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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计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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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坡道的高处看了好久, 直到穆嘉翊带着小泰迪消失在视线尽头,时忧才转身,踏上回家的路。

    打开双层防盗门, 罕见地嗅到一股烟味。她吸了吸鼻子,以为是易驰生在家里生闷气,顺着气味走进,看到在阳台上抽烟的易保万时吓了一跳。

    即便是通风的地方, 阳台上还是萦绕一股未散的烟味和酒味, 浓烈刺鼻, 时忧几乎是下意识就蹙起眉头, 情绪过山车一般下陷, 表情凝固在脸上。

    易保万听到声响回头,瞧她一眼, 虚假伪善地咧开嘴笑,“呦,还知道回来?老子刚进屋里头, 都是黑黢黢的, 儿子女儿竟然一个都不在家!”

    他心情好的时候态度也好,语气中套近乎的意味很明显。

    不知道这次为什么又突然回来, 时忧没心思去探究。

    她紧抿下唇,细细窥探易保万的表情, 应该没看到她和穆嘉翊在楼下的场景。

    不由松一口气, 转头就走, 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还在生你老子气?不就是把你那点票子拿走了。”油盐不进的中年男人主动提起上次的事,不带半点羞愧, “我就不信过年那几天你妈没给你塞钱!”

    他有恃无恐的无赖模样加剧了时忧的怒火, 紧握的拳头颤抖, 她倏地转身,音色如冰,“你又输光了吧?”

    “没钱,没地方住,所以灰溜溜跑回来撒泼?”她直戳戳地揭露。

    易保万一噎,随后哼笑,厚脸皮地点头,“是又怎么样?你老子我又不是赢不回来,这几个月手气不好罢了!”

    时忧摇摇头:“没怎么样,我不想和你吵。”

    “那笔钱我不和你追究。”她尽量保持冷静,“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高考后,我会带着易驰生搬出去。”

    “嘁——搬出去?”易保万阴阳怪气地嗤笑,恶劣地低骂,“两个白眼狼。”

    “老子是没想到,易驰生那个小兔崽子会和你感情那么好!”他极为不屑地扯了扯嘴唇,翻着眼皮轻嘲,“我看你也是缺根筋,又不是你亲弟,你何必对他——”

    “你闭嘴!”时忧猛然提高音量。

    漂亮的圆眼盛着怒气,她没想到易保万已经肆无忌惮到这种程度,一字一顿冷声开口:“他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最好别在他面前提起。”

    “好好好……”易保万不耐烦地应下。

    他又不傻,不至于把时忧给惹毛。

    在他眼里,时忧虽然是个女儿,没儿子那么有用,但好歹听话乖巧,能给这个家收拾烂摊子。

    会照顾自己,也会照顾易驰生,就凭这一点,省了他不少事。

    不过,傻倒是真傻。

    易保万重男轻女,时忧从产房被抱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摇摇头打算再要一个。

    时惜莲不肯,他就在外面借了个种,生下一个男孩带回来。

    他本来就不要脸,这件事谁也没瞒。

    时惜莲知道,早熟懂事的时忧也知道。

    她却从来不肯把这件事情告诉易驰生本人。

    明明自己会因为他更加不受待见,时忧还能任劳任怨把这个同父异母的男孩当亲弟弟看待,不就是冤大头一个。

    他深深看了时忧一眼,不解又鄙夷,摇摇头,回了另一个房间。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老旧的客厅只剩下时忧一个人。

    他来过一趟,原本整洁的地方被弄得脏乱一片。时忧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明陷落于一片安静中,耳边却嗡嗡作响。

    她缓缓蹲下,抱住双膝,控制不住颤栗,点开和易驰生的聊天框。

    「你去哪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显示了片刻。

    两分钟后,易驰生的消息发过来:「训练。」

    「易保万回家了。」

    她按下发送,沉重地闭上眼,脑袋生疼。

    过了好久,易驰生才发来第二条消息。

    「姐,最迟下个月,我带你搬家。」

    姐弟俩其实还因为穆嘉翊的事情有些僵,这段时间除了那天晚上的对话几乎再无交流。

    易驰生以训练为由早出晚归,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

    看似寻常无异,时忧却起了疑心。

    就算是再勤奋,也没见易驰生辛苦到这种程度。

    更何况,上次她和穆嘉翊一起去操场跑步,在一群晚训的体育生中,压根没看到易驰生的影子。

    心里惴惴不安,总能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担忧的模样没逃过穆嘉翊的眼睛,身旁的少年问,“怎么了?”

