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老林家的孩子憋屈地没敢再盯着小光启, 林建国这边正好也敲定了今天的活动内容：上山打鸟。怎么的，也得试试新弹弓的威力。

    “恰巧”看到这一幕的林晓言，笑了……

    她的礼, 从来不白送！

    小光启可是林晓言的亲儿子, 加上母子俩才分开了一个晚上，林晓言哪里真放心让小光启一个人出去玩啊。小光启前脚才走，林晓言跟于金花后脚就跟上。

    老林家的孩子出现后，用不怎么友善的目光看着小光启，于金花皱着眉毛就想上前去“教教”老林家的孩子做人的道理。但是，林晓言把她给拦了下来。

    那么一堆小人儿, 孩子的事情就让孩子自己去解决，她相信，二婶家的孙子不会让她失望的。

    义气又强势的林建国三兄弟根本就不让老林家的孩子碰自己儿子一根头发, 儿子嘴里的糖都没吃上一会儿, 老林家的孩子已经先灰溜溜地离开了。

    想到这儿, 林晓言脸上露出了一个特别真诚的笑容：“二婶，你家可真会教孩子。我看建国三兄弟, 将来一准出息，太有当哥哥的样了。而且我瞅着，怎么觉得建国三兄弟将来有当领导的气场？”

    “是、是吗？”于金花当然是觉得自家的孩子好，看自己的三个孙子更是怎么看怎么出息。但林晓言这么的肯定, 于金花还是很意外又有些不敢相信的：“你觉得我家这三个娃，将来能当领导？”

    想着未来的发展，林晓言琢磨了一下说道：“不一定是吃公家饭的领导，建国三兄弟很聪明, 又能互帮互助。你也看到了, 他们三个兄弟在一起, 谁都强不过他们。”

    林晓言今天也就是那么一说，就觉得在林建国三兄弟的身上看到了“气魄”两个字。她也没有想到，等好时代真正到来的时候，正好给这三兄弟一个拼搏的机会，合作做生意。一个实干派，一个嘴替派，一个炒作派。干的有了，谈的也有了，最后，哄抬的也没缺，很完整啊。

    于金花没听明白林晓言话里的意思，琢磨着不是吃公家饭的领导，那还能有啥领导时，就被林晓言给打断了：“二婶，我们再不去，叔估计都得出门下地干活了。我还想给叔看一看，当选三八红旗手的这些奖励呢。好歹这其中也有叔的一份力不是？”

    不是打着这个名号，她哪能跟二婶一起“送”她儿子过来。

    “对，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于金花哈哈大笑，“昨天你叔白天的时候，还一直跟我念叨，想着三八红旗手的奖都给点什么奖励，那会开得大不大。以后，是不是有很多人认识你，知道咱们村儿的。他那样子，就跟得奖的人是他似的。”

    “所以啊，这不正好给叔看一看吗？”

    等林晓言和于金花到的时候，于金花的两个儿子跟莫百川一样，早早上工了，于金花的两个儿媳妇还在收拾家里，也快出门了。

    “叔，大嫂、二嫂，我来打扰了。”

    于金花抢在其他人先开口：“打扰什么呀，在二婶家就跟在你自己家是一样的。”

    林晓言可是村里建国之后，唯一的一个三八红旗手，那身份、地位自然是不一样了。

    以前，这两儿媳妇心里还嘀咕自家婆婆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不知道林晓言嫁的人是什么成分啊？哪怕公公是书记，万一他们家被地主的莫家给连累了怎么办？

    现在嘛 ……

    这两妯娌都觉得，林晓言可能是她们唯一能见到的三八红旗手了。再者说了，莫家成分不好是莫家的事，林晓言的出身又没有问题，更别提林晓言现在不得了了，三八红旗手了。

    “言言来了？”林富生听到了林晓言的声音，让林晓言快进屋，“会开得怎么样啊？”

    “……”就那样啊。可惜，这句话，林晓言不好意思说出来，怕挨揍：“叔，这些都是市里给三八红旗手发的东西，您看看。有奖状，有证书，竟然还有奖章……”

    提到这些证明的时候，林晓言心里打了三个问号。只是吧，她对三八红旗手实在是没什么了解，不知道，它到底都发点什么东西。估计……写这本书的作者跟她情况差不多，随便扯了一通。

    “好啊，好啊。”让林晓言感到尴尬的东西，林富生看得却是稀罕得不行，伸出手想拿之前，手还特意地先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两擦。就连两妯娌听到这些东西，都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看。

