛西浔:“真的?”

    他激动得揪起温淮期的领子,发现了对方锁骨的咬痕又尴尬地放了下去。

    姥姥:“小浔啊。”

    盛西浔端正地坐到了一遍,嗯了一声。

    姥姥:“小淮喜欢你我知道,但你为什么喜欢我们小淮?”

    电视还放着热播的偶像剧,帅哥一掷千金求爱,又在暴雨里分手。

    爱情有时候很是庸俗,就是喜欢,在一起,结婚。

    但条件却很多,包括物质、精神和延续。

    盛西浔头发也没干,他披着宽松的外套,整个人在沙发上仿佛缩成一团,又无意识地挤到了温淮期那边。

    温淮期默默给他擦头发。

    盛西浔:“想对他好,不是喜欢吗?”

    明明是他要回答,却成了很剖白的反问。

    问得老太太唉了一声:“怎么跟我那时候结婚一样,还以为你们年轻人会罗曼蒂克一点。”

    盛西浔经历过山车的心路历程,有点大喘气,问:“姥姥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男人的一起很奇怪吗?”

    老太太点头:“是挺奇怪的。”

    她顿了顿:“但姥姥查过了,你们只是互相喜欢,又不是生病,为什么不可以谈恋爱呢?”

    “我也很喜欢小浔的,你来的这段时间小淮都没给我摆臭脸了。”

    盛西浔看向温淮期:“你臭脸吗?”

    温淮期摇头。

    姥姥:“要是你们可以结婚就好了,我做梦都想参加小淮的婚礼。”

    温淮期:“您要是想结婚可以去相亲角找个时髦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盛西浔说:“可以啊!我和温淮期可以去国外结婚!”

    第63章 盛西浔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自然地说出结婚, 说出去之后第一个跑了的也是他。

    姥姥都愣了,看向身边坐着的温淮期上。

    温淮期平时不怎么撸猫,所以姿势笨拙, 可能是因为姥姥打趣的眼神明显, 他都没控制住力道,胖猫从他膝盖上跳走了。

    姥姥:“原来还可以去国外结婚呀, 真时髦。”

    温淮期听不下去了,他本来平稳的心跳被盛西浔这句话撩得轰隆作响,丢下一句那我回房间了就匆忙进去了。

    盛西浔走得很急,都没注意到房门没关上。

    老小区这个点格外安静, 他埋在被子里,感觉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结婚。

    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虽然很喜欢温淮期没错!

    但我以前可是没幻想过结婚的啊。

    岑观一直觉得盛西浔这样的家庭氛围,养出的小孩肯定幸福。

    毕竟盛家一没有糟糕的财产纠纷,也没有堪比九龙夺嫡的一家子住在一个房子的时候。

    更没有出轨和私生子。

    顶多就是一家分离, 国内国外的距离,飞机过去也很容易。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视频电话交流感情也很随便。

    所以盛西浔的轨迹应该就是很正常的毕业结婚生孩子,也没什么对婚姻的恐惧。

    但家长里短很多都是表面的, 盛西浔知道自己应该知足,但仍然因为情比金坚后的关系破裂而感到无措,爱情跟结婚无关,和世界上大多数东西一样有保质期。

    只是这个期限没有厂商印发, 也不知道具体那天, 就变成了临期商品。

    这个时候盛西浔发现自己做了那种梦, 彻底碾碎了的未来憧憬居然还能死灰复燃。

    和温淮期结婚, 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温淮期推开门, 先看到的就是盛西浔的腿。

    对方的睡衣和温淮期比五花八门, 甚至还有点骚包,大冬天也不怕冷,屁股都露出了半个。

    温淮期伸手给他扯了扯被子,问:“不冷吗?”

    他家没暖气,唯一的小太阳放在了姥姥的房间,更没什么电热毯什么的。

    他自己倒是习惯这种温度了,不像盛西浔,刚来的时候半夜睡得瑟瑟发抖,最后就往温淮期身上靠。

    抱都抱了还有点嫌弃,说温淮期怎么不烫,手习惯性抓点什么,结果抓到了不应该抓的。

    温淮期表面看脾气很好,熟了之后发现也就那样。

    这种时候需要礼尚往来,结果就是一夜没睡,早上起来偷偷换床单。

    盛西浔一点也不冷,甚至有点热得慌。

    他慌慌张张地捞起被子,“你怎么来了?”

    温淮期挑了挑眉:“我不能来吗,这不是我的床吗?”

