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要谁都是我。
四个傀儡一出现, 所到之处清空大片,几人的压力骤减。
褚孤舟的金目坚持半刻钟后无法继续,退至褚春渡身后, 单手捂住眼睛, 有血水从指缝流出。
褚春渡操控逐天锥的同时,分了丝心神查看褚孤舟情况。
司娉宸也快到极限。
她的脚扭伤了,除了要控制阵线,为了维持正常走动, 还要时刻维持御风状态。
这一个月来她每晚练习凝结阵丝,为了精细操控气,阵丝越细越好,或如蛛丝,柔软易断,或似剑刃, 坚韧锋利, 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大量消耗气。
火蝙蝠的尸体如同被堆积起来的小山, 小山被烧得通红,一片炽热灼红。
宫宿目光紧密盯着四面八方的攻击, 袖中十指舞动,操纵黑色傀儡在空中厮杀,褚春渡补漏突破防线的的火蝙蝠, 两人合作下, 在四面筑起了一道空白区,火蝙蝠被隔绝在外。
褚孤舟的眼睛涂了药水后勉强能睁开,血丝爬满黑白眼球, 他抬手扇了扇, 只有一片热风。
体内气已经到了临界值, 司娉宸收了阵丝,手背抹着额角鼻尖的汗珠,秀眉微蹙:“向教习求助吧。”
褚孤舟闻言点头,掏出通天玉一划,微怔后问司娉宸:“你有教习密文?”
司娉宸摇头,她朝褚春渡望去,褚孤舟说:“我没有,我哥自然也没有。”
两人齐齐向宫宿。
算了。
司娉宸手指在卫辞的消息栏停留片刻,还是发送了过去。
司娉宸:“禁地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过片刻,对方回过来:“等我。”
司娉宸目光两个字上停留片刻,收了通天玉,伸手摸手腕间的护心珠,陡然一怔,没了?
其他人的护心珠也都没了。
应该是落入这石窟时,在昏迷中帮她挡了一劫。
目光在周围巡视了一圈,这处的石窟似是在山体中自然形成的,没有出口,也没有进口。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她转向褚孤舟,见他趴在灼热的地面在听什么,半晌,他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不对!”褚孤舟朝防守的两人道:“情况有些不对!”
褚春渡皱眉,也察觉到头顶的火蝙蝠似乎在变少。
褚孤舟起身,观察石窟的四周,神色有些凝重:“有东西。”
褚春渡:“察觉出什么?”
褚孤舟单手捂眼,耳朵微动,捕捉空气中的蝙蝠尖叫声,尝试解读:“火……它们在恐惧……逃离……”
“有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火蝙蝠瞬间噤声,纷纷缩回到石壁之上,身上的火焰消失,又变成一颗颗黑色的小石头,石壁重新归于黑暗,只有成堆的蝙蝠尸体发着暗红微光。
忽然间,整个石窟震动起来。
头顶纷纷落下尘土石块,四人燃起护体气。
四个黑色傀儡快速回来,分别位于外围四个方位守卫着。
石壁上的火蝙蝠熄灭,可石窟的温度越来越高,司娉宸再次抬手擦掉快要落入眼睛的汗珠。
“看那里!”她指着一个方向。
就见前方头顶的石壁逐渐变红,仿佛正在被高温灼烧般,攀附在上面的火蝙蝠直接融化成液体,顺着石壁流下。
见到这场景,四人同时陷入沉默。
褚孤舟立马掏出通天玉,褚春渡余光瞥了眼:“你做什么?”
褚孤舟叹了声:“今天黄樱想跟我组队,我拒绝了,刚突然觉得她可能是喜欢我,我都要死了,还是别耽误这么好的姑娘了。”
司娉宸问:“猜猜游戏里她没认出你?”
宫宿难得插了句:“那她喜欢谁?”