    “易驰生最近怪怪的。”她对他一向没有隐瞒,坦白道,“等会儿放学,我直接去训练室找他问问情况。”

    “我陪你一起。”穆嘉翊当即说。

    时忧摇头:“你不是说要去医院接狗狗嘛,别陪我折腾啦。”

    那天晚上,穆嘉翊带泰迪犬去附近的宠物医院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和治疗。想到刻在泰迪基因里的日天日地日空气易发情,于是干脆把绝育也一起做了。

    在医院观察了两天,今天恢复得很好,得把它接回家。

    穆嘉翊沉吟片刻,还是松口答应,“那行。”

    “不过,你给它取名了吗?”他突然问。

    提起轻松的话题,时忧紧绷的神经懈下来,脸上扬起笑,“我给它取名吗?”

    “当然,你是妈妈。”他语气正经地开口,“掌握了这个家里大事小事的所有主导权。”

    “……”

    时忧红着脸威胁:“你再这样我直接走了!”

    很快,看到穆嘉翊无奈地拉住她,这才小声补充,“还是称呼哥哥姐姐比较好。”

    “那——”穆嘉翊轻笑,停顿半晌。

    “姐姐。”

    “你想好给小狗取什么名字了么。”

    少年嗓音干净低缓,时忧的脸腾地红了,浑身上下都开始冒热气,心跳咚咚,“是它的姐姐,又不是你的姐姐!”

    “你别替他这么叫我……”她错开视线,不敢直视穆嘉翊,“怪不好意思的。”

    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唔……叫小帅?”

    夏天出门购置教师节礼物时,在便利店前遇到的那只小泰迪叫小美,现在的这只是男孩,正好就叫小帅。

    “不行。”穆嘉翊立刻否定,“它不帅。”

    “……”时忧一下子明白了,得,这人又开始吃飞醋了。

    他是真的很离谱,要么吃小孩的醋,要么吃小狗的醋。

    时忧哭笑不得,看了一眼桌上穆嘉翊给她买的布丁,随口道,“那就叫小布,布丁的布。”

    “小不?行啊。”穆嘉翊点头,“不帅的不,挺好。”

    “?”

    他这种理解能力怎么考的语文第一?

    时忧啼笑皆非,拿他没办法,“行啦行啦,听你的,就叫小布。”

    “那就麻烦小布的哥哥,赶紧带他去医院吧,别让小布等太久呀!”

    “其实……你也可以把称呼的前缀去掉,就像我刚刚那样。”穆嘉翊跟着她一起迈出教室,一边真诚提议。

    “那就是叫你哥——”哥哥两个字还没顺利说出口,话音戛然而止,时忧瞪大眼,毫不客气拍了穆嘉翊一掌,“你最近话里到处都是坑!”

    两个人在教学楼道别,时忧径直去了体育场。

    在训练室里竟然真没找到易驰生,只有和他同班的葛小冬。

    问完之后,葛小冬也声称并不了解,“他最近确实来得早,不过还是照常时间离开。”

    对方回忆一会儿,又想起来,“这几天总能看到他和隔壁体校的几个人在一起玩儿,好像是……学考坐他旁边抄答案的那几个?今天也是刚走,你要不现在去学校附近看看?”

