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网 > 古代架空 > 侠路相逢 > 作品相关 (15)

作品相关 (15)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烟霞小声嘀咕了一句“把这事说得这么容易,你们居然比我还狂吗”,杜铁镜听罢倒是颇为赞同地扬须笑了笑,而原本觉得报仇无望的数名镖师也被她们这一番话激得热血沸腾起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真有了点想要与凶手一拼的勇气。

    唯独楚秀低着头,嘴唇翕动,眼角的泪水还未干,她小声道了句:“我明白了。”

    但从这话里的语气里能够听出,她对报仇的事仍是没有什么信心。

    危兰见她如此,略一犹豫,最终不再言语,也没有说擒拿真凶亦是烈文堂的职责,即使你们暂时无法报仇,烈文堂也迟早会抓住袁绝麟正法——与其现在让他们抱有不知要等待多久的期望,不如事情实际解决之时,再给他们报喜。

    房里安静了片刻,楚秀在这时擦了擦眼泪。

    忽听旁边有人道:“危姑娘,我刚刚思来想去,袁绝麟杀了我们镖头还有我们这两位兄弟,不大可能是无缘无故,恐怕与我们押的这趟镖有关,能不能请你准许我们之后和你一起查案,我们也好早日知道他杀人的原因,早日为我们镖头和兄弟报仇?”

    危兰闻声看去,说这话的乃是振远镖局一名叫做“丁冶”的镖师。

    不少他的同伴听见他的这个提议,只觉很有道理,也纷纷附和。

    危兰又与方灵轻彼此望了一眼。

    危兰颌首道:“当然可以。”

    丁冶接着问:“危姑娘今日准备去什么地方调查?”

    危兰沉吟道:“我须想一想。不过,留家堡是当然要去的。”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初升的日光在寒风中也沾上冷意,照射了进来,原来黎明已经来临,她看向留烟霞道:“留姑娘,今日是令尊寿辰,你早些回去吧,我们收拾收拾,很快就再到贵堡拜访。”

    昨晚忙了那么久,众人此时都需要先各回各的房间,盥洗一番。危兰便陪在楚秀的身边,直接在她的房间内盥漱完毕,随即拿出放在自己怀里的那本《锻经》。

    昨日她与杜铁镜、楚秀在袁绝麟离开之后,又回到密室搜寻许久,再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于是这本书,成了他们昨日所找到的唯一可能有用的线索。

    危兰早已打算将它带回之后,再来认真研究,谁知昨夜遭遇大变,她只能趁着这会儿空闲,坐在桌边,又将它翻开,重新看了一遍,却不知为何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她便干脆反反复复在心中默念起了书上的字,突然间心头亮光闪现,她立刻再次翻到第一页。

    刀剑有下品、中品、上品、神品之分。

    这仅仅是大的品级分类。

    而在这上中下三个品级里,又有许多细致的分类,在书上都有相当多内容的记载。

    唯独神品的刀剑,真的只有这一页的内容吗?

    危兰不由自主蹙了蹙眉,心底浮现了更多的疑问:如果它并不是最后一页?那么最后一页去了哪儿?这件事是否在轻轻的计划之中?

    她刚刚想到方灵轻,只听“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她就知道定是方灵轻也已梳洗结束,重回到了这间房——只因除了方灵轻,其他人来这里不应该不敲门。她当下将这本书放回了怀里,旋即起身回首。

    方灵轻道:“兰姐姐,你要去留家堡是吗?那我们走吧。”说着看向楚秀问道:“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楚秀低着头道:“我想先去看看我爹爹。我刚才听说,他……他的遗体现在在汉中府衙。”

    方灵轻道:“但你如今一个人行动,那可危险得很,你不怕啊?”

    楚秀道:“我不怕危险。”

    她始终没想过她真能报仇成功,已抱必死之心。

    方灵轻无奈叹叹气,把目光投向了危兰。

    危兰沉思道:“那待会儿,我们请杜大哥陪你一起去吧。”

    楚秀道了声“谢谢”以后,遂继续沉默,在自己的包裹里找出了一件白衣,权且当为丧服,到屏风后面换了衣裳。

    随后,她们这才下了楼,众人都在一楼大堂聚齐。危兰向杜铁镜说明了楚秀的想法,杜铁镜点点头答应下来,便由杜铁镜陪同楚秀前往府衙,危兰、方灵轻与其余九名镖师前往留家堡。

    一个多时辰前在夜色里还寂寞冷清的街道,这会儿再度变得繁华热闹,离除夕还有大半个月,已是人人炫服靓妆,甚至头戴春胜。危兰走了几步,忽然忍不住驻足,回过头,只见那么多华彩男女的中间,唯独楚秀一身白裳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方灵轻也停下了步子,与危兰一同望去,道:“如果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那她倒的确是永远也报不了仇。”

    危兰听出方灵轻这句话里怒其不争的味道,想了一会儿,道:“轻轻,你有没有觉得楚姑娘的性子很奇怪?”

