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演出一旦开始, 就比较快了，一个节目一个节目地过去。

    “月光舞蹈组的同学做好准备，下一个就是你们的节目了。”负责后台的老师急匆匆地跑过来通知道。

    舞蹈老师也手里拿着口红过来, 挨个给舞蹈演员补口红，然后让她们趁着上一个节目还没有结束, 赶紧把身体活动开。

    “加油。”女孩子们脱掉外套, 互相打着气, 听到主持人的报幕后按顺序上去。

    虽然已经来这里排练过一次，但是有观众和没有观众心态还是不一样的，难免会有些紧张。

    不过从林薇这个位置来看，下面反正都是黑乎乎的一团，看不清观众的脸反而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等舞者摆好姿势后，林薇跟王安楠对视一眼，同时按下琴键。

    听说灯光摄影都是学校特意从外面请来的专业人士, 除了舞蹈演员那边，灯光老师还特意分了一道追光给钢琴这边。

    跟舞蹈演员的灯光相呼应, 舞者被海浪淹没, 月光暗淡时, 钢琴这边一小团的灯光越加明亮。等舞者冲破海浪, 随着皎洁的月光重新起舞时, 钢琴这边的光芒就渐渐减弱。

    这种光影效果是排练的时候反复调试出来的，林薇不知道台下的视角怎么样, 但是以她这个角度来看,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月光下起舞的少女吸引了。

    一曲毕，一舞停, 台前灯光打开, 林薇跟着一块去前面谢幕时, 才感受到下面黑压压一大片的压迫感。

    心里万分庆幸还好表演的时候，看不到观众席，不然就她的心理素质，估计会手抖的。

    谢幕时，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很大，林薇甚至耳尖地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尖叫声，目测就是六年级那边传来的。

    在这种校园舞台上，年级出节目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托比较多，不管表演效果怎么样，学生们都是要支持自己人的，更别说，她们这节目质量还不错。

    一整个六年级的呼声自然比别的节目，只有一个班级的呼声大，而同样是年级出节目的一年级又喊不过六年级，再加上有了六年级疯狂地鼓掌，其他观众也被带动了起来。

    林薇看到前几排的领导都有些被后面的动静惊到，频频往后面看了。

    看到下面这么热烈的反响，林薇突然就觉得这段时间被各种折腾的辛苦也值了，她都这么想了，身边的同学更加是这样。

    她们的节目表演完后，还不能下去，主持人立马邀请校长跟教师代表上来，全场一起合唱校歌。

    “阳山苍苍，泽水滔滔，阳泽一小在其中......”阳山和泽水是阳泽市重要的地理标志，甚至城市的名字也是来源于此，市一小的校歌也将其收录进来。

    林薇就站在叶希贝旁边，听着叶希贝抖得不行的声音，还以为她是冷到了。悄悄抱过去，想给她一点温暖，结果发现她体温比自己还高，瞥了一眼她的神色，她是激动得不行了。

    大合唱完，全体下台后，同学们还在兴奋地讨论刚刚表演的感想。

    “我刚刚吓死了，突然忘记动作了，还好我一看到旁边的人就马上想起来了。”

    “还说呢，我刚刚特别想上厕所，紧张死我了。”

    林薇在后台找到自己的衣服换好，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支洗面奶，“我要去卸妆，你们去不去？”

    “我跟你一块去。”叶希贝犹豫了一下说道。

    难得啊，叶希贝终于不执着于顶着这闪眼睛的舞台妆招摇过市了，林薇心里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曹文静她们的妆容没有叶希贝她们的复杂，但是也抹了粉，她看两人都要卸妆，就跟着一起去了洗手间。

    忍着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重新变得干净起来的脸，林薇感觉整个人都清爽多了。

    三人卸完妆出来后，她们班的一个同学正好找过来，她们还要一起集合回学校。

    因为这次是全校出动，怕路上出什么事情，老师得把学生带回学校后才能解散。

    跟着一起表演的同学回到班级队伍里，另外三个还带妆的女生和王安楠简直就成了队伍里的明星人物。

    一些调皮的男生很喜欢盯着她们脸上的舞台妆看，还拿这个取笑，说她们是新娘子新郎，弄得那几个女生特别不自在。

    叶希贝就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还好刚刚把妆卸了，我就知道他们会这样。”

    林薇：还以为是长大了，原来只是被那些烦人的男生逼的。

    不过这些小男生是真的烦，林薇看有个女生都被调侃得要哭出来了，就上去帮着把几个笑得最厉害的男生凶走。

    回到学校，陈老师没说几句话，就给他们放学了。估计她今天这一上午也累得够呛，带一群学生出去，不比放一群羊容易。

    三人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永远不缺各种小吃摊，叶希贝经过一个摊位时就有些走不动，死盯着前面的摊位，眼睛眨也不眨地问道，“你们饿不饿？我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

    曹文静没意见，“好呀。”

