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忘川河畔
在确定云闲叛逃至鬼怪联盟的前一晚, 白宁宁久违地到地府视察工作(验收工作进度)。
白宁宁作为自带收割buff的小阎王,人多的地方都不能去。
先前她想给地府多加一些娱乐设施,是想给鬼界居民提供一些便利和快乐。
现在或多或少带了些私心——在人间玩不了的东西, 她得在鬼界玩到。
白宁宁没有提前预告说今天要来地府,一干和她有交集的鬼听说她来了, 排着队想找她汇报工作进度, 一个接一个的。
一瞬间,白宁宁感觉自己是时不时出现在公司的无良老板, 这些人表面上排队找她汇报工作,实际上是来催工资的——看, 我都做了这么多事了,是不是该发工资啦?
白宁宁是没钱的无良老板,只想带着小姨子跑路。
她跟马娟和程秀打了声招呼, 说:“帮忙安排一下,把想汇报工作的鬼都召集起来,一小时后开交流会议,大家也有时间准备。”
白宁宁又觉得需要设置门槛, 不然一大群鬼要拿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她汇报了。
她说:“主要就是以黑白无常为代表的鬼差组;后五区的巡逻组——找张西就行;程云是技术组代表;还有姜淼也叫过来, 她算是娱乐组代表;暂定就这么些人,拿不准的去问他。”
她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楚泽。
楚泽略感欣慰,当即提出建议:“你不喊小宴吗?”
“他能离开忘川吗?”白宁宁随口回了一句, 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图纸, 核对着提前让人帮她准备的材料。
楚泽让程秀先去通知其他人,他自己跟在白宁宁身后碎碎念:“你总得意思意思邀请一下, 不然他多可怜啊。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忘川, 跟人间也没有交集, 在鬼界也没有落脚点, 孑然一身,怜影自顾……”
白宁宁听得嘴角抽搐,纠正说:“是顾影自怜,你上哪抄来的文绉绉的词?”
“是吗?”
楚泽抄着手,懒洋洋地跟着飘:“不是让你纠正措辞。”
“开会又不是什么好事,怪浪费时间……”她忽然顿住,改口说,“跟程秀说一下,把会议地点设置在忘川旁边,麻烦娟姐帮忙布置一下了。”
“这才对嘛。”
楚泽欣慰地点点头,不再跟着烦她,乐呵呵地去传消息去了。
白宁宁刚刚忽然意识到,如果人生没有期待、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那么每一刻都是在浪费时间,每一秒都是无聊的。
尤其是像楚予宴这种睡眠少、行动不便、又天天在忘川坐牢的人,最难熬的就是消磨掉这些看不到尽头的无聊时光。
他兴许会期待开会,或者说,期待变数。
白宁宁把材料带到忘川旁边,把楚予宴叫来:“反正你也是闲着,来帮我一起搭阵法吧?”
“可不闲啊,忘川的鬼一点都不省心。”
楚予宴这么说着,还是过来了。
“是吗?”白宁宁看了眼忘川的情况,“你果然也不喜欢开会吧?”
楚予宴看了眼平静得好似地平线的忘川,陷入沉默。
明明半分钟前还波涛汹涌准备闹事,现在就平静到一点波澜都没有,装给谁看呢?!
楚予宴主动拿起图纸研究,昧着良心说:“不,我很喜欢开会,我对新鲜事物非常感兴趣,带我一起吧。”
【强行喜欢】
【忘川众鬼:乖巧.jpg】
【我仿佛看到忘川的怨鬼们冒冷汗了,宁宁这是真死神啊,连鬼都怕的死神】
白宁宁瞥了眼忘川,问:“它们最近不听话?”
