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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要迁坟 “昨儿晚上大路和国强干仗, 听说都惊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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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人?知面不知心,陈国强平常看起来人?模人?样,谁知道心那么脏。”

    “乡里乡亲的, 他说翻脸就翻脸,咱村谁能干出这种事??”

    “光盯着拆迁眼红,也不想想以后儿孙在街面上咋混呀……”

    石桥村地方小,有点新鲜事?传得飞快,转眼乡亲们全知道了陈刘两家的恩怨,在背后议论纷纷。

    然而不管别人?说什么,陈国强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非要把?房子收回来,甚至放话“一千块钱租二十多年,够让别人?占便宜了, 今年必须物?归原主”。

    刘大路气得倒仰, 打?一架无果后, 连夜将自己?爹妈挪回去?住。老两口七十多岁了, 走路腰都直不起来,看谁敢动?他们!

    陈国强确实不敢。

    他年富力壮, 对方颤颤巍巍, 万一走近了故意躺地上讹他咋整?

    但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僵持两星期后,陈国强上法院把?刘大路告了!

    这年月走起诉流程非常麻烦,对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人?来说尤其困难,什么写?材料、开证明、复印打?印……光听着就头疼。

    所以有句俗话叫“冤死不告状, 屈死不见官”,除非走投无路, 绝不会去?法院打?官司,一来耗费时间,二来活受罪。

    没想到陈国强居然首告了!

    这一招可把?村里人?震得不轻,有的笑话陈国强钻钱眼了,有的怀疑他在法院找通了关系,还有的问大队干部为啥不调解,这点事?儿闹到市里。

    赵成功:“……”

    难道他不想调解吗?他调解失败了啊。

    陈国强把?土地证藏了二十多年,现在拿出来,明摆着要趁拆迁的机会捞一笔,能捞多少算多少。

    他居中调和,想的是先找两边探探底,有一定章程了再?把?人?集中起来吃顿饭,重新写?契书按手印,由刘大路掏钱把?土地证买回来。

    陈国强张嘴要十万,他给?砍成了七万,等吃饭时捎上爱党和其他几个管事?人?,喝两瓶好酒,估计三五万就能把?事?办妥。

    这钱听着不少,但和拆迁的好处相比不算什么,隔壁东牛庄同样有类似纠纷,起步都十万块了。

    赵成功自觉办事?周到,奈何刘大路一分不出,“全村都知道房子是我买的,我凭啥出钱?”

    他半步不肯退,这事?就成了死疙瘩,根本解不开。在法院裁决下来之前,老房子当然不能翻盖,更别提装修贴瓷砖了。 姜冬月痛失唯一的大客户,和姜秋红作伴去?城里买年货时,忍不住埋怨道:“这人?啊,平日里看不出啥,一到钱的事?儿上,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还有脸状告别人?,哕~”

    “你哕也没用?,”姜秋红一边翻捡粉条,一边给?妹妹灌输人?生经验,“法院干啥都讲究个证据,没证据不算数。”

    “高明他妈有个堂表叔,投机倒把?弄地挺肥,往外借了几万块钱没写?借条,觉得乡里乡亲早晚能还。后来折腾着打?官司,照样输,人?都气病了。”

    姜冬月:“那我们村这个还有点儿希望,他买房时有两个证人?呢。”

    “证人?也不好使?,”姜秋红买好粉条,又到旁边柜台挑腐竹,“现代人?不如?以前心眼好,鬼知道法院认不认。”

    姜冬月:“量运气吧。”

    她?其实觉得刘大路能赢,可姐妹俩好不容易才凑到一起出门逛街,没必要为别人?家事?抬杠,便随口附和两句,拐到对面买豆皮和海带。

    唐墨已经买了猪肉、鸡鸭和鱼,今天购些干货调料,过年吃食差不多就置办齐了。

    ……

    金猴辞旧岁,雄鸡唱新年。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又一年春节到来了。

    由于今年十有九成会拆迁,所以石桥村家家户户都过得比往年隆重,村头土庙的香火也更加旺盛,从初一到十五,天天有人?拎着提篮过去?磕头上供。

    正月十六就没人?了,因为陈国强和刘大路的案子恰巧当天上午开庭,法院审理过后,宣布陈国强胜诉。

    刘家人?显然接受不了这种结果,一路从法庭骂回村里。两边亲戚都不少,骂着骂着升级成打?群架,直到派出所出动?才压住场面。

    “真稀奇啊,咋陈国强赢了?他是不是有关系?”

