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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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关山抽剑的那一刻, 司娉宸感受到了。
那把剑给她的感觉,和晏平乐一样。
“苍天有眼”只成功了一瞬间,可这一瞬间, 却颠覆了她十三年的认知。
那把剑划出的剑影, 竟然有契印!
还是完整契印!
司关山的那把剑,司娉宸从没见他佩戴过。
司关山有自己专属的长鸣剑,可以说,长鸣陪伴他一路从声名鹊起到现在闻名天下, 不可能轻易换剑。
对修御物术的修士而言,想要做到随心所欲地操控器物,需要日日夜夜用自己的气来蕴养,因为气中携每个人自己的特性,有些器物也会因此生出自己的脾气,从而诞出器灵。
大部分御物术修士, 一辈子只选择一种伴生物。
修至高境的修士更是如此, 器物已经成为他们生命相连的一部分。
司关山这样的人, 更不可能更换剑。
司娉宸不由想起,司关山消失了一段时间, 再回来时受了伤,还带回一只尸鬼。
司苍梧说,他去了浮郄书院。
这柄剑来自浮郄书院。
完整契印, 也来自那里。
刻有完整契印的剑能杀死鬼气, 那么拥有完整契印的晏平乐,不受鬼气污染,似乎也是能成立的。
但这完整契印似乎跟鬼气有关系。
且不说浮郄屿聚集了各国修士, 人鱼混杂, 单是那里的尸鬼比从前的更强, 还有人能将司关山打伤……
司娉宸微微抬眼,晏平乐认真等待她的回答。
让他自己去浮郄书院找家人,上演的不是小蝌蚪找妈妈,而是小蝌蚪怎么被鲨鱼吃了!
司娉宸心里叹了声:“以后告诉你吧。”
毕竟答应要帮他找家人。
晏平乐眨眼,“哦”了声。
司娉宸暂时无法调出“苍天有眼”,也看不出晏平乐是暂时没问题,还是真的没问题,接连问他数个问题,得知只有背上和脸上的伤口疼,其他倒是正常。
其中最大的问题是——
晏平乐垂头摸着肚子,声音低迷:“好饿。”
半张脸都是污血,额上破口已经逐渐凝固,他跟没知觉似的。
司娉宸将玲珑盒拿出来给他,取出来一杯清水,拉着他的袖子沾了点水,抬手时晏平乐静静看她,不明白要做什么。
司娉宸将人往下拉了拉,晏平乐顺从地弯下腰,同她平视。
一手固定住他的脸,另一只手攥着他的袖子一点点擦拭,脸上的血已经凝固,她皱眉用湿布濡湿血迹,尽量不碰到伤口,缓慢擦着额头脸颊。
她说:“擦干净再吃饭。”
晏平乐乖乖“哦”了声,弯腰盯着她。
两人距离很近,晏平乐几乎能看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日光照在她身上,仿佛莹了层光,他不知道怎样算好看,但是眼前的人,他觉得他可以看很久。
这直勾勾的目光!
司娉宸以为他饿得不行,速度快了些,又用了杯清水擦干净大片血污。
最后一点唇角的血,准备继续擦时发现手上的衣料已经沾满脏污的血渍,想着一会儿还要吃饭,她又抓起晏平乐的另一只袖子,润湿了擦他嘴角。
暗青色布料碰到半干的嘴唇时,晏平乐下意识抿了抿,将布料小小含了一角。
一瞬间,肚子上的饿好像转移到嘴里,连带着他的牙痒痒的,想咬点什么。
他启唇刚要咬上去,司娉宸威胁:“你敢咬一个试试?”
晏平乐睁着可怜的黑眸,老老实实抿唇让她擦,忍着那点痒到他心尖的不舒服。
司娉宸斜他一眼,怎么会有人饿了想咬人的?
“擦好了,吃吧。”
说完垂眸看自己的手,指尖沾了些血水,她低头捏起裙角擦了擦,额心忽然一凉。
司娉宸抬头,晏平乐指尖在她额头轻轻揩拭,神色认真小心,仿佛修补古老的文物画卷般。
见她望过来,他说:“有灰。”
司娉宸就仰着脑袋让他擦,然而他擦了好久,越擦,黑色瞳仁里越是纠结,似乎擦不干净,可就是不放弃,还准备一直擦下去。
司娉宸:“……”
拍掉他的手,她摸了摸快要被擦出红印的额头,怀疑他将黑灰抹匀了。
指指他手里的玲珑盒,她说:“不管了,吃你的。”
晏平乐瞥瞥她额头,垂头坐在地上,缓慢取出食物,吃几口就要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司娉宸,准确来说,是看她额头上的灰。
幼稚又较真!
