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雪地奇遇
风雪在白宁宁半米外的地方肆意飞扬。
清淮见她两手空空, 阎界四季谱不知所踪,知道她还有其他隐藏的秘密。
白宁宁笑盈盈看着他:“又打算逃避吗?鬼王先生?”
“怎么会呢?”清淮勾起她的围巾,慢条斯理地想替她解开。
白宁宁下意识抬手按住脖子上的围巾, 后知后觉发现这一举动显得她心虚,欲盖弥彰一般, 补上一个借口:“冷。”
“是吗?”清淮含笑看她, 手指轻轻描过她的下颚线,又很快收手。
月光下的雪地里, 一人一鬼无声对峙。
“老大——这边有很强的恶鬼!”远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打破了雪地里的沉寂。
他应该只有一个老大, 但这一声却是一呼百应。
来的是鬼差。
忽然,白宁宁抓住清淮的手腕,露出恶作剧一般的笑容:“鬼王先生, 还没解释呢。这次不是不准备逃吗?”
他的目光从白宁宁的围巾处逐渐上移,最后落在白宁宁眼上,笑了笑:“也好,我也想看看, 他们看见敬爱的小阎王和厉鬼厮混在一起, 会是什么表情呢。”
白宁宁:“自然是信任我,想将我从恶鬼手中救出。”
“是吗?”清淮的鬼气缠绕过来,竟然让白宁宁有了一种被拥抱的错觉。
她稍一愣神, 眨眼间清淮就消失不见——只是看不见了, 他还在这。
雪地一片白茫茫,没有藏身之处, 多半是藏在了她身上某件挂饰中。
来不及找他在哪, 鬼差小队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鬼呢?!”
“这人身上鬼气好重!”
“但她是个人, 你别乱来。”
白宁宁没说话, 没了清淮的鬼气给她“打伞”,风雪带着冷空气重新包裹了她。
她默默把手缩回了口袋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范无救姗姗来迟,鬼差小队们七嘴八舌地跟他汇报情况。
“远看的时候还有鬼,走近就只有她了。”
“会不会是被鬼附身了?”
“她为什么在这一动不动的?”
有一个小鬼差绕着白宁宁转了两圈,问:“能看到我吗?”
范无救一眼就看到白宁宁了,盯着她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小阎王?”
“啊——?!”
实习鬼差们均是一惊,不约而同后退好几米,跟白宁宁拉开距离。
白宁宁没应声,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往回走。
“搞错了吗?”鬼差们有些不自信,面面相觑。
范无救跟着白宁宁飘:“你别装作不理我呀,小阎王。”
白宁宁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后方一群鬼差新兵跟着飘,相互挤眉弄眼。
-你去拦一下老大吧?跟着一个路人飘好像怪尴尬的。
-那不可能是路人吧?她身上鬼气真的很重。
范无救:“虽然你身上鬼气确实有点重,但我认人还没错过。刚刚的鬼呢?”
白宁宁翻开阎界四季谱的第二页让他看。
雪礼还保持着一个怒气冲冲、龇牙咧嘴的表情。
白宁宁沉默地合上了阎界四季谱。
好好一个冷美人,怎么就被折磨成这样了?
范无救:“这是雪礼?”
白宁宁缩在围巾里点了点头,继续往回走,天气实在有点冷,她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借地府之门抄近道。
众鬼差们终于确定这就是小阎王本人,齐刷刷地大声问好:“小阎王好——”
白宁宁:“……好,我真的谢谢你们。”
范无救问:“小阎王接下来去哪?”
“回酒店睡觉。”
她只想快点回去,找一个单独的空间,然后把清淮揪出来。
她随口问:“你们为什么在这?”
“锻炼新鬼差,这附近不是鬼多吗?”
范无救说着,招呼后面这群新兵来白宁宁面前混了脸熟。
一群新鬼差鬼头鬼脑,稚气未脱,看一眼就知道经验不足,脸上简直写了“天真”两个字。
白宁宁扫了眼,明白了为什么玄委会不让人来。
原来是地府提前承包了这块刷级的好地方。
吕思枫多半觉得她知道,所以没说。
范无救果然跟着不放:“别走呀,跟他们聊几句嘛,这么巧了碰到一次。这附近还有别的鬼吗?”