    “他有土地证呗,人?家法官说了,物?证比人?证重要。”

    “这下都长记性?了,看咱村以后谁敢随便买卖,啧啧啧。”

    正月里活儿少,乡亲们三三两两地围在街上看热闹,赵成功就没那么悠闲了,不但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兼捞人?,隔天还因“管理不力”被乡干部点名批评了。

    值得安慰的是,陈爱党因为同样姓陈也被批评了,乡里要求他发挥优势,积极参与?村民调解工作。

    陈爱党:“……”

    他爷爷和陈国强爷爷抢地种,他爹和陈国强爹浇地争水,他竞选村支书陈国强背后唱反调,三辈人?互相看不顺眼了,他能有个鬼的优势啊?tui!

    到底不能把?麻烦扔开晾着,陈爱党歇了半天,就约其他村干部一块儿开会,然后集体去?找刘大路和陈国强。费了老牛鼻子劲,总算将两家人?安抚下来,约定以后拆迁安置有政策了再?具体商量。

    “我看这事?儿玄乎,”唐墨满街溜达一圈,回家和姜冬月说悄悄话,“大路准备上诉了,四处跑关系呢。”

    姜冬月:“他真不如?一开始舍点钱,要是上诉还输,那头肯定要求更多。”

    别的不提,这次打?赢官司,陈国强全家走路上那架势都不一样了,明显底气更足。 唐墨叹口气:“大路这人?不抠门,可能就是想争口气吧。”

    终究是别人?家事?,夫妻俩暗戳戳念叨一回就各自忙碌起来。今年盖房的人?太多,工头怕他们跑单,想着提前开工,好腾出时间多揽一家活儿。

    唐墨和姜冬月都没意见,有空就归置杂物?,能卖的卖,能送的送。赶在二月初六前,又将鹦鹉们转移到旧院,才算彻底拾掇干净。

    过完庙会,工头带着施工队正式进场,照例先挖地基盖院子,然后接二层楼房,每天轰隆轰隆地从早干到晚。

    施工队包工包料但不垫钱,所以姜冬月隔几天要给?工头结一次账,用?来买砖头、沙子、水泥等,转眼便花了九千多块。

    “省着点啊大哥,”姜冬月十分心疼,“再?这么花钱,我怕坚持不到拆迁了。”

    工头哈哈大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们村今年百分百拆,到时候都能赚回来!”

    “真的假的?”有个邻居过来串门,递了根烟和公头侃大山,“要是今年能拆,我就今年盖,总怕盖得早了家里面太潮。”

    工头一听,赶紧从兜里摸出几张黄底红字的名片递过去?:“抓紧吧,我兄弟在城管队,听说上面要严查,往后再?想盖就难喽。”

    “好嘞,盖房子了给?你打?电话。”邻居笑呵呵地收起名片,到隔壁家串门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姜冬月追着工头细问几句,发现他真有亲戚在城管队,不是瞎吹牛,当即揣了折子去?信用?社取钱。

    如?果不让加盖,肯定也不让装修,她?要提前去?青银县批发瓷砖!

    新院子面积大,房间多,姜冬月和唐墨粗略估了估需要的瓷砖数量,开着拖拉机蚂蚁搬家似的拉了六趟,不但将村东房子囤满,旧院也囤了一批。

    反正放不坏,顶多肉烂在锅里自家用?,不会亏本。

    当然,有机会赚钱就更好了,嘿嘿~

    这会儿已经开春了天气回暖,村里到处在动?工,今天你看看我家盖咋样,明天我看看他家,生怕落后。

    姜冬月倒腾了那么多瓷砖,自然也被人?看在眼里,有的夸她?胆大能干,有的笑话她?白费劲,根本不可能卖出去?。

    尤其是马秀兰,见天拄着拐杖出门嚼舌头,一看见姜冬月去?村东那座小房子,就忍不住咬后槽牙——

    那是小贵子的宅基地呀,兜兜转转居然落在姜冬月手上,老天爷真他妈不开眼!

    可是前脚骂完,后脚乡里就通知不让加盖房子了,还派乡干部巡查,逮住人?立刻罚款五千。

    政策太紧,大队干部又是架喇叭广播又是挨家挨户打?招呼,当天就撤走了全村的施工队。

    东西桥头则杵了两座铁皮小屋,有陌生人?值守把?岗,不许任何装修建材进村,违者扣车罚款。

    平地炸惊雷,石桥村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紧张中又透着些难言的兴奋。仅仅一夜之间,装修房子的人?家起码翻了两倍。

    因为上面既然发了话,证明他们村十成十要拆。

    十成十要拆,那么装修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当然要装!

    众人?群情高涨,外面的材料一时进不来,就从村里买,你三包我五包地找姜冬月要瓷砖,小小的院子门口人?来人?往,乍看比过庙会还热闹。

    马秀兰:“???”

