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最后一句话差点没让莫百川笑死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冯望远，这冯知青是受什么刺激了，都开始说胡话了：“你……给我机会？”

    什么机会？

    冯望远应道：“对, 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真正成为林晓言同志丈夫的机会，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更好好珍惜林晓言，别辜负她。”

    莫百川的拳头“卡卡”响了两下。

    “我会参加明天村里举办的考试，等我考上取得那个大学名额，我肯定就得离开这个村。以后能不能再跟林晓言见面, 都是未知之数。莫百川，希望你别让我后悔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

    莫百川眼睛一眯，冯望远的意思是他考上大学人就走了, 所以没法儿再来抢林晓言了？

    “我想,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那么, 能不能在我离开这里之前，给我一次跟林晓言单独聊一聊的机会。你放心, 哪怕是为了林晓言，我也会跟她保持距离，保证她的安全，不会让人说林晓言的闲话的。”

    莫百川思索了一下：“你跟我胡扯八扯一通, 其实是为了跟林晓言单独见一面？”

    “……”目的是这个目的，但话不能这么说。冯望远磨了一下牙：“可以吗？不走远，也在这儿，你不放心, 可以在一边等着。”偷听, 也没关系, 他说的单独，没那么单也没那么独。

    面对冯望远这么无礼的要求，莫百川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可想到家里的小女人脾气也挺大的，莫百川冷笑一声：“见不见你，得问过我爱人的意见。”

    “什么，冯知青要见我？”见她之前，还特意把大佬叫出去哔哔了一通，这个冯知青想干啥？“大佬，介意跟我说说，他刚刚都跟你聊了什么吗？”

    冯望远说的那些狗屁不通，莫百川肯定是不会告诉林晓言的，他只告诉林晓言，冯望远应该会参加明天的考试，他想当大学生。

    莫百川也没想到，他这么一“断章取义”刚好还真把冯望远的重点给总结到位了。

    “那我懂了。”

    “懂什么了？”莫百川皱皱眉。

    林晓言擦了擦湿乎乎的手：“冯知青的心思应该跟老林家的人一样，他也猜着了，富生叔手里的那张试卷是我出的。大学生的名额才一个，冯知青又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考第一名，所以想作弊呢。”

    林晓言也不奇怪有人会猜到这一点，毕竟林富生身边有出考试这份能力的人，除了她之外，也就他嫁出去的那个女儿林满春。

    最近这段时间，林满春根本就没回村过，待在林富生身边的只有林晓言一个人。

    所以想作弊当然得来找林晓言，考题都是林晓言出的啊。有林晓言的帮忙，考试，不成问题。

    林向前和林茂只是勉强认识几个字，没林晓言的帮忙，他俩是想都不用想的。可有了林晓言的帮忙，知青都不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兄弟俩，不管谁考第一，都是姓林的，是林晓言的兄弟。反正林晓言自己都不要了，帮他们兄弟俩一把，也不吃亏。

    他们俩谁当上了大学生，商量好了不跟对方吵架，还会把林晓言的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以后一准找机会报答林晓言。

    老林家的人觉得自己这么劝着，也是入情入理，只要林晓言还长着一颗心，总会答应的。千错万错，大家到底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啊。

    可惜，林晓言完全不吃这一套。原主的卖身钱救了林奶奶的一条命，林家对原主的生养之恩，也等于是还回去了，再不济，生恩肯定是还得干干净净了。

    原主都没欠老林家多大的情分，作为一个穿书外来者，林晓言对老林家的人更是半点感情都没有。

    两个字：不帮！

    老林家会这么做，林晓言一点都不意外，林晓言意外的是，冯望远不但也猜到了试卷是怎么一回事情，竟然还跟老林家的人一样跑来找自己开后门，这就让林晓言感觉挺大跌眼镜的。

    “呵……”莫百川嗤笑了一声，“我早说了，他不是个好东西。”

    今天之前，林晓言不认同莫百川这句话，因为她也没见冯望远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今天之后，林晓言觉得，大佬说的话，自己还是别随便反驳比较好，免得以后打脸太疼。