楚予宴:“也还好,在控制范围内。”
【野兽本能,趋利避害】
【对鬼来说,二哥没有宁宁那么恐怖】
【什么野兽!这已经不能是碳基生物了吧?!】
【都是一些执念怨气碎片罢了,就像是下水沟生物害怕太阳】
白宁宁盯了会儿忘川,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没看出有用的东西,但看出来这忘川仿佛还会退潮,这些怨气不约而同地在往离她更远的方向挤。
楚予宴面无表情,这年头,连怨气都会看人脸色了。
他问:“准备在哪里铺设阵法?这个看着还挺麻烦。”
“稍等,我先做个实验。”
白宁宁这才将目光从忘川处收回,拿纸笔在空白的A4纸上临摹一遍,又从忘川随机抓了一团怨气,塞进程秀给她准备的小纸人里。
灌入她的灵力之后,阵法顺利运作了起来,也成功的将小纸片、鬼气和怨气相互分开,且小纸片依然完整。
但也有缺点,对灵力的消耗有点大,且白宁宁一停手,阵法也立刻停止工作。
但毕竟是A4纸上的简略版本,兴许加上各类画阵法的材料之后,会比现在好点。
初次白纸试验还算成功,白宁宁准备和楚予宴一起搭建正式的阵法。
她突发奇想:“一会儿开会,这就是你的汇报内容吧。”
楚予宴:“嗯?我也要汇报吗?”
白宁宁想让他多一些参与感,说:“嗯,地府需要互通情报,至少得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建设新地府,人人……鬼鬼有责。”
不一会儿,开会时间到了,他们的阵法还没能彻底搭好,只能暂且先放在一边。
会议地点就在忘川旁边,马娟让鬼搬了张大桌子放在河边,姜淼准备了些食物和饮料,有不少都是她到地府之后研制的新品。
忘川无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河畔的众鬼聚集到一起,表情都很严肃正经,仿佛是在一个大号的露天会议室。
白宁宁在河边捏了几颗柳树,问:“这样有没有一点踏青的感觉了?”
楚泽捧场:“嗯,更加阴森了。”
“那我就放心了。”
白宁宁说着,把耿依依也喊了过来,想让她用明星审美替自己参考一下。
谁知耿依依来了之后目不斜视,正坐在范无救的对面,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范无救也没在意来人是谁,随口应了一声,继续跟其他人争论:“不管是尊老爱幼还是排资论辈,都该是我们先汇报吧!”
“说得对。”
谢必安赞同了他的说法,又平静地补充:“白子执先,我先。”
范无救被他忽悠住:“是、是吗?”
耿依依看不下去,替自家救命恩人争辩:“黑子执先!一般都是黑棋先动。”
谢必安冷着脸,给了她一记眼刀。
而耿依依对此全然不在乎。
姜淼见他们争执不下,抢着说:“我这些食物可以给会议暖场啦,开会之前就能品尝并给出评价吧?还有宁宁之前让我做的茶,有不错的进展啦,秀秀她们说不错,两位鬼差先生还没试过。”
楚予宴面不改色,笑眯眯说:“各位慢慢争,我先把阵法搭建完成了再来。”
他从中找到了乐趣,就像是玩大型拼图积木,非常有意思。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怒视他:集体开会,你凭什么不听我们的汇报?很无聊吗?
张西默默缩在离白宁宁最远的角落里,心说这种神仙打架的地方是他该来的吗?
白宁宁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既然如此,掷骰子决定吧,点数大的先;同点数的就石头剪刀布。”
【宁宁到目前为止一共玩了两次骰子,都是张西在场的情况】
【张西不会误以为阎王随身带骰子吧?】
规则定下,白宁宁“随手”将骰子扔到离她最远的张西眼前。
张西下意识去接,又觉得不对,他一个资历最浅、又是被迫给阎王打工的小鬼,凭什么第一个掷骰子?
还是让大佬们先。
他这么想着,松了手,骰子一阵旋转,落在桌上,恰好是个整整齐齐的六个小蓝点。
其他人对此无异议,纷纷表示:“那你第一个。”
张西:“……”
他没投,他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
他有些欲哭无泪,想主动跟人换,又不好意思开口。
【张西:弱小可怜又无助,但是运气超级好】
【我怎么感觉宁宁是故意看到张西才拿骰子的?】
楚泽小声吐槽:“这臭小子狗运怎么总这么好?”
他话说出口,楚予宴就明白了,白宁宁估计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先前就见识过张西的运气,所以这次也故意想让张西先说。
其他人按顺序摇骰子,决定汇报顺序,程秀在旁边记录大家的出场顺序。
范无救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一,怀疑鬼生。
旁边谢必安扔出来一个5,范无救冲他龇牙咧嘴:“你把我的运气都吸跑了吗?”
耿依依主动伸出援手:“我也摇的5,可以跟你换。”
范无救:“谢谢,你可真是个好煞。”
谢必安等他们俩交换完,才说:“我们要石头剪刀布决定出场顺序。”
谢必安在这里有点小心机——范无救从没在这项游戏中赢过谢必安。
范无救:“……”
耿依依主动请缨:“我来吧,我运气还不错!”