    不会吧?刚骂完老天爷就把?两只眼全阖上啦?平常烧香磕头也没见这么灵呀……

    马秀兰颇有些惶恐,也顾不上眼红姜冬月了,连续找陈大娘拜了三天菩萨,发愿吃三十天素斋。

    她?这次格外虔诚,可惜一颗心刚放稳肚里没多久,又迎来了更大的刺激,石桥村竟然要迁坟!

    “啥?!”马秀兰登时傻眼,慌乱得六神无主。

    老天爷呀,坟地咋能胡乱迁呢?村西埋了好几辈人?,能迁到哪儿去??万一迁出了石桥村地界,还算村里人?吗?

    和马秀兰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所以通知刚贴出来,大队干部立刻被乡亲们包围,嗡嗡嗡地问东问西。

    赵成功早有准备,举起小型扩音喇叭反复回答:“对,必须迁,因为咱们村和东牛庄同时拆迁,将来坟地就变成公园了。”

    “有挖掘机帮忙,趁清明节给?先人?搬家,多烧金银元宝吧。”

    “没办法,所有人?都迁,以后老了一块儿到那边作伴,不缺人?。”

    “新位置不赖,请行好的看过风水了……”

    第193章 征地款 人活一辈子, 无外乎生死?两件大事。对上了年岁的乡亲来说,后者更加紧要,有迷信风水的甚至在村西偷偷看过位置, 想着自己走后也出把力保佑子孙后代。

    现在冷不丁要迁坟,石桥村老老少?少?心里都不得劲儿,很是沸沸扬扬地吵嚷了两天,然后一边难受一边积极去镇上采购香烛烧料。

    没办法,盖章的红头文件都贴出来了,不迁不行,除了多给先人烧纸还能咋样啊?

    俗话说“入土为安, 破土大凶”,众人除了买普通的冥币、金银元宝、五色纸等,还要扯一大块红布, 用来遮盖棺材和?遗骨, 防止惊扰祖先。

    此外, 安葬时间超过三年的人家, 需要再买一口新棺,捡骨后放入新棺, 将旧棺直接烧掉。

    这倒不是为了什么?迷信的讲究, 而是怕棺木腐朽,不能顺利迁葬。

    唐老四已经走了三十多年, 自然更要买。马秀兰担心儿女办事不牢靠,先坐李建军的汽车到青银县北郊挑了半天,最后选中一口松木打的红漆寿棺,又大又排场。

    至于唐老四的爹娘……她年轻时命苦, 刚生儿子就?死?了丈夫,只能改嫁到石桥村, 没少?受公?婆磋磨。直到怀了小贵子,先后把老两口送走,在家里才算挺起腰杆。

    这么?多年过去,两个老人骨殖都该烂透了,要那么?大的材干啥,便宜买个小的尽够使了。

    马秀兰谈好价钱,盯着老板把自己挑的贴上记号,第二?天才喊唐墨和?唐贵开拖拉机去拉。

    唐贵立刻跳脚不干,他才是亲爹留在世?上唯一的香火呀,叫李建军掺和?进来算什么?事,好像他多不孝顺似的。

    可?当马秀兰把这次迁坟的补贴全给他,买东西钱另由三家平摊,唐贵便没意见?了,只推脱自家拖拉机没油,要开唐墨的。

    唐墨:“……”

    这会儿咋不提“唯一的香火”了?嘁!

    清楚唐贵那副德性,唐墨也懒得和?他计较,带上一捆粗绳、两块厚实的木板就?去青云县了。

    顺利运回棺木,又买了成堆的烧料,确定?没有缺漏后,几人便找村干部打声招呼,结伴去村西的坟地。

    “老四呀,咱们村快拆迁了,劳动你挪个风水吉地……”马秀兰带着女婿和?儿子们祭拜一番说明情况,等烧纸灰彻底燃尽,就?绕着坟包划个大圈,然后退到一旁,让挖掘机过来刨土。

    这个小型挖掘机是村干部专门雇的。因为他们这一片的村子都挺穷,往前推五六十年,冬天冻饿死?人绝不是稀罕事,自然更不可?能有钱买好棺椁。

    为了防止水浸虫咬,本地的墓坑都会深挖,通常在六尺到八尺之间。这个深度的土全是生土,质地坚硬颜色均匀,也没有什么?蛇虫鼠蚁,能够很好地保护棺木。

    这习惯延袭至今,坟地又常年没人走动,表面?熟土都比田地硬得多。如果用铁锹挖,麦子熟了恐怕也完不成迁坟任务。

    “好像差不多了,还挖吗?”挖掘机师傅干了快半个钟头,便停下动作询问马秀兰。

    村里的木坑有浅有深,棺材也有好有坏,他可?不能一个劲儿硬往下面?刨土。

    马秀兰走近看了看:“往这边再抓抓,剩的叫孩子们挖。”