    方灵轻虽然不喜楚秀这性子,却也知道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少怯弱的人,道:“有什么奇怪的?”

    危兰道:“楚镖头是豪迈爽朗之人,为何他的女儿会……”

    一名上了些年纪的镖师听见她们对话,喟然叹道:“小秀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记得她七八岁的时候还活泼得很,见人就笑,过了好像一两年,估计是她爹爹不经常在她身边,她的性子这才渐渐变得内向,不爱与人说话。”

    危兰听罢,思索少顷,心道楚秀幼时恐怕是遇上过什么事,又与方灵轻互相瞧了瞧,并未再说什么,迈步出发。

    在路上,危兰先到一家店铺内买了一份贺礼,不多时,遂到达悬灯结彩的留家堡。留堡大门口有数名留家子弟迎接一拨又一拨的客人,危兰将手中的礼物交给了他们,却不立即进门,问了一句:

    “请问留晟师伯现在何处?”

    今日明明是十二月十日,是留飚的生辰,怎么危兰反而询问起了留晟?那数名留家子弟都不由愣了愣。

    危兰道:“麻烦你通禀一声,就说我有要事须与他一谈。”

    对方道:“好,危堂主,你请与我来。”

    进得留家堡之内,到处都是丝竹管弦、笙箫鼓乐之声。留晟刚换了一身锦绣新衣,就要与女儿一同出门前往大厅,只见有两名青年弟子领着危兰等人来到他的住处楼阁。

    他整了整衣衫,抱拳与危兰见过礼,奇道:“危姑娘为何不去大厅,来寻我是有何事?”

    危兰道:“留师伯可还记得,我昨日借了贵堡的马,去了一趟梧安村。”

    留晟点头道:“你说你怀疑燕玉龙乃是前些年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铸兵师孙长宇,因此想去调查调查,是查出什么了?”

    危兰再次将那本《锻经》从怀里拿出,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递给留晟,道:“我到了孙长宇当年所居之地,在他的密室里发现一本书,这一页页上的内容大概算是与留师伯有些关系。”

    留晟眼神愈发狐疑,接过书册,当下看了起来。

    留晚照恰巧在父亲身边,心中万分好奇,也将头探了过去。而她手里此时正捧着一柄玉刀,那并非能杀人的真刀,只是一个摆件,是留晟待会儿要送给留飚的寿礼,片刻过后,不知她看到了书上哪行字,脸色登时一变,握刀的手不禁一松。

    玉刀霍地从她手中脱落。

    留晟犹在惊讶这书上的内容,危兰与方灵轻眼明手快,同时右掌倏地一翻,在刹那间各自握住玉刀一头。

    这柄玉刀才免却了被摔碎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10 19:19:20~2021-01-13 20:3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狼崽、galac0、柠、木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凛 36瓶;咕咕 28瓶;e 20瓶;nii、想养一只miao 10瓶;天上人间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2 ? 忠心 ◇

    ◎磐石无移(四十三)◎

    危兰与方灵轻一齐将玉刀还给了留晚照, 同时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看了她须臾。

    留晟道:“晚照,你怎么了?”

    留晚照这时才回过神来,先向危方二人道了声谢, 再答道:“我看到这书上写的五月初五……这不是、不是爹爹的生辰吗?如果燕玉龙真是孙长宇,那他恐怕是为了谋害爹爹而来的留家堡, 我……我是担心爹爹的安危。”

    这番话令人愈听愈奇。

    留晟的武功在江湖上虽非绝顶,也算得上是一流,与梧安村那些普通百姓完全不同。不要说燕玉龙如今已是阶下之囚, 很难翻得出什么花样来, 即使是他还未被留家堡控制的时候,他想要杀了留晟, 那也是难如登天的事, 留晚照又有什么好担心,甚至担心到如此失态?