“……”
白宁宁甚至觉得她就算用地府之门快速回酒店,范无救也能带着鬼差们跟到酒店。
她停住,无奈地看向范无救:“你们是鬼,你们不怕冷,我冷。”
虽然她都裹成粽子了,还是冷。
“范八爷——”
裹着军大衣的钟朔在十米开外,高兴地冲他挥手。
白宁宁:“……”
得了,用不了任意门了。
“宁宁?”钟朔小跑着过来,看到白宁宁的时候腿软了一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从白宁宁身上感受到了杀意,很短暂的,只一瞬间——但是有点恐怖。
钟朔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哈哈两声掩饰过去,自说自话:“宁宁你怎么也在这?……哦,我差点忘了,开会的时候你代表地府嘛,很正常。”
鬼差们窃窃私语:“小阎王的朋友吗?”
“叫得过分亲密了吧?都不带尊称的。”
“小、小阎王?”钟朔吓得后退半步,一个趔趄,在雪地里摔了个倒插葱。
严同正听到动静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把差点埋在雪里的钟朔扶了起来,关心道:“没事吧?”
钟朔和小狗抖毛一样抖掉身上的雪,一脸严肃地跟严同正分享大新闻:“鬼差大人们说宁宁是小阎王。”
白宁宁冷淡道:“很奇怪吗?”
严同正稍微有些惊诧,但很快接受事实:“原来如此,怪不得……”
钟朔惊疑不定,眼神不停地在范无救、严同正和白宁宁之间游移——这不对吧?为什么大家都不惊讶,只有他一个人吃惊吗?
白宁宁挥挥手:“你们继续,我要回去睡觉了。”
范无救还跟着:“不能把雪礼放出来问话吗?这附近肯定还有不少鬼。”
“你得锻炼他们,让他们自己找。”白宁宁找的借口合情合理,并且还在绞尽脑汁地编新的借口,“而且她是被我用特殊方法关进去的,暂且不稳定,你也看到了。问话得过段时间。”
如果现在把雪礼放出来,清淮多半也得被她供出来。
这样一来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有道理呀。”范无救瞬间被说服,去教鬼差们这种情况下该做出什么反应。
严同正和钟朔商量一下,决定跟着白宁宁一起回去。
他们出来得早,下午也没睡觉,这会儿也到了该睡觉的时间点了。
三人各怀心思地往回走。
钟朔沿路偷瞄白宁宁,终于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白宁宁问:“你们这一趟有收入吗?”
钟朔乐呵呵地说:“没有,是义务劳动。虽然感觉这一趟有点倒霉,但是能帮到人就很高兴了。”
他笑着说抱怨的话,看上去傻乎乎的。
白宁宁点点头,说:“不用给我钱,想还债的话,多捉鬼送往地府。”
严同正郑重其事地应声:“好。”
钟朔:“那肯定,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白宁宁还想说点什么,忽然觉得脖子有点痒。
好巧不巧,是脖子上被留下痕迹的五个点的位置。
触感就像是羽毛在上面轻抚一般,来回摩挲,有点痒,但在可接受范围内。
钟朔和严同正忽然眼神奇怪地看向她,前者犹豫了一下,还是疑惑出声:“你身上的鬼气好像有点重。”
说话间,鬼气从白宁宁的脖颈处往下游移,黏腻地从她脖子上绕了一圈,停留在锁骨上。
然后,锁骨仿佛被舔了一下。
好在围巾蒙着脸,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手从围巾下方伸进去,将脖子上的玉坠扯了下来,放到口袋里。
“是吗?”