司娉宸不管他,抱着裙子坐在枫树下,目光向演练台的方向眺望。
这片正好地势偏高,能看到远处因术法攻击爆发而升起的烟尘,以及细微的地面颤动。
那边的尸鬼看起来已经扩散了。
相较一心只追赶她的溪上碧,青年尸鬼显然要更难对付。
他用鬼气污染溪上碧时,是先追赶上溪上碧,然后将鬼气拍入她体内。
很显然,他是知道这种分离出来的鬼气是有时限的。
而溪上碧的行为,则更趋向于本能,但可怕的是,在打斗中,溪上碧也在一点点学习。
尸鬼变强了,不仅仅是能操纵鬼气。
他们还在学习。
想到这一点,司娉宸心里隐隐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太阿大陆上突然降生的鬼气能污染人,将其变成另一种生物,用通过这种生物不断污染人类。
最开始人类面对尸鬼束手无策,只能通过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方式阻拦,再用护国阵法构造出一片短暂的净土。
但现在,出现能灭杀尸鬼武器的同时,尸鬼也在变强。
而且不确定的是,是只有零星几个个体在变强,还是所有的尸鬼在变强?
又或者,最坏的情况,尸鬼之中存在继承,类似吸血鬼的初拥,第一个诞生的吸血鬼是最厉害的,越往下,能力越弱。
若青年尸鬼只是这个链中的下端……
司娉宸被自己的猜想吓到,转念又想,她只是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这种大事,自然有各国圣者担忧,还轮不到她杞人忧天。
她能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
演练台方向的动静逐渐减小,看起来是已经控制住了。
晏平乐吃完,司娉宸带着他去医馆,不管怎么样,身上的伤总要处理下。
然而刚靠近医馆,路上就见两三人拄着剑或者被人搀扶着往医馆走,大门台阶前还趴着一个学生,他僵着一动不动,只一张嘴朝医馆拼命叫人。
“有没有人啊!我气逆症动不了了,快来救救我!”
“哎哎兄弟,你进去帮我叫个人出来啊!”
“兄弟?兄弟别走啊!”
医馆两扇门一关一开,关的那扇刚好将他挡住,外院里连绵不断的嚎叫哀叫盖住他的呼救。
自觉求不了旁人,这人颤着腿蹬一下就停下来骂几声,骂着骂着,声音都带着哭腔,挪了半天,还在原地没动。
看着真的是可怜又好笑。
“你是气逆症?”
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打断他的哭骂,他艰难动了动眼珠,感觉自己见到了仙女,刚点了个头,痛得他下意识一句骂出口。
再一仰头,那仙女已经踏入医馆,还同身边人不解问:“气逆症不能动?你上次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晏平乐眨眨眼,回头有些茫然望向哭得鼻涕都流出来的少年,不解摇头。
趴在地上的少年怔了怔,什么意思?不是帮他的?那句话是鄙视他的意思吗?
他刚陷入好看的小仙女是个恶魔的念头中,就见一个胳膊系着白色绸布的弟子打开门,看到他笑着将人扶起:“那个鬼哭狼嚎的气逆症患者是吧?那人说我一看就知道她说的是谁,还真是!”
少年边哭边问:“是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医术弟子一边将气浸入他体内,梳理少年横冲直撞的气,一边将他带进医馆,只点了点头便认真帮他治伤。
医馆内是各种受伤的学生,几个医术弟子抱着药盆药碗在几个隔间跑来跑去。
先前盛会选拔,因比试受伤送来的弟子本就不少,现在出现尸鬼,伤亡者更多,还有一半的弟子被调过去帮忙抢救,医馆的人压根忙不过来。
整个走廊到处都是痛嚎的学生,隔间也都拉上了布帘,没有空余的。
司娉宸拉着晏平乐过来,医术弟子行色匆匆,掠过他们往大堂拿药调药去。
正想着拉一个医术弟子过来时,一个抱着药布的医术弟子朝他们匆忙开口:“唉让让啊,赶时间!”
他们站在一个布帘前,挡了他的路。
司娉宸让开,抬眼正巧看到这人,还是上次给晏平乐处理伤口的蓝衣少年。
伸手拦了把要进隔间的弟子,蓝衣少年抬眼,这才发现是熟人,司娉宸指指身边:“他受伤了,可以帮他处理下吗?”