    盛西浔还没说话,温淮期接着说:“床上还有想要和我结婚的男朋友。”

    刚才在外面被姥姥打趣臊得慌的人换了一张面孔,盛西浔完全没发现,他哀嚎一声,被子盖住头:“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啊!实在是太……”

    温淮期凑过去坐在床沿,手从被子边沿钻过去,也没摩挲,活像放了个饵。

    温淮期:“后悔了吗?结婚是突发奇想是吗?”

    他的手手型本来就好看,白皙修长,虽然触感不好,但落在皮肤上的时候茧子能带来别样的酥麻,很容易让盛西浔大叫出声,怀疑温淮期还特地练过指法。

    盛西浔在昏暗的被窝里抓住伸进来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腹捻着对方的骨节。

    他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是有点突发奇想,你这样问我好难为情啊,搞得跟突袭求婚一样。”

    少年人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还没全干的头发乱糟糟:“我什么都没准备啊,求婚不应该是很大排场的,什么全城宣告,我要包下s市所有的大屏幕,都变成我求婚的影像,你本来在路上都没注意,其他人都在看你,你才反应过来。”

    他的想象很完美,还很符合电视剧的内容,也有盛西浔个人的风格。

    温淮期:“你喜欢这种?”

    他默默地记在心里,思考自己落实需要准备的条件。

    盛西浔:“那么轰轰烈烈,我当然喜欢了,然后买最贵的戒指,跟最贵的你求婚。”

    温淮期的手指都被盛西浔捏得酥麻,笑着问:“怎么就是最贵的我?”

    盛西浔:“我从小就喜欢贵的,贵的玩具,贵的零食,贵的周边,喜欢的人当然是最贵的。”

    他的口气向来真诚,按理说这种话也应该在装潢豪华的房间,不应该是具有年代感的木窗框,蓝玻璃,老床头,都起了墙皮的天花板。

    温淮期:“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盛西浔的手从温淮期的手指摸到手背,落到对方还有自己牙印的虎口,问了句:“疼不疼啊,姥姥看见了吗?太难为情了。”

    温淮期:“你咬的时候可没留情啊。”

    盛西浔:“你顶进来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哼哼唧唧,但没松手,感受着温淮期的体温,最后掀开被子:“进来。”

    温淮期:“进哪个?”

    盛西浔靠了一声:“你怎么这么色,我的身体你已经进过了,不许再进了。”

    嘴上说温淮期很色,盛西浔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开黄色玩笑简直信手拈来。

    温淮期钻进了被窝,盛西浔亲亲热热地挨过来,问:“姥姥没骂你吗?我在里面都急死了,已经幻想咱俩流落街头了人人唾骂了。”

    温淮期发现盛西浔很喜欢把一件事往最坏的地方想,好像他的人生已经预设过很多次被赶出家门。

    他问:“你应该是你爸妈亲生的吧,怎么想的内容都这么像……”

    盛西浔:“你这么说我就要怀疑了,过几天亲自问问我妈。”

    温淮期:“我不是这个意思。”

    盛西浔抱住温淮期的腰,啧了一声,抱怨了一句:“你腰比我细,还是太瘦了。”

    温淮期有点犹豫:“你不会真要我天天举铁练成那种……”

    盛西浔:“不要啊,你现在都能把我搞得神志不清,再那样我会死在床上的。”

    他明显是说得夸张,那种时候说再来的都是盛西浔。

    温淮期忍不住掐了掐盛西浔的大腿:“别演了。”

    盛西浔嗷了一声,又贴到温淮期的胸膛,去听对方的心跳。

    这几乎成了他每天必打卡的习惯,温淮期也欣然接受。

    盛西浔:“我就是自己都很惊讶会说出结婚这种话。”

    温淮期笑了一声,问:“你没想过结婚吗?”

    盛西浔哼哼唧唧:“你也不想想我们才几岁,有这么早结婚的吗,但凡有一个是女孩估计就闹出人命了。”

    温淮期:“我说过戴套的。”

    盛西浔咬了温淮期一口:“你要求真多。”

    身体熟了以后温淮期发现盛西浔的娇气渗透在各个方面。

    这种事他俩都很热衷,就是很难克制,对温淮期来说是初恋,对盛西浔来说爽到升天。

    还没地方说,只能和温淮期分享,分享着最后又折腾到一起,什么事都忘了。

    盛西浔问:“你没想过结婚吗?”

    温淮期:“遇见你之前从没想过。”

    盛西浔:“我爸妈就很热衷结婚,搞不好参加完我妈的婚礼,我爸又要结婚,他们以前那么相爱,到底怎么做到分开后还能继续做朋友的。”

    他的恋爱经验仅此一个,性经验也仅此一位,这个时候终于把之前的疑问问出了口:“你说……我和你在一起,也做了,咱俩要是分手,以后各自又有对象,看到对方还会想到在一起那什么的画面吗?”