白宁宁的声音从围巾底下传出,有点闷,有点怪,她随意敷衍:“刚刚跟鬼打架留下的吧,一会儿就会被风吹散了。”
鬼气的源头果然是玉佩。
脖子上的奇异触感消失不见。
玉坠被她攥在右手手心里,也并不安分。
鬼气从她的指缝里溢出来,逐渐盈满整个口袋,但却有没有分毫溢出。
她的右手被鬼气包裹了起来。
没有溢出口袋,但却悄悄钻进她的袖口,舔了一下她的手腕。
白宁宁瞬间被激得汗毛炸起,心说他再敢往上一分,就干脆闹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吧。
清淮似乎很懂分寸,停在界限边缘处,时不时动一下她的手指、捏捏她的指腹,但没有任何过界行为。
口袋里的鬼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凝成了手的模样,比白宁宁的手恰好大一圈,刚好够包裹住她的手。
她将手转了个方向,想撇开鬼手,但口袋就那么大,只要她不把手抽回来,免不了要和鬼手接触。
这鬼手相当不安分,从手掌往手指的方向滑动,撑开她手指之间的缝隙,和她暧昧又亲密的十指相扣。
白宁宁心跳有点快,仿佛快要炸开,她已经没办法分出精力去听旁边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藏在月色和雪色之下,她和清淮正进行着一场你追我赶的隐秘牵手。
严同正和钟朔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只以为是白宁宁跟鬼斗争半天,累了、困了,所以现在精神涣散。
问了两句发现白宁宁没有回答之后,他们也就识趣的闭嘴了。
白宁宁忽然加快脚步,提前进入酒店电梯并按下关门键,把严同正和钟朔拒之门外。
二人赶到的时候门恰好关上,电梯已经开始上行。
严同正和钟朔面面相觑,只能无奈地等下一班电梯。
钟朔吐槽:“我就说她很奇怪嘛,感觉又帮了我们,但又不想和我们扯上任何关系。”
严同正只说:“白小姐是个好人。”
钟朔做了个鬼脸,又问:“严叔,您之前见过前任阎王吗?”
“没有。”
钟朔遗憾地“哦”了一声,自言自语一般说出自己心中疑惑:“阎王身上的鬼气都这么重吗?明明之前开会的时候还没觉得……会不会是不想让我们接触到鬼气,才走那么快的?”
讨论之间,电梯已经到了。
两个人进去之后四处看了一圈,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钟朔:“奇了怪了,一点鬼气没留下。她清理过了?”
严同正摇头:“我们沿路也没有留下鬼气。”
那鬼气只存在于白宁宁身上。
严同正猜测说:“可能阎王自带净化功能吧。”
钟朔震惊:“那她先前收服的鬼得有多强大?才能在她身上留下这么重的鬼气。”
白宁宁终于回到房间,如释重负。
不等她将玉佩扔出去,清淮主动从中出来,手还握着白宁宁的右手:“你看,你是欢迎我的。”
他的情绪在白宁宁面前无法隐藏,就他的鬼气就像是小狗的尾巴一样,总能第一时间出卖主人。
此刻,清淮的鬼气就像是棉花糖,轻软绵绸,没有棱角、没有攻击性。
白宁宁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棉花糖海洋里,知道无害,但是动弹不得。
她面上不露怯色:“所以呢?鬼王先生为什么要跟我回来?”
清淮动作轻柔,一圈又一圈地解开缠绕在她脖子上的围巾。
他的语气仿佛是在蛊惑她:“我给你留下的颜色,多漂亮啊。”
白宁宁仰头看他,一派天真:“这就是鬼王先生半夜来掐我脖子的理由吗?”
清淮指尖轻抚她脖子上的青黑色的圆点,眼神痴迷:“你想变成这种颜色吗?”
“不想。”白宁宁稍微动了动手指,试探自己的可移动范围。
“安分一点哦。”清淮另一只手覆上,控制住她不太乖的左手。
他语气轻柔,但却由内而外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平静。
白宁宁心里有了底,干脆彻底松懈下来,躺平不动。
清淮用鬼气扶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问:“抽走了我的得力干将,你该怎么补偿我呢?”
白宁宁平静如水:“或许我们可以谈个合作。”
“我倒是不知道,鬼怪和地府有什么能合作的地方。”
清淮一声轻笑,发丝一样的鬼气落在她的锁骨上。
“是吗?”白宁宁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左手的手心忽然开始发光,从中渗出数条玉白色的发光丝线,瞬间将清淮捆了起来。
白宁宁慢悠悠坐起来,右手捏着他的下巴和他对视:“攻防互换了,鬼王先生。”
“真是可惜啊。”
清淮不怒反笑,即便被捆了也不安分,用鬼气裹住白宁宁的右手,拉近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
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轻声说:“那只能下次再见了,阎王小姐。”
瞬间,清淮化作黑雾消失不见,捆着他的玉白色的灵力丝线重新回到白宁宁的手掌心,铃铛轻响。
白宁宁遗憾地叹了口气,躺倒在床上,喃喃自语:“又让他跑了啊。”
白宁宁起身,去镜子前看了看,脖子上的五个黑点还在,好在是没有新增其他痕迹。
她用左手在脖子上揉了揉,或许是左手灵力还残存,黑点居然淡了一些。
白宁宁如同发现新大陆,试了试——有效!