他目光自然扫向一旁安静的晏平乐,抱着药布想了一秒,点头:“那跟我进来吧。”
雪白布帘掀开,晏平乐跟着进去,然而下刻里面传来一声嚎叫:“这人是谁?!他怎么跟着进来了?!啊啊,你怎么能让别人看见我的身子?”
蓝衣少年无奈:“没有多的病床,只能来这里挤挤。”
“那也不能来我这里!我衣服被你剥光还被你看完,这就算了,你还带人进来!罗颐我跟你没完!!”
易瞳简直是要气炸了,瞪向罗颐的目光又凶又气,要不是他不能动,就要冲上去将人按倒在地。
狂揍。
罗颐将桌上药膏搅拌均匀,纠正他:“你身上都是伤,这样处理是最快的,除了你,还有好几个病人等着我,你别给我添乱了!”
他将调好的透明药膏抹在易瞳的伤口上:“你这么大声,所有人都知道你光着身体躺在这里。”
易瞳忽然住了嘴,又气不过,只要他扯到自己伤口就要骂几句泄愤。
罗颐一边听他又气又恼的怒骂,嘴里嗯嗯应付他两句,手上动作不停,他抬眼对等在一旁的晏平乐道:“这药膏刚调好的时候药效最佳,我先弄完他的伤,再帮你处理。”
晏平乐没什么表情,十分冷酷:“嗯。”
罗颐就没再说话,熟练地处理伤口,理顺易瞳体内狂躁的气。
晏平乐静默站在一旁,随着罗颐的动作看过去,目光忽然盯着一片雪白上的黑色咒文,眨眨眼有些不解。
察觉到什么的易瞳望过来,全身的汗毛瞬间炸开。
“啊啊啊!你是变态吗?!盯老子屁股干嘛!!!”
这声暴躁怒喊直接让吵闹嘈杂的病室空白了三秒。
不管手上是抱着东西的医术弟子,还是哀嚎的患者,所有人都顿住朝这边看。
司娉宸:“……”
雪白的布帘隔住了各种视线。
最终还是一抱着瓶瓶罐罐的医术弟子一个手没拿稳,噼里啪啦破碎声打破平静。
医馆再次热闹喧嚣起来,只是总有路过的人将视线落在司娉宸身前的隔间上。
隔间内,罗颐手背扶额,无奈叹了声。
晏平乐无辜抬眼,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激动。
与他对视的易瞳刚感觉身上的气能用了,抬手就要聚气,被罗颐轻轻一拍,直接散了,他又将怒气转移到罗颐身上:“你故意的是不是?!”
借着疗伤剥了他的衣裳,然后带人进来羞辱他!
不能忍!坚决不能忍!!
想到这,他几乎瞬间从床上跳起,然而下刻,无数两指宽的雪白长布从病床窜起,齐齐将人捞回,按在床上捆得牢牢地。
麻痹感从四肢涌向全身,很快,易瞳半点动弹不得。
医术中阶灵技·画地束形。
易瞳简直要气死,僵在床上狂瞪罗颐:“你用术法算计我?”
罗颐快速收拾桌上的药罐药剂,木凳上挂着一件破得稀烂的衣裳,罗颐取过来给他披上,安慰两句:“本来是想用药布的,这个也不错,你不能用气,就安心修养下。”
说完不管他,朝晏平乐示意床前的木凳,让他坐下。
晏平乐老实过去,任由罗颐操作,让干什么干什么,比起床上的那位,不知道有多好伺候。
易瞳气得直瞪晏平乐,晏平乐就茫然望回去,于是更气了。
易瞳连看都不想看他,闭着眼睛在心里算账,等老子好了,哼!
布帘里的动静逐渐安静下来,司娉宸转身坐在不远处的长椅,闭上眼,舒缓眼睛的刺痛。
耳边是各种嘈杂声,空气里是各种药膏药草的苦味,却能很好的安抚她狂乱跳动的思绪。
脑海里不断出现司关山抬剑斩杀尸鬼那幕。
用尸鬼来算计溪家,既堵住了溪家可能宣之于口的污蔑,又能除去叛徒。
为了大徵的未来,去浮郄书院夺回一把能杀死尸鬼的武器,还为此身负重伤。
这两步棋,当真是妙!