    然而留晟虽有一瞬间的疑惑, 却不可能对自己的女儿起什么疑心, 笑道:“不管他是燕玉龙也好, 还是孙长宇也罢,凭他那点微末的功夫,他想要用我铸剑, 这如意算盘都只有落空。晚照,你是留家堡的儿女,遇事应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今后不要再这般慌慌张张,岂不是敌人小瞧了我们?”

    留晚照应道:“是。”

    果然恢复平静, 立在一旁。

    方灵轻却还是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

    方灵轻自始至终都很清楚, 自己的临时计划或许能够骗得了袁绝麟, 但很难骗得过危兰。她便也一直饶有兴致地等待危兰何时能够弄明白这件事的真相, 从未去关注其他的留家子弟,哪知这一个疏忽,不晓得哪里出了纰漏,很显然留晚照发现了什么,才会有这般反应。

    ——她究竟发现了什么?

    方灵轻心道,既然如此,为避免出现意外,得提前另想办法让留影说真话了。

    正在她思考之际,留晟已再开口,向危兰问道:“危姑娘对此有何想法?”

    危兰道:“我今日再来贵堡,一来是请留师伯小心注意,二来是想再审问审问燕玉龙。”

    留晟道看了看危兰身旁的数人,有方灵轻,也有振远镖局的众位的镖师,狐疑道:“你们都要去?”

    危兰也不过多解释,只道了一声:“是。”

    留晟不能拒绝她的要求,道:“好,我派人带你们前去。”

    之前燕玉龙的确相当嘴硬,无论众人怎么讯问,他一句话都不肯说,然而今日今时危兰已掌握了他的真实身份,那就算是有了一个突破口,也就算是有了让他开口的可能。

    自然是要再审问他一次。

    牢房是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幽暗阴沉的地方,昏昏暗暗的灯烛一摇一晃,燕玉龙面对着墙壁,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半点反应也没有,仿佛一座雕塑。

    危兰见状想了一想,才温言问道:“我是应该叫你燕玉龙,还是应该叫你孙长宇?”

    只这一句话,她就看见前方铁牢里的那个身影动了一下。

    危兰继续微笑道:“燕玉龙与孙长宇虽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铸兵师,但依我之见,前者所铸的刀剑,要比后者所铸的刀剑好上许多,所以我还是唤你燕玉龙吧。”

    在场诸人基本没见过孙长宇所铸的兵刃是什么样子,无从比较,对危兰这句话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可燕玉龙自己清楚,他为了隐瞒身份,在百炼钢铁铺挂出的那些刀剑,都是他随手锻造出的下下品,完全不是他的真实水平,危兰又不是眼睛瞎了,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因此他实在忍不住回过了头,盯着危兰问了一句:“为什么?”

    危兰道:“兵刃都是死物。而这世上最珍贵的,应该是每一个人的生命。孙长宇为了一个死物,而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所铸造出来的刀剑,在我看来,不是上品,更不是神品。”

    燕玉龙很不服气地反问:“是下品?”

    危兰道:“是无品。”

    燕玉龙原本一直冷冷静静在待在这座牢里,受了诸多酷刑折磨也不把它们当一回事,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瞬间,冷冷道:“宝刀宝剑可传千秋万世,与日月争光,而一个普通人与蝼蚁并无区别,能以其性命为刀剑增辉,是他们的荣幸才对。难道你不曾听说过干将莫邪的故事?”

    他说话向来简略,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字。

    只因危兰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铸造兵刃的的确确是他挚爱的事业。

    是他的道。

    危兰淡淡说道:“莫邪是以己身殉剑,你若真有此心,为何不自己投入炉中,却要令无辜之人去殉你的道?”

    燕玉龙道:“如果我的命可以铸得成一柄绝世神兵,我自会这么做。”

    这话他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显然不是假话。

    危兰沉吟道:“但你的命没有这个作用,留晟的命却可以?”

    燕玉龙再次沉默,眯起了眼打量起了危兰,似乎是在奇怪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危兰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么那一柄你锻造出来的暗藏暗器的宝刀,为何要送给留飚,而不送给留晟?”她顿了会儿,见燕玉龙仍是默不作声,又平静地思索道:“是了,殉剑的只能是活人,而不是死人,你必须活捉留晟。可是你却故意让留家堡的人抓了你,你要对付留晟,岂不是更困难了?”