她如法炮制,将脖子上的奇怪鬼痕都清理干净,好耶,明天可以见人了。
白宁宁简单洗漱,又在床头贴了张符才安心入睡。
一觉睡到天亮,不是被阳光唤醒,而是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吵醒。
她眼睛都睁不开,手机铃声还在响个不停。
她挣扎着拿起手机,发现是顾博知的消息。
‘宁宁姐,我昨天好像梦到你了!’
‘不确定是不是梦,也可能是游魂状态?’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感觉好像见了你一面,但是好像也就只有一面’
‘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所以不确定是做梦还是真的见到了,但是留下了这个印象’
话真多。
白宁宁打了个哈欠,回了个“是”。
她本来打算扔下手机继续睡,结果顾博知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顾博知:‘那你脖子上为什么有五个黑点?’
顾博知:‘一边一个,另一边四个,看着有点奇怪,我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哦……’
顾博知:‘还是说是围巾上的花纹?’
这一下彻底把白宁宁炸醒了。
她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她昨天分明全程戴着围巾,但是对方怎么看见了她脖子上的黑点?
且对方看到了围巾。
白宁宁:‘?’
白宁宁:‘什么黑点?’
顾博知:‘只有一瞬间看到了,我也不太确定,但是那个黑点看着好吓人’
顾博知:‘你不知道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白宁宁:‘一瞬间?’
顾博知:‘是呀是呀,就是你把我送回来的那一瞬间,看着像是金光闪闪,特别厉害的样子,简直就是神’
白宁宁:‘可能是做梦吧。要不再睡一会儿?’
她回复完,将手机扔到一边,起身去镜子前,对着自己的脖子看了半天。
确认没有任何鬼印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床头上的符咒还好好的,看来昨晚没有奇怪的鬼先生来打扰她的安眠。
白宁宁吃了早饭,从酒店处得知严同正和钟朔已经回去了,且给她留了联系方式。
白宁宁存下他们的联系方式,觉得应该也给他们发点地府的特产石头当护身符。
但又觉得,总不能见一个人发一块石头,这多麻烦啊。
还得早日治本,好好教育一下那位潜在危险才是。
白宁宁再次将自己裹成粽子,出门避开人多的地方转了一圈。
冰雪节在即,居民们其乐融融,对路边的陌生人也格外热情友好。
有不认识的小朋友见她两手空空,还给她送了一朵冰雕花。
不算多精致,但是很可爱。
白宁宁不想辜负小朋友的好意,道谢之后收下。
但是她没带手套,徒手拿冰块的话,不仅手会被冻红,冰块也会很快被她手的温度融化。
她小心翼翼地把冰花放在袖子上,手也缩回袖子里保暖。
如果一个人横着袖子在街上走,会显得很傻很奇怪。
但大家似乎都被低温施加了降智BUFF,都傻乎乎的,显得她非常合群。
这里所有人都在感受冰雪的快乐,偶尔还有人在雪上摔一跤,周围人笑过之后再善意将其扶起。
也很傻。
所有人都傻得可爱。
白宁宁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顾博知:“冰雪节。”
顾博知非常给面子的“哇”了好长一串,夸了一通漂亮之后,表示自己也想来。
有执勤的鬼差认出白宁宁,跟着飘过来:“小阎王的手怎么了吗?”
白宁宁将冰花递出去给他看,笑着解释:“是小朋友送的礼物。”
执勤鬼差不解:“去买一双手套不就好啦?”