    他问得很是诚恳,然后被温淮期咬了一口耳朵。

    窗外是腊月的寒冬,姥姥都回房间睡了,偶尔能听到窗外的鞭炮声。

    盛西浔没工夫去辨别是电子的还是真的,他喜欢这种寒夜和喜欢的人依偎,衬得他不会孤独。

    就是温淮期咬得太狠,他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盛西浔:“你也太狠了吧,我耳朵咬掉了也做不成梵高的。”

    他还有心思玩梗,温淮期低笑了一声:“你要和我分手?已经找好下家了吗?”

    盛西浔被问得毛骨悚然,他太知道温淮期这种口气代表的含义了。

    盛西浔:“我就是打个比方,你不好奇吗?”

    “所以我觉得我好奇怪,这种事我又没地方问,在网上问也很奇怪啊,和你分享一下你还咬我。”

    温淮期:“我只和你在一起,不会有别人,如果你不要我了……”

    他顿了顿:“我也会站在原地,等你回头的。”

    这种依偎能放大亲密,盛西浔往温淮期那边挨了挨,都忘了自己挂着空挡。

    盛西浔:“你也说得太可怜了,什么叫我不要你了,这种没可能。”

    他舔了舔嘴唇,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温淮期的味道,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盛西浔:“你不是跟梁霭哥搞事业吗,我觉得我也要找个目标,你以后成了什么大企业家,我也要……”

    他展望了一下未来,更绝望了,抱怨了一句:“搞艺术怎么那么没前途啊。”

    温淮期笑了一声:“希望大艺术家以后不要丢下我这个……”

    盛西浔迅速补上:“糟糠妻?”

    温淮期还是经常能被这个半海龟的用词雷到。

    他沉默了半天,不知道反驳糟糠还是反驳妻,盛西浔就问:“你们家年夜饭都吃什么啊,姥姥告诉我要做一桌的菜,还年三十当天菜场关门的,那后天就年三十了我是不是得……”

    盛西浔:“我也要做一道菜,你想吃什么?”

    温淮期:“油焖小浔。”

    盛西浔还认真思考了一下,几秒后靠了一声:“我又没问你先吃饭还是先吃我!你居然还要油焖,怎么不是水煮呢?”

    温淮期:“没那么多水。”

    他说得好像很正经,盛西浔还是有种被里里外外调戏的感觉,气上心头,伸手掐了温淮期一把。

    温淮期闷哼一声,盛西浔得意洋洋:“你等着我做油焖茄子。”

    几十秒后,他问:“是不是太素了?”

    温淮期:“你什么时候吃素过?”

    盛西浔:“你松手!靠!别……别!”

    第64章 直到年三十, 盛西浔都没开过荤,连微信状态都改成了戒色,一边点赞盛决发大鱼大肉朋友圈。

    搞得盛决以为温淮期虐待他, 特地发微信问了温淮期。

    温淮期人在外面, 帮姥姥去银行拿对联,回了盛决的消息。

    前几天他咨询的问题今天得到了答复。

    黎小栗妈妈听到的也不是假消息, 温淮期的父亲真的出狱了。

    老城区过年的气氛很浓,中午的时候很多店铺就关门了。

    温淮期拿着袋装春联,沉默地走回家,却在巷子拐角的时候察觉了异样。

    他没有惊动蓄意跟踪的人, 只是点开通讯录,找到了之前追债人的电话。

    发送了短信。

    他以为温明荣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跟他回家。

    但事实是对方真的打算跟他进小区。

    在即将走进小区的最后五十米,温淮期停住了。

    他转头看向拐角,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出来的?”

    温淮期从来不去刻意记温明荣的长相, 在家里的时候姥姥不会提,他也不会提到对方。

    但不妨碍在看到对方的瞬间, 所有的痛苦回忆翻涌,变成已经结痂伤口恢复期的那种细痒。

    今天是个好日子, 阖家团圆,路上都没什么人。

    他们站在拐角,楼上的人也看不到枯树下的人,就算有人开电瓶车经过, 也不会多看一眼。

    谁都急着回家过节。

    温淮期也急着回去, 盛西浔还等着他买的饮料。

    小少爷其实已经买了很多了, 仍然觉得不够, 和姥姥说要喝点好的, 在微信消息里和温淮期点菜。

    温淮期本来想让盛西浔一起来, 对方还真的打算大过年炒一个油焖茄子,催促温淮期早去早回。

    还好,不然盛西浔看到温明荣这种相貌,可能还要评价很有特征,看一眼就记得住,很适合做中老年模特。

    脸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足以看得出的当时裂口很大,直接毁容。

    温明荣穿着很普通的夹克,板寸头,身形和以前比消瘦很多,胡子邋遢,看上去很是颓废。

    就算毁容,也能看得出年轻的脸跟难看不沾边。

    即便温淮期像妈妈多一点,站在一起的时候也能看出点细枝末节的像。

    温明荣:“你不是刚才打听过我什么时候出来了么?”