    现在就连林晓言都看清冯望远是个什么货色，不需要自己再提醒了，那么冯望远在莫百川眼里仅剩下的这一点威胁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冯望远还在痴人说梦的那一套，莫百川更不放在心上：“那你想见他吗？”

    “见一面吧，把话说清楚。”

    “成。”莫百川当下拍板，“我陪你，就站在不远处，不打扰你跟冯望远说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防着冯望远万一目的没达到，疯起来伤着人就不好了。”

    老林家的人被林晓言拒绝的时候，那怒目圆睁的样子，不也是想打人的吗？后来还是看他在场，老林家的人才骂骂咧咧离开的。

    林晓言信服地点点头：“那样最好。”有大佬护着，安全感还是很足的。

    “林晓言同志，你来了？”看到林晓言走过来，冯望远眼睛顿时亮了亮。他好像吃定了林晓言一定会出现跟他见面一样，脸上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而对陪在林晓言身边的莫百川，冯望远收回目光，全当莫百川不存在。

    其实，就冯望远的小心思，有了刚刚的那一番谈话之后，莫百川在比不在好，因为他还需要莫百川给他敲边鼓呢。

    任刚刚那会儿，莫百川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得再冷静自持，冯望远还是觉得，莫百川是怕自己，忌惮自己的。

    他同样相信，在林晓言这个人的面前，他是莫百川最大的威胁。只要他还在这个村里一天，那么莫百川就得担心着自己的爱人会被他抢走。

    莫百川想要保住他的小家庭，守好林晓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离开这个村子，走得远远的，再也回不来。

    帮他拿到明天的大学名额，对他，对莫百川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莫百川帮他，也等于是帮自己，他不欠着莫百川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相信莫百川肯定也能想得明白。

    林晓言当然不会离冯望远很近，聪明地选择站在冯望远和莫百川的中间，跟冯望远保持着安全距离，以确保冯望远要对自己做什么的话，莫百川绝对有空间可以拦住冯望远：“冯知青，我对你很失望……”

    莫百川：“……”

    冯望远：“？？？”

    “在我的印象里，冯知青你一直都是一个学问好，爱劳动，勤劳踏实的好同志。那些偷奸取巧的歪门邪道，从来不会是你的做派。没想到……我真是看错你了！”

    林晓言这么一通魔法攻击，顿时把冯望远击得溃不成军。

    被林晓言批成这个样子，冯望远似乎都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脸上闪过狼狈的冯望远一想到大学生名额的重要性，情绪又稳住了：“林晓言同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以为，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那你说，你是为什么来找我的？”

    冯望远暗吸了一口气，把平时端正自持的表情摆在脸上，使得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龌龊心思：“明天村里要举行一次考试，选人读大学。实话对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愿意放弃。”

    “我知道，林晓言同志你的文化很高，所以想着临时抱佛脚，让你教教我，突击一下试题，好让我明天在参加考试的时候，冲一冲。”

    对，他来找林晓言只是为了向林晓言“讨教”，向林晓言“学习”的。

    林晓言会的比他多，他不懂来问林晓言，有什么问题吗？

    不管冯望远说得再冠冕堂皇，林晓言也不能上冯望远这个当啊。冯望远这么说，岂不是找她划考试范围来了？这没比直接问她要答案，强多少，同样是作弊行为，只因为，考题是她出的！

    冯望远觉得自己这么说，林晓言应该不太好拒绝，但林晓言那是他能猜得到的吗？

    林晓言对着冯望远就是一阵摇头，跟拨浪鼓似的：“冯知青，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么更不好意思了，我没法儿答应你。但是，我有两点要说明。首先，打一罩面，我对你所有的指控收回，并诚挚地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那么凶的原因是我以为，你来找我开后门，让我帮你作弊来了。”

    冯望远：……是找你开后门，作弊来着，但这话没法儿说啊。

    “其实，冯知青，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们明天要用的那张考卷，所有的题，都是我一个人出的。你找我请教，我挺为难的。把考卷上的题的重点，全给你划出来，今天帮你重点记一下……”