    燕玉龙闻言终于又出了声。

    不是说话,而是冷笑。

    方灵轻忽问道:“其实,你的主人不是权九寒吗?权九寒的武功天下第一,别人杀不了留晟,他肯定是杀得了,你干嘛不请权九寒出手啊?”说着稍稍一顿,同样自问自答:“哦,权九寒走火入魔,武功已经不复当初了。但他既在喝涅槃汤,那就说明他武功总有恢复的一日,你就不能等等嘛,等他的武功彻底恢复了,再请他帮你抓人啊?”

    此时在这座大牢里的人虽不少,既有危兰,也有方灵轻,有振远镖局的数名镖师,还有留家堡的数名年轻弟子,但除了危兰在与燕玉龙说话,其余人皆始终默默无言地旁听,是以方灵轻这一段突然插话,让众人都怔了一下。

    一部分人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另一部分人则笑道:“云姑娘,你也不想想,魔教中人薄情寡义,纵然权九寒果真是他的主人,堂堂造极峰主,怎么可能听自己一个下属的吩咐?只有权九寒让他去杀人的份儿,没有他让权九寒杀人的可能。”

    危兰早已知晓当初在百炼钢铁铺的那名“病人”极有可能是留影与燕玉龙不知从何处掳来的无辜百姓,而绝非权九寒本人。

    她也知晓方灵轻知晓这件事。

    是以她不禁低下头,睫毛微微一动,略一思考,又侧过了首,观察起了方灵轻的神情。

    正大光明地观察。

    她知道方灵轻是在演戏。

    方灵轻也知道她知道自己是在演戏。

    因此方灵轻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注视观察,似乎恍然地点点头,再冲着其他人道:“也是啊,此言有理,那他之前嚷嚷着什么权九寒一定会来救他,到时候要我们好看,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了?”她又笑起来,目光移向铁牢里的犯人,“所以你还是老实点,把什么都交代了吧。就算再过些日子,权九寒的武功恢复了,也不会来救你,更不会帮你活捉留晟,你还这样一个硬撑着干嘛?”

    燕玉龙这回不待别人说话,霍地“呸”了一声,道:“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峰主,他只要确定了谁对他是十分忠心,他就会对谁亲如兄弟!你们倘若不信,只须看看他是如何对上官震的!”

    方灵轻道:“他是怎么对上官震的?”

    燕玉龙哼了一声,并不答言。

    在场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一名年纪稍长的留家弟子招招手,让方灵轻和危兰都来了他面前,他低声说道:“云姑娘,还有危姑娘,你们都年轻,或许不知道往事。在魔教双使四堂主这六个人里,权九寒最信任的就是羲和使上官震,听说好些年上官震在如玉山庄的两大高手的联手之下吃了点亏,权九寒就直接独闯如玉山庄,杀了那两位郁家的前辈高手,替他报仇。所以嘛,平心而论,权九寒对上官震确实是很不错。”

    危兰了然颌首,又问道:“上官震就对权九寒很忠心?”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明眸里的光,有意无意地是朝着方灵轻在看。

    方灵轻笑了一笑。

    那名留家弟子道:“好像是这样,上官震是权九寒最为信任的亲信。”

    方灵轻“嗯”了一声,再度转身看向燕玉龙,道:“可是所谓的‘忠心’,其实相当虚无缥缈,很难验证。权九寒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他如何能确定你是不是对他十分忠心?我听说,权九寒的疑心可重了。”

    燕玉龙这时仿佛又变成一座塑像,站在那里,仰首望着铁牢的屋顶。

    但即使他不再说,众人听到这里,心里都已有了一点隐隐约约的猜测。

    ——假若权九寒真在汉中,又假若权九寒真是燕玉龙的主人,当他听闻了燕玉龙在留家堡受了无数酷刑折磨,却依然紧咬牙关,绝不吐露他的下落,他会不会认为燕玉龙对他是十分忠心?

    几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唯独危兰的目光还停留在方灵轻的身上,随即凑到方灵轻的耳边,用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因大家这会儿都在低声商讨,危兰的行为也不显得奇怪。

    方灵轻想了片刻,点头。

    危兰继续压着声音道:“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什么用?”