    他的声音很是难听,乍听有种拉风箱的感觉,“儿子,我听说你把债还得差不多了。”

    温淮期仍然站在原地,他的眼神落在温明荣身上,轻飘飘得带出温明荣最讨厌的高傲。

    他跟在温淮期后面有一段路了。

    亲生儿子的一年半没发生什么大的变化,温淮期还是不讨人喜欢,却让人不可否认,他简直是祖坟冒青烟才有的子孙。

    是老头子临终还要温明荣好好对待的孙子。

    温淮期:“是,所以我没钱了。”

    他的神色淡淡的,手上拎着的大红对联看上去和他一身灰色的穿搭对比强烈。

    但温明荣已经发现了温淮期的不同。

    比如对方以前戴围巾根本不会在围巾上放一些装饰品,比如他的手机壳,居然也是花里胡哨的。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张扬,和家里关系好的会要点什么,出去旅游、看球赛、看演唱会……

    温淮期从小都不会玩,衣服是最朴素的,书包是便宜的。

    寻常小孩开学包书皮、装笔的铅笔袋,对温淮期来说都很奢侈。

    温明荣笑了一声:“你玩我呢,可能吗?”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站在距离温淮期半臂的距离:“这个东西我刚才见过,三千多一个,你不是发了是什么?”

    温明荣指了是温淮期围巾上的胸针。

    早上盛西浔出门的时候拿走了温淮期的围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这个挂上去的。

    蔷薇胸针,做工精细,看上去就不是便宜货。

    温淮期面不改色:“三千多?”

    他笑了一声:“你比我会想。”

    他的音色本来就偏冷,人前习惯性的伪装在不是人的父亲面前不用遮掩。

    温淮期也往前走了半步。

    男人在年幼的温淮期眼里,是不可撼动的大山。

    会用皮带抽打母亲,会拎起姥姥的领口,对女人根本没有半点尊重。

    在温淮期生母的述说里,她重复最多的是那一句。

    他以前不这样的。

    那就是婚前装得太好了,用皮囊欺骗本该和条件相当的男人相亲的母亲,诱骗对方婚前性行为,最后怀上孩子。

    房子、存款还有嫁妆,全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孕期出轨、赌博、最后一败涂地。

    赌徒总以为自己还能东山再起,一次次的原谅换来的是重复的拳脚相加,是温淮期回忆起来还觉得痛的烫伤。

    香烟的味道令人作呕,他到现在都厌恶那种东西。

    温淮期:“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有的话我还会住在这里吗?”

    他已经不是当年被掐着脖子的孩童,身高也超过了温明荣,能看到对方头上钻出来的滑稽白发,还有堆在脑门的皱纹。

    英俊的皮囊也会老去,骗来的感情和错误的孩子都会变成仇恨。

    他的眼神没有仇恨,看温明荣像看死物:“你把姥姥唯一的房子都抵押了,有想过我们以后要住在哪里吗?”

    温淮期的口气很是平淡,却给温明荣一种很强烈的蔑视感。

    当初这小子也是用这种口气让他去死的。

    如果不是那把刀偏了,或许温明荣真的被砍到颈部,现在早就死了。

    温明荣:“你不是把房子重新拿回来了吗?”

    他露出一个谄媚的笑:“爸爸我都出狱了,你不来接我,总能孝敬孝敬我,让我过一个好年吧。”

    温淮期:“你是不是没睡醒?”

    他露出一个笑:“我为什么要孝敬你,你有养过我吗?”

    温明荣被噎住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恨,深吸了一口气:“大过年的我也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现在手头根本没钱,你就不能给我点吃口饭吗?”

    温淮期:“你不是出来好几天了吗,都能说我的胸针三千多,那应该是又偷了什么东西?”