    “好说!”挖掘机师傅应了声,控制动臂调转方?向,在坑南位置用力刨了几下,轰隆隆地去旁边人家帮忙了。

    他一走,唐墨、唐贵和?李建军就?拿着铁锹过去挖土,唐霞则扶着马秀兰到路边休息,“妈,坐石头上歇会儿,别累着了。”

    马秀兰擦擦眼角:“没事,妈就?是心里发愁,不知道你爹换了地方?,高兴不高兴。”

    唐霞忙道:“我爹冲着新寿材也高兴呀。妈,不是我吹牛,你眼光真的贼好,我刚才转了一圈,数咱家这口最气派。”

    “唉,还是小霞贴心,你二?哥啥都听你二?嫂,指望不上啦。”马秀兰重重叹了口气,低声和?闺女抱怨刘小娥的不是。

    唐霞:“……”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她二?哥和?二?嫂分明是乌鸦落在猪身上,都黑得够呛呀。

    不过,瞅瞅李建军满头大汗的样子,唐霞使劲忍住了,一边开导马秀兰,一边时不时给唐贵擦点儿眼药:“妈,你有啥冤屈跟我诉就?好,千万别找二?嫂,回头二?哥又该犯难了……”

    这边业务水平熟练,那边却磕磕绊绊的,直到十二?点才敛了所有遗骨,分别转移到两口新棺。

    仔细检查了没有问题,几人便撒些纸钱将旧棺烧掉,新棺喊着号子抬到拖拉机斗里,然后突突突地调过头朝村东行驶。

    从高空俯瞰,新坟地和?石桥村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中间有平金河阻隔,还要绕过邻村的田地和?一条公?路,走过去起码四十分钟。

    那边也有挖掘机,整整五台,排着队自北向南挖坑。早点迁过去,还能早点选位置。

    “老四呀,前面?就?过桥头了,”马秀兰扶着寿棺,不停地低声念叨,“你再看一眼咱们石桥村吧。”

    “你走得太早,没过过一天享福日子,到新家了给你烧两布袋金元宝,想买啥买啥。”

    “我和?仨孩子孤儿寡母地熬出来啦,以?后村里拆迁就?住楼房,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你大孙子也娶媳妇了,明年底生个重孙子,咱家就?是四世?同堂了。”

    明明说的全是好事,马秀兰心里却越来越难过,不知不觉抹起了眼泪,“你咋走那么?早呀老四,活到今天多好,呜呜呜呜!”

    暮春的风呼呼刮着,唐墨坐在前面?开拖拉机,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睛。

    ……

    迁坟是大事,石桥村干部们早早行动起来,一是发扬风格,二?是抢占位置。

    行好的说了,“坐北朝南,朝南子孙不寒”,那肯定?南边风水稍差一些,越靠北边的位置越好嘛。

    别人积极打头阵,陈爱党却落在了后面?,因为陈老太太不知怎的犯轴,死?活不让他们用挖掘机。

    “养儿千日,用在一时!”陈老太太拄着拐杖,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儿子,“我和?你爹养活了你们六个,六个啊!你们放眼瞧瞧,十里八乡谁有咱家人丁兴旺?”

    “别人家老弱妇孺没力气,愿意咋挖坟都行,咱们家恁多男丁,丢不起那个人。快点儿,都好好尽一尽孝心,求祖宗保佑,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就?这样,陈老太太撵鸭子似的将六个中年儿子强行撵到地里,挥舞铁锹挖土,个个累得汗流浃背,满肚子怨言。

    苍天啊大地啊,现在犁地种地都用机器了,谁家还费劲使铁锹?再这么?干下去他们真要见?祖宗了!

    可?是老陈家“人丁兴旺”四个字不是吹的,他们既要给亲爹、亲爷奶迁坟,又要给曾爷爷曾奶奶迁,还要给两位绝后的叔伯迁,算下来整整五个坟头。

    “天呐,我快累死?了。”

    “咱妈咋还在那边监工?”

    “她就?是嫌孙子少?,故意置气呢。”

    老大陈爱国身体最差,没多会儿就?挖不动了,老二?陈爱党也没好哪里去,俩人悄声商量了一番,决定?分小组轮班。

    三人一组,每组轮流干半小时,不干活儿的包围陈老太太打攻心战,一个劲儿地要求陈望坤来帮忙。

    陈爱民?不大情愿,立刻被其他五个兄弟镇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赶紧叫望坤出点力,叔叔大爷们不亏负他。”

    陈爱民?:“……”

    他有苦难言,好在儿子陈望坤是陈老太太唯一的孙子,千顷地里一颗独苗,平常破点皮都要心疼半天,万万舍不得撒出来受罪。

    可?儿子们意见?太大,老太太思?量半晌,盯着他们实打实挖了四个多钟头,终于松口回家休息。

    临走叮嘱道:“爱党,你是干部,率领着好好干昂,甭糊弄祖宗。”

    “放心,我觉悟最高了。”陈爱党答应得非常痛快,等亲妈走远看不见?了,立刻调来一台挖掘机,吭哧吭哧地猛挖。

    □□人不讲迷信,该提高生产力就?得提高!