    机会难得啊！

    看着红底金边的奖状、证书以及奖章，林富生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我能给咱村儿培养出一个三八红旗手，我对得起乡亲们了。”林富生更想说的是，他林富生也出息了，培养出人才，以后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对了。”林晓言拿出一包红糖一包饼干，放在桌上，“我出去的这一天，多亏了二婶帮我看着家里的人。不然的话，这奖我都没办法安心领。而且建国几个孩子，特别照顾我家小光启，总领着我家小光启玩儿。这点小东西，你们一定要收下啊。”

    “红糖……”

    “饼干……”

    两妯娌听到这两样东西，看向林晓言的目光都亲切了许多。

    前段时间，她们家的几个孩子为了护着莫光启跟老林家的孩子打了一架，不说身上的小青小紫，衣服裤子都破了几个小洞，可把她们俩给气坏了。

    老林家的孩子跟莫光启是亲戚，人家是一家人，他们自家人要打自家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虽然大家都是姓林的，但他们跟老林家没血亲。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也只有妯娌俩是这么想的，家里的公公婆婆以及她们男人，个个都表扬打了架的男娃子干得好。偏生她们的傻儿子还觉得自己当哥哥的保护弟弟，那是应该的。

    他们认莫光启是弟弟，是自家人，反正他们不让别人欺负自己弟弟的。

    那个时候，两妯娌愣是没把自家的孩子教过来，气得当天晚上饭都少吃了好几口。

    不过这一口气啊，今天算是顺了。

    不论是红糖还是饼干，不但是好东西，也算是奢侈品。至少，她们的儿子没白护着莫光启，那些架也没有白打，林晓言更不是白眼狼。

    就是说嘛，林晓言可是他们村儿唯一的三八红旗手，思想怎么可能有问题，她干不出那没良心的事儿。

    红糖泡水，谁都可以喝，都补身体。饼干也是谁都可以吃，但按常理，那肯定是家里的几个孩子吃得多。妯娌俩把渴望的目光投向了公公婆婆，东西收不收，这主她们做不了。

    于金花肯定是不愿意收林晓言东西的，昨天莫奶奶要给钱给粮的时候，于金花已经拒绝过一次了。

    这次给东西的还是她最喜欢的孩子林晓言，她更不能收了：“言言，忘记二婶跟你说过的话了……”都是一家的亲戚，随便帮点小忙，他们家怎么好意思收东西。

    林富生想了想，一反常态点头了：“行了，既然是言言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林富生，你疯了？”于金花皱皱眉毛，别人拎东西来他们家，哪一回，她男人收下了？今天言言拎来的东西，那更不能收啊，说好的党员的自觉性呢？

    林富生看了于金花一眼，然后又看了两个儿媳妇一眼，意思相当明显。

    他们家，没几个人愿意收林晓言的东西，但架不住家里还有两个儿媳妇啊。那么多次，总得让这两个儿媳妇如意一次。

    否则的话，表面上，这两儿媳妇不敢说什么，背地里，这两儿媳妇指不定给林晓言一家子什么脸色呢。

    再说了，正因为是做亲戚，大家有来有往，那才是正常的。仔细想想，言言这么做，也没错。

    怕言言吃亏的话，回头他家也拎礼上莫家不就完事儿了吗？非堵在这儿，收不收的，太蠢了。

    男人点头收，林晓言又坚持，看到两儿媳妇后，于金花反应过来，果然没再拒绝，痛快地收下了。一时间，所有人脸上的脸色都相当好，气氛也很是融洽，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真以为人家是一家人呢。

    奖的东西让林富生看过了，该送的东西也送出去了，林晓言以为接下来没自己什么事，她可以安安生生地接着复习，准备考大学的事儿。

    谁知道，村头的大喇叭里传来了林富生的声音：“重要通知，重要通知。今天下工吃完饭，所有人都在操场上集中，我们村儿出了一桩大喜事，大家伙都要来！”

    听到这段内容的时候，林晓言正在吃饭，或者说，整个村儿的人都在吃饭。正是如此，林富生才能保证自己的这个通知可以让村里所有的人都听到，通知到位。

    林晓言没走心，除了恢复高考的通知，其他没啥能够引起她反应的通知了。

    倒是莫奶奶和莫百川停下筷子，若有所思：“咱村儿最近，也只出了一桩喜事儿吧？”