    听到这话，冯望远的眸光闪了闪，他说了那么多，也就是为了让林晓言这么帮自己。

    “那对其他人不公平啊，参加考试的又不止你一个。可我教的，却只有你一个。我想，真这样让你考了第一名，成了大学生，你肯定也不高兴，觉得自己胜之不武，放弃那个大学名额的。”

    冯望远：……谁说他不高兴了，谁说他觉得胜之不武了，谁说他会因此放弃大学名额了？！

    林晓言为什么不开口多问几句，问他会不会呢？！

    仿佛自己完全没有看到冯望远渐渐僵硬快要扭曲的脸，林晓言接着啐啐念：“我要把自己觉得重要的知识，都给你划出来，不冲着明天的考试去，只为了提高你的文化水平，那么这对你明天的考试完全没有半点帮助。指不定，还要分了你的神，影响你的考试。这样，似乎也不太好。”

    给你划重点？没门！

    乱教一通，又容易被指责，她不想找罪受。

    “所以，冯知青，你真想在明天考个好成绩，还是赶紧回知青点，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留在我这里，我是啥忙都帮不上的。”

    冯望远合了合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应该能听到两人谈话的莫百川：“莫百川同志，这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时候，就该轮到莫百川给他敲边鼓了。村里总有他的存在，一准碍了莫百川的眼，莫百川应该也不会太高兴。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把他送走，让他跟林晓言再也没法儿碰面。他一离开，莫百川的危机通通消除。他还真不信，对此，莫百川一点都不动心。

    莫百川又嗤笑了一句：“我有什么看法？我的看法是，我爱人说得对，我爱人说得太对了。假如我爱人哪儿说得不对，那不是我爱人的错，是对方的错。”

    他这个回答，冯望远满不满意？

    冯望远的眼睛瞪了瞪，不敢相信地看向莫百川：“你确定？”考不上大学，他就离开不了这个村子。他天天在林晓言的面前晃，莫百川不吃醋、不担心？

    冯望远眼里的指控，莫百川看明白了。

    对此，莫百川只是无言以对又带些怨念地瞥了林晓言几眼。

    冯望远这事儿，换作是别的女人，他还真有这些担心。可换作是林晓言的话……呵呵呵，他那么一个大活人整天在林晓言的面前走来走去，不论林晓言让他干什么，他就没办不成的时候，林晓言是要什么他给什么。

    他把林晓言护得严严实实，但这个没心肝的女人还整天想着跟他离婚。

    这么一个女人，他能怕冯望远？

    在林晓言的眼里，冯望远还不如他呢！

    与其觉得林晓言会被冯望远勾搭跑了，他宁可相信家里的兔崽子能把林晓言给拐跑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憋屈的莫百川还真不愿意承认。

    冯望远自以为是的威胁，不过就是一个笑话。在这一刻，莫百川半点都不介意地把这个意思挂在自己的脸上，清楚地告诉冯望远。

    先是被林晓言一顿喷，接着又被莫百川给轻视了，冯望远的脸青了青：“莫百川同志，你真这么自信？如果是的话，那么我相信以后你一定不会打扰我跟林晓言同志共同进步的对吧？”

    “我突然觉得林晓言同志刚才说得对，除开明天的考试之外，其他知识也很重要。正好，林晓言同志懂得比我多，如果我明天考试失败了，为了充实自己，我以后可能会天天跑来向林晓言同志请教。”

    到时候，莫百川可别像之前那两次一样，他跟林晓言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跟鬼一样出现，然后着急忙慌地把林晓言带走。

    那两次，他都没有拦着。但是他明天当不上大学生，以后就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我……”虽然依旧没有把冯望远的威胁放眼里，但冯望远这赖皮狗一样的行为却是恶心到莫百川了。莫百川脸一黑，觉得自己还是把冯望远揍一顿算了，这丫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说人话。

    “我不同意！”林晓言高声回答了一句，“同志之间共同进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孤男寡女，瓜田李下，那肯定不行。假如我们家莫百川同志跟我说，要帮助哪一个女同志，非私底下单独帮着女同志一块儿下地干活，我一准跟他翻脸。我不允许他做的事情，我也不能做，哪怕清清白白、正大光明，都不行。除非，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永远都是一群人，且彼此之间保持健康距离。”

