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墙塌了
白宁宁坐在一楼客厅里, 盯着面前的阎界四季谱,犹豫着要不要从它的内页里再撕半张下来。
她知道可以随便撕,且一旦对方烧掉, 被撕掉的那半张就会重新回到阎界四季谱中。
四季谱一张一合,用书页咬住白宁宁的大拇指以示抗议。
它没有牙齿, 也不算厚重, 咬下来不疼不痒。
白宁宁任由它闹,没有把手抽回来, 问:“难不成你也会疼?”
阎界四季谱不会说话,只能委委屈屈在封面上露出一张哭脸。
它不会疼, 但就是心疼纸张。
虽然这些纸迟早会回来,但是如果这个女人毫无节制的撕纸,它迟早也会秃的啊!
阎界四季谱试图跑路, 它没有腿,在桌面上悄悄滑动,不动声色地离白宁宁远了些。
【前期疯狂找宁宁贴贴,现在后悔了吧!】
【书书来姨姨怀里, 姨姨抱抱】
【宁宁能是什么好人(狗头)】
白宁宁将它按在桌上:“胡乱想些什么?不撕了行了吧?”
她说完就发觉到自己语气有点冲, 它朝弹幕撒什么气哦?弹幕又不会因为她生气就不刷了。
阎界四季谱短暂安分下来,自动翻开第一页,示意该给它填充员工了——它想的很简单, 只要都填满了, 白宁宁就不会随便撕它了。
白宁宁合上书:“别想。”
她没有想同生共死的人。
还是撕纸这功能更实用。
白宁宁给云悠瞬发送消息,表示接下来准备在谷家门口建办事处, 不过设计图可以不着急画。
对方应了个“好”。
白宁宁收起手机, 在内心过了一遍计划, 确定无误之后, 将信物戒指和邀请函送上楼给元沐阳,说:“你要代表你父亲出席这个会议。”
元沐阳正在写阵法需要的材料清单,好一会儿才抬头,盯着邀请函看了一会儿。
邀请函非常简约,就像是一张非常普通的小卡片,上面只写了时间地点,其他什么内容都没写。
但卡纸材质很特殊,这是只在几大家族之间流通的特制镀银卡纸。
元沐阳没有问这是哪里来的,也没有问为什么是代表父亲而不是代表清微山。
他放下笔,认真问:“可以不去吗?”
白宁宁:“我劝你去。”
元沐阳陷入沉默。
被地府救醒之后,他一直没什么神采,此刻的眼神更是黯淡无光。
“这是一个机会。”
白宁宁开口,语气四平八稳,她说话全程没有什么起伏,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念稿机器。
她继续说:“一个选择救赎或是自我毁灭的机会,可以选择成为普通人继续活下去,也可以选择成为鬼差还债打工。”
元沐阳听到之后有所触动,抬头看着她。
不知是反应迟缓的巧合,还是一心求死的有意为之——元沐阳是听到“自我毁灭”这个词的瞬间抬头的。
白宁宁的声音明明平淡到如同古井无波,却成功蛊惑到了元沐阳。
白宁宁继续说:“你之前昏迷不醒,是因为内心意志求死逃避。对其他人来说,是红绒草救了你的命;对你自己来说,活着也是一种折磨。”
元沐阳默然。
他承认她说得对。
她不带一丝情感,宛如从上帝视角审视他、评判他。
有那么一瞬间,元沐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现在是在阎王殿接受阎王的盖棺批词。
人间应该没有这么冷漠的声音,就连公交车内的机械女音播报都比她的声音更有温度。
白宁宁敲了敲桌子,唤回了他的注意力,语气稍微正常一点:“你开完这个会,再决定去死还是跟我一起改变世界。”
元沐阳眼神空洞,像是在思索,又像是纯粹的发呆。
白宁宁心说真麻烦,不会又过载导致大脑宕机了吧?
“你还有两天的思考时间。”她留下这句话,走出了房间。
“要去开会吗?”
楚予宴听她讲述完大致经过,这么问了一句。
“嗯,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个忙。”
白宁宁说着,将时间地点写在纸条上,递给他。
“我要去现场吗?”
楚予宴扫了眼位置,不在北杨市,他要动身的话得提前准备。
白宁宁:“不用,但需要你派人盯着元修朔,如果他不准备去开会就算了。如果他要去开会的话,务必帮忙拦一下,拖延时间就好。”
白宁宁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改口说:“不用你盯,你派人在他必经之路上做拦截就好了。”
盯梢的事可以交给卓洋,甚至可以让树老带着几个鬼在门口盯梢。
白宁宁稍微思索一下,依然觉得不妥当,说:“你拖时间容易暴露身份,我再想想办法吧。”
楚予宴莞尔:“这么看不起我吗?”
白宁宁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她用手机调出地图,说:“如果他发现得早,能选择的出行方式很多,可以坐车、坐飞机,线路也很多,除了起点和终点一致以外,剩下的线路都不方便拦人。”
清微山无论如何都是元修朔的地盘,在这找茬太危险了。
而终点则是这次的开会地点,一旦元修朔到了,就没有拖延的意义了。
楚予宴一半调侃一半认真:“你是看不起地府十万阴兵吗?”
