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日宴

    ◎“怎么又装不熟啊。”◎

    谢屿星回过身, 礼貌地和来人握手：“老师好，好久没见您了，身体还好吗？”

    他边说话边示意了一下姜知雪, 姜知雪趁机拉着顾岁岁开溜。

    顾岁岁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了, 忍不住问姜知雪：“你给我说说呗，你俩到底啥事儿，三天两头偶遇的, 别是某人别有用心哦。”

    她转头，往谢屿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姜知雪犹豫了一下，过去的事也不是三天两头能解释清楚的, 她一语带过：“高中的时候认识, 后来就没怎么联系过了。”

    “高中？”

    顾岁岁忽然想起来什么, 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那你知道网上关于他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假的？网上都说这位ROSEBUSH最年轻的品牌主理人是真正的底层出生…”

    姜知雪眉头微蹙。这么多年过去, 谢屿星这吸引眼球的体质还是没变, 读书时校园论坛里讨论他，到了现在, 网上的热帖也层出不穷。

    她不想多说这个，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还是别太关注别人的家庭吧，人家怎么样和我们没关系。”

    顾岁岁想了想：“也是。”

    两个人里里外外闲逛了会儿, 宁姝发来消息，叫她们到客厅落座。

    客厅里的沙发暂时撤走，放进了五张大圆桌。桌面上铺着墨绿色的桌布，白色的陶瓷奶罐花瓶里放着一束香槟玫瑰，点缀以阔叶尤加利叶。

    姜知雪看到宁姝左边的位子上坐着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头，两人相谈甚欢, 应该是旧识。

    宁姝抬头见到她们来了, 朝她们招招手。一手拉起一个, 颇有几分得意地介绍起来：“老吴，看看，这是我这几年最满意的两个学生。”

    “你们好啊，你们好。”被叫做“老吴”的人抬起脸，推了推眼镜和善地打招呼，“看上去就是大气的小姑娘，不错。”

    姜知雪脸上的笑容一凝。

    等等，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

    她缓慢地偏过头，看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站在那人身边的谢屿星。

    “老师，你坐这一桌吗？”

    话音未落，他猝不及防对上姜知雪的视线，也是一愣。

    姜知雪尴尬地别开视线。

    “哎，小谢，你来了。”老吴乐呵呵地看着他，转头和宁姝介绍起来，“这位是我得意门生，今年一毕业就被抢去做主理人了。”

    宁姝打量他一会儿，一拍手：“我有点印象，姓谢是不是？”

    谢屿星礼貌地过来和宁姝握了握手：“您好，我是谢屿星。”

    宁姝拍拍他的肩：“小伙子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啊。来，要不和我们坐一起？”

    谢屿星眼神一转，看向姜知雪。

    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的意思吗？姜知雪有些纳闷，可她能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坐这里。于是她笑了笑，意思是“随便你”。

    谢屿星理解了。他绕过几个座位，坐到姜知雪左手边的空位上。

    这就有点故意的意思了。这一桌上多少个空位置呢！

    在宁姝和李老师和蔼的注视里，谢屿星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朝姜知雪伸出手：“你好。”

    姜知雪转头对上宁姝慈爱的视线，硬着头皮和谢屿星装第一次见。顾岁岁坐在旁边使劲憋笑，应该是在脑海里把最近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你好，”姜知雪微笑，“姜知雪。”

    和重逢的那一天一样，她握上他的手。

    他们都是到了冬天就会手脚冰凉的那类人，谢屿星还戴了戒指，又冷又硌手。

    姜知雪松开手的瞬间，似乎感受到谢屿星微微加重了点力道。

    她的手一顿。

    顾岁岁抓住谢屿星看手机的片刻凑过来，在姜知雪耳边说：“什么情况，这也太巧了，你俩演电视剧呢？”

    姜知雪往高脚杯里倒了点柠檬汁，轻哼一声：“哪有，收起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

    生日宴还邀请了有名的乐团来现场演奏，静谧舒缓的音乐声，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在玻璃窗上的轻响。

    姜知雪默默吃东西。

    “姜小姐。”

    大家的交流声都放得很轻，姜知雪没听清，下意识凑近了点：“什么？”

    “我说，”谢屿星撑着下巴，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又装不熟啊，前两天还是相亲对象呢。”

    姜知雪：“…”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

    没学点好的。

    姜知雪吸了口凉气，压低声音：“你小点儿声，又不是真的相亲对象…”