    然后两人就看向林薇，叶希贝刚刚这话也主要是针对林薇，因为林薇平时都不会和她们一起吃辣条什么的，有的时候还会有些讨嫌地学大人一样说什么卫生不卫生的话。

    林薇看着这卫生堪忧的小摊，有些迟疑，但是闻着摊位上传来的香味，嘴巴已经不争气地在咽口水了。

    于是不怎么坚定地理智让步，她点点头。

    叶希贝开心地上去点单，“老板，我要煮一份红烧牛肉面。”

    曹文静也很熟门熟路地说道，“我要一份香菇炖鸡面。”

    只有吃得比较少的林薇看着放在摊子后面的箱子，努力辨认外面的包装，才说道，“那我要一份泡椒牛肉面。”

    “没有了，你换一种吧。”老板从后面箱子里找出叶希贝和曹文静点的面，熟练地撕掉包装，边跟林薇说道。

    林薇悻悻地看着明明是泡椒牛肉面外包装的箱子里面放的红烧牛肉面，改口道，“那我也要一份红烧牛肉面吧。”

    “好咧。”老板又回头找出一包红烧牛肉面，把包装撕开，取出里面的面饼放进前面的一个小锅子里面，然后又把调料都倒进去。

    是的，没错，别看刚刚她们报的面名都一个比一个高级，其实这些都是来自于康师傅，而这个摊位的老板就是负责帮她们煮一下。

    虽然都是同样的方便面，但是大家一致认为校门口的小摊位上煮得要比自己在家泡得好吃多了。所以这学期才出现的这个摊位，刚来几天就在校门口的众多美食摊位中站稳了脚跟。

    因为生意特别好，老板摆在旁边的一张小桌子根本就不够用。

    等面煮好了，林薇只能和叶希贝曹文静一人端着一个上面套了个塑料袋的不锈钢的小盆子，站在市一小的栏杆前面吃。

    林薇挑起一口面吃下，真的很奇怪，明明一样的原料，一样的工序，这味道自己在家却怎么也复制不出来。

    叶希贝叽里咕噜地吃得一干二净，连汤都没有剩下，林薇看着自己盆子里的面汤，犹豫了一下，矜持地没有喝，守住了最后的面子。^

    叶希贝喝完自己的，看着林薇盆里剩下的面汤，奇怪道，“你怎么不喝掉？”

    林薇找了个理由，“我已经饱了。”

    “那给我喝吧。”叶希贝想也不想地说道。

    然后林薇就看着她一点都不嫌弃地喝完了自己盆里的汤，还一副捡到了大便宜的样子。有的时候，她对叶希贝的某些行为是真的无法理解。

    吃了一份煮泡面，林薇肚子很饱地回家了。

    刚进家门，就听到林水荣在跟人家打电话说着借钱的事。

    林薇听得眉头皱起，就守在旁边，等林水荣一打完电话，就有些担心地问到，“爸爸，我们家缺钱了吗？你为什么要借钱啊？”

    林水荣已经习惯她的人小鬼大了，也不瞒她，笑着说，“放心，我们家不缺钱，只是最近打算买新房子了，家里的存款不够，所以才要跟别人借钱。”

    林薇这才放下心来，她倒是记得是初一的时间搬新家了，原来这么早就开始筹备了。

    林薇哦了一声，顺嘴问道，“是不是要买幸福小区的房子？”

    “你还知道幸福小区的房子呢。”林水荣好笑道，随即摇了摇头，说，“小区房价太贵了，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打算买自建房，就在我们学校前面的电力局旁边，以后上学上班也方便。”

    怎么不是呢？林薇有些着急，上辈子明明就是买的幸福小区的房子啊。不过林水荣后面说到的电力局、自建房，一下子激起林薇的记忆了。

    她以前到了六年级的时候，操心自己的学业都操心不过来，对家里的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但是她现在突然想起来了，林水荣他们在买小区房之前，经过所谓的熟人介绍，先是去看了套自建房。

    林水荣他们刚开始没有经验，被熟人一忽悠，还以为捡到什么便宜了，急冲冲地就交了定金，结果后面才发现吃了大亏。

    那自建房是电力局内部人员集资建的，各种产权不明晰，又没有电梯，而且房价跟小区房也不差什么了，这也就算了。

    可他们家急着买房子，是因为他们现在住的这套家属楼已经超过年限，市一中这边准备拆了重建，但那套自建房因为一些问题，单位内部一直在扯皮，迟迟不能入住。

    林水荣等了好久，那边都没有一个定论，想要定金也拿不回，后面只好放弃定金，还是去幸福小区买了房子。

    当时因为有些晚了，好户型都被人挑走了，搬得匆忙，装修更是各种敷衍了事，住得有些不舒心，弄得贺慧银抱怨了好久，也让林薇对这件事有了印象。

    想起来后，林薇一脸紧张地问道，“爸爸，你还没有交定金吧？”

    林水荣看她这紧张兮兮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有，怎么了。”

    林薇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随后她一本正经道，“爸爸，电力局那套房子不能买，我听说电力局那栋房子程序有问题，证件办不下来呢。”