    学考……

    一提起这事儿,时忧还有点印象。

    因为练体育的原因,易驰生接触到的人不算少,不同学校甚至不同市区的都有。

    叛逆的那几年过去,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倒是越来越少了,时忧不担心他被人带坏。

    可是今天,一颗心好像随着事情的古怪而变得越发高悬。

    她快步走出校门,果然看到了穿着隔壁体校的篮球队服的几个男生。

    心想和易驰生有关,她纠结半晌,还是抿了抿唇,快步跟上去。

    七拐八拐之后绕道一条小巷口。

    来往行人大多都是附近几所中学的学生,校服校裤穿戴得不算整齐,不少都是烫染头发、浑身点缀金属饰品的少年少女。

    时忧皱着眉眼打量,一眼望去全是黑网吧、纹身店之类。

    这下已经彻底断定没什么好事。

    她压下气愤,在前面一队人的聊天声中听到了和易驰生有关的信息。

    “我靠,恭益那个寸头体育生,手气是真他妈好啊!一晚上赢得比我一星期还多!”

    “我觉得这和脑子也有关系,他会记牌,看一眼就知道出不出。啧啧啧,恭益实验班的,果然和我们这种不一样!”

    “他最近是缺钱吗,不然怎么天天来这边赌?就不怕被他们教导主任抓到啊?听说他们学校的人去旁边的网吧都怂得要死!”

    “你管呢,反正带他过去,赢了我有分成,输了他自己出,风险不在我这儿,我就开开心心挣点烟钱!”

    ……

    浑身的血液凝固,阳春三月的天,时忧四肢冰冷地定在脏乱街巷的尽头。

    她已经失去了表情,眼神空洞洞的,脑海里充斥着刚才听到的话。

    越来越接近真相,时忧却呆滞地摇头,自欺欺人般告诉自己,“不可能的……”

    她沉住气,将信将疑地跟上去。

    穿过一条隐匿的小道,与墙砖同色的大门被前面的少男少女轻车熟路地推开,嘈杂的声音从里面泄出,笑声、骂声交织,烟味、茶水味、酒味混杂。

    那一刻,时忧气得有些发抖,几乎在踏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寸短的发,肤色很深,身材高瘦矫健,可平日里纯良的笑意全无。

    易驰生吊儿郎当地倚在一个座位,方桌上是看不懂的纸牌和砝码,手边垒着一垛纸币。

    她意识混沌地走过去,立在他身后,眼前朦胧一片,很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的挣钱……就是用这种方式?”

    “姐,你听我解释——”

    这是山城万千布道中最寻常普通的一条,长长的楼梯却好似在这一刻看不到尽头,时忧快步往下,没一会儿就被身高腿长的少年追上。

    易驰生挡在她面前,比她低几个台阶,姐弟俩在这样的场景下得以平视对方。

    时忧不理会,错身往另一边。

    易驰生跟着迈开腿,挡住她的去路,言辞比刚刚镇定些,没那么激动,可其中的恳切与悲哀还未散去,开口时几近哽咽,“姐,我、我只是想早点带你离开那个地方。”

    少年漆黑的瞳孔晃动亮光,显然也没想到时忧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情绪像是被一个坚韧利锤狠狠砸中,顷刻间支离破碎。

    时忧越是沉默,他越是慌乱和无措,时忧不肯看他,他就寻着她的目光,“姐,对不起,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但、但是没有比这更快的方法了。”

    时忧从来没有那么崩溃过,在这么多年时光里,强撑她走过来的信念轰然倒塌,她至少以为,自己对易驰生的教导是正确的,稳固的——

    可现在,眼前这个同她一起长大的人,和她共享童年、共享青春、共享欢乐的弟弟,是多么陌生。

    “那你就,非要去……赌吗?”她的声线颤抖,丝丝吸着气,在说出“赌”这个字的时候,无力又艰涩,喉腔里好像含着一块生硬无比的磐石。

    易驰生沉默。

    眼眶发热,手脚却冰凉,再这样几乎窒息的环境下,时忧突然有些控制不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家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爸爸就是赌,把几家店都给赌光了!和妈妈吵架、分居,逃回渝城,还是赌,你非要跟他学吗?!”