    方灵轻低声笑道:“你肯定迟早会想明白的,就看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

    言罢,她负着手,望着前方铜灯微弱的烛火,暗自琢磨了起来。其实,她如今并不担心危兰明白了多少,只关心留晚照究竟知道了多少,又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其实很快要写到重要剧情了,这卷为什么要叫磐石无移的原因也应该终于要有点眉目了,但是最近没什么空,只能日更三千,我也很着急。

    感谢在2021-01-13 20:37:27~2021-01-14 20:4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雪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1847246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3 ? 第二套计划 ◇

    ◎磐石无移(四十四)◎

    大厅里人声鼎沸, 觥筹交错,来为留飚祝寿的各路江湖豪杰按照身份地位各自落座,分别谈笑。当危兰与方灵轻一行人出了铁牢, 来到此处,看到面前热闹景象, 遂在角落一张桌子边坐下。

    那数名留家子弟到了别处,与他们相熟的朋友谈起了方才在铁牢里,他们所听到的燕玉龙说的话, 以及他们对燕玉龙真实目的的猜测。

    而也在这时, 危兰和方灵轻听到几声叹气,在她们的身边响起。

    是振远镖局的数名镖师的叹息声。

    才目睹了兄弟的死亡, 就来到了这喧哗的寿宴现场;才经历了一场大悲痛, 就听到四周各处的欢声笑语,也难怪他们会如此低落。危兰心忖, 要不在这里待上一会儿, 就带他们出去?

    但要立即离开这里却是不行。

    她若不在汉中便罢了, 既已在汉中,遇到了盟中前辈的寿辰,不能不来庆贺。危兰正思考在这里待多久之时, 忽发觉有两道目光向自己这边投来。

    一道视线属于留烟霞。

    她在危兰与方灵轻的身边没有看见楚秀,自然想要问问情况,然而因为不好走开,只能够望望她们。

    另一道视线属于留晚照。

    她望着她们,却是为什么?

    危兰想了微时, 遽然道:“晚照姑娘是发现了什么?”

    她低声喃喃, 也不知是在自语, 还是在向方灵轻询问。

    方灵轻直接道:“这我可不晓得。”

    危兰侧首看向她。

    方灵轻道:“我是真不晓得。”顿了顿, 忽然凑到了危兰的耳边,“不过,她刚刚看到那本《锻经》明明颇为失态,却不肯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恐怕她这会儿的异状,是与留影有关。兰姐姐,你说,如果她真的发现了留影说谎,她是会替留影隐瞒呢,还是告诉留家堡里的其他人啊?”

    危兰沉思道:“我和晚照姑娘的接触不多,仅有几面之缘而已,但凭我的感觉,她人似乎不错,应该不会做不利于留家堡的事。”

    方灵轻没接话,心道这就不妙了。

    危兰再观察她须臾,忽将声音压得更低,问道:“你不想留影的身份现在就被留家堡知道?可就算晚照姑娘不说,我现在也可以立即说。”

    方灵轻笑道:“你不是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吗?”

    危兰道:“我的想法也会变。”

    方灵轻道:“那你总得等到今天结束吧?难道你要在留飚的寿宴上,说这种让留家堡不开心的事?”

    危兰继续看着她,沉默地思考起来,在此期间,她一直感觉到又有一道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不属于留晚照,也不属于留烟霞,而是振远镖局的镖师丁冶。

    其实从前危兰与方灵轻偶尔也有说悄悄话的时候,因她们都是女子,说些不欲让外人听见的体己话很是正常,但凡是有教养之人,都知道不能偷听。振远镖局的镖师又大都守礼,像丁冶今日这般时不时就将危兰望上一会儿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危兰似是不经意地也朝他看了一眼,立刻捕捉到他双目里流露出来的慌张。

    危兰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之前只是怀疑,那么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昨晚袁绝麟为何只杀了三个人就罢手。

    要在之后直接和他好好谈一谈吗?危兰正思索间,突然此时,只见几个青年汉子一边越过人群,走到她的面前,一边满面笑容地招呼道:

    “危堂主,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来来来,你快跟我们到上座去,我们那儿还有好多朋友呢。”

    以危兰的身份,她坐在这么偏僻的位置,的确是不太应该。然而因她之前得罪了不少留家弟子,在场的大部分留家人对她犹有一点点怨气,见她已经直接选了座位,就不再请她去上座。至于这几个招呼她的人倒不姓留,乃是侠道盟内其他门派的成员。

    危兰向他们微微一欠身,随即摇了摇头道:“我并非一个人,我身边也有我的朋友。”