    “你哪里听说的？”林水荣狐疑道。

    “我同学刘慧的爸爸就在电力局工作，我听说他们那栋房子是违规建造的，现在要罚款呢。”林薇一点也不惧，她说的都是实话。

    那些人仗着是电力局自己的地，什么土地使用证，规划证都没有办就开始建了。建好之后被发现程序有问题，需要罚款，出资的那几个人就开始互相推诿，以至于各种证件一直办不下来。

    这些林水荣找人一打听就知道了，也就是他之前太相信那所谓的熟人拿内部价那一套说辞了。

    林水荣见林薇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信了一半了，要是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林薇也说不出这些话。

    见林水荣听进去了，林薇又趁热打铁道，“其实小区房价跟这个也差不多，我们为什么不买小区房。”

    “你说的那个幸福小区我也知道，人家不是还没有建好吗？”林水荣耐心地给女儿解释道。

    现在的人还不习惯对着设计图买房子，他们要看到实物后才愿意掏钱。

    林薇知道他们家最后就是买的那里，她在那里住了十几年，对小区环境、各种设施什么的都没有什么意见，不想看着他们再走弯路。

    因此积极建言道，“人家怎么没有建好，我天天坐公交车都要路过那里，我看他们封顶大吉都贴出来好几天了。还有买小区房不需要全款，你也不用一个个的打电话去借钱了，用你和妈妈的公积金贷款很划算的。”

    林水荣和贺慧银都已经是两个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人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拿出一大笔钱借给他们的亲戚，两人只能找同学同事你五千我一万地借着，又麻烦又耗费人情。

    再说两个人都有公积金，可惜攒了十几年，一直没有地方用。

    当初去买幸福小区的房子的时候，因为时间已经很赶了，就没去银行跑手续，用的是之前因为打算买自建房四处借来的房款。导致后面就只能看着公积金账户里面的钱，却死活取不出来。

    要知道后面评了职称后，升了工资，他们的公积金的档次也交得高，那可是很大一笔的。

    林薇这话倒是让林水荣动心了，当了这么久的老师，林水荣多少染上一些老师通病，比如好面子，要不是为了买新房子没有办法，也不愿意跟人开口借钱。

    但是现在林薇的话给他打开了新世界，其实还有其他选择的。

    林水荣把林薇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又真的找人去打听电力局那套房子的情况，结果人家传回来的情况比林薇说得还要严重。

    出资建的人不愿意承担罚款，所以就会落在到时候去办房产证的人头上了。这算下来，买自建房还真没有小区房划算。

    他就对林薇的话更加上心了，亲自跑了一趟幸福小区，实地看过之后，又去银行咨询了关于公积金贷款的相关事宜，回家把这些情况跟贺慧银一汇报。

    两人一商量，就拍板决定买幸福小区的房子了。

    趁着一个周末，两人带着林薇一起去了幸福小区的售楼部。

    此时才刚封顶，房子还没有卖出去多少，林薇看着这么多可供选择的房源，觉得幸福小区真的很幸福，比起上一世来迟之后，只能挑那些边边角的房子，现在可好太多了。

    林薇认真听着售楼员的介绍，反正那些光线好、位置好的基本上都是三居室或者四居室。

    林水荣和贺慧银本来是打算买个两居室的就够了，这林薇能忍，她领着两人上了刚封顶的楼房，找了套两居室进去。

    然后从门口开始，将其挑剔得一无是处，听得陪同的售楼员脸都黑了，偏偏林薇还都是有的放矢，他还无话反驳。

    林水荣看着都有些失态的售楼员，失笑道，“你这说得好像在这里住过一样。”

    可不是住过吗？都住了十几年了，这亲身实践出来的使用报告能不精准吗？

    林薇转头又拖着他们去了旁边的三居室，这回就换了个态度了，售楼员的脸色也明显回暖了，还被林薇激起了胜负欲，在旁边拼命展示自己的职业素养出来。

    其实两居室和三居室总价差得也不是很大，被林薇和售楼员这么一说，林水荣和贺慧银最后心志不坚定地顺着林薇的意定下了一套三居室。

    最后说定的时候，全程陪同他们的售楼员看着险些抢了他饭碗的林薇神色复杂，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失去了作用。

    可林薇给他的冲击还不只如此，在签合同的时候，林薇充分发挥了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的业主优势，踩着售楼员的心理防线要到了一个他能够做主的最大折扣。

    住进这个小区后，各业主在交流自己买房的情况时，总有人悔不当初，明明一样的房型面积，就是比别人要多花一笔冤枉钱出去。

    因着林薇在买房谈判时的出色表现以及最后取得的骄人战绩，林水荣去办公积金贷款的时候，故意问了林薇一声，“林薇领导，你对我们家这个贷款还有什么高见没有？”

    林薇看着明显是在取笑她的林水荣，特意站在沙发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条斯理地说道，“林水荣同志，组织很相信你的数学实力，就是希望你可以相信今后的经济形势，综合近十年的通货膨胀情况来看，我认为如果能办三十年的，就不要办二十年。”

    林薇看着每个月500块钱的房贷都要乐死了，虽然现在看着占了林水荣一半的月工资，可再过五年、十年，谁还会把这放在眼里。

    林水荣跟林薇头对头一起算了笔账，最后咬牙决定还是听林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