褚春渡不客气笑了声。
褚孤舟:“……”
好了,半点感慨都没了。
几句话间,前方一整片石壁已经染成通红,热浪扭曲着空气,外露的皮肤生出灼烧的痛感。
空气中满是灼热和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这场景异常熟悉。
司娉宸透过扭曲的空气见到石壁上一道裂痕正在攀延,裂痕扩大成裂缝,细小的石子窸窣滚落。
“轰”地声响后,墙体撑不住般开始坍塌,大大小小的石块滑落,隐约间,她似乎看见了一片颜色艳丽的羽毛。
不等她细看,一声尖唳之后便是一片红色的火焰。
火焰顺着坍塌的石墙烧过来,还没烧到火蝙蝠,便都化成了红色的液体,混在凌乱坍塌的石块中。
“连石头都能烧……”兄弟俩对视一眼,得到相同的答案后,褚孤舟道:“南明离火,是四象之一的朱雀。”
褚春渡皱眉:“上辛的圣物怎么会在书院的禁地,这下真的完了。”
宫宿问:“为何?”
“上辛的圣者修拟物,他的拟兽便是四圣兽,也是上辛的圣物,朱雀为其一,他也曾将这四圣兽封进令牌中,本意是想号令令牌得以驱之。”
褚春渡眉眼凝重,看着越发不可控制的火焰,心底一沉:“但上辛圣者死后,四圣兽失控了,没有人能驱使令牌,拟兽生灵,本是好事,可它们不受任何人驱使,就会形成灾难。”
“没想到误打误撞,让我们碰到了。”
宫宿将黑色傀儡收回,发现木雕上有不少地方糊了,褚春渡的逐天锥也被召回,温度灼烫得碰一下都能粘掉一层皮。
褚孤舟摸着下眉毛,摸了一手碳化后的黑灰,愁眉苦脸道:“说不定那个红级学生就是死在这里的。”
可与圣者匹敌的四圣兽,他们就算手段用尽,也不过是一群不过五境的修士,还有一个一境都没有。
想到这,发觉司娉宸似乎一直没说话,褚孤舟转眸望去,见司娉宸低垂着头沉默,不由安慰了声:“好歹还有一个四境陪你一起死,不亏!”
宫宿面无表情望过来,褚孤舟笑得快要哭出来:“都要死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吧!”
这种时候褚孤舟的话特别多。
“虽说我们一个时辰前谁也不认识谁,但能和你们死在一起,我一点遗憾也没有。”
说着要哭了般,褚春渡别开脸,没眼看。
“宿兄,虽然你奇怪了点,还炼死气,话也少了点,性格也有点无趣,长得有点像死人,你的傀儡也丑了些,但认识一个四境的机关修士,我死而无憾!”
宫宿丝毫没有被他的这番话感动,身上的死气越发沉了。
“还有哥,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小时候爹娘总让我叫你哥,我不服气,你明明只比我早出来十秒钟,于是我每天晚上趁你睡着用臭袜子熏你,后来一年你闻花香都是臭的,我知道错了。”
褚春渡:“……”
褚孤舟:“司娉宸……”
司娉宸:“都死吧。”
褚孤舟:“快了。”
褚春渡察觉到司娉宸状态不对,上前看她一眼:“司娉宸?”
耳边随处可见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炽热的气浪扬起她的衣裙,红裙在火焰中翻飞,无数火光越过她朝四面八方蔓延,一切都葬身于火海。
脑海中破碎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重合,杀意瞬间充斥脑海,司娉宸面无表情抬头,低声道:“都去死。”
空气中的灼热凝滞片刻,下秒又立即恢复,石块在火焰中烧得通红,地下堆积的火蝙蝠尸体缓慢融化,逐渐变成一滩红色液体。
目之所及皆是红色,艳丽得过分的红。
莫名诡异起来。
石壁裂口对面传来一声鸟雀嘶鸣声,漫天的红仿佛退潮般,朝着那道裂口一一倒回。
这幕落在其他三人眼里,满是不可思议,齐齐转向司娉宸,却被那双毁天灭地的乌沉黑眸怔住,不自觉后退离她远些。
火与液体都缓慢消失,石窟的温度逐渐降下来。
就连冷淡下来的石窟,都黑得沉默。
透过裂口的红光,三人察觉司娉宸将目光转向他们,眼里的暴戾之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不说!”褚孤舟连忙举手发誓:“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吐出半个字!”