    方灵轻却立即笑道:“没事的,兰姐姐,你和你别的朋友去聊聊天吧,我又不打算霸占你。”

    我哪有那么多的朋友?危兰无奈地看了方灵一眼,但不好直接在众人面前否认这句话,举目一瞧,只见那边确有几个她认识的还算熟悉的盟友,心想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倒是有必要的。

    就这样,方灵轻看着危兰的背影往前而去,她拿起桌上杯盏,喝了一口酒,忽然也站起了身,转过头,朝着留晚照一笑。

    留晚照本就正在关注她,见状蹙了蹙眉。

    方灵轻又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继而走出大厅。

    厅外庭院,寒风飕飕,方灵轻独自漫步在一片晶莹的雪地上,距离大厅越远,四周也就越发宁静,直到好半晌过后,只听沙沙沙,极极轻微的脚步声终于响起,她这才回首一瞧。

    留晚照果然跟了出来,旋即在她的面前停步,行了一礼之后,柔柔问道:“云姑娘有什么事吗?”

    方灵轻道:“我还没有问你有什么事,怎么你先问我有什么事了?”

    留晚照狐疑道:“不是你找我吗?”

    方灵轻笑道:“是啊,我找你就是为了问你,你刚才一直看着我为了什么?你肯定是有事要跟我说吧?”

    她问得相当直接干脆。

    留晚照反而怔了一会儿,认真思考了良久,也就直言问道:“前日云姑娘是否与留影单独会过面?”

    方灵轻道:“你怎么知道啊?”

    留晚照轻声一叹,道:“我有一位师兄看见你们在街上同行,告诉我的。”

    在留家堡的年轻子弟之中,留晚照的武艺虽不算顶尖,但相貌才华还有为人品性则皆属上乘,何况她的父兄的地位都非同小可,因此爱慕她的青年才俊自然众多,偏偏她的一颗心只系在留影一个人的身上,这不免让留影在这些年里收到了许多嫉妒——这一切,留晚照都是知晓的。

    她也知晓,那位师兄之所以在前日告诉她这件事,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可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江湖儿女又不用被礼教束缚,有几个异性朋友乃是相当正常之事,是以原本她只是用玩笑的语气向留影提起此事,她登时发现留影神色里的一丝慌乱。

    尽管一闪即逝,还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毕竟她对留影太过熟悉。

    她的心里瞬间浮现起了不安,与留影谈起了别的。又过得一阵,留影向她告辞,彼时夜色已深,她本打算早些歇息,然而躺在床上总是思绪纷纷,最终还是决定再与留影详谈一番,谁知去了他的房间,却发现那房里空无一人。她在静悄悄的夜里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留影回到留家堡,她凭借着自己绝佳的轻功,悄悄隐在暗处,跟上留影的脚步,只见他竟是径直去了一趟堡内的铁牢,与牢里的燕玉龙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明明在严刑拷打之下也坚持不开口的燕玉龙,却居然愿意与留影说话?

    留晚照心中万般纠结,犹豫了两夜一天,还没想明白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便在今日看到了那本《锻经》。

    ——燕玉龙的目的若真是要对父亲不利。

    ——那留影呢?

    留晚照的心跳个不停,一种恐惧简直让她浑身发冷,她再抬首看向方灵轻,不禁沉思,这件事和这位云姑娘又有没有关系?

    方灵轻仍是不清楚留晚照这会儿的复杂心情,但也猜得出她所知道的应该并不多,想了好一阵,蓦地也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前日之所以与留影同行,是因为我在调查……调查……”

    留晚照见她这般吞吞吐吐,忍不住问道:“调查什么?”

    方灵轻慢悠悠地走到了一个僻静角落处,仿佛想了又想,才道:“哎,本来危兰姑娘和我说,这件事暂时先不要说出来,免得打草惊蛇,但是我想……就算先不告诉别人,却好像不该不告诉你,不过……不过……”

    留晚照的性子虽一向从容,此时闻言也不禁越发着急,道:“不过什么?”

    方灵轻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跟别人说,不然可就打草惊蛇了,危兰姑娘和我的下一步计划说不定就得失败。”

    留晚照道:“好,我答应你。”

    方灵轻道:“真的?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

    留晚照苦笑道:“一诺千金的道理,我懂的。”

    方灵轻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留影是造极峰派来留家堡的卧底,他在贵堡潜伏了好几年,如今时机已到,他恐怕想要在最近谋害贵堡,谋害令尊。”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总共就三十多个字的话语,在刹那之间将留晚照重重一击。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呆了片晌,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方灵轻道:“云姑娘,你说的话,有证据吗?”