    他顿了顿:“还是里面好吧,起码管饭,你说你出来干什么呢。”

    温淮期早就不是能任温明荣宰割的少年,前年他们最后打了一架,就是温明荣冲进家里偷走了姥姥的镯子。

    老人家本来也算家境富裕,但积攒下来的东西一年一年失去。

    最后也就剩了三金。

    那天温明荣带了刀,姥姥还没回来,他们打了起来。

    温淮期胳膊上全是伤,手上也是。

    温明荣从赌徒变成了亡命之徒,知道作为父亲,报警也管不了他和温淮期的冲突,明显是一次次有了经验。

    但他忘了温淮期也会愤怒。

    最后成了脸上的豁口钝痛,还有对方大口喘气并发险些晕厥的眼神。

    父子俩一起被送去医院,温淮期还要安慰姥姥没关系。

    金手镯和戒指染了血,被少年人攥在掌心,他笑得温柔,说姥姥你看,姥爷给你的,不会丢的。

    医生都于心不忍。

    温明荣对那种痛记忆犹新,这个时候本来就不敢惹温淮期,但架不住没钱的折磨,得知这小子现在还挺有钱,更是心痒难耐。

    不管生不管养却觉得要被孝敬,努力让口气显得理直气壮。

    温明荣:“一百块,你给我一百,不然我就上门了,大过年的,岳母也不会拒绝吧。”

    他的目光又落在的温淮期的围巾,笑了一声:“你现在交朋友了?”

    这一声笑有点恶心,温淮期蹙了蹙眉。

    温明荣:“我观察你好几天了,那小子现在住家里吧,你应该不希望他知道他的朋友有这么一个蹲过号子的爹吧?”

    温淮期是他亲生的,但温明荣一直猜不透这小子在想什么。

    被打了也不会哭,从小到大眼睛就渗人,先天哮喘也不会让他夭折,居然还挺顽强。

    卖都卖不掉,送走都能找回来,跟家犬一样。

    温明荣:“我还以为你这样的,没人和你做朋友……”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打翻在地。

    温淮期的气息很稳,面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

    但他动手就代表他不爽,男人趔趄得爬起来,用袖子擦去鼻血,笑得很是开心:“拿来吧,就一百,多的我也不要。”

    他的目光落在温淮期的脸上:“你说你当初要是听我的去会所上班,现在都能开百万的豪车了,书读再好有用吗?”

    话说完,一个硬币仍在他的脸上。

    温淮期:“就这么点,爱要不要。”

    他转身离开,男人撇了眼地上的五十块钱,喂了一声:“你等着,我会再来的。”

    “儿子!你交的那个朋友好像挺有钱的,我都打听过了……”

    温淮期没理他,走进了小区,还没进单元楼,就听到楼上有人在喊他——

    “温淮期!”

    是盛西浔的声音。

    温淮期吓了一跳,心都陡然一惊,仿佛要脱体而逃。

    盛西浔站在楼上走道喊他,他个子本来就高,乍看跟探出了上半身一样,还能看到他那黄澄澄的围裙,看着很是滑稽。

    温淮期仰头。

    盛西浔:“你怎么不看手机啊,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他又要往下走,口气充满抱怨。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很忙,准备着年夜饭,空气中都能飘出菜香。

    温淮期小跑着进了单元楼,盛西浔站在三四楼之间的过道等他。

    盛西浔:“怎么这么久啊,我要的东西买了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西浔问:“你用我的会员卡了吗?”

    温淮期:“我自己开了会员卡。”

    盛西浔啊了一声:“那得充五百块呢,你用我的不行吗?”

    温淮期:“我又不差五百块,你知道的。”

    盛西浔:“装什么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会用我爷爷给你的钱。”

    他有点惆怅,摇头的时候串起的星星耳钉都像在说话。

    这是盛西浔特地送给温淮期的耳夹,但很可惜,温淮期死活不戴,还觉得好好的文艺品牌被盛西浔叫成烧烤星星实在是太接地气。

    盛西浔看他拒绝干脆自己戴了,还摇头晃脑地等姥姥点评。

    这个时候温淮期站在他边上,两个人挤在一起走楼梯。

    拥挤又亲密,温yu严树淮期想起温明荣的那句你敢吗。

    他发现自己不敢。

    哪怕盛西浔都知道。

    哪怕他在盛西浔面前早无秘密可言,却仍然不希望脏了对方的眼睛。

    我会不会也遗传如此卑劣的基因。

    你会后悔选择我吗?

    盛西浔:“不过我和姥姥做菜的时候姥姥问我你有多少钱。”

    他哇了一声:“姥姥也太看得起我了,搞得我好像能管你私房钱一样。”

    温淮期:“是有私房钱。”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二十块和几个硬币,给盛西浔看了看:“这点可以吗?”