白宁宁:“……这不好笑。”
【真·地狱笑话】
【二哥每次开玩笑都带着毁|灭|世|界的架势】
【总感觉二哥的求生欲也不太强,各种意义上的】
楚予宴笑得更开心了:“放心吧,一切都会朝着你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白宁宁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就算自己拒绝了,他多半也会来掺和,还不如把他也加入计划里。
她伸出小拇指:“拉钩,允许你参加计划,但前提是不伤害自己,也不暴露自己。”
楚予宴笑眯眯地伸手和她拉钩。
白宁宁直白地说计划暂且不能分享,只能告诉他关键的时间节点:“我预估时间不准,元修朔不能在会议结束之前出现。所以等会议结束后,我会给你发消息。”
楚予宴:“万一我可以帮你完善计划呢?”
白宁宁婉拒:“放心,我有准备好几种备用方案。”
这个计划里有太多不能分享出去的东西了,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原来二哥也和我一样,这时候不知道完整计划呀,我心理平衡了】
【我掐指一算……不装了,我是预言家(狗头)】
白宁宁心情不错,难得放松地同意楚予宴叫了次外卖——只是他没想到二少爷喊来的外卖,不是熟食而是厨师。
白宁宁:“……”
楚予宴歪理一大堆:“安心安心,大隐隐于市。明天换一家叫。”
白宁宁在此之前确实没想过他嘴这么叼,甚至有一瞬间起了想搬走的念头。
但又觉得他怪可怜的,还是算了。
这一屋子老弱病残,她只是弱了点,至少还是个生活能自理的普通人。
人生啊……
当天晚餐,虽说特意叫了大厨来家里做饭,但大家依然是各自在不同的地方吃。
楚泽跟楚予宴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得来陪他吃饭。
楚予宴被他盯着,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说:“你想走就走。”
楚泽懒散靠在椅子上,盯着他:“那不行,那丫头说了,要盯着你吃完。”
楚泽面前的碗已经空了,他没吃多少就饱了。
前面十几年常年都是假死状态,现在恢复饮食也不能暴饮暴食,只能挑一些方便消化的少吃一些。
楚予宴放下筷子:“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楚泽:“你再吃点吧,浪费粮食不好。主要是她非让我洗碗,处理这些怪麻烦的。”
楚予宴面带微笑地看他,脸上表情略为嘲讽,意思非常直白:让你洗碗关我什么事?
楚泽接收到信号,懒洋洋继续说:“还说了,如果剩的多的话,放冰箱里,留着明天给你当午餐。”
这算是抓到了楚予宴的命门,这些东西加热之后就不好吃了。
楚泽语气中带着些幸灾乐祸,继续说:“剩的少就给你当早餐。”
楚予宴沉默地拿起筷子:“你别看我,看电视去。”
楚泽哀叹一声:“唉,人老了,没多少日子了,遭儿子嫌弃了啊,看看儿子都不行,狠心哦——”
楚予宴:“……”
【阴阳怪气是刻在遗传基因里的】
【大阴阳怪碰上小阴阳怪(褒义)】
【魔法打败魔法】
白宁宁看着弹幕转播,忽然笑起来。
元沐阳不明所以:“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白宁宁半真半假忽悠他:“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我太开心了。”
元沐阳垂着头继续吃饭,他已经分辨不出味道好坏了,他现在吃饭只是为了活着。
等吃完饭,白宁宁出门扔垃圾,跟元沐阳说:“你可以在这一层散步,但是不要离开楼层。抱歉,不想关你,但是出门有风险。”
“没事,我就在房间里。”元沐阳非常有阶下囚的自觉,半步不离开房间。
白宁宁下楼,逮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厨子——按理说他做完饭就走了,且是白宁宁从窗边目送他离开的。
而这个本应已经离开的大厨,此刻居然坐在餐桌前,吃饭?
白宁宁挑眉:“怎么回事?”
楚泽正想告状,收到了楚予宴的一记眼刀。
楚予宴笑眯眯:“他在试菜,给下一次做准备。”
大厨汗颜,点头:“是、确实是这样的。”
他本来都快回到酒店了,又被楚二少爷一通电话叫了回来,让他尝尝他自己做的菜。
大厨本以为楚少爷哪里不满意,但楚少爷只让他吃完,一点都不许剩,并给了他一笔数额不小的小费。
——即便如此,这一举动依然让他吓得不轻。
“你尝尝你自己做的东西。”
这句话不管用什么语气说,都相当阴阳怪气,再配合上楚二少爷似笑非笑的那张脸,简直阴阳到了极点。
他不会就此失业吧?
要不然,今天回去就找老板请长假,再去进修一段时间好了?不能砸了招牌。
大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吃完了这顿饭,并主动收拾整理好餐厅,带走了房内所有垃圾。
楚泽看着干干净净的房间,伸了个懒腰:“哎呀,可惜,没有需要洗的碗呀。”
楚予宴:“确实可惜。”
白宁宁对他们俩的小动作心知肚明,但决定放他们一马,说:“今天我不去地府了,晚安。”
“?”
