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先带着枝秾离开京城吧。”◎
薄如张了张嘴, 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惊讶薄来会写歌还是他曾经想过去死。
她从小就不太懂薄来在想什么,每个人思考角度不同,她再怎么琢磨, 都没办法对薄来感同身受, 就像薄来也不会理解为什么她喜欢追名逐利。
同样的,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薄来问什么会这么爱娄枝秾,她觉得所有的感情、婚姻都需要利益权衡, 爱只不过是个再虚无缥缈不过的东西,激|情总有退却的一天,到那时, 没有物质条件支持和外部因素捆绑, 他们之间还能剩下什么?
但这些薄如都不会说, 每个人只需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她也没有立场去谴责薄来, 说你做的不对,你应该这样那样做。
在她这里不理解的, 是薄来值得抛弃一切换来的。
小的时候,她曾经不小心撞见过薄老太和薄老爷的争吵,薄老太坚持认为薄林生把控着万经的核心, 没有道理再把权利交给旁系,将来集团应该交给薄来。
薄老爷摇了摇头,“不,阿林,你错了,这两个孩子性格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薄来出生的时候, 我反而希望是个女孩, 女孩可以招赘, 而孙女婿是可以选的,”他叹了口气,“万经,不适合薄来。”‘
薄老太不赞同,“招赘也有风险,你看京北高家,那集团话事权不都落到女婿的手里。”
“确实有这种可能,”薄老爷说道,“不过还好,我们还有如丫头,依我看,如丫头可不一定比薄来差。”
薄老太点了点头。
这点倒是不差,
“你去跟老二家说一声,以后就把如丫头放在大宅里,如果他们想孩子了,就回来住两天。”
那时候薄如不太懂薄老爷说的话,她只知道自己以后都要住在大宅里了。
时隔多年,每当想起这段对话,薄如都由衷地感谢薄老爷。
毕竟她真的从薄老爷和薄老太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她从回忆中抽出思绪,摸出一支烟点上。
橘红色的火苗舔上烟尾,薄如低着头吸了一口,尼古丁在呼吸间兜了个来回,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指尖夹着烟,转头看着薄来,哼笑一声,“万经那么大的集团,你就不怕我会弄垮?”
薄来淡淡道,“你不会的。”
薄如没再说话,也没说自己愿不愿意接手万经,而是缓缓吸了一口烟。
“之后呢,”薄如换了个话题,“离开万经后打算做什么?”
薄来思考了一下。
这个问题他倒是想过,但是只是模模糊糊有了几个想法,具体怎么做他肯定还要问问娄枝秾。
“……先带着枝秾离开京城吧,”薄来低头看着一池游来游去的锦鲤,“之后的事暂时还没想好,可能遇到喜欢的城市就定居下来了。”
薄如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故意开玩笑道:“听得我都有点心动了。”
薄来懒懒地掀起眼皮,嗤笑一声,“那奶奶估计真的要气死了。”
两个人漫无边际地扯了一会儿,直到娄枝秾牵着薄远淮出现在檐廊尽头处,薄来就站直了身,没再理会薄如。
薄远淮仰着头对着娄枝秾比划着什么,娄枝秾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低着头听他讲话。
薄如下意识偏头看着薄来,发现薄来的眼中浸着笑意,落在不远处那道娉婷的身影上,仿佛再也装不下别人。
薄如笑着摇摇头。
看来是真的被冲昏头脑了。
虽然两人从小就在拌嘴中长大,但是现在薄来能获得他所珍视的,薄如也为他感到高兴。
薄如把烟掐了,对着薄远淮张开了手。
“宝贝过来让妈妈抱抱,一会儿妈妈就要走了。”
薄远淮看见薄如,眼睛一亮,“哒哒哒”跑了过来,扑进薄如的怀里。
“妈妈这么快就要走吗?不在家里吃了晚饭再走吗?”
“今天晚上不太行,妈妈已经约了别人一起吃饭,”薄如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可以跟堂舅妈再玩一会儿。”
薄远淮趴在薄如耳边问道:“那晚上我能让堂舅妈给我讲故事吗?”
薄如微微一笑,“这个你得问你堂舅妈。”
薄远淮点点头,带着腼腆的笑容,转头问娄枝秾,“堂舅妈,今晚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娄枝秾愣了一下,随即对着薄远淮笑了一下,“可以呀。”
薄远淮主动牵起娄枝秾的手,对着薄如摆了摆手,“妈妈,你去吃饭吧,我可以跟堂舅妈玩。”
薄如笑着刮了一下薄远淮的鼻子,“小混蛋,别老是一直粘着堂舅妈啊,堂舅妈还有自己的事,知道吗?”