    盛西浔就怕他喊出老婆两字,天知道岑观每次发微信用[你老公]代温淮期让他特别难为情。

    温淮期表面斯文,上床混蛋。

    荤话夹着情话,宝宝这种甜腻的称呼都喊得很自然,盛西浔复盘了一下,觉得是这家伙的声线自带去油版。

    盛西浔:“可、可以个头!谁家私房钱只有二十六块三毛的!太丢人了。”

    温淮期笑出了声:“那老婆能赏我一点吗?”

    他的卡的确在盛西浔那里,甚至连银行APP密码,取款密码全部告诉了盛西浔。

    盛西浔自己都懒得记密码,更别提记温淮期的。

    但很可惜,这个做过家教的人隔三差五抽问,搞得盛西浔有种重回高三的错觉。

    怎么有人干那种事都要进去了还要磨蹭问银行卡密码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搞涩情消费呢!

    神经病!

    盛西浔哼了一声:“叫老公,不然扣钱。”

    温淮期点头,伸手勾住盛西浔的肩,刚要喊,一个小孩经过。

    温淮期被盛西浔捂住了嘴。

    他眨了眨眼,盛西浔靠了一声:“你故意的吧?”

    温淮期很是无辜:“老公,我哪敢啊。”

    盛西浔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温淮期的夹子音实在太可怕了。

    他快步进门,把这个丢人玩意也推了进去:“叫破嗓子我都不会加钱的,进去!”

    第65章 下午开始朋友圈就被春节刷屏了, 各个群聊全是红包接龙。

    盛西浔没空抢红包,还要温淮期帮忙抢,又问你能不能写个自动抢红包程序等等。

    在温淮期迟疑的眼神里选择放弃, 嘀咕说我现在和你属于离家出走状态, 薅红包也能薅一杯咖啡啊。

    但他的离家出走明显不原汁原味,温淮期都看到备注是[老爸]的男人给盛西浔发的红包了。

    多到全是消息红包提醒。

    天下还有这种只靠红包维持的父子关系。

    温淮期笑着感叹, 下一秒想到问他要钱的温明荣,笑容又顿住了。

    他走到阳台看了一眼,又在贴春联的时候检查了门里门外,就怕给温明荣机会进来。

    他不关心对方在这样的时候无处可去。

    赌徒的生命力很是顽强, 厚颜无处还擅长吸血,宛如抽水都抽不走的水蛭,是温淮期这些年负重前行的根本原因。

    盛西浔对温淮期来说是一个好梦。

    他希望自己能做一辈子的好梦,在这个万家灯火相聚的时候, 温淮期想要提前自己的计划。

    搬出这个老小区,他没办法让温明荣去死, 该死的父子关系让他们一次次被调解,成年后仍然有甩不掉的赡养义务。

    温淮期从没这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个累赘。

    他摸着倒福上盛西浔写的汪, 下一秒又轻松起来。

    他的人生也没那么糟糕,至少他遇到了盛西浔。

    盛西浔都摆好盘了,发现温淮期从外面回来后心不在焉,一直默默观察对方。

    他也记得黎小栗的提醒, 但也不敢问姥姥。

    老人家对他们的恋爱没有异议, 甚至乐见其成。

    或许是女儿的糟糕婚姻带来了难以衡量的灾难, 姥姥的愿望就是希望温淮期快乐。

    在她眼里和盛西浔在一块的温淮期显得不那么心事重重, 让她对盛西浔更是关怀备至。

    还被盛西浔套出了温淮期伤痕来源。

    他认为的初遇那天温淮期没好的伤口, 居然不止是拳脚还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们亲密的时候盛西浔每次想问, 都能被温淮期用汹涌的进攻搪塞过去,汗水仿佛变成了泪水,让那个时候的温淮期脆弱又惹人心疼。

    电视在播新春特辑,等菜全部端上去之后,温淮期进来了。

    姥姥热好了米酒,味道飘满屋子。

    胖橘也坐在的一边,仿佛也等着开饭。

    盛西浔让温淮期买了很多饮料,等对方开了一瓶西柚汁,盛西浔却看上了姥姥热好的蛋酒。

    他摘下了滑稽的黄色母鸡围裙,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太太,长辈都笑了。

    姥姥:“小浔想喝啊?”

    盛西浔点头如捣蒜。

    他放在一边的手机一直都有震动消息,现在也是同学群发新春祝福的时候。

    温淮期坐在一边,和大年夜还在工作的梁霭发消息。

    他没打算动盛西浔家给的钱,他算了算自己的存款,还有和梁霭的约定,问对方借了一笔。

    盛西浔说的也没错,他现在就是打工状态,活像上辈子是修长城的,分分秒秒都跟工作捆绑。

    姥姥:“小浔在家也经常喝酒吗?”