楚泽一愣:“你怎么又旷工?”
白宁宁只挥了挥手,用哈欠回答了他。
次日一早,谷家发现大门口被用白色的线圈了一大片地,门口竖着一块小木牌——
‘地府驻人间办事处
建设用地’
谷家家主立刻命人拔了木牌,装作无事发生,将门口的土地松土翻新——白线就此被隐藏,一点痕迹不留。
又一晚过去,门口又出现了相同的木牌。
但白线的圈地范围显然又扩大了一圈。
谷家家主气得不行,和前一天一样,拔了木牌,再次将土壤翻新,并打算在门口守夜,倒是要看看谁敢造次。
他带着若干弟子蹲守一夜。
在他们以为无事发生,即将度过一个平安夜的时候,围墙忽然塌了。
好巧不巧,墙倒下覆盖的位置,恰好比地府昨天圈的地再大一圈。
一干精英弟子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有人劝家主:“要不,别跟地府作对了吧?”
倒不是别的理由,纯粹是玩不过啊。
悄无声息,没有丝毫鬼气。也没有任何鬼差出现时应有的金箔气息。
甚至他们压根没察觉有任何人类或者非人类出现。
连只蚊子都没有,但墙就这么塌了,在他们面前塌的。
白宁宁此刻还在安睡,一直睡到早上八点多才醒,懒洋洋的洗漱然后下楼吃早餐。
楚予宴不到五点就得到消息,听说谷家外墙塌了,自然也知道门口木牌的事。
楚予宴:“没想到你醒这么早,早餐正在做,你稍等一会儿。”
白宁宁这才察觉家里又多了个人,她十分不能理解:“早餐都要请厨子到家里?”
楚予宴笑得一脸无辜:“他早上自己来的,非说昨天没发挥好,今天重新给我们露一手。”
大厨眼下黑青一片,坚定地点头:“是的,焦虑得我一晚上没睡着,不介意的话,今天的午餐和晚餐都由我承包了,一定做出让各位满意的大餐来。”
白宁宁:“……”
她看向楚予宴:你觉得我信吗?
楚予宴无辜地举起双手:“这次真不是我。”
兴许是他昨天给钱太多,让这位厨师先生良心不安了。
但他断然不会把这点告诉白宁宁。
白宁宁扶额,跟大厨说:“午餐可以,晚餐就免了,晚上我们家有点事。”
“好的!谢谢小姐给我这次机会!”厨师信心满满,甚至语气中带着些感激。
白宁宁无语地看了眼楚予宴:你看看你,吓唬人家厨子做什么?
楚予宴示意白宁宁凑过来,小声问:“昨晚……或者今早那件事,你干的?”
白宁宁立刻撇清干系:“我一整天都没有离开房间哦。而且昨晚也睡得很香,你看,一点黑眼圈都没有。”
【这俩兄妹有没有对过口供啊?两个人心虚的时候表情一模一样】
【笑死,二哥只是骗来一个厨子,宁宁可是骗塌了一整片外墙!】
【表情哪里一样了?二哥明明只有一套表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种笑容】
【要看细微表情啦,两个人心虚的时候眉尾都会上挑,用气势撑场子】
白宁宁:“……”
原来这么明显吗。
她摸了下自己的眉毛。
动了吗?
白宁宁轻咳一声,说:“如果他们不是很多人用灵力一起给墙施压的话,墙是不会塌的。”
她在发现谷家相当不配合的时候,就给他们的墙点手脚。
但只要不是【大量】灵力【同时】且【长时间】给外墙压力,墙会相当安全——反正这种大家族的外墙都是摆设,就算放一堆草也不会有宵小敢靠近。
但如果他们要派大量人守夜想蹲人的话,那就只能怪谷家自认倒霉了。
谷家外墙塌了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玄学界,这可是个大新闻。
谷家家主看着那片废墟陷入沉思,许久之后还是决定不动它了,换另一边当正门吧,反正也不止一个出口。
当晚,谷家人均是顶着厚重的熊猫眼参加会议,无一例外,且都愁容满面。
其他人见了,想笑又不敢笑,忍得相当辛苦。
看着一桌老前辈,只能将火力对准年轻人,以此转移话题。
只有元家的代表是年轻人,卫家的人打趣元沐阳:“元家这么早就准备换家主了吗?居然只派一个年轻人跟着,都不带一个可靠的老前辈镇场子?”
“嗯……”元沐阳淡淡应了一声,摇头,“暂时不换。”
对方觉得无趣,又将目光挪到元沐阳身后的人身上,问:“之前比较受器重的不是时雨姐妹吗?这小丫头又是谁?”
乔装打扮后的白宁宁露出一个微笑:“不重要的后生罢了。”
【一个已经让谷家老爷子畏惧的后生罢了】
【听我一句劝,话不要太多,不然别人家塌墙,你家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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