“不了,我一会儿就走。”
白宁宁一直走到无人的郊区,将冰花放在了干净无垠的雪地里。
沿路走过来,没有一点鬼的痕迹,看来鬼差们昨晚收获不错。
她给楚予宴发了条“中午回家吃饭”的消息,便换了条路往回走。
白宁宁忽然有种熟悉感。
楚泽带她在地府巡街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出门的时候是一条路,回去的时候是另一条路。
执勤鬼差挥挥手:“我不跟着您走啦,我再找找还有没有遗留下的鬼。”
“好,加油。”白宁宁笑着挥挥手,跟他道别。
卓家说人心容易被污染,她对此不做评论。
但笑容是会传染的,心灵也是会被净化的。
路边的小朋友会给陌生人送冰雕花。
她也会因为街上陌生人的笑容洋溢而感到欣慰。
白宁宁心情愉悦地回了楚家新别墅里,降落地点恰好是别墅客厅。
刚一出门,楚家三双眼睛直勾勾盯了过来。
白宁宁带了身寒气,默默离他们远了一些,问:“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平时这个点,楚泽应该在地府,楚予宴通常在看书,而楚寒舟应该在公司上班才是。
哦,差点忘了,楚寒舟把工作交接出去了,现在处于漫长的休假期。
她不紧不慢地脱掉身上的保暖护具,一边说:“决定好中午吃什么了吗?”
楚予宴:“你脖子没事了吗?”
“什么脖子?”白宁宁有点心虚,顾博知总不能这么快把她卖了吧?
她将围巾扔到一边,露出白白净净的脖子,拿手机当成镜子照了照,问:“能有什么事啊?”
楚予宴沉默了会儿,问:“怎么忽然去雪城?”
白宁宁炫耀宝贝似的拿出阎界四季谱,翻开第二页给他们看:“我听说雪礼在那,去抓鬼的。”
雪礼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变得冷漠,但还是一脸不高兴。
白宁宁收起四季谱,乐呵呵地说:“运气不错,一晚上就抓到了。”
楚予宴将信将疑,但又找不到任何漏洞或是证据,只能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不谈。
楚寒舟看不见四季谱,给她拿了杯水,说:“还没点餐,中午想吃什么?”
“都行,你们定。”白宁宁随口应声。
她抱着自己被雪淋湿的围巾和毛绒帽,问:“新家的洗衣机在哪?我住在哪?”
楚寒舟主动带她参观:“我带你去看看,不满意可以换。”
楚泽难得没跟着凑热闹,等他们上楼之后,才跟楚予宴小声讨论:“你觉得她说实话了吗?”
“半真半假吧。”
楚泽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最终释然:“算了,不问了。随她去吧。”
白宁宁对住的地方也不挑,楚寒舟告诉她在三楼,她就相当随遇而安的入住了。
楚予宴因为行动不便,住在一楼,楚泽和楚寒舟在二楼。
其实一楼二楼都还有不少空房间,但是几人一致认为这样安排更好。
白宁宁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拿行李,但特意回去一趟又很奇怪——还容易被跟踪。
楚家其他人过来的时候,中途换了几辆车,还让其他人开着车做障眼法,以防被不怀好意的人跟踪。
楚寒舟看穿她的心思,给她发了一个电话号码,又推了一张电子名片,说:“这是信得过的助理,你需要什么可以直接给她打电话,下午就能送到。”
白宁宁:“倒不需要这么麻烦,我自己去超市买点洗漱用品就行。”
再买两套换洗衣物就够了。
她简单参观完这栋别墅,又确认了一下周围的商区,算是完成了新家入住的仪式。
楚寒舟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个妹妹的生活也太简单了。
这哪行啊。
吃饭的时候,楚泽问:“小黑说昨天碰到你了。”
白宁宁:“是啊,可巧了,我刚抓到雪礼,他就来了,还带了一堆小跟班。”
楚泽:“这群新人实力怎么样?”
白宁宁:“不知道,没打交道。不过今天去逛街的时候又碰到了一个执勤鬼差,挺热情。”
楚泽纳闷:“完全没打交道吗?”
白宁宁:“真不好意思,我的体质就是出门撞鬼,解决了鬼BOSS就回去睡觉了。”
楚泽稍微愣了几秒:“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阴阳怪气?”
“没有。”白宁宁把严同正和钟朔的联系方式递给他,“他们应该是和鬼差们打交道了,想问可以问他们。”
楚予宴:“雷云道观的?”
白宁宁:“嗯,热心市民,差点流落街头,多谢大哥的酒店收留了他们——他们要是付钱的话别收,热心市民经常做好事,本来就不太富有。”
“知道知道。”楚泽对这群新鬼差的实力有底,他问不过也是想找找话题,谁知道白宁宁完全没碰上。
楚寒舟:“你也是出门就撞鬼的体质?”