    * * *

    迁坟期间,石桥村街面?上乱哄哄的,到处有人开着拖拉机东奔西走,晚上也经常有动静。

    村口岗哨查了几天无果,渐渐放松下来,虽然铁皮小屋还在,但?里面?值守的人从陌生城管换成了本村乡亲,好说话许多。

    姜冬月赶紧给工头打电话,让他回来复工,同时批发了大量瓷砖,一半自己用,一半留着卖。

    做什么?生意都要看行情,最近村里装修的人家猛增,她的收入也水涨船高,比唐墨养鹦鹉进账更多,得抓紧时机,多挣一点是一点。

    她家院子动工早,尽管中间停了几天,进度并?不慢,三月下旬就?里外里盖齐整了,顶部照例搭了彩钢瓦防水。

    结清最后一笔尾款,姜冬月关起门盘了盘总账,发现把瓷砖本钱算进去总共花了三万多块,止不住地心疼:“盖房子真费钱啊,都能再买一辆面?包车了。”

    唐墨安慰道:“能花就?能挣,你腊月里不是算过一卦嘛,今年有财运,跑不了。”

    “别提了,”姜冬月收起计算器和?小本本,“前阵子我姐姐进城买长命锁,又碰见?那个算卦的老头儿了,原来他不是真瞎,是带个□□镜装瞎,当时还多收五块钱呢。”

    唐墨哈哈大笑:“收就?收吧,好歹高兴了两三个月,不算白花钱。”

    算卦这种事,本就?是十卦九不准,夫妻俩都不咋信,说笑过后就?将此事抛开。没想到立夏时节刚过,大队就?安排社员办银行卡,说是拆迁用得着。

    姜冬月拿户口本和?身份证办了一张,办完两周左右,征地款居然打进来了。

    第194章 百万富(修) 按照补偿标准, 石桥村的田地和三里铺一样,都?是每亩八万。测量时多出来的部分,则劈半按四万算。

    唐墨、姜冬月和唐笑笑每人各两亩地, 加上累年开荒多出来的那一亩二分七,卡里合计打了五十三万零八百块。

    “这么多钱啊……”唐墨捏着银行卡翻来覆去地看,心情?格外复杂。

    拆迁吵嚷了挺长时间,他当然想过以后分钱了是啥光景,但五十多万真真切切落在手里的时候,仍觉得不敢置信。

    要说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可要说高兴吧, 想到?以后没?地没?根了,又实在笑不出来。

    姜冬月倒比唐墨看得开,一边整理?坐柜一边说道?:“树挪死, 人挪活, 以后不种地了咱们就想办法干别的, 天大地大混碗饭嘛。”

    主要是种地太辛苦了, 也?不怎么赚钱,从前她一个人拖儿带女地收麦子、掰棒子, 每年农忙都?累得要命, 征地后简直想放一挂鞭炮,仰天大喊三声“我解放了!”。

    时易世移, 现在村里提前给?征地钱,还?足额足数地一次给?清,她已经很知足了。

    “冬月你说得对,”沉默半晌, 唐墨终于开口了,“刚结婚那会儿家里叮当响, 热中暑都?舍不得买两分钱冰棍吃,咱俩照样把日?子过起来了。现在手头有五十万,准能过得更好。”

    姜冬月摇摇头,压低声音道?:“老黑,不是五十万,是一百万。”

    “啥?!”唐墨嗖地瞪大了眼睛,“咱家啥时候有一百万了?另外五十万从哪儿来?”

    “慢慢攒的呗。”姜冬月掰着手指头挨个数,“你看,这些年我卖衣裳挣的钱能顾住咱家四口人吃穿还?有剩余,板厂的钱大部分都?存起来了。咱们还?粜粮食、喂鹦鹉、卖瓷砖,零敲碎打地加起来就凑够五十万了。”

    可惜仨院子又盖又装修,花销太大,不然家里应该有六十多万存款。

    “嘿……”

    唐墨忍不住嘶了口凉气,整个人都?有些飘忽,“冬月,你是真能攒钱啊。”

    他成婚后就没?管过家里的账,年轻时还?偷偷藏点私房钱,后来没?收了就没?再折腾,每次结了工钱立马老老实实上交。

    冬月也?没?辜负他,守着钱既不瞎花,也?不一个劲儿的瞎省俭,把家里大人孩子都?拾掇得挺好,走出去干净体面。

    最重要的是讲道?理?,大事小事全跟他商量。不像有些人家,男人干活只管干活,想抽根烟兜里都?摸不出五块钱。

    冬月就不这样,遇事还?总能想到?他前面。远的不提,去年冬天他妈住院那事儿,冬月没?埋怨一句,又专门往家里多搁了万把块钱,给?他备着应急用。

    媳妇这样妥帖细致,唐墨更没?有管钱的心思了。他知道?开板厂挣钱,买卖木头时也?会盘账,但从没?想过自家竟能攒出五十万。

    在乡下,十几二十万已经称得上巨款了,更何况五十万啊!