    方灵轻道:“我与留影无冤无仇,为何要说这种话骗你呢?你倘若不信,还有人能证明。”

    留晚照怔怔地道:“危兰姑娘吗?”

    方灵轻摇摇头道:“你也不要告诉危姑娘,我有把这件事告诉了你。我不瞒你,危姑娘她其实……其实有点担心你知道了这事之后跟留影通风报信,可是我想你毕竟是真正的留家人,应该不至于……我所说的能证明此事的人,乃是他的同伙,现如今藏在同兴巷的一个小院子里。”

    留晚照越听,脸色越白,又道:“你能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吗?”

    方灵轻道:“那可说来话长,我若有时间再与你详细说吧,但这会儿,我得回去找兰姐姐了。”

    她说走就走,转身往大厅那边走。

    片片雪花在留晚照的身旁打着旋儿,留晚照仍伫立原地,静了一阵,骤然间迈动脚步,却是走向与大厅相反的方向。

    方灵轻没有问留晚照做什么,也没有再唤留晚照一声,直到留晚照的背影在白茫茫的雪中消失不见,她也行至一面围墙边,吹了一个口哨,只见一只羽翅洁白的鸽子似与天地同色,很快从风中飞来,停在了她面前的一根枯树枝上。

    白鸽的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管,竹管里还装着一张笺纸。

    上面不曾书写任何字迹的空白笺纸。

    但下一瞬,方灵轻从怀中摸出一支炭笔,飞速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再放回竹管里。

    信鸽倏地飞向远方。

    方灵轻这才终于回了大厅。

    依然喧哗热闹的大厅,此刻已几乎座无虚席,有认识她的留家子弟见她竟然从门外走进来,奇怪地问了一句:“云姑娘,你刚刚去了哪里?”

    方灵轻笑道:“真对不起,我酒量不佳,方才喝了太多酒,头有些晕,所以出去吹了会儿冷风,醒醒酒。”

    对方问:“那你可看见我们五小姐了?她刚刚好像也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14 20:46:07~2021-01-15 20:3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木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养一只miao、2235913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4 ? 深谷 ◇

    ◎磐石无移(四十五)◎

    大厅里至少上百来号人, 且都是江湖豪杰,没那么多繁文缛节的拘束,大家或在厅里谈笑说话, 或出门吹吹风,看看雪, 都不会有人注意。

    然而留晚照却是留飚最疼爱的一个侄女。

    当数名留家青年子弟依次来向留飚敬酒之际,留飚发现留晚照不见,不免问了一句, 众人这才东张西望起来, 的确看不到她的身影,又等了许久, 也未等到她再出现。

    方灵轻摇摇头道:“晚照姑娘?她也出门了吗?我没有瞧见她。”

    而她这话才落下, 大厅外走进来一名汉子,乃是留堡门口的守卫, 来向大家禀告:“五小姐刚刚出门了, 我问她去做什么, 她说她要去办一件事。”

    本来留晚照出入留家堡,守卫们自然都是管不着,偏偏今天日子特殊, 守卫们对她的匆匆出门感到奇怪,才来禀告一声。

    留晟皱眉道:“晚照怎么也变得这么不懂事了?有什么事非得今天去办?难道她不知道今天有多重要吗?”

    留飚倒是毫不在意,笑道:“今天有什么重要的?我又不是过完今天的寿辰就得死了。晚照既然有事要做,就让她去做吧。”

    言罢,他端起酒碗, 继续和几个朋友畅聊。众人也接着大碗喝酒, 大碗吃肉, 好不快活。

    只有危兰与留影在人群中看了方灵轻一眼。

    危兰的眼神里只有探究, 但不见任何担忧。留影却不一样,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面上也显然露出了惴惴不安的神色。

    宴会上的光景流逝得极快,似乎没过多久,大家各自的桌上已杯盘狼藉,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句,晚照姑娘到底去办什么事了,怎么需要这么长时间?众人也都觉得奇怪,又想起最近魔教在汉中杀人之事,渐渐感到了担心,遂提议要去找寻。