    宁姝看过来，可能是看他们聊得还不错，露出欣慰的表情。

    姜知雪：老师，不是你想得那样。

    谢屿星放松地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说：“那天我走之后徐书怡有没有说什么？”

    姜知雪回忆了一下。徐书怡那句“还不是他看不上你了”还像小刺一样扎在她心里，不怎么疼，是那种隐隐的闷感。

    她的脸色复杂，喝了口柠檬水，还没开口呢，谢屿星先说话了：“看你这表情，她应该说我坏话了。”

    他微叹了口气，眼眸微微闪烁。

    这时，音乐声戛然而止，换成了更为欢快的节奏。临时搭起的小舞台上亮起灯光，一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台上站着一个穿着格纹毛呢西装的老人，花白的头发被细致打理过，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

    那位应该就是DORIS的前任董事长。

    “各位，”老人拿起话筒，声音厚重有力，“很高兴大家赏脸来参加爱孙的生日宴会。”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姜知雪跟着鼓掌。老人家都上场了，这次宴会的主人公应该也快戴着那万众瞩目的珠宝作品上台了。

    老人转过脸，抬手示意服务生把蛋糕塔推上台。

    那是一个错位搭起的三层蛋糕塔。蛋糕底部做成裙摆状，点缀着翻糖粉玫瑰，最顶端的心形框里摆着“20”字样的生日蜡烛。

    提着层层叠叠的蓝色裙摆的大小姐在一道道目光里走上台阶，客厅里的光线暗下去，留下台上一束耀眼的灯光。

    姜知雪坐得远，看不大清。挤眉弄眼了半天，她也只能看到一条项链模糊的轮廓。

    昏暗的光线里，窃窃私语声显得格外清晰。

    “白欧珀。”谢屿星眯起眼睛，“看清了吗？”

    姜知雪又仔细看了看：“好像是。”

    聊到他们的专业领域，也就没有那么拘束了。随着幕布上的投影出现，周围陷入短暂的安静。

    弧面切割的白欧珀作为主石，不对称环绕着两簇点缀以玫瑰式切割钻石的繁花，错落有致的大小珍珠串成长链。那是一颗品质极高的白欧泊，质地通透纯净，闪烁着彩虹般的光泽。

    “这条项链，送给我二十岁的孙女。”

    老人慈爱地微笑着，简单介绍：“她出生在冬天，喜欢春日的繁花。我在设计这条项链时，满足了一点她的心愿。”

    掌声再次响起。

    谢屿星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屏幕，姜知雪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无功无过吧。”谢屿星顿了顿，“是DORIS最擅长的设计风格，他们很喜欢用欧泊石。”

    姜知雪若有所思。

    大家的期待放得过高，总觉得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才算完美。但其实，这只是一份长辈送给疼爱的小辈的生日礼物而已。

    台上的少女一转身，裙摆上的碎钻闪烁着星河般的光点。

    她接过话筒，声音清脆：“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才参加我的生日宴，我和我家人向各位表示诚挚的祝福与感谢。”

    最后一束光暗下去。生日蜡烛被点燃，大家不约而同地唱起生日歌。姜知雪一边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她的十八岁生日。

    那会儿谢屿星坐在她对面，现在他居然坐在她旁边，放在这四年里的哪一个日夜，她都不敢想。

    “我是不是欠你一份二十岁生日礼物？”

    姜知雪一愣，转过头，确定这句话是谢屿星说的。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听出他的语气。他是带了一点笑意说出这句话的。

    姜知雪垂下眼帘：“亏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谢屿星一顿，也不知道是从她的语气里解读出了什么感情，说：“怎么会，会给你的，放心。”

    姜知雪瞥他一眼。其实时间过去太久，她早就没什么执念了，只是像今天这样的场合里会想起来。

    “拭目以待。”

    生日歌唱到最后一句，灯光重新亮起。台上几个人一起切蛋糕，一桌一桌分发下去。

    等蛋糕的时候，谢屿星换了个话题，问：“设计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姜知雪答道：“命题作文，我没什么好准备的。”

    顿了顿，她想起件事情，看向谢屿星：“你不会还要来吧？”

    谢屿星琢磨了一下，她这句话什么意思，期待还是不想看见他？

    其实姜知雪只是随口一问，当然想不到谢屿星的脑海里闪过多少复杂的念头。

    谢屿星特意重新看了眼日程安排，摇摇头：“下周三？我应该没空过来，你加油。”

    “行，大忙人。”姜知雪没啥特别的反应，语气淡然，接过蛋糕递给坐在靠里的谢屿星，“吃蛋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