白宁宁察觉到他的话外之音,问:“还有谁?”
楚寒舟笑着看向楚予宴:“他也是,不过一开始不明显。”
楚予宴笑了笑,显然是不想提这段往事。
楚寒舟当成童年小故事讲给白宁宁听,说:“起初的时候妈妈还在,没有鬼敢靠近我们,所以体质不太明显。但我们逐渐长大,跟妈妈相处的时间变少,鬼就开始蠢蠢欲动,所以他经常一出门就撞鬼。”
白宁宁看着楚予宴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奇:“也会害怕吗?”
“会啊,经常被吓哭。”楚寒舟笑得开心,“不过后来学会了怎么对付鬼,就不怕了。”
白宁宁颇为羡慕:“真好。”
楚予宴见她感兴趣,主动说起来:“后来不是坐轮椅了吗,又被不长眼的鬼当成了软柿子,以为我移动困难,想吞掉我的力量。不知道算不算钓鱼执法,反正都给扔到忘川里喂鱼了。”
痛苦的往事熬过去了,才能当成笑话讲。
白宁宁眉眼弯弯:“巧了,我也经常当诱饵,昨晚也算是钓鱼执法了一次?”
虽然钓来了一条意料之外的鱼。
吃得差不多了,白宁宁主动提起:“在你们搬走之后,果然有人盯上了之前那栋别墅。”
楚予宴想起来她发给自己的照片,知道她心里有底。
他问:“你知道是谁吗?”
白宁宁平静点头:“只能大致猜测,还不确定,但是我感觉玄门还有内鬼。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们也住在这里,谁都别信。”
楚予宴:“包括你救回来的那几个?”
白宁宁点头:“对,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人之本能,但不代表我相信他们。”
楚寒舟有些心虚,请教道:“隐瞒的范围是什么?就是……知道这里住了人,但是不知道住的是谁?”
白宁宁知道他在担心正常活动范围,说:“放心,不用那么草木皆兵。你没关系,只要不大张旗鼓的在社交媒体上宣告天下,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住在这。可以小范围的告诉部分可信的人,你住在这里,但是不需要说我们也在这里。”
楚寒舟懂了,可以让人知道他住在这,但是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楚泽、楚予宴和白宁宁也住在这。
白宁宁:“其实问题不大。别让玄学界的人知道就行。”
这是她通过各方资料查询总结,得到最安全的地点——这一片区地脉灵力低下,所以玄门人士几乎不来,鬼怪也少。
白宁宁跟楚寒舟说:“你是可以正常活动的。”
楚寒舟依然有些心虚,问:“嗯……对你们来说,买东西应该算是正常活动范围吧?”
白宁宁疑惑地看向楚予宴和楚泽:“你们买什么了?”
“没有啊……”才刚搬过来,哪有空买东西?
话音刚落,门铃声响起,楚寒舟表示快递到了,可能有点多。
其他人迅速意会,楚泽推着楚予宴离开,白宁宁也跟上,回书房躲了起来。
然后三人透过门缝,看到大包小包的东西瞬间堆满了客厅。
白宁宁忍不住吐槽:“……他这是买了一卡车东西吗?”
楚泽和她差不多,几乎没什么物欲,对吃穿也都不挑剔。
楚予宴嘴挑,也顶多是请厨子来家里做饭。
但像楚寒舟这样,一下午这么多快递的,白宁宁还是第一次见。
要不是知道楚寒舟的身价,她都要误会他想开快递寄存点了。
甚至有几个快递包裹格外的大。
楚泽推测:“这是觉得家里太空了,想买点家具和装饰品打扮一下?”
楚予宴淡定翻著书,说:“等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楚泽直摇头:“感觉得在这里待一下午才能出去了。要不然我去地府待一会儿?”
“你随意。”白宁宁翻出先前程云给她的图纸,她又要开始苦逼的学习生涯了。
楚泽扫了一眼,他看到这些线条就觉得眼晕,捂着头去地府了。
白宁宁钻研了一会儿,也觉得头大,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学习。
不一会儿,楚寒舟敲门:“可以出来了。”
白宁宁打开门,发现客厅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但也没看出来多了什么东西。
白宁宁问:“你都买了什么?”