    握草！

    上次跟冯知青碰了两次头，没说什么话，大佬就一副被戴了绿帽子的臭脸。要是真让她对冯知青一对一的教学，那大佬不得削死她啊？！

    她没有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习惯。

    “莫百川同志，时间不早了，咱儿子该犯困，赶紧跟我回去哄儿子睡觉。冯知青，你也回去吧。”

    扔下这句话，也不管冯望远是什么表情，林晓言扯着莫百川的手就走了。

    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的莫百川动作一变，使得林晓言扯着自己的动作变成了自己牵着林晓言的手走路。

    “我们家莫百川同志”，这个称呼，听着还挺顺耳的，就是长了点，希望下次可以缩减成“我家爱人”。

    到家之后，莫百川才问林晓言：“你都打定主意拒绝冯望远了，其实这一面可以省的。”

    “嗯……”她总不能回答是因为自己好奇吧。

    不跟冯望远碰一面，她就没法儿百分百确定冯望远是来找自己开后门的，然后给冯望远定罪一件事情。

    原书里只提了原主跟村里的返城知青卷款私奔，这知青是谁，姓什么，都没提。男配莫光启一提这个男人，从来用厌恶的语气叫“那个男人”。

    倒不是别的，主要她是想离这个人物远一点，免得被影响到。

    为此，穿来快一年了，知青那么多人，她从来都是躲着让着，没有半点接触。不说男知青，女知青，她都不敢接触呢。

    今天跟冯望远这么一碰头，她敢肯定了，拐着原主偷钱跑的男知青，一准就是这个冯望远。

    胆子大，有点小聪明，又奸猾得很，做事没什么底线。

    不聪明的人，想不到考题是她出的，不奸猾，冯望远不会背着知青点的人自己偷偷跑过来。但凡有底线，冯望远也不能有找她开后门的念头。

    最后一点，假如真的是冯望远带着原主私奔的，那么就说明今年的高考，冯望远参加了，却又没考上。这一点，也很符合冯望远今天来找她对自己实力不自信的表现。

    论文化，冯望远既考不上大学，在知青点也当不了第一。

    要不拐着原主偷钱跑，哪怕冯望远回城，也不见得有什么作为。可有了钱，借点势，冯望远才能做生意。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好像都说得通了。

    “下次这种无聊的人和无聊的事，你都别搭理，免得教坏了儿子。”单恶心人这一点，也足够让他看冯望远不顺眼的。

    “行的叭。”以后，应该是没啥这种机会了。都弄清楚冯知青是不是那个知青了，她对知青点的人最后一点好奇也没有了。

    林晓言知道，考卷是自己出的，自己做点什么事情，都挺敏感的。所以，第二天的考试，林晓言不但没有出现参加，连监考这种活，她都不干。

    她不去监考，她就把这个情况跟林富生说明，让林富生去找几个人监考。而且，必须是考试当天决定，免得又出什么问题。

    最后，由她提供答案，还是让林富生去找个人当天把这些试卷批出来。

    总之，出完考卷，在这件事情里，她就算是完工了。

    林晓言做事都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了，林富生当然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排了。在这件事情上，他让林晓言摘干净了，顺便也把自己摘干净，不犯第二次蠢。

    等成绩出来后，林富生是半点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直接把头五名的考卷张贴了出来，让大家看。至于没有贴出来的，有谁对自己的成绩有什么想法的，可以立马去村委那儿拿回考卷，当场校对。

    一旦有谁拿了考卷，没当场反驳并且离开的，此后再对考试有什么异议，概不接受。

    以上情况，出现二次校对，在场必要有三人以上参加，领走试卷确认成绩离开之前，得再签个名字表示认同没问题。

    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这样的安排也算公开公平公正，大家也没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啊。

    正因为这一系列的操作，连贯又迅速，给人做小动作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老林家的人，尤其是林老爷子就那么懵懵地看着林富生一套流程下来，还没一天的时间，就把这个大学名额给分配好了。

    毫无疑问，以林向前跟林茂的实力，两人的考卷都没资格被贴出来。毕竟成绩太差，贴出来也丢人。林晓言给林富生提这个建议，当然是希望有些人可以少闹点事，好保全大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