又撞了撞褚春渡,褚春渡也道:“我也不会说,孤舟的神技你也看到了,我们相互保密。”
“我扒坟墓尸体修死气,”似乎是觉得这个不够重磅,宫宿补充道,“我准备修鬼气。”
褚孤舟:“嘶——”
褚春渡连忙捂住他的嘴,用商量的语气同司娉宸道:“我们能活下来也多亏你,大家有共同的秘密,今天经历这么多,也算难兄难弟了。”
“是吧?”他友好地笑了下。
司娉宸沉默地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少女带着战斗后的惨状,发丝凌乱,樱粉色长裙沾染黑灰和泥巴的干痕,裙摆处有不少烧焦的痕迹,玉白脸颊被炙热晕得通红,看上去狼狈得很,可那双黑眸却明亮锐利,刺进人心脏般。
褚孤舟同她对视片刻,移开目光。
空气流淌着热意和沉默。
司娉宸腰间的通天玉亮了亮,她没理,片刻后又连续亮了数次。
不远处有气在流动。
有人来了。
司娉宸皱了下眉,仿佛有细微动摇,问他们:“今天的事你们答应不说?”
褚孤舟连忙点头。
褚春渡:“不说。”
宫宿:“不说。”
沉思了片刻,不远处有动静传来,现在杀人也容易引起怀疑,司娉宸做出犹豫神情:“若是你们说出去……”
褚孤舟:“我有血脉神技·飞禽走兽。”
褚春渡想了片刻,指着褚孤舟:“他是我弟。”
宫宿:“……扒尸,鬼气。”
司娉宸勉为其难点头:“成交。”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褪去,黑与红的诡异感也消失了。
达成协议后,除司娉宸外,其他三人松懈般坐的坐,躺的躺,朝往这边来的救兵喊救命,不想说的就敲石头弄出动静。
石窟壁被破开,凉爽的风灌了进来。
最前方一人御风来到司娉宸身前,低头问她:“受伤了?”
司娉宸缓慢眨了下眼,低声说:“先离开。”
成教习带了几个红级学生对着周围一番检查,眉头皱得死紧,半晌还是让人先将地上的三人带去医馆,抬手将石壁上泛红的窟窿封住。
达奚理弯腰将人背起,朝成教习说了声,御风带着司娉宸出了禁地,卫辞在外面等候,见司娉宸一身惨状,不由问:“没事吧?”
达奚理没回,只丢下一句“我先去医馆”后,越过他离开。
一路上司娉宸都保持沉默,达奚理也没说话,全速朝医馆御风。
医馆坐落在大片的药田前,不少身着白色罩衣的学生在药田里忙碌,侧面还有一大片空旷的院子,是用来晒药草炮制药粉的地方。
他们踏入医馆时,大厅里杂乱不堪,有不少是从禁地出来的学生,还有些绿级学生,似乎发生了一场较大的打架,不少人鲜血淋漓大喊着医者,白衣在其中跑来跑去。
血腥气息和药苦味道交织在一起。
达奚理背着司娉宸直接进了一间空房间,将她放在床上,手背在她额上探了下,很快收回,低声说:“你等会儿,我去找人。”
司娉宸轻启嘴唇,低低的应声从喉咙里艰难溢出。
达奚理看出她很难受,也不多说,转身去找人,没过一会儿,一个略显暴躁声音由远到近传来:“你没看到我那么多病人?我找其他人来……”
“不行。”达奚理冷酷拒绝。
“到底是谁能让你心急成这样?”说着推开门,见到床上躺的人挑了下眉,回头让达奚理将门带上,笑着对司娉宸说:“还记得我吗?”
司娉宸低低应道:“嗯。”
达奚理不给她寒暄打招呼的时间,直接道:“应该是气逆了,身上有几处烫伤,你检查下有什么其他伤口。”
“这么点小伤你……”常殊云回头望去,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和关上的门,一口气憋在心头不上不下,她转向司娉宸,“他这破脾气,你受得了?”
司娉宸笑了下,声音轻柔道:“大皇子人很好的。”
其实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气逆时体内的气无法达到平衡,会在身体血液中横冲直闯,不管做什么都痛。
常殊云没再说话,低眉凝气,指尖点在她手背上,一点点引导理顺躁动的气。
安抚好后,她让司娉宸脱了衣裳,检查几番,发现都是些轻微的烧伤,倒是脚上的扭伤有点麻烦。
常殊云先帮她梳理腕部肿胀,笑着说:“你也是从禁地出来的?”
