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靠近

    “愣着干什么？快叫人啊。”

    外婆随意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 对季言裕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连忙走了出去。

    桑宛一脸茫然:“叫……叫什么？”

    “你清辉哥啊，不认识了吗？小时候还一起玩哩。”

    她睫毛上下扫了好几下, 才抬眸去看。

    眼前男人一身军绿色的衬衫,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容耀眼，露出一口大白牙。

    给她的第一反应，有点憨憨的热血赤诚少年。

    桑宛微愣了一刹那, 很快反应过来，有礼貌地喊了一声:“清辉哥好。”

    “小宛妹妹。”

    男人笑得和善真诚, 听到她喊的那一刻，耳根子不小心偷偷红了。

    “那个, 我妈让我给外婆送点菜, 家里自己种的。”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红着脸递给她。

    桑宛还没接，厨房里的男人就走了出来。

    系着围裙, 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

    宽肩窄腰，身形挺拔, 像是逆着光出现, 嗓音醇厚低沉:“你好，菜给我吧。”

    李清辉见到这里出现一个容颜出众, 气质矜贵不凡的男人时, 眼底有什么东西恍然间破碎了。

    原本红彤彤的脸, 也有些泛白，只是在小麦色的皮肤下, 不那么明显。

    “你……是？”他咬了咬舌尖, 才找回声音。

    “宛宛的男朋友。”

    季言裕唤她的名字时, 刻意带着几分缠绵，目光宠溺地偏头看她。

    桑宛耳垂一红，却还是配合着点头:“是。”

    咔嚓一声，是心碎的声音。

    偏偏外婆还笑得神经大条道:“清辉啊，待会留在这吃饭吗？正好小宛男朋友也在，这些年啊，多感谢你们家的帮扶。”

    “你们小时候，还玩的挺好哩。”

    “如今小宛也有男朋友了，清辉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呀？”

    季言裕压住唇角的笑意，不紧不慢道:“李先生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

    “不……不用了，外婆，小宛，我妈说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他几乎是说完这句话就落荒而逃，背影仓皇失措。

    细碎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裹挟着点点清凉。

    “小宛啊，你带小季先四处转转，剩下两个菜我来就好了。”

    老人家笑容慈眉善目，真心实意道。

    季言裕微微点头，把围裙解下来:“辛苦外婆了。”

    话音落下，他就主动走到了桑宛的旁边，低眸含笑看着她。

    微微压低嗓音，凑到她耳边，灼热的呼吸轻轻喷洒而来，带着些许似有却无的暧昧:“女朋友——走吗？”

    桑宛肉眼可见的，雪白的耳垂染上了海棠花般的粉意，粉白色的小巧可爱。

    有些想亲。

    但要克制住，不能吓到她。

    季言裕呼吸错乱了一刻，又很快恢复正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跟……跟我来吧。”

    桑宛下意识地轻轻扯住他的衣袖，没怎么用力，男人却极为配合地跟在她身后。

    屋外有两颗柳树，一棵桃树，还有几棵笔直挺立的白杨。

    路的两旁也种满了大片的绿树成荫，阳光簌簌扑下来时，被树叶切割成斑驳不明的影子。

    桑宛偷偷偏头看了身旁男人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他的衣袖，立刻像受惊的猫儿似的放下:“不……不不好意思。”

    怎么每次跟他说话，都有点结巴。

    她涨红了脸，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说什么好。

    季言裕低笑一声，指尖干净整洁，修长温润，极为自然地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带着似有若无的缱绻。

    “你跟清辉哥关系很好吗？”

    他尤为加重了“清辉哥”三个字。

    语气还颇有些幽怨，隐藏着自己都没发现的醋意:“昨天李婶还要介绍给你的。”

    他竭力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抬头看着树枝和绿叶，实则心神都在她身上。

    桑宛征了一下，又很快回道:“没有了，就小时候邻居，玩过一段时间，后来初中去了市里，就再也没见过了。”

    “是么？宛宛妹妹~”

    男人唇角微弯，琥珀木质沉香气息越发蛊惑，低低的嗓音从胸腔中溢出，好不撩人心弦。

    一瞬间，桑宛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有些调侃的目光，她睁圆了眼睛，轻抬下巴，反客为主笑意盈盈道:“那不知道，季先生有没有小青梅？”

    他坦诚地直视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直言道:“没有。”

    从始至终，身边的异性也只有你。

    桑宛闻言，轻轻在路边走着，小脚踩着石子，轻哼了一声。

    没再说话。

    不知是谁家的一直大狗狗突然跑了出来，摇晃着尾巴，显然是格外亲昵，就要奔着桑宛扑过来。

    只见刚才还淡然带笑的少女，瞬间变了脸色，抓住季言裕的手臂寻求着庇护，有些破音道:“季……季言裕，救我！”