四国盛会在即,圣者尚自清伤势未愈,这种时候,摆脱圣上猜忌的司关山,自然成了最佳人选。
大概不久后,司关山的兵权也要回来了。
司娉宸微微后仰,靠在冰冷的墙面。
她还在震惊司关山将尸鬼引入书院时,司关山已经谋划好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知晓司关山的强大时,他总能向她展示更强大的一面。
像座巍峨大山般的敌人,压得人喘不过气。
达奚理进医馆时,一眼就看到了司娉宸。
她安静坐在长椅上,在一片或痛叫或匆忙中,格外显眼。
同达奚理一起的,还有达奚珏卫辞。
达奚珏也看到司娉宸,几乎是瞬间,他双眼赤红,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疾风掠过走道,撞飞数人,走道里都是哀嚎惊叫。
“司娉宸——”
饱含恨意的声音在整个走道回响,击穿所有嘈杂喧嚣。
达奚理眉头一皱,紧跟其后,卫辞也察觉不对,御风跟上。
司娉宸听到声音,睁眼侧目望过来,半空中一道雪白气团仿佛闪电般朝她飞来,又在下刻迅速破裂,蹿出三条张着狰狞大口的小蛇。
“达奚珏!”达奚理见到这幕怒喊,手中结界盾闪现,往司娉宸的方向扔去。
“太子不可!”卫辞全力施展御风术。
走道来往的病人医术弟子惊怔看着这一幕,甚至有人倒抽口凉气。
司娉宸静静坐在木椅上,越过游来的小蛇,对上达奚珏被恨意烧得毫无理智的双眼。
心里畅然笑了声。
不是都要我死吗?
那你也来尝试一下好了,被逼到绝境的滋味。
眼前忽然一暗。
“咔嚓!”
仿佛瓷器碎裂的细微声响。
眼睫颤了颤,司娉宸微微仰头,少年决然挡在她面前,裸露的腰背上缠着雪白药布,还有小半卷挂在背后。
是正在缠伤口时急忙跑出来的。
三条小蛇重重咬在他肩、腰、腹上,将身前的护体气一寸一寸咬碎。
护体气崩碎之时,小蛇也逐渐消失。
还是咬到了。
雪白的药布逐渐蔓延出一朵朵血花。
卫辞此刻已经赶过来,将达奚珏拉开,达奚理将他即将脱离的第二个气团直接掐灭。
隔间布帘刚落下,又被罗颐掀开,他没明白发生什么事,但看到晏平乐身上再次出现伤口时,还是重重叹了声。
一个个的,没完没了了。
“啊啊!罗颐你个混蛋!帘子给老子放下来!”
原本没人注意到易瞳,他这么一喊,数十道视线齐刷刷扫过来。
易瞳:“!!!”
罗颐眼疾手快地放下布帘,笑着安慰气得浑身通红的易瞳:“我手快,他们没看到,你放心!”
易瞳:“罗颐我*&*#你&@$”
走道里的患者有认出来闹事的,开始还想看看热闹,可看着看着,这情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啊!
那是太子吧!
司娉宸谁?将军府小姐吧?
那不是太子未婚妻?
太子要杀太子未婚妻?!!
方才还吵闹嘈杂的走道,不过几息,逐渐消失,之前接连不断的哀嚎痛呼全都不见,只剩达奚珏的挣扎。
不少隔间布帘内,一个个捂着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晏平乐不懂这些,转过身,肩头的血逐渐溢出药布,白着一张脸认真看司娉宸。
司娉宸朝他笑了下,安慰说:“我没事。”
她从长椅上站起来,晏平乐后退一步,想站在她身后保护她,却被司娉宸往隔间的方向推了把:“先处理伤口。”
晏平乐不动。
司娉宸抬眼望进纯黑的眼瞳,声音轻柔:“听话。”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动了动,他微微低头,顺从地转身,掀开布帘进了隔间。
里面又传来易瞳无能狂怒的骂骂咧咧。
司娉宸走向医室走道里唯一的几人,被两人捆住的达奚珏看到她气得更厉害了,朝她嘶吼。
“凭什么你活下来了,她却死了?!上碧她那么单纯,怎么会遇上尸鬼?”
“是你对不对?肯定是你!你怎么能那么对待她?!”
“司娉宸!死的怎么不是你啊!!”