    林晓言往儿子的碗里夹了一筷菜，这孩子长大了之后，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菜，回回都要林晓言盯着才肯多吃几口：“咱村儿出了啥喜事儿了？”

    她不过才离开了一天的时间，村儿里有喜事儿，她竟然一点都没听说。

    莫百川给糊涂的林晓言夹了一块肉，儿子的确该多吃点菜，媳妇儿就得多吃肉：“咱村儿终于出了一个三八红旗手。”

    “……”林晓言筷子上的肉“叭”的一下掉回碗里，“就，就这事儿？”

    莫奶奶一脸笑：“这还不够啊？咱村儿因为有你，可算是出过一个三八红旗手了。你再看看别的村儿，人家到现在还没有呢。所以啊你这个三八红旗手可以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单这一点，作为村支书，林富生长了尾巴的话，都能翘到天上去。没有买鞭炮来放，都是因为村里太穷的关系。不然的话，这么好的事情，村里得敲锣打鼓闹一场呢。

    一脸无语的林晓言心中嘀咕，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直至事情真如莫奶奶和莫百川说的那样，全村的人到了个七七八八，密密麻麻挤在下面，作为主角的林晓言则一脸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表情站在讲台上，林晓言的世界被“玄幻”两个字给刷屏了。

    就、就真得挺玄幻的。

    林富生扯着大嗓子，都不怕把嗓子给喊劈了，讲得唾沫四溅，很是激情澎湃：“乡亲们，告诉大家一件大事喜儿。三八红旗手知道吗？今年，咱村儿，出了一个三八红旗手。昨天上午，咱们村儿的林晓言同志带着咱村儿的名去市领导的面前露脸了。市领导都知道，有咱这么一个小村子，出了一个能喂出三百斤大胖猪的女同志。”

    “林晓言同志露脸了，咱村儿跟着一起露脸了，大家鼓掌，恭喜林晓言同志获得这样的荣誉，也庆贺咱村儿出了这么一桩大喜事儿。”

    林富生这段话说完，下面先是一片静悄悄，接着就有人小声地讨论，“不是说，言言的三八红旗手是假的吗？”

    “不对，我听说，三八红旗手是给别人了。”

    “嗯？我听说的是，三八红旗手这事儿是言言吹的？”

    “那这意思是，书记陪着言言一块吹？”

    ……

    林富生耳朵不聋，还特别好使，大嗓门儿又亮了出来：“都瞎嚷嚷什么呢，这么大的事儿，是能随便吹牛的吗？看看看看，这些都是昨天市领导发给言言的奖励。这鲜红的大奖状。这红本本是什么？这红本本是市领导发给言言的三八红旗手证书。里面写明了，林晓言同志是今年的三八红旗手，还敲了钢印的，这能有假？”

    “最后，还有这奖章。言言来，你给直接别在衣服上，三天不许拿下来。”也让那些人睁大狗眼，看清楚了。吹牛？这种事儿是能吹牛的吗？！

    林富生亮出这些东西的时候，看热闹的乡亲们不断往前挤，想看个明白。

    其实吧，奖状以及证书上写了啥，他们没几个看得懂的，因为他们不识字儿啊。唯一能看得懂的，就是的确有个钢印的图案。

    村里的会计兼记分员儿赵叔清了清嗓子，依照乡亲们的要求，把证书上以及奖状上的字都给读了一遍。

    仍然带有怀疑的村民干脆挤到了知青的身边：“冯知青，听说你是知青里学问最好的，那赵记分员都把字读对了吗？咱村儿的林晓言同志，真被评上三八红旗手了？”

    心血翻涌的冯望远情绪有点不太稳，林晓言的这个三八红旗手之前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他也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就前两天，村里突然冒出一股流言说林晓言根本就没被评选为三八红旗手，所有的消息都是林晓言自己传出声来给她自己造的势。

    当时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冯望远还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林晓言嫁给了莫百川，要是今年这个村儿真能分到一个大学名额，还落到了林晓言的手里，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让林晓言把这个名额让给他？他凭什么？

    不过，林晓言这个三八红旗手是假的话，那么事情就搞大了。毕竟林晓言为自己造势撒这种弥天大谎，影响是相当恶劣的。

    冲着这一点，大学名额自然不该再是林晓言的囊中之物。

    没了林晓言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凭实力，冯望远当然觉得他还是有很大机会争取到的。整个村，他看来看去，只觉得林晓言对他有威胁。