    她整个人躲在他的身后，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别……别过来。”

    可大狗却像是极为喜欢她，冲她笑得傻里傻气的，就要过来蹭。

    桑宛:救命！离我远点呜呜呜——

    季言裕没想到她竟然怕狗，只是征愣了一瞬，就回过神来，逗弄着狗子。

    “别过来，嗯？仙女姐姐怕狗。”

    “啊——它，它过来了。”

    桑宛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季言裕身上了，男人身上淡淡的琥珀沉香分外好闻，充斥着安全感。

    炙热的男性体温传来，一时间分不清是害怕还是羞赧导致的脸红。

    看着蜷缩成粉色团子的小姑娘，季言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放低声音哄着她说:“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明明再普通平常不过。

    却在她心弦上，轻轻撩动了一下。

    好像，这么多年过来。

    基本都是她一个人顶着风雨拼命地往前闯，遇到挫折和苦痛咽下去，继续踽踽独行。

    第一次，有这么一个人。

    不是亲人。

    却温声告诉她，有我在，不用怕。

    季言裕跟大狗子使了个眼色，它像是通人性似的，委委屈屈地撇嘴，干脆直接尾巴一甩，躺在地上打滚了。

    我不管，就要跟仙女姐姐玩耍~

    见他不过来了，季言裕微松了口气，这才抬眸笑着问:“怎么会怕狗？”

    桑宛葱白细腻的手还是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还带着颤意，老老实实道:“小学时候，曾经被一条狼狗追了三条街。”

    她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道:“还咬了我一口，好疼的。”

    那时候她被吓得哇哇大哭，外婆找人开车带她去医院还打了疫苗。

    自此，就就下了阴影。

    一见到狗，腿就发抖。

    桑宛压根没有意识到，在他面前，几乎卸下了所有坚强的伪装，露出原本内里娇憨的一面。

    “这么可怕啊。”季言裕顺着她的话，批判着，温热的大掌不知何时放在了她的头顶，轻轻揉了一下，像是在安抚。

    小姑娘立刻重重地点头，看向狗子的目光中还有几分恐惧。

    躺在地上试图引起注意的狗子又打了个滚，还伸出爪子想要跟她握一下。

    姐姐~我不咬人的。

    季言裕把这些收入眼底，微微弯腰俯下身，视线跟她齐平，身着西装矜贵的男人笑得温柔:“宛宛，它想跟你握个手，不怕，我陪你一起过去好吗？”

    狗子:呜——太感动了！什么绝世大好人，俺也想跟你握手~

    它从地上爬起来，把自己身上的灰尘抖擞了一下，小心翼翼又好奇地走过来，先试探地要跟季言裕握手。

    只是，它好似发觉自己的爪子有些脏，在身上擦了擦，这才真诚地眼睛看向它。

    因为季言裕在身旁，桑宛紧紧抓住他，恐惧感微微消散了些。

    只是，他干净整洁，矜雅一尘不染。

    却没想到，真的主动跟狗子握了一下。

    眼底蕴含着笑意，丝毫没有洁癖嫌弃的感觉。

    “你看，它和想想一样，也很可爱。”

    季言裕带着她克服内心的恐惧和童年阴影，又在狗子的身上轻轻拂过。

    毛发很舒服。

    像是谁家特意精心养着的。

    狗子也是白色的，看起来有点像萨摩耶，但身上的毛发因为刚才打滚撒泼，染上了灰尘。

    只是，眼神却真诚又渴望地看着桑宛。

    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无论何时，剖开内心的真诚总是触动人心。

    她逐渐有些被感染，一只手抓住季言裕不放，另一只手试探地伸出一个指尖，小心又试探地碰了一下。

    白色毛发的狗子立刻开心地打转。

    桑宛左颊边也露出了小梨涡来，笑得单纯。

    “季先生，它真的不咬人哎。”

    季言裕点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像是夏日的晚风轻抚着:“不怕了？”

    “有你在一旁，不怕了。”

    她乖巧地回应着，只是说完才猛的发现，这句话有些许朦胧暧昧。

    桑宛立刻举起手解释:“报告，我没有那个意思。”

    “嗯，也就偷偷牵了一下我的手。”

    “桑小姐占便宜还挺得心应手的。”

    桑宛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男人面不改色地胡掰硬扯，丝毫没有心虚的模样。

    他慵懒带笑，唇角微勾，半倚靠在一旁的树上，颇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调戏小姑娘，还挺有意思。