司娉宸轻轻点头:“我们的授课师兄闯禁地,惹得教习不开心。”
她指了指外面,好奇问:“医馆总是这么多病人吗?”
常殊云:“也不是,遇上试炼或者大型打架会忙些,其他时候都是教学生。”
想到这,她摇摇头,不想提了。
检查得差不多,常殊云准备出去取药配药,还没开门,就听见一连串焦急的“常师姐怎么办?”“常师姐你在哪里?”“常师姐!”
常殊云按了下太阳穴,刚推开眼前递过来一碗调好的药膏。
达奚理靠在墙壁上,眼神示意房内,懒声道:“烫伤药膏。”
这在这时,一直喊常殊云的女孩过来,一脸得救了,连忙道:“常师姐,方才的病人喝了我煎的药吐了,是不是我煎的药有问题?哪里有问题?我明明按照常师姐的吩咐做的啊!”
常殊云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暴躁,将药碗递给女孩,指着身后的房门说:“这里的病人身上有烫伤,你帮她涂药。”
说完朝达奚理道:“她脚腕扭伤了,肿得厉害,需要冰敷消肿的,你弄好让谷梁栀给她敷。”
谷梁栀两手端着药碗怔了片刻,见常殊云消失在来往人群里,准备进门,达奚理叫住她,朝房门的方向望了眼,声音轻淡道:“动作轻点。”
她怕疼,却又不许人知道。
从前每次他回到那间小院子,看着她疼得默默流泪,跟她说话就沉默地扭头不理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跟个猫冬的小动物一样。
可她一次都不曾喊过疼。
去浮郄书院前,他印象中的小姑娘,是个喜欢哭鼻子,满脸天真稚气的娇娇小姐,哭了要人哄,被欺负了要人撑腰的小姑娘。
他偶尔会想,喜欢她什么呢?
想来想去,脑海里只有小姑娘认真点头和在晨曦里微笑的样子,至于她是什么样的人,是否会修炼,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那点喜欢藏在地下,像烈酒发酵,又似种子萌了芽,反倒是越来越醇厚,越来越扎根于心底。
他又发现,她比他想得要坚强。
他以为她很会撒娇,就像所有被宠在手心的小姐,却发觉无论是换药还吃药,她只默默忍受。
他以为她会哭闹着要哥哥和爹,会质问他们怎么还不来找她,可她却半字不提,仿佛知道一切,接受这一切。
他问过苏林下,也听达奚薇说过。
她婚嫁那天,从始至终,只有她的侍卫带着她逃出将军府。
他以为被所有人宠在手心的小姑娘,似乎知道自己是个被丢弃的棋子。
她不问不听,也不说。
“寒三花叶放错了,你放的是龙舌甜草叶。”蓝松筠将一罐磨成淡绿色粉末的竹筒放在他跟前,温和笑道:“什么事能让你分心,连药都配错了。”
达奚理没什么表情地将手里的药倒掉,重新拿了药碗开始配,不轻不重问:“你最近不是在忙?查出来了?”
蓝松筠摇头,一边看他熟练配药,一边猜测他要用的药,从身后药台里拿出给他,看了几分钟后,他好奇问:“寒三花叶能迅速降温,树青泪消炎去肿,谁扭伤了?还是撞到了?”
达奚理搅拌的速度不停,朝他撩了下眼皮,示意大堂里跑来跑去的白衣,开口:“你若是闲,常殊云很乐意你帮她。”
蓝松筠只得耸耸肩不问了,转而提到最近调查的事:“今天又有人的修为被废,这是第三个,存真镜消失才一周,就有人用它搞事情,麻烦啊。”
他嘴里说着麻烦,眼里却满是兴味。
达奚理问:“三人的关系网都查清了?”
蓝松筠点头:“都是很普通的学生,一个新生,两个绿级学生,人际关系出入场所也很简单,所有嫌疑人排查了个遍,一个人都没找到。”
达奚理给出一个假设:“买东西都要确认东西有用才会买,这三人也可能是对方在确认存真镜的效果。”
这个角度的思考他倒是没想过。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蓝松筠陷入沉思,等再次抬头,达奚理已经不见人影,反倒是下楼的常殊云见到他要过来,被蓝松筠先一步溜了。
常殊云按住暴跳的太阳穴,心里狠道:“下次受伤来医馆别让我逮到!”