    “瞧你高兴的,”姜冬月捶唐墨一把,伸开手在他眼前晃晃,“快醒醒,待会儿老猫把你叼走了。”

    唐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咋觉着像天上掉馅饼一样,你没?查错数儿吧?”

    “去去去,什么天上掉馅饼,那都?是咱俩辛辛苦苦挣的。”姜冬月说着,把叠好的衣裳按薄厚分开放进坐柜,阖上盖子后,最外面搭一层薄纱布防尘,然后才坐到?床边和唐墨仔细算账。

    “板厂是大头,每年能挣十来万,刨除工钱、水电费之类的,差不多剩下七八万。咱们家底子薄,平常不买很贵的衣裳鞋,也?没?添置什么大件。”

    “再说了,今年……哎呀,今年都?是第?七年了,谁家开七年板厂还?攒不下钱?那就成败家子儿了。”

    姜冬月说话?很有条理?,甚至从抽屉和另个坐柜的底部掏出存折点了点,唐墨心中那丝别扭劲儿不知不觉地就散干净了——

    卖地有五十万不假,他们靠自己也?能挣出来五十万,有啥好发?愁的?啥时候也?能把日?子过好!

    而且,“加起来一百万,等于一百个万元户,太肥了吧?这么多钱想想都?不知道?咋花,嘿嘿嘿~”

    唐墨后知后觉地开始傻乐,笑了一会儿又催姜冬月存钱。

    “这卡轻飘飘的,没?有存折拿在手里踏实,万一不小心丢了,铁定找不着。”

    姜冬月笑盈盈点头:“行,都?听你的。”

    ……

    石桥村人口少,征地款很快全部到?账了,乡亲们一传十十传百,纷纷涌到?小卖铺旁边的红砖小屋查账。

    这间小屋面积不大,只有三十平方左右,原是赵大花为了扩建小卖铺盖的,后来租给?了办卡的某银行做网点,两个办事员还?到?她家吃过饭。

    按规定应该分派一个,奈何村里几乎没?人用过银行卡,大大小小的问题层出不穷,很快将第?一个办事员累趴下了,只能请求支援。

    这会儿两人正守着新机器办业务,同时不停地解答各种疑问。

    “钱到?账了,你们家几亩地呀?我帮你算算,正常应该不会少,少了找书记要。”

    “上班时间随时可以过来取,我行其他办事处也?可以,千万记得带身?份证。”

    “钱存到?折上,卡里当然就不显示了,没?有丢,绝对没?有丢!”

    “这是你的卡吗?没?有密码取不了钱,你们家谁办的卡可以回去问问他,必须有密码昂。”

    人太多,队伍已经排到?了外面树荫下,但大伙儿都?不着急,一边排队一边兴高采烈地谈论征地款,比二月过庙会还?热闹。

    因?为平常谁家钱多钱少都?讲究个“财不露白”,可村里田地是按人头分的,谁家几口人,按年龄几个人分了几亩地,全都?摆在明面上,根本没?必要遮掩。

    排在队伍中间的刘援朝就很得意,脸上皱纹笑得比往日?更深。他家只他一个儿子,分地时上面有爹娘,下面有四个妮儿,加上媳妇杨彩凤,全家八个人共分了十六亩地。

    地多是福,然而分完地老爹就走了,秋麦天只剩他一个男劳力,锛棒秸锛得腰都?直不起来,还?总有人笑话?他没?生?出儿子,顶着计生?办罚款给?闺女上户口,活该自己受罪。

    为这事儿杨彩凤跟人吵了无数架,可嘴上骂得再痛快,心里仍然憋气,还?砸坏了家里的旧砂锅。

    现在嘛,刘援朝叼着烟深深地吸一口,感觉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展了。

    “百多万啊,零头都?够花不清了吧?”

    “谁能想到?呀,咱们石桥村还?有拆迁的一天,援朝可该着享福了!”