谢必安:“不行,你们已经换了。”
范无救当然是输了,撑着脸在旁边闷闷不乐好一会儿,很快又忘得干干净净,主动跟谢必安聊起来。
白宁宁在旁边看热闹,小声跟楚家父子说悄悄话:“这是鬼差之间的奇怪文化吗?听着不像是好话。”
“什么?”
白宁宁见大家都在聊骰子,没人在意这边,才小声说:“你是个好鬼、好煞。听着就像是‘好个鬼’这种阴阳怪气的说法。”
“鬼之间不一定阴阳怪气,但是楚先生经常阴阳怪气。”程秀笑眯眯站在他们身后,冷不丁开口。
三位讲小话的人被吓了一跳,白宁宁的反应尤其心虚,乖巧坐好,坐姿如同板正的小学生。
楚泽不满:“什么啊,我怎么可能阴阳怪气呢?”
程秀递上骰子:“其他人都决定好顺序了,就剩三位了。”
白宁宁:“我最后。”
楚泽不信邪,将骰子高高抛起。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骰子飘起又坠落,最后落在桌上,一阵跳滚旋转之后终于落定——
鲜红的一个点。
楚泽:“……”
众人爆笑。
耿依依兴致盎然地举起小拳头:“那楚先生要跟我石头剪刀布哦。”
楚泽不想继续丢人:“不了,我主动排在最后面。”
楚予宴中规中矩,丢出一个4,有人和他点数相同,他也摆摆手,表示自己往后排就可以。
白宁宁不知是在安慰老父亲还是在补刀:“其实你们挺巧,骰子只有1和4是红色的,这可能就是刻在DNA里的骰子运气吧。”
楚泽:“……你也挺会阴阳怪气啊。”
白宁宁但笑不语。
程秀凑到白宁宁旁边,小声问:“你真的不参与吗?阎王也可以有点仪式感,一起来嘛。”
白宁宁用手挡住嘴,超小声地跟她坦白:“实不相瞒,我还没想好说什么。”
【小阎王:我只是来听汇报的,不是来汇报的,不要为难我】
【宁宁就是无良甲方,只负责提出需求】
【胡说!甲方还给钱!宁宁都不给工资!】
【也没有不给工资啦,只是工资看不见摸不着,但地府的环境在一点点变好】
程秀将名单顺序递给白宁宁过目,问:“需要调整顺序吗?”
白宁宁摇头。
没想到来汇报的人居然已经有这么多,不算负责后勤的程秀和马娟,加上她也有十个人了。
程秀有模有样的报幕:“那么有请第一位汇报者,负责5-9区治安问题的张西先生,请下一位谢必安先生做好准备。”
张西紧张兮兮地走到台前,手和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他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本来不准备汇报,是阎王把他喊来的。
白宁宁带头起哄:“鼓掌!”
在场大佬们都非常给面子,齐刷刷给他鼓掌。
张西顿时紧张到气血上涌,脖子以上全红了。
楚泽如临大敌:“不会要在这自爆吧?”
楚予宴轻飘飘说:“正好扔忘川吧,方便。”
“他们吓唬你呢,别怕。”之前吓唬过他的白宁宁这么说。
但是张西丝毫没有感受到安慰,他觉得白宁宁比这两个人说的话要恐怖多了。
白宁宁小声提醒说:“讲一讲治安问题,上任之后遇到并解决的问题、没解决的问题,还有之后的计划等等。”
张西紧张兮兮,感觉自己一个问题没回答好就会被白宁宁扔下油锅,他结结巴巴开口:“五区以后……5-9区治安问题一、一切……正常,没有闹事鬼。”
楚泽拆台:“没有吗?不对吧?”
张西紧张得想咽口水,这是还在当人时候的下意识生理反应,但鬼是没有口水的。
他更加紧张,声音也抖了起来:“有一个七级鬼,差点狂化,被我们合力制止之后,没有造成伤亡,后续也没有出任何问题。”
楚泽:“对嘛,就要大胆的说。”
范无救也附议:“不要包庇,也别隐瞒,时间长了会出事的。”
白宁宁:“下次这种情况要及时告诉我们,有调查狂化原因吗?”