薄远淮乖巧地点了点头。
薄如站直身,对娄枝秾抱歉地笑了笑,“嫂子,那今晚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不麻烦。”
薄如捏了捏薄远淮的鼻子,转身回到客厅和众人说了一声,就离开了薄家。
薄如对娄枝秾说:“我们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正好娄枝秾今天不太舒服,也不想来回折腾,就答应了。
他们在外面陪薄远淮喂了一会儿鱼,等到佣人出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才回到餐厅准备吃饭。
娄枝秾挨着薄来坐下,忽然发现整个餐厅里氛围有些凝滞,众人都不出声,安静地看着精致的菜式被逐一摆好。
她怀疑是刚才在她走的时候薄来跟家里发生了争吵,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薄来。
薄来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
袁舒仪坐在他们对面,看到他们两人来回的眼神,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薄来选择现在说出来了。
等到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心里蓦地有些空落落的,好像那些从薄来出生就开始束缚住她的东西也无形中松了绑。
她以为在薄来成人后,那些愧疚就能随着时间慢慢化解消弭,没想到在无形中反而越来越严重,直到现在慢慢地放下后,她才发现自己曾经背着这么多枷锁。
她低下头,无声笑了笑,眼眶有一点酸。
这顿晚饭吃得相当沉默,薄老太在反思自己,到底在薄来的教育中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薄林生在担心自己的退休生活过不安稳,袁舒仪在回想自己曾经选择的到底是对是错。
只有娄枝秾和薄远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认真吃着饭。
薄远淮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堂舅妈,吃饭前就说要坐在娄枝秾身边,此时他瞅了一圈安静的大人们,小声对娄枝秾说:“堂舅妈,我想吃那个。”
娄枝秾换了双筷子给他夹菜,温柔问道:“还想吃什么?”
薄远淮对着娄枝秾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娄枝秾觉得这个孩子格外的乖巧,心生喜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薄来吃起饭来慢条斯理,吃得速度却比较快,娄枝秾给薄远淮夹菜的时候他已经搁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手放在娄枝秾的身后,正给她一下一下揉着腰。
他看着一大一小和谐相处的两人,不禁笑了一下。
薄远淮睡得比较早,娄枝秾给他刚念完一个故事后,薄远淮就已经睡着了。
娄枝秾看着熟睡的薄远淮,轻轻将故事书放到旁边的柜子上,给他拉好被子,就熄灯出了房间。
薄来就站在房间外等娄枝秾,见她出来,低声问道:“睡着了?”
“嗯,”娄枝秾想起薄远淮的睡颜就笑了,“小孩子就是睡得快。”
“不早了,我们也休息吧。”
娄枝秾点点头。
在回卧室的路上,薄来的手机忽然响,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显示是章森的电话。
“喂。”
“薄总,已经查到是谁把照片爆出来了。”
隐约听到“照片”两个字,娄枝秾顿住脚步,转过头看着薄来。
薄来示意她先回房间,举着手机走到一旁露天阳台上,“继续说。”
晚上的风带着点凉意,薄来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衬衫,袖口被随意地卷起来,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向上是突起的喉结和清晰锋利的下颚线,此时他抿着唇,眼中的冷意像是一层浮冰,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那边章森又说了些什么,薄来“嗯”了一声,“知道了。”
他略一沉吟,“把之前收集的那些东西让人整理一下,一并发给他吧。”
章森迟疑了一下,“真的要这样做吗,薄总。”
“他既然非要来惹是生非,那就别让他空手而归。”
另外一边,娄枝秾在薄来的卧室门前等了一会儿,见薄来许久没有跟上来,就打开门进了卧室。
屋子里倒是跟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娄枝秾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把窗帘拉上,正要把遥控器放回去的时候,忽然看到桌面上有个被扣起来的相框。
上次来的时候有看到这个相框吗?
娄枝秾疑惑地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没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她没多想,以为是风把相框刮倒,于是就伸出手想把相框扶起来。
紫檀木相框做工精致,带着淡淡的微香,手感顺滑细腻,似乎被人保护的特别好。
难道是薄来的全家福?
娄枝秾忽然有些好奇,翻过来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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