达奚理神色冷了下来,对卫辞说:“他失去理智了,将他带出去,清醒了再放开他。”
卫辞点头,施展术法封住达奚珏的声音,将人带着离开。
医室走道很宽敞,也很长,即便是白日也照不进来太多日光,所以头顶每隔一段都有一颗照明的石灯。
司娉宸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冰冷的白光里。
比他离开时还要狼狈,几缕发丝在脑后微微翘起,她的主人却低落地垂眸,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仓皇无措。
达奚理走过去,站在她跟前,手背在她额上轻轻拍了下,司娉宸仰着脑袋,眼眶通红着望过来。
“太子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他是气疯了。”达奚理稍稍安慰了下。
司娉宸乖巧点头:“我理解的,可是……我也不想这样。”
达奚理看她自责难受,宽解道:“这不是你的错,事情正在调查,马上就会水落石出。”
司娉宸眨眨眼,水眸盈盈,她柔声问:“大皇子是来找我的吗?”
“嗯,”他朝隔间扫了下,“还有你的侍卫。”
“尸鬼这事关系重大,戊林军正在盘查,书院已经被包围了,卫芜正在录口辞,你们也要去。”
想了想,作为将军府贵女,应是没遭遇过这种,遇到尸鬼艰难逃生,心绪还未平复就要配合做这些记录。
他又补充道:“不用太过担心,你爹是司将军,斩杀尸鬼的功臣,你一个未修炼的,明眼人都知道你跟这件事无关,你如实说就好。”
司娉宸乖乖点头,有些迟疑问:“他们……打人吗?”
达奚理被她的问题笑出声:“他们怎么会打你?”
司娉宸小小声问:“严刑逼供?”
“司小姐将我们戊林军想成什么了?”
司娉宸转眸望去,就见一身黑衣铠甲的苏林下走来。
他长相周正,不笑时神情严肃,冰冷严酷,但笑起来看上去很好相处,两种奇怪的气质融合在一起,一点也不怪异。
司娉宸小时候进宫遇到过他几次,后来晏平乐被送去戊林军,她去看晏平乐时也见过几面。
真正产生交集,还是因为晏平乐要离开戊林军。
苏林下为了将晏平乐留下来,同她谈条件:“不管是从戊林军重新找人做你的侍卫,还是再派人来戊林军我亲自操练,都没问题。”
前者不可能,即便苏林下同意,本性多疑的司关山也不可能随便让人进将军府。
后者司娉宸也不同意,毕竟她只有一个晏平乐。
此时再次看到苏林下,又是这样开玩笑的方式,司娉宸小小松了口气,露了个放心的表情:“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苏林下一身铠甲冰冷,看司娉宸时往四周扫了圈,没见到人,司娉宸自觉指了指布帘:“他受伤了,在里面呢。”
苏林下脸上的和气逐渐收敛起来,板着脸掀开布帘,刚进去就迎来一声怒骂——
“我特马草了!又特马谁进来了,老子是马戏团里的猴子吗?一个个的……”
“额……老子不……我是马戏团的马,你、您随便看……想看多久看多久!”
易瞳脾气冲起来嗓门大,这一前一后相差极大的语气,听得人好笑又无语。
苏林下没理他,冷着一张脸看耷拉脑袋的晏平乐,罗颐已经解开先前的药布,将伤口重新梳理了遍,正在涂药缠上新药布。
看晏平乐站没站相,苏林下冷凝斥道:“晏平乐!挺直腰背!在戊林军里学的你全忘了?”
晏平乐仍旧蔫巴巴的:“小姐说了,她不要那样的。”
苏林下隔着布帘狠狠看了司娉宸一眼,语气严肃:“在我戊林军呆过,就要有戊林军的气势!给我站好!”
晏平乐:“哦。”
罗颐手上的药布搭了半天,搭不上去,叹气说:“你还是垂着吧。”
晏平乐:“哦。”
苏林下:“……”
易瞳在一旁偷偷觑着,看到这幕不小心笑出声,又连忙闭上嘴,生怕被牵连。
苏林下冷着脸又出了布帘,同司娉宸二人说了句:“伤口处理好了就出来。”
司娉宸乖乖点头。
达奚理朝消失在医室的苏林下身影笑了声:“看来苏统领很喜欢你的侍卫。”
司娉宸:“嗯,他很听话。”
听了这个解释的达奚理挑眉看她,轻笑问:“你喜欢听话的?”
司娉宸嗯嗯点头:“喜欢。”
隔间里传来罗颐的呵斥:“不要乱动,让你弯腰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
易瞳大喇喇说:“来精神了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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