楚泽没当回事:“后面几区出现这种事很正常。”
白宁宁挡住他,跟张西说:“会议结束之后写一份事件报告交给我吧?我想知道完整的前因后果,以及后续观察一下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好。”张西终于松了口气,立刻跑了下去,又缩到了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地缝里。
想从所有人眼里消失。
白宁宁:“……”
他胆子有这么小吗?
她有点怀疑人生,指着自己的脸问楚泽:“我很可怕?”
压根没汇报完,居然就被吓跑了。
谢必安的地府纳新工作做的相当不错,汇报表格也很漂亮,简洁明了。
他招来的新人,都送到范无救那里训练,也算是井井有条,配合默契。
程云的方案已经做的相当完善,只等地府通电,进行下一步实践环节。
楚予宴则表示初步试验已完成,正在进行阵法搭建,成功的话阎王殿就能成功通电。
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地进行着,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姜淼请大家品尝新研制的茶品和点心,味道有所改进,但很可惜,依然没有白宁宁吃了能提神也对身体无害的东西。
白宁宁看向耿依依:“所以你呢,你要汇报什么?”
“可别小看我。”耿依依拿着白板笔,在白宁宁捏出来的白板上给大家贴纸和画关系表。
她说:“这是我调查的鬼怪联盟关系表。”
张西瞪大了眼,瞳孔震惊——他们鬼怪联盟果然出了叛徒!
耿依依介绍:“鬼怪联盟的总部确实是在儋城,且之前已经被宁宁连窝端了。上次之所以轻松,一大原因是他们主力都不在儋城,他们地方隐蔽,无人敢闯,算是在唱空城计。”
白宁宁小声嘟囔:“二是因为内部根本没留下任何重要资料。”
没有重要资料,所以也没有留下重要战力看守,这才让他们闯得如此轻易。
耿依依继续说:“先给大家介绍一下鬼怪联盟,由鬼、煞精和部分人类组成,组织架构较为庞大,内部成员相互不认识,但做的都是类似的事,将附近的鬼聚集在一起,养蛊式喂养出一只厉鬼。”
由她起头,会议的氛围变得严肃许多,地府干部们不自觉拧眉,认真起来。
作为鬼怪联盟受害者的马娟一家听得尤为认真。
耿依依:“接下来的计划,多半是要找一个良辰吉日,让全国各地同时开始闹鬼灾,引起民众恐慌——他们需要这种恐慌感。”
就像厉鬼都有执念,在极度恐慌中死去的人们,也会化成厉鬼。
即便不死,人类的负面情绪,对煞精来说,是极为美味的粮食。
鬼怪联盟里的厉鬼和煞精,是利益一致的共同体。
白宁宁问:“知道具体时间和计划吗?”
“抱歉,我暂且不知道。”
她并没有接触到核心管理层,知道的消息有限。
耿依依在白板上写下名字和特征:“这是鬼怪联盟一些重要干部的特征,麻烦大家记一下,后续也许会用到。”
白宁宁愣了一下,忽然说:“你把树老的汇报内容抢了,他一会儿说什么?”
耿依依翻了个白眼:“谁管他?早干嘛去了?”
耿依依提供的资料,部分是地府之前就掌握的,部分是不知情的。
如果鬼也有脸色的话,张西此刻一定脸色惨白。
姜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给他递了一杯甜茶,说:“缓一缓吧?”
【叠千层饼的时候到了】
【就看谁预测得更多了】
【地府掌握了信息,鬼怪联盟知道地府掌握了这些信息,地府知道鬼怪联盟知道他们掌握了这些信息……】
白宁宁被弹幕绕得头大,提醒在场众人说:“鬼怪联盟也知道我们掌握了这些信息,小心落入圈套。”
“心理博弈吗?”
楚予宴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耿依依纳闷:“鬼怪联盟为什么能知道?难不成地府有内应?”
白宁宁举手坦白:“对不起,我是内应。”
众人:“……哈?!”
白宁宁站到小白板旁边,提供了一个更加隐蔽的情报:“这些都是干部,那么他们的BOSS应该是姬清淮,他们称呼他为鬼王。”
耿依依皱眉:“你怎么确定他是鬼王?”