    “我没有!”易驰生咬着牙,眼圈发红,为自己反驳,“姐,就这一次,等把钱凑够了,我带你搬出去,以后再用别的方式……”

    “你觉得我会信吗?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时忧退开半步,双腿发软,“易驰生,你别挡着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那你要去哪?你去找穆嘉翊吗?”易驰生死死堵住,双手握住时忧的肩膀不让她走,“姐,你信我一次,你原谅我一次,我也是真真切切为了我们俩好。

    只有我会想着怎么带你离开那个筒子楼,穆嘉翊不会,他不懂你,他根本没想过如何和你长久地走下去……你别生我气,行不行?姐,算我求你了,你别生气……”

    明明是在讨论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为什么非要牵扯到另一个人身上?

    细白的手紧攥成拳,时忧含着泪抬头,盯着他的脸,满是陌生,“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为自己辩解,你还不肯承认这件事彻彻底底就是错的?”

    “易驰生,我今天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穆嘉翊比你好一万倍,你根本不了解他——至少,他从来不会打破底线去做我讨厌的事情。”

    “姐!”易驰生猛然叫着,无法相信自己在和穆嘉翊的比较中会占据下风,点漆黑眸泪光闪闪,艰难地开口,“我是你亲弟……他就和你相处了半年,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说?!”

    时间被拉得好长,又仿佛过得很短,傍晚已至,天色暗淡,一切明媚的亮光消失殆尽,易驰生深深地望着时忧,不可置信。

    沉默中,时忧突然泄出一声凉得刺骨的笑。

    “——亲弟?”她哼气,错开视线,残忍得连目光都不愿意施舍给他,“如果我心狠一点,你刚被带回来的时候,我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我妈虐待至死了。”

    “易驰生,你别拿血缘套近乎,今天我不想瞒着你,你压根不是妈妈生的,我们同父异母,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原因就是因为爸爸更喜欢男孩。”

    “我本来不用管你的,你分了我所有的父爱,占领我的地盘、食物、用品,我们理应针锋相对的。”她一字一顿补充,“是我可怜你——并且我也可怜自己。”

    “我们都没遇上一对好父母,所以,我对你好,我只把你当亲人。”

    “但你今天,真的让我很失望。”

    穆嘉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时忧还在路边的便利店里坐着。

    面前摆了一点她喜欢吃的甜食,糖果、巧克力、小蛋糕,还有一杯速溶的可可饮品。

    机身在手里震动不停,她手忙脚乱地擦干净眼泪,清清嗓子,确保自己的抽泣声不会被听见,这才按下接听。

    那头泄出一点杂音,此起彼伏着响起一点小动物的叫声,应该还在宠物医院。

    时忧没说话,甚至有些不敢开口,生怕一出声就被穆嘉翊发现异样。

    男生的话音还是率先响起,“找到你弟了吗?”

    时忧深呼吸,平复心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钝钝点头,“……嗯。”

    对方好似明显一愣,即便时忧装得再正常,还是起了疑心,“你在哪?”

    “便利店。”她话里带着哭腔,知道自己还是糊弄不过去。

    她没有说具体地点,因为并不想被他看到现在的狼狈模样,于是默了两秒,又补充道:“就在我家附近,我缓会儿就好。”

    钥匙相互碰撞的声响传来,穆嘉翊没多问,只说,“地址给我。”

    “……”时忧沉默,不知道如何作答。

    穆嘉翊换了个说法。

    “小布想见你。”

    “别拒绝它。”

    电话挂断的最后一秒,少年沉声嘱咐。

    “你在那别动,等我带着它来。”

    ……

    小动物果然能治愈心情这句话诚然不假。

    刚绝育完的小泰迪看起来比平常更乖,跑跳的兴致没了,只喜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主人,又或者窝在他们的怀里摆出一副可怜扮相。

    时忧陪它玩了一会儿,小口小口喂了点东西吃,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穆嘉翊就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多问什么,好像自己的使命就真的只是把小布带过来逗她开心。

    时忧缓过来许多,终于能在正常情绪下同他说话。

    刚出口,却又是泪眼汪汪的感动模样:“穆嘉翊,你真好……”

    “应该的。”穆嘉翊把纸递过去,座位拉近了点,最后干脆直接帮她擦去,无奈地笑叹,“小祖宗,刚哄好,又要掉眼泪了?”