    盛西浔摇头:“十八岁了才给我喝,但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姥姥:“我听说你们搞艺术的很能喝的。”

    盛西浔呃了一声:“也没有,有些就是喝点爽爽,比如画不出作业……之类的。”

    他们专业的就有个酒鬼。

    不过前阵子盛西浔和温淮期在学校自习室,还看见一个把酒装在保温杯喝酒的兄弟,如果不是闻到了酒味,盛西浔还以为他喝开水画设计图。

    盛西浔:“那温淮期呢,他会陪姥姥喝点吗?”

    温淮期坐在一边,刚给小猫夹了鱼尾巴,筷子顿住了。

    姥姥摇头:“小淮不喝,酒量我也不知道。”

    盛西浔眯起眼看向温淮期,发现对方还给自己倒了草莓牛奶,完全没有符合此情此景的喜庆。

    盛西浔:“你也喝点。”

    温淮期摇头:“你们两个喝,总要有人洗碗吧。”

    盛西浔:“我洗!”

    他每天以男主角自居,实际上十指不沾阳春说的就是他。

    温淮期:“算了。”

    盛西浔:“别瞧不起我,我都能喝八瓶扎啤,你呢。”

    他这才发现和温淮期在一起到现在,这小子还真的没喝过什么酒。

    这种日子很难拒绝,温淮期只能从了。

    但老人家喝的土烧连温淮期都能放倒,最后盛西浔和温淮期互相搀扶着去洗澡,还是盛西浔酒量更胜一筹。

    温淮期努力睁开眼,但架不住这种酒精的汹涌,倒在了床上。

    盛西浔叉着腰笑了好一会,又觉得这样满脸通红的温淮期很是可爱,忍不住拍了好几张照片。

    他喊了温淮期好几声。

    “温淮期。”

    “小淮。”

    “期期?”

    “宝。”

    “老婆?”

    “男朋友?”

    全是嗯。

    嗯的声音都很虚弱,活像喝半杯就要了他的命。

    盛西浔趴在床沿,和温淮期的姿势一样。

    他也晕,请求洗碗失败,回来的时候还抢劫了橘猫的一根猫毛,逗温淮期。

    盛西浔还记得温淮期回来的异样,这个时候用冰毛巾敷脸,打起精神问:“你中午遇见谁了?”

    温淮期不说话,但他的呼吸很重,洗过澡仍然还有淡淡的酒味,灯下浓密的睫毛颤颤,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可是这个角度看很是乖巧,有种盛西浔可以为所欲为的感觉。

    盛西浔换了个问题:“明天我们去哪里玩?”

    温淮期以前过年也要去打工,为了双倍工资,姥姥也说过他,他也不听。

    今年盛西浔在这里,他在看着他长大的老太太眼里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满心满眼全是盛西浔。

    他的头发有点长,因为盛西浔说他留长也好看,也没去捡,白天的时候扎在脑后一撮,更是好看。

    这个时候碎发披散,平日里清明的眼神紧闭,颊边的那颗痣被盛西浔点了又点,仿佛要点出一个酒窝出来。

    温淮期迷迷糊糊地说:“庙……庙会。”

    跟喵一样,盛西浔笑出了声。

    他又问:“和谁去庙会?”

    温淮期脑子糊成一团,仍然有防御系统。

    他在外根本不喝酒,无论是同学还是打工的工友都没机会和他喝酒。

    一是温淮期讨厌酒,会想到酗酒的父亲和被打的母亲。

    二是他是真的酒量不好,陪姥姥偶尔喝一次都头晕,影响刷题,浪费时间。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他朝思暮想的人在他家里,和他睡在一起,和他亲吻,和他回家。

    和他规划未来。

    温淮期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

    幸福。

    温淮期:“喜欢……喜欢的人。”

    他平时横看竖看都是清贫的好学生模样,盛西浔想过很多次,但凡他高中认识温淮期,估计也不会和对方搭话。

    好看是好看,但他俩怎么都不是一路人。

    结果搞到了一张床,还进进出出的。

    问的是盛西浔,现在对着神志不清的温淮期,听到这样的回答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盛西浔又凑到温淮期耳边,问:“喜欢谁啊?”

    温淮期眼睫颤了颤,嘴唇微微长开,喊了一声盆盆。

    他叫盛西浔小浔比较多,盆盆这种抓周的滑稽小名盛西浔不允许他叫,叫一次咬一次。

    盛西浔:“谁是盆盆?”