“因为碰见过。”白宁宁没有具体说,“他多半回到鬼怪联盟去了,且那几家跟鬼怪联盟纠缠不清的玄学家族,多半要危险了。”
有几个心比天高的玄学家族,想要借用鬼怪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简单来说,碰上清淮,他们要翻船了。
白宁宁将树老抓来,说:“来给大家讲故事。”
树老:“?”
【树老:你是不是有病病!】
【笑死,前因后果都不告诉树老,忽然拎他出来】
【你们阎王殿的都是小孩子吗?还需要睡前故事哄睡的(狗头)】
在弹幕的一片欢乐和地府的一片沉重中,树老茫然地站在忘川边,思索着要不要跳下去算了。
白宁宁似乎看穿他的心思,问:“你会花样跳水吗?来个后空翻?”
她话音刚落,忘川河似乎有所察觉,默默退潮。
树老:“……”
“开玩笑,别紧张。”
白宁宁笑着把他推到白板处,说:“关于鬼怪联盟和你们鬼王的故事,我们想听这个。”
树老虽然不想讲,但是他现在被白宁宁强行契约,根本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尽量言简意赅:“在大约十七年前,鬼王现世,他有着非常强大的鬼气,即便只是一小部分。他说他被玄门压制了,将力量借给我们,要求我们成立鬼怪联盟,建立一个只属于鬼怪的乐园。”
白宁宁:“……”
鬼王野心可大着呢,哪里只想要游乐园?他想要全世界都变成他的游乐园。
树老讲完,不情不愿地看向白宁宁:好了吧?你满意了吧?能放我走了吧?
白宁宁压根没看他,所以也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
树老讲的故事不是重点,重点是时间线,十七年前,恰好是前任阎王死掉的那一年,是云家搬到深山老林的后两年。
她猜测这其中有什么因果关系,但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不能准确判断。
楚泽拍拍手,唤醒沉思中的众人:“好了,关于鬼怪联盟的问题讲完了吗?该下一位了。”
耿依依:“我还……”
她刚只开了个头,就接到了楚泽的眼刀,相当骇人。
不是开玩笑的瞪人,而是再敢多说一个字就死定了的恐怖感。
耿依依不高兴的抿了下嘴,但还是顺从的改口了:“我说完了。”
楚泽笑嘻嘻地挤走树老,站到了小白板面前,说:“那接下来轮到我汇报了。”
一看就不正经。
树老觉得莫名其妙,但白宁宁又没允许他走,只能气闷地在旁边席地而坐。
楚泽语气轻松慵懒:“我应该是今天最后一个汇报的?那就给大家讲讲退休阎王这段时间的工作吧。”
他明明没叼着红绒草,却像是叼着一般,吐字不算清楚,但瞬间就将大家从严肃的会议氛围中拉入了轻松的日常里。
“鬼是不需要睡觉的,但可惜我不是鬼。”
他笑咧咧地把这个当笑话讲,开启自己的话题:“早上七八点左右,去人间吃早餐,吃完之后遛弯活动身体,就差不多该吃午餐了,下午看书打发时间,吃晚餐。”
姜淼吐槽:“您这一天除了吃还是吃啊?”
楚泽笑得更开心了,说:“当人的日子就是这么无聊,毕竟我的上班时间是晚上嘛。晚上吃完就得来地府上班了,照例到各区逛一圈,去骚扰一下各位鬼差大人的工作,然后绕到忘川河和小楚先生斗嘴,就差不多到早上了,该吃早饭了。”
绕了一圈,落脚点依然回到了吃上。
姜淼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人的厚颜无耻,没想到他说这么多废话居然一点也不脸红——她作为一个美食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成天只知道吃吃吃!
她是新来的,并不知道楚泽以前没有丝毫作为“人”该有的生活。
范无救倒是很高兴,问:“现在应该很幸福吧?能吃上各种好吃的东西了。”
“是啊,还算不错。”楚泽笑眯眯,像是有意说给白宁宁听,“要是不需要洗碗做家务就更好了。”
见白宁宁不搭理他,他便直白地点名道姓,问:“小阎王要说点什么吗?”