    时忧连忙摇头:“没,我、我就是忍不住,很快就好了。”

    明明他才刚过来十分钟左右,时忧僵冷的四周却很快回暖,整个人仿佛包裹在温柔又舒服的云团中。

    真的好神奇,他仿佛有能够治愈她的魔力。

    他给她擦眼泪的动作很温柔,不是抹去或者拂去,而是用干净的卫生纸一点一点沾,全程没有摩擦,不会产生任何痛感。

    时忧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心脏下陷,软得一塌糊涂。

    她想起刚刚和易驰生吵架时的对话,突然很认真地开口发问,“穆嘉翊,你想过我们的以后吗?”

    她冷不丁的问话在眼下的场景中格外突兀,少年扬了扬眉,有一瞬的讶异。

    又舒朗地牵起唇角,低低地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时忧笃定地为他回答。

    接着问,“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今天易驰生那样赤裸裸地否定她和穆嘉翊的以后,不可避免地让她感到惶恐。

    她相信他们的未来,却设想不出他们的未来。

    “如果顺利……一起考进隔壁?”他带了点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说的隔壁,是本市离他们几条街之外的渝大,西南地区最具影响力的三所985大学之一,也是恭益中学水平中上的学生的对标梦校。

    时忧认真听着,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高兴,在他展望的语气中,面色一点一点红润起来。还没有做出回复和应答,少年接着开口。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跟着你走。你去哪座城市,我就去哪里。我们俩成绩相近,考进同一所大学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以后……”他身子稍微坐直了些,清俊的面容上笑容浅浅,“理工科的专业我都能接受,高考完我还是会学习航拍,争取精进自己的技术。而你喜欢英语,想必报考的也是相关专业,那样你应该会很开心。”

    “你同意的话,我希望大二之后我们能一起搬到学校外面住——拜托,别这样看着我,我坏心思真不多,就单纯觉得这样更方便。”他说着,又揉了一把小泰迪的脑袋,“而且,这样我们一家三口才能团聚,总不能把小布养在宿舍吧?”

    又来了……

    还一家三口……

    时忧轻轻锤了一下他的小臂,红着脸在心里腹诽,唇角的弧度却怎么也收不回来,是在一个小时的愁容与哭泣后展露的第一个笑颜。

    穆嘉翊捏住她捣乱的拳头,在她灿烂的笑容下得到鼓励,继续说,“那个时候,我不会再管我爸要钱,所以会把握好奖学金、相关比赛、家教的机会,又或是其他挣钱的渠道,这样才能有资本养你和小布。”

    “不过,如果实在穷困潦倒、家徒四壁,我认为小布和我,应该承担起作为男孩的担当和责任,反正不能委屈你,不能让你紧巴巴地过日子。”

    说到这,怀里的小泰迪不安地窜动一下,好似能听得懂人话,委屈地“汪汪”两声。

    穆嘉翊的大手盖住它的脑袋,语气似含警告,“委屈一下你又不是把你卖了,你哥哥我还陪着你一起受苦。”

    时忧彻底被逗笑,眼睛完成月牙的形状,酒窝可爱明显,笑得肆意又快活,一起和他哄着小布,“哎呀,相信哥哥啦,他很有能力的,不会让我们受委屈的。”

    穆嘉翊抬起视线,看向她:“所以,你认可了?”

    “唔……这份计划书还比较粗糙,”时忧佯装思考,笑嘻嘻地和他卖关子,“这只是1.0版本,希望小穆同学能逐步精进。”

    “遵命,”他略微躬身,陪她扮演幼稚的身份游戏,“我的甲方。”

    作为这场爱情协定的乙方。

    本次合作,穆嘉翊将竭诚为时忧服务。

    “包您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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