    只是事情真是一波三折。

    这三折对林晓言来说，是好的，对他来说，糟糕透了。

    别人是凑热闹地去看证书和奖状，冯望远那是去看热闹吗？他那是去看自己的前途！

    所有单位的公章，各印章以及还有刺目目的钢章，冯望远连挣扎的心都没有了。

    林晓言……的确是今年的三八红旗手。

    哪怕心里气到要吐血，面儿上，冯望远看到林晓言还要说一句：“恭喜你得到这么大的荣誉。”顺便，也把大学的名额给揣兜里了。

    想到此，心有不平的冯望远手握成拳头，怎么都不想放弃这一次的机会。

    他当够了知青，过够了这种苦日子。去年，他只想着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快一点回城。但后来收到消息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样才能当上大学生。

    只要当上大学生，他不但可以脱困，而且还是一飞冲天了！

    跟冯望远脸色一样难看，不，应该是比冯望远脸色更难看的人就要数林苹了。此时的林苹那脸色看着就跟家里死了人似的，特别不讨喜。

    三八红旗手，林晓言还是当、当上了？

    怎么今天之前，一点音儿都没有呢？！这不科学！

    之前一直听林苹念叨她跟林晓言比，到底谁才是好儿媳的李母眼睛往林苹的身上瞄了一眼，笑出了猪叫声：“来来来，林苹，你现在告诉我，你跟林晓言，到底谁才是好儿媳妇啊？”

    林苹可是一直在说林晓言是吹牛大王，拿不到三八红旗手的林晓言会给婆家丢人。不像她，她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赢在做人老实，没法儿替婆家争光，但至少不会让婆家丢人啊。

    林晓言？

    还没法儿跟她林苹比！

    那个时候，林苹把话说得太满了，又在李家上蹿下跳，好像要把林晓言养猪出名后那段憋屈日子受的气全给出了，天天刷存在感，用嘴“叭叭叭”地想证明，自己比林晓言好。

    这下子，玩脱了吧！

    “林晓言有没有给莫家丢脸？林晓言有没有帮莫家把这个面子争到？莫家真有福气啊，成分是差了点，可有了林晓言这个儿媳妇之后，在村里的日子那必须得好过起来。谁让林晓言是咱村唯一的三八红旗手，也是咱这一片，唯一一个三八红旗手呢。”

    靠着林晓言这个三八红旗手，他们村的人在其他村子的人的面前，都能高人一等。

    别村的人一来，不论比啥，他们村只要甩出一句话就够了：我们村有三八红旗手，你们村有吗？

    这就是集体荣誉感啊！

    差点没被婆婆给气厥过去的林苹铁青着一张脸：“林晓言再好，那也是莫家的人，又不是你儿媳妇！”所以，她婆婆这么夸林晓言，有什么好处？

    李妈叹气：“可不是，我们老李家啊……”说着，一脸遗憾地看了林苹一眼，“运气跟福气都差了一点……”

    明明都已经看上老林家的闺女，托媒人说亲的时候，也答应了。林苹不比林晓言难说多了吗？

    林苹都成，假如她当时请媒人去说林晓言，那肯定更成啊。

    李妈也没想到，自己挑战了一个“高难度”成功了，最后却是一点都不高兴。莫家轻轻松松拿走了“低拿度”，最后是硕果累累啊。

    这一幕，同样也在林春婆家发生了。

    林春跟林晓言不是同一个村儿，所以她收到消息的速度没有林苹快。想当然的，她比林苹多睡了一个安稳觉。

    林晓言回村的第二天，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林晓言是三八红旗手的消息可算是传到林春所在的那个村里。

    但凡下地碰面的人，都得来上一两句“你听说了，隔壁村儿出了一个三八红旗手？”“听说了听说了，就是那个会养猪的小媳妇儿，是她得的吧？”“哎哟，这样的小媳妇儿，谁家娶了谁家有福气啊。”

    三八红旗手，林晓言不稀罕，可除了她以外的人，那是人人都稀罕。

    哪怕林晓言并不是本村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就跟参加什么胜会一样，少知道一点消息，都有丢人的感觉，但多听说一点，脸上就特别有光。

    这消息传播的事情，也只比光速慢那么一点点吧。

    等才乐呵了没几天的林春下工回到家，准备跟妯娌一块儿做午饭时，惊得把手里的碗都砸了：“你们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