【老父亲是故意的啦】
【不想让会议太严肃了,信息量有点大,传播太多焦虑情绪的话也没办法冷静思考了】
白宁宁看了弹幕之后有所感悟,决定将她原来想说的内容留到下次会议——她本来想讲一讲错综复杂的玄门关系。
现在看来,私下里给黑白无常讲清楚就可以了,这里还有部分无关的鬼界群众,没必要让他们也知道这么多。
白宁宁站起来,尽量语气轻松地给大家做总结词:“那么大家的汇报内容我都收到啦,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的最终目标,也是在地府建立鬼乐园,然后将那些走歪路的鬼给接回来好好教育。”
她虽然不知道怎么当好一个阎王,但是作为地府的目前的带领者,不能表露出任何迷茫或者不安的情绪。
她愉快地结束会议,招呼大家慢慢品尝姜淼准备的食物,说:“完成任务的品尝,和轻松愉快的吃东西,感受到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大家可以试试。”
大家一边吃,一边闲聊一些有的没的。
会议在轻松愉快的闲聊氛围中结束。
白宁宁心血来潮,给他们捏了一些玩乐的棋牌道具。
楚泽和楚予宴都还是人,对地府的食物不能多吃也不太感兴趣,已经自觉地到一边去继续搭建阵法了。
白宁宁画底阵,楚予宴负责往阵法上放置图纸上要求的材料,楚泽则跟在白宁宁身后,随时给她提供画阵的涂料。
树老也跟在一边,想问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
白宁宁回头的时候冷不丁看到他,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在?”
树老:“……”
他的存在感不应该这么低才对。
白宁宁提醒说:“你别在这呆着呀,小心被阵法给转化了。”
树老:“我什么时候才能走?”
“不去吃点喝点吗?”白宁宁指着那边其乐融融一群鬼,“去吃喝玩乐休息一下,然后想走随时可以走,需要的话也可以给你的几个手下打包带点回去。不够的话让姜淼再做一点。”
树老之前也想玩,但又有点嫌弃,他觉得自己和这些鬼差格格不入,他又不是自愿给地府打工的,不过是被白宁宁胁迫的而已。
白宁宁笑嘻嘻地忽悠鬼:“他们也都不是自愿给我打工的,是被我抓来的。”
树老:“……”
他就知道,这个人,老惯犯了!
树老忽然和参与会议的一众地府干部单方面的同仇敌忾起来,悲愤地加入了他们的茶话会,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熟人……哦不,熟鬼,比如张西。
楚泽调侃白宁宁:“小阎王对自己的子民们还挺好?”
白宁宁头也不抬地继续画阵,应了一声:“能成为厉鬼的,大多都有一段悲惨的过去吧?”
【树老其实也蛮惨的】
【他喜欢带孩子,不过他的后代们都死了,在他眼前死的】
【唉,能出现在这里的哪会有幸福的人啊?】
白宁宁伸手在眼前挥了挥,试图将弹幕都赶走:“不要深夜负能量,情绪会传染的。”
楚泽被她逗得仰头大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地府也有蚊子呢。”
程秀和马娟也想过来帮忙,白宁宁连忙劝阻她们:“别别别,跟他们一起去玩,这里对你们有点危险。”
楚予宴仿佛是记仇,说:“嗯,一会儿离这里远点,她电人不分敌我。”
白宁宁信誓旦旦:“这次肯定没问题,我做过试验了,当特意给你设置了隔电层,以防万一。”
楚泽:“但你确定不会和电线一样吗?比如电顺着鬼气导到了忘川。”
白宁宁手抵着下巴,垂下头陷入沉思。
楚予宴露出死亡微笑:“你是不是没想?”
【你是不是还想电二哥3533】
【二哥好不容易养白了点,再电一下又要糊了】
【换个人霍霍吧!二哥已经够惨了】
“骗你们的啦。”白宁宁忽然抬起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啦,而且早有准备,肯定不会电到你。”
这头一家三口画阵法也算其乐融融。
另一边树老和张西本来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两句话就聊翻了,更像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话是树老起的头,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人问:“你也是被迫给她做事的?”
张西点了点头,脸色惨白——但鬼的脸不会白,所以树老并没有看出来他的情绪问题。
张西垂着头,表情阴沉:“鬼怪联盟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养蛊?害了很多鬼吗?”
树老对此不屑地“嘁”了一声:“这是为了更好的未来,牺牲是肯定会有的,他们根本不懂我们在做什么。”
“我也不懂。”张西低声应了一句,情绪翻涌。
“什么?”