    “风水轮流转,不定啥时候就转过来了。”

    “对对。”刘援朝支棱耳朵听着旁边人说话?,闷闷地搭个腔,然后急忙闭紧嘴巴。

    太高兴了,他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

    有人欢喜有人愁,刘援朝扬眉吐气的时候,村里同样十八亩地的陈老根正耷拉着脸蹲在大队办公室,让陈爱党给?他评理?。

    “我今年六十二了,我那俩姐姐一个六十三,一个六十五,黄土埋半截脖子啦!这把年纪跳出来争爹娘的家业,你说像话?吗?笑掉大牙啦!爱党你年轻不知道?,当初我们分家的时候呀……”

    陈爱党:“……”

    和陈老根相比,他确实年轻,但在村里干了恁多年,谁家有哪些门道?都?很清楚。像陈老根这事儿吧,他承了家里的田亩和院子,等老两口干不动活儿了立刻撵出去,压根没?管过。

    那年月家家户户都?穷,陈老根的兄弟下南方讨生?活再没?回来,他两个姐姐看不过眼,商量着给?爹妈买了一间小院子。虽然土坯房看起来破败,好歹有个地方落脚。

    后来有点余钱了,又把北屋翻盖成蓝砖的,老两口一直住到?前年夏天病逝。

    别看陈老根一口一个爹娘怎样怎样,他爹娘实打实没?吃过他一粒粮食,也?就最后入土时沾了点儿子的光。

    “叔,叔你放心!”眼看陈老根像裹脚布似的扯个没?完,陈爱党寻个空档打断他,“你甭着急,咱说啥不能叫你吃亏。这样吧,晚上我多跑几家,找找管事人,改天再坐一块儿把话?说开,你看行不行?”

    “主要是我这个岁数,管别人家事还?行,管你家这事儿有些压不住阵,你有啥说上话?的亲戚长辈,最好也?请过来。”

    陈老根:“我明白,千钧重担就靠你了啊爱党,千万别把叔叔忘喽。”

    “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好言好语地把人打发?走,陈爱党赶紧靠到?沙发?上休息,还?没?歇五分钟,牛向东又来了,张嘴就要开证明。

    陈爱党笑道?:“你要证明干啥?证明自己是个男同志啊?”

    牛向东是村里有名的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因?为住在他妈的老院子旁边,他每年过去看几趟,还?给?申请了低保,关系挺不赖。

    “去去去去,有正经事儿嘞。”牛向东坐到?沙发?对面,不自在地扭了两下,“你给?我开个户口证明,我要结婚。”

    陈爱党差点跳起来:“结婚?谁跟你结婚?到?底咋回事啊向东,你好好对我说说。”

    “害,就娶媳妇那回事儿呗。”牛向东用力擤了下鼻子,随手抹在裤脚处,“人家那边早点头了,愿意跟着我过。

    陈爱党:“你俩处多久了?对方是咱们本地人吗?”

    他压着性子反复问,好一会儿才闹明白。原来牛向东经常去三里铺附近捡废铁,认识了工地上做饭的女人,对方比他小八岁,离婚十几年了,膝下还?有个闺女嫁在外地,轻易不回来。

    俩人都?有岁数了,也?没?浪费时间,你来我往地勾搭两回,就约好男方出十万块彩礼,女方和他扯结婚证。

    “掏钱就掏钱呗,我这副模样,人家看上啥都?行,愿意跟我过日?子就行。”

    陈爱党:“……”

    他心说你这会儿倒聪明了,也?不想想钱花光以后咋整,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向东,咱俩几十年老邻居了,我待你咋样,你心里有数儿吧?”

    牛向东只是脑子不灵光,人并不傻,听见这话?忙道?:“有数儿有数儿,我每年吃啥喝啥,全靠爱党你管嘞。”

    陈爱党:“你知道?就好,我今天悄摸给?你透个底,出去别瞎说。咱村快拆了,上面把户口冻结了,不叫外地人落户,想结婚落户,得把自己房子给?人家!”

    真实情?况当然不是这样,只不允许迁出去的非农户口往回迁而已,但陈爱党装得似模似样,又是讲政策又是举邻村的例子,很快唬住了牛向东。

    “这、这可咋办呀?”他愁得火烧屁股团团乱转,“我就那一套院子。”

    陈爱党低声道?:“你先糊弄几天,等咱村拆迁了再领证。反正该给?你的钱都?是你的,一分不少,早几天晚几天有啥不一样。”

    “人家女方要是着急,你就给?她多买两件衣裳,说些好话?。啥岁数成婚都?是大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爱党管事经验丰富,又熟悉牛向东的脾性,没?多会儿便顺利把人劝走,晃晃悠悠地要去小卖铺。

    “她爱吃鸡蛋糕,我称二斤再去找她,不能空手。”

    “对,拿点东西好说话?。”