说着抬脚往司娉宸的病房走去。
……
谷梁栀见到病人是司娉宸后,开心地一边帮她敷药,一边跟她将自己在医馆的经历。
说着就开始叹气:“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做医者,半个月实习到现在,我还没办法独立治疗一个病人,我真没用。”
冰凉的药膏在背上滑动,司娉宸努力放松身体,开口安慰她:“刚开始慢点很正常,只要你每天都在进步,半年后就是个厉害的医者了!”
谷梁栀眨眼望她:“你真的这样想吗?”
司娉宸重重点头:“当然啦,你那么用心,一定能成为常师姐那样的人的!”
谷梁栀畅想了会儿,立马又扬起斗志,帮她敷了伤口缠上药布,视线在她脚上停留片刻,问:“烫伤处理好了,你这脚上还要等一会儿。”
想到什么,谷梁栀说:“我听说今天有个教习让新生去禁地,好多倒霉学生一出来被送过来。”
司娉宸叹息:“我也是倒霉学生之一。”
谷梁栀满脸同情,一边洗手一边看她穿衣裙,问:“你要在医馆待多久,要不要我帮你拿套衣裳过来?”
司娉宸摇头,低头系腰带。
小小的房间传来外面的痛声和说话声,耳边是水声,她系好衣裳摸了下通天玉,好半会儿问谷梁栀:“刑在郭,你有加过他密文吗?”
谷梁栀点头,刚要回答,门口传来敲门声,然后是达奚理的询问:“能进来吗?”
谷梁栀脆生答:“可以。”
达奚理单手端着墨绿色药碗过来,越过谷梁栀来到司娉宸身前,示意她坐起来:“剩下的我来就行。”
这话是朝着谷梁栀说的。
谷梁栀有些犹豫,司娉宸坐好后笑着说:“你先去忙吧,我们回宿楼再聊。”
谷梁栀抱着空的药碗和水盆出去,碰上要进来的常殊云,说清里面的情况后,常殊云便不管,带着谷梁栀去看其他病人。
小小的房间内只有两人。
司娉宸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通天玉垂眸,达奚理拉来凳子放药碗,半蹲下伸手碰红肿的脚踝,司娉宸应激地缩了缩,又强自按耐住退缩,垂着不动。
达奚理抬眼望她:“很疼?”
司娉宸摇头:“不怎么疼。”
达奚理轻笑一声,再次碰上脚踝的手稍一用力,听到猝不及防的轻抽声,他不清不淡问:“不疼?”
司娉宸缩回腿,不让他碰,指指门口:“我要谷梁栀。”
达奚理拿起药碗,眼尾上扬,神色松散道:“我比她手法好。”
司娉宸仍旧道:“那我也不要你来。”
达奚理抓住她的脚,发现她想躲,用了点力,语气漫不经心说:“你要谁都是我。”
话说得霸道,动作却是轻柔的。
见躲不掉,司娉宸沉默着让他动作。
冰凉的药膏缓慢覆上红肿发热处,瞬间舒服起来。
司娉宸两手撑在腿旁,垂眸看他动作轻柔敷药,指尖在通天玉上摩挲了下。
在这样封闭的空间内,偶尔传来被门板削弱的嘈杂声,静谧反而格外显眼。
他细细感受这种平静,也清晰地感知到司娉宸跟他使小性子时缓缓升起的愉悦感,还有一丝满足感。
他并不是脾气多好的人,却对她耐心得多。
可真是神奇。
达奚理帮她敷完药,绑好药布后,洗了手顺手收拾房间药碗药布,偶尔响起窸窣声。
清理完后,他朝司娉宸道:“药还要敷两天,今天什么都不想,先回宿楼休息,明天我接你去苗先生那里。”
按在通天玉上的手顿了下。
司娉宸乖巧点头。
达奚理带她回了宿楼,看见她的房间确实有好好装扮,又叮嘱了许多才离开。
达奚理一走,司娉宸给谷梁栀发消息,让她叫刑在郭来宿楼,她有笔生意要同刑在郭做。
不过一刻钟,房门敲响了。
司娉宸开门,将人带进来,还没等对方诧异说话,直接问:“有什么东西可以记录人的记忆。”
她怀疑,她的记忆被改过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9 23:55:14~2023-02-20 23: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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