树老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拿了块糕点吃,再看他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
回应他的只有拳头。
张西一拳打中他的腹部,将他揍翻在地,神色狰狞,鬼气隐隐在爆发边缘,他大声吼道:“我不懂,鬼怪联盟为什么害死了那么多鬼,还能冠冕堂皇说是为了未来?那些无辜的鬼,凭什么给你们的未来当牺牲品?!”
姜淼不明所以,正想劝架,却被程秀拉住。
程秀很难得的没有露出任何笑容,她摇摇头:“我们都是鬼怪联盟的受害者。”
白宁宁听到声音,放下手头的工作,眼见着两个鬼剑拔弩张,要打起来,她将树老拎起来,丢到一边。
劝架方式非常另类,但有效。
“抱歉。”张西主动向白宁宁道歉。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先前在鬼怪联盟见过的那么多鬼,都以“出差”为由消失不见,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没有就是真的没了。
“嗯,”白宁宁淡淡应声,也不打算劝他,“收收你的戾气,别被忘川里的怨气给带偏了。”
她轻描淡写地圆场,仿佛根本不在意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也不在意他们接下来会不会打。
张西脸色依然相当阴沉,就在爆发边缘了。
这一场景,在地府当差的鬼或多或少都见过,这是狂化的前兆。
张西:“你为什么要把这种鬼也收做部下?”
树老在地上滚了一圈,有些狼狈,再爬起来也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白宁宁还在。
白宁宁一句话能决定他的生死,也能一句话决定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白宁宁言简意赅:“他和你们不太一样,他完全由我控制。”
她说着,示意程秀、姜淼等女鬼退远一些,以免张西真的狂化,伤到了她们。
范无救倒是想往前凑,被谢必安拦住,他小声说:“相信小阎王,她能解决。你现在过去容易激化矛盾。”
范无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小小往前踏了一小步,要在必要时候保证白宁宁的绝对安全。
楚泽和楚予宴之间的保护打了架,两个人都想把对方护在自己身后,结果手撞到一起了,两个人同时吃痛,又不约而同地因为默契勾起嘴角。
白宁宁也知道这是狂化的前兆,但她没有露出任何惊诧或是害怕的负面表情。
她忽然笑起来:“因为我是个非常坏心眼的人,我喜欢抓不听话的反派,然后控制他们,让他们给我打白工。”
【这是什么大反派发言】
【张西也被震慑住了,怎么肥四】
狂化的鬼会逐渐失去脑子,或者说智商。
张西稍微消化了一下她的发言,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然后愣住。
在他呆愣的同时,身上的鬼气都瞬间平静下来,仿佛和主人一起愣住了。
其他鬼们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依然相当警惕地盯着他,他如果敢对小阎王动手,就别怪他们群起而攻之。
【看张西那迷茫的小眼神,都变成豆豆眼了】
【张西OS:怎么没人来管管她?】
白宁宁将树老隔空抓过来,仿佛拍皮球似的拍了拍,说:“放心,我死了他们也会死,不会留下任何麻烦的。”
树老对她龇牙咧嘴,她笑着捏了捏树老的脸,跟捏橡皮泥似的,一通乱捏。
张西:“……”
心情复杂。
之前以为小阎王是个坏蛋。
好不容易对她有所改观的时候,发现她养着一个坏蛋。
结果她好像比坏蛋更像坏蛋。
“你反思一下。”
白宁宁将树老收回阎界四季谱中,考虑之后要不要给他们做点心理教育。
她又看向张西:“你不狂化了?”
张西也愣住,低头看自己的手,确实没有狂化迹象了,一切都变成了最普通的样子。
白宁宁回头招呼范无救:“来做一下记录,之后也要定期观察,看看有没有后遗症。”
张西愣愣地看她:“不追究我的责任吗?”
白宁宁:“嗯?你刚刚干坏事了吗?”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一边往未完成的阵法方向走,一边抱怨:“别随随便便给我添加工作量啊,当阎王很累的。”
楚泽吐槽:“也就画阵法需要你亲力亲为,其他你都甩给别人干了吧?累在哪了?”
白宁宁理不直气也壮,歪理说得振振有词:“动脑子本身就是一件很累的事。”
白宁宁觉得不能只有自己消耗脑细胞,转头决定霍霍张西,说:“你自己的狂化报告也要交,每份不少于一千字,加油。”
张西:“……啊?”
当鬼也要写报告吗?他八百年没写过这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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