    陈爱党目送牛向东离开,回屋喝口水歇了歇,看看时间来得及,跨上电动车直奔镇政府。

    以前乡下人领结婚证确实需要大队开证明,可现在已经不用了,男女双方拿户口本和身?份证直接就能领。

    他仗着牛向东脑子不好使,暂且哄骗一时,还?得找乡里管民政那小子打声招呼,这种情?况不能办|证。牛向东老房子着火,愿意给?外面女人花钱就花钱,可别把命搭进去喽。

    ……

    陈爱党为了社员东奔西跑的时候,赵成功也?没?闲着,一边铆足劲儿找乡里争取福利,一边突击检查村里有没?有人赌钱。

    俗话?说“穷人乍富,挺胸叠肚”,普通人冷不丁得到?一大笔钱,很容易头脑发?热。隔壁东牛庄的拆迁款只比石桥村早打半个月,已经有人败光了,吵打地要死要活,警车呜呜哇哇来了好几辆。

    这种事影响太恶劣,赵成功生?怕本村人有样学样,天天盯着爱摸牌打麻将的那三四户敲打,还?搞了个喇叭专门绑在井台附近的椿树上,反复广播由赌博导致家破人亡的惨案。

    连播一星期,效果非常明显,去银行网点存钱的人数猛增,办事员为表感谢,特意给?大队送了一台饮水机,方便喝热水。

    好巧不巧的,当天唐霞也?给?马秀兰送了一台。虽然体型小得多,但内里设计相同,都?是插电后自动加热,一个接口出凉水,一个接口出热水。

    马秀兰掩不住地得意:“妈又不是城里人,弄这些干啥,瞎花钱。”

    唐霞笑道?:“该花就花吧,建军说了,改天有空带你去城里买个空调,可凉快了,比城里老太太还?享福!”

    “嗨呀,建军这孩子就是孝顺,他给?轩轩找的学校咋样啦?小霞,妈听你二哥说,咱家的地……”

    眼看马秀兰伸长脖子和唐霞嘀嘀咕咕,刘小娥翻个白眼,拎起新买的皮包,扭头出门了。

    全石桥村那么多出嫁闺女,卖地钱都?是给?多少算多少,不给?就算了。

    偏偏唐霞脸皮厚,点卯似的过来要要要,简直恶心透了!让小贵子头疼去吧,她可招待不起,切~

    外面天热,刘小娥想了想,索性到?平村镇新开的那家美发?店烫头,顺便做了做脸部保养,一直到?快五点才往回返。

    走半路唐旭阳打电话?,说村里银行那边能免费领一提卫生?纸,存钱多还?能领一壶花生?油,或者一个不锈钢锅。

    “妈,卡在你手里吧?你赶紧去,咱家正好缺个锅。”

    “知道?了,我先瞧瞧。”刘小娥挂断电话?,加速朝村东驶去。

    她也?不想随身?带着银行卡,可恨小贵子平常看起来精,关键时刻犯糊涂,竟把银行卡放在马婆子名下,她当然要多操心了。

    到?了银行网点,果然大大小小的礼品堆成排,刘小娥摸出内兜的银行卡递过去:“存多少能领个锅呀?”

    办事员顺手接过卡:“五十万就能领,超过一百万有额外奖励……咦,你这张卡怎么注销了?”

    她边说边把读卡器转个方向面对刘小娥,“大姐你看,正常的卡在这里刷磁条,就提示输入密码,进行操作?。你这个注销了,不能用。”

    刘小娥心头一紧:“啥叫注销?我家就这一个卡,没?有人动过。”

    办事员:“注销就是把这张卡报废,以后重新办卡,旧卡号也?不能用了。”

    “报废?”刘小娥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喘不过来,“这卡办好了就在我手里,谁能报废它?肯定是你弄错了!你再看看!”

    “……”办事员无奈地又操作?了两遍,“大姐,废卡和正常卡完全不同,都?消磁了,你还?是回家找找吧,说不定拿错卡了。”

    “不可能!”刘小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张银行卡,几秒后突然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白了,“我卡里的钱呢?还?在里面吧?”

    办事员摇摇头:“没?有,注销时卡里的钱全部提出来了。”

    刘小娥:“!!!”

    没?了,居然没?了……

    她的钱全没?了!

    一念及此?,刘小娥脑袋里像揣了马蜂窝似的嗡嗡直响,她抄起银行卡冲出门,连电动车都?顾不上骑,踉踉跄跄地朝家里跑。

    绝对是唐霞!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从村里传出拆迁的消息,唐霞两口子就像哈巴狗一样涎着脸往娘家跑,除了为钱还?能为啥?

    对了,她还?拿马秀兰的身?份证,在城里新世纪办过手机号……

    没?跑了,绝对是唐霞在背后搞鬼!

    刘小娥越跑越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街口,恰赶上马秀兰送唐霞出门,母女俩正手拉手依依不舍。

    “逮着你了!”刘小娥红着眼睛冲过去,一巴掌将唐霞抽在地上,“你把钱弄哪儿了?个挨千刀的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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