楚寒舟跟楚予宴打了招呼,让后者继续看书。
楚寒舟则带着白宁宁上楼参观,说:“有些东西是之前买的,今天到了,正好装饰一下,顺便给你买了一点衣服。”
他先是带白宁宁去到她的房间。
白宁宁傻了眼,确实买了不少装饰品,但也不用一股脑全堆在她房间里吧?其他房间不需要装饰吗?
先前来看的时候还是舒适简约风,现在看墙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挂画或是摆件,飘窗上放着大大小小的毛绒娃娃。
再仔细看,甚至多了一个展示柜,他介绍说:“想了一下,这里还是给你空出来,你可以放自己的东西。”
白宁宁陷入沉默。
看起来就是很难做卫生的样子。
【是小时候最喜欢的公主房!】
【梦寐以求豪宅屋,展示柜好适合给我放手办】
【大哥的少女心(大雾)】
楚寒舟见她并不高兴,问:“不喜欢吗?”
“没有,谢谢。”白宁宁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她还不太习惯如此大手笔的爱。
楚寒舟指着展览柜旁边的墙,说:“这是打通的,可以直接通往隔壁间,给你做成了衣帽间,你可以看看。”
只能说楚寒舟买东西真的非常的大手笔。
她差点误以为自己进到商场的女装店了。
也说不定是楚寒舟真的把女装店搬回来了。
各式各样的衣裙都按照服装风格排好,放眼望去宛如在逛商场,甚至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试衣间。
楚寒舟说:“不喜欢这种排列方式的话,也可以按照颜色重新分类。”
“不用,这样就挺好。”白宁宁感觉自己嘴角抽搐。
楚寒舟问:“怎么了?”
白宁宁:“感觉有点浪费。”
她多半只会穿一些舒适的休闲服装,这里还有许多漂亮的小裙子——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穿,多浪费啊。
楚寒舟笑起来:“就算你不想穿,摆在那里好看,也不算是浪费。”
白宁宁感觉自己和楚家人还有得磨合。
不讨厌,也不难接受,就是总让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反应回馈他们的热情。
“谢谢,但下次不用这么……”大张旗鼓。
白宁宁注意到楚寒舟的笑容,想了想,还是改口:“给别人买东西你会快乐吗?”
楚寒舟:“别人不一定,但是给家人买东西会高兴。”
【感谢的话就要大声的说!不表达出来对方是不会知道的】
【没关系啦,可以坦诚一点】
【其实大哥心里也很忐忑,感觉很怕被宁宁嫌弃】
【宛如暴发户(什么)】
白宁宁再次道谢:“谢谢,我也很高兴。”
“那就好。”楚寒舟稍稍松了口气。
白宁宁问:“给二哥他们买了吗?”
楚寒舟的眼神瞥向别处,说:“他们有,他们自己会买。以前买过很多了。”
白宁宁哭笑不得,这架势仿佛是一次性补齐前面十八年缺失的部分。
白宁宁从地府挑了块石头,雕琢成向日葵的样子,又以灵力在背后画了道平安符,送给楚寒舟当回礼。
她丝毫没提这块石头兴许在关键时刻能保命,她觉得就算她不说,楚寒舟也会好好保存起来。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宁宁去清微山拿元沐阳之前说好的改进阵法。
她在清微山稍微多留了一会儿,确定没人,抱走了她房间里的公主小熊的娃娃,带回新家里放了起来。
这是最开始见面的时候,楚寒舟送给她的小熊娃娃。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虽然今天楚寒舟给她房间里新购入了许多装饰品,但这些都是风格统一,这只小熊娃娃似乎有点格格不入——也可能是她看得不太习惯。
她想了想,准备将其放在了客厅里,明天楚寒舟看到了多半也会觉得高兴。
路过一楼客厅的时候,发现楚予宴房间灯还亮着,似乎里面有人在说话。
她保证她不是故意去偷听,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她恰好听到了而已。
白宁宁听到楚予宴的声音:“哥,你是不是有点偏心,今天那么多快递,全是宁宁的?”
楚寒舟笑:“你们自己有手,有眼睛,不会自己给自己买?”
楚予宴多半是眼神控诉了,楚寒舟笑得开心。
楚寒舟又说:“还买了其他东西,还在路上,没到。”
楚予宴语气有点酸:“不会全是宁宁的吧?”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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