    温淮期:“我……我男朋友。”

    他皱了皱眉,不满意盛西浔捏住了他的嘴唇,微微长开吮了吮盛西浔的指尖,开合出对方的名字。

    盛西浔觉得自己也喝多了,差点要亲过去了,急忙继续问了几个。

    企图饶出温淮期下午的异样。

    他问:“你碰到谁了?”

    温淮期还是没回答,只是拧着眉毛,冒出显而易见的厌烦。

    盛西浔觉得自己不用追问,已经能猜到了。

    他有点担心,靠在一边盯着自己带过来的星空灯。

    房间昏暗,窗外还能听到音乐的鞭炮声。

    小孩们吃完饭到处跑,谁家电视剧音量开得太响,都能听到春晚的小品声。

    盛西浔等了很久,一直盯着温淮期看。

    换做去年有人和他说你会看一个人看到目不转睛,看好几分钟都不会移开目光,他肯定觉得那人疯了。

    现在就是百看不腻,看到温淮期都受不了了,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盛西浔的脸。

    盛西浔:“你没醉吗?”

    温淮期唔了一声:“没到烂……烂醉,你这种看……看法,死人都……都要被你看活吧。”

    他艰难地睁开眼,头发是盛西浔给他吹的。

    小少爷就没干过伺候人的活,愣是把温淮期吹了一个蓬蓬头,倒在床上也很好笑。

    盛西浔:“你还是醉着吧。”

    温淮期抓住盛西浔的手垫在脸颊下,烫得盛西浔都有点像缩回来。

    温淮期:“遇见那个男的了。”

    他吐出一口气,似乎平复了一下心情,翻了个身,裹着被子滚到了盛西浔那边。

    难得有些幼稚。

    盛西浔:“我猜到了。”

    他小心翼翼有地问:“你们有没有……”

    温淮期摇头:“没什么。”

    他仍然闭着眼,盛西浔坐在床沿,以一种抱小孩的方式抱着自己男朋友。

    室内的光线只有天花板的星空灯,房间外是姥姥放的春晚,人工的鼓掌声。

    外面还有烟花声。

    他们俩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都在嗡嗡震动,全是层出不穷的新年祝福。

    温淮期:“小浔……”

    盛西浔嗯了一声。

    温淮期:“我想给姥姥换个房子……不住这边了。”

    他的声音有些朦胧,但足够盛西浔听清楚,盛西浔嗯了一声:“需要我……”

    温淮期:“我能解决的。”

    盛西浔:“我问姥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坐飞机,她拒绝了。”

    温淮期嗅了一口盛西浔的味道,对方的衣服放在行李箱里都熏出了蔷薇味,即便用的温淮期的沐浴露,也很难完全掩盖,仿佛是被花香腌入味了。

    温淮期:“姥姥正月在老年剧团还有演出……”

    他没意识到自己拧着眉毛,隔了很久才吐出一句怕。

    很轻很轻,轻得盛西浔啊了一声:“我陪着你。”

    温淮期在别人眼里是铜墙铁骨,但一开始在盛西浔眼里就伤痕累累,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看他,就是不一样的。

    盛西浔:“你什么时候能依靠我啊,搞不好我以后也是什么酷霸拽的总裁呢。”

    温淮期笑了一声:“我不是依靠着你吗?”

    他往盛西浔怀里靠了靠,盛西浔:“你特么的是吃奶的姿势好么,滚!”

    温淮期假装真的要咬他,盛西浔把他推开了。

    温淮期越过他去摸手机,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盛西浔递给他,发现自己的手机在枕头下,一摸,结果摸到了一个红包。

    盛西浔:“哪来的?”

    红包里面是几张红色钞票,绿的也有,还有硬币。

    盛西浔数了数正好九九九.

    温淮期:“姥姥给的。”

    盛西浔:“姥姥也太破费了吧。”

    他发现里面还有东西,一倒出来,发现还有个手镯。

    盛西浔艹了一声:“这不会是你们家传家宝之类的吧?”

    温淮期看了一眼,笑了一声:“是啊,给外孙媳妇的。”

    盛西浔:“你才是孙媳妇呢。”

    温淮期嗯了一声,下一秒他看盛西浔起来开灯拍照,咔咔咔好几张似乎是要发朋友圈。

    温淮期还是很晕,又倒了回去,没过几分钟,他又被盛西浔叫了起来。

    “靠!温淮期你看黎小栗发的朋友圈!这本书不就是我们世界吗?!”

    “真的有命运之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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