    “我……才没有。”桑宛支支吾吾地解释着，也无视一旁的狗子了，反而更加靠近了他一步，琼鼻小巧挺秀，不服气道:“只是牵了一下手腕衣袖。”

    “都没有碰到手呢。”

    她小声嘀咕又补充了一句。

    只听男人低笑一声，把衬衫的袖口微微往上卷了一下，那只没有碰过狗子的手伸到她面前。

    “那——给你牵一下？”

    男人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掌心虎口微有一些薄茧，掌骨凸起的手背处青筋明显。

    指尖莹白如玉，骨节分明，像是漫画手。

    尤其是手腕上的银色表盘，折射出点点碎光。

    更加让人心神乱动，想入非非。

    桑宛不经意间脑海里涌现出安颜之前说过的一些话。

    手指修长又干净好看的男人。

    某个位置也很长，做某些事有些涩。

    见小姑娘看着他的手发呆，脸颊还逐渐爬上了些许红晕，季言裕漆黑的眸微弯:“在想什么？”

    “适合涩涩。”

    她一不设防把内心想的说出来了，直到一抬头，撞进男人深邃的眸底，猛得后退了一步。

    救大命！

    她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我什么都没说。”

    “我发誓。”

    “季先生，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桑宛竭力证明着自己的清白，甚至还刻意睁大眼睛，再清澈无辜不过。

    内心却焦急地像是蚂蚁在爬。

    完了，他那么沉雅温润，温和有礼的人，不会当场变脸吧。

    桑宛口不择言地胡乱解释着:“我是说，季先生的手很好看，色色，颜色很白……”

    越说越语无伦次，桑宛干脆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耷拉下耳朵，闭着眼睛，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桑宛。”

    男人忽而低声轻唤她的名字，声线低沉磁性夹杂着些许笑意。

    “啊——”

    她懵懂地睁开眼睛，跟他对视，几乎差一点就要沉溺在他的眼睛里。

    “我比较传统，还没领证……先忍一下？”

    他眼神清明，若不是唇角的几分浓厚笑意，桑宛差点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

    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已经扣出来不知道多少座城堡了。

    “我胡说的，真的对您，再……再单纯不过。”

    她的语气几乎是急的羞的要哭出来的程度了。

    呜呜呜——论相亲对象觉得，你想睡他，是种什么体验。

    季言裕借着清风，像是把她拥在怀里，语中含笑:“嗯，我相信。”

    桑宛:胡说！你根本不信。

    她咬了咬下唇，不知是脑子哪根筋突然抽了一下，看着面前他的手，直接一下子握了上去。

    触感温润，偏微凉。

    却烫的她整个人心尖一颤。

    “好了，牵完了，外婆叫我回家吃饭了。”

    她飞快地又抽出手来，脚步还有些踉跄地往回跑。

    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耳朵烫的厉害。

    季言裕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轻笑出了声。

    又低眸看了一眼被她刚才握了一下的手，轻啧一声，带着几分慵懒笑意:“怎么占完便宜就跑啊？”

    始乱终弃。

    “小没良心的。”

    只是，这双手以后要好好保养了。

    桑宛跑回家后，心跳如鼓，脸上的红晕久久都没有消失，她立刻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才感觉脸上的热意微微散了些。

    “小宛，小季怎么没回来啊？快吃饭了。”

    “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外婆正说着，季言裕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依旧闲庭若步，面容带笑。

    尤其是看向她的时候，仿佛有种揶揄。

    桑宛趁外婆不注意，偷偷瞪了他一眼，用口型在凶巴巴地警告:“不准笑了！”

    可某人却直接低笑出了声，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传出，莫名地性感。

    外婆恰好去厨房端菜，桑宛被他看的跳脚，直接站了起来，跑到他面前，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地说:“季言裕，再笑我生气了！”

    “很严重的那种。”

    小姑娘的手心温软细腻，像是在他心上驻足了一刹那，季言裕喉结微动，低哑道:“宛宛这可冤枉人了。”

    “见到女朋友开心，情不自禁笑而已。”

    他说到这，还有几分失落地垂下眼眸:“我刚才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牵手。”

    “谁知某人，始乱终弃。”

    “清白都没了，还来凶我。”

    季言裕装作一副很伤心的模样，背过了身，语气无辜又可怜。

    活脱脱的像是一个被恶霸占完便宜的小白花。

    这么一瞬间，桑宛思路被绕过去，都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季言裕这么大年纪，也没跟女生接触过，一定很洁身自好，注重清白。

    她怎么就，头脑发昏，牵了人家的手呢。

    这确实是占便宜，揩油了。

    不能因为他是男生，就不在意这个问题。

    她微微蹙眉，有些懊恼，语气都放轻了些:“那……我对你负责？”

    “或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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