    一部分人出了留家堡的大门,分头行动。

    这其中,包括危兰与方灵轻,但不包括振远镖局的众镖师。

    他们本就对着留家有怨,且此刻心情还处在悲痛之中,今日能来留家堡纯粹想跟着危兰早日破案,而非是一种来参加留飚寿宴的。既然现在危兰要去找留家的五小姐,他们商议了一下,决定趁着这会儿去为楚鹏和张普、祁升泰置办棺材。他们与危兰告辞,丁冶显然踌躇了片刻,脸上反而出现一种如释重负的神色。

    日铺时分,接近黄昏,街上的风也吹得更狂。

    这条长街尽头,一株雪松就立在街口,寒风甚至将树枝树叶上的白雪吹落。

    危兰走到树下就停住脚步,直截了当地道:“我早就该想到,晚照姑娘今日既有异常表现,你定会采取行动。”

    方灵轻见危兰问都不问,已确定了此事与自己有关,想了会儿,只能笑道:“我不能让她把留影的事说出来啊,所以……我请她到某个地方做做客。今晚或者明天,她一定可以回留家堡的,不会死,也不会受伤。”

    危兰道:“我当然相信你。”

    所以,她的面容不见忧色。

    却也没有完全放松。

    她郑重道:“但我不能相信你的下属,不能相信造极峰里的其他人。”

    方灵轻道:“我的命令,他们不会不听的。”

    危兰道:“为什么?”

    方灵轻道:“他们怎么敢不听我的话?”

    危兰淡淡一笑,道:“轻轻,你今天也说过,所谓的‘忠心’是很难验证的。何况,他们对你并不是真正的忠心,只怕你惧你。你能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了,他们都会绝对听你的话,绝对不出现任何意外吗?”

    方灵轻闻言,欲言又止。

    她是不能保证。

    危兰再道:“况且,即使不出意外,即使晚照姑娘的确毫发无伤,任何人控制了她的自由行动,都是不应该的。”

    方灵轻道:“你在怪我做错了事吗?”

    危兰摇摇头道:“我的确认为这件事你做得不对,但我没有怪你。”她又微叹口气道:“我能理解你的做法,只是我也要向你说明我的想法。”

    倘若是从前,方灵轻听了这话,十有八九会不以为然。偏偏经历过昨夜的伤心,她这时也不禁沉默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寒风拂过,压在树上的白雪恍若白花簌簌落下,擦过她的脸颊。

    极是冰凉的触感。

    她方道:“你就算要怪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能现在放她。”

    危兰道:“我说过,我没有怪你。可是我现在一定去找晚照姑娘。”

    言罢,她遂转身而去。

    方灵轻目送危兰的背影离去,直到危兰已经在青冥之下消失了许久,她这才也转去了另一个方向,走了没一会儿路,忽然有人听了她一声:

    “方大小姐。”

    方灵轻微微侧首,就看见了留影那张焦急的脸,道:“你得记住,我在这里,姓云。”

    留影皱眉道:“好,云姑娘,留五小姐的失踪是否和你有关?”

    方灵轻道:“你已经确定,她是失踪了吗?”

    留影道:“方才我们已经往天上放出了属于留家堡的信号弹,她若在城内,定能看见,给我们回应,可是……可是……你究竟为什么要动她!”

    方灵轻道:“你果然很关心她啊。”

    无论是谁在这个世间,最好是无牵无挂,无情无义。假若你太过关心一个人,那个人就会成为你的软肋——这是留影自幼就学过的道理。

    留影不禁心头一震。

    然而他怎么能不关心她?

    只听方灵轻又道:“那你希望她平安无虞地回来吗?”

    留影道:“你想要做什么?”

    方灵轻道:“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不过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罢了。”

    留影道:“我从哪里得来的星辰针?”

    方灵轻道:“不错,你既然明白,那就答吧。”

    留影道:“我们之前说好,你先帮我杀了袁堂主,我再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方灵轻道:“我说过,我会帮你补上你计划里的漏洞。现在,已有不少留家弟子认为燕玉龙故意让留家堡抓了他,又故意说出权九寒的名字,却死活也不肯透露权九寒的下落,其目的就是为了向权九寒表忠心,待权九寒的功力恢复,便可以救他出牢,顺便帮他活捉了留晟。而他们这个猜想,也很快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汉中府所有江湖人的耳朵里。你只须在这时再推波助澜一下,袁绝麟自然会前去将燕玉龙救出——你的计划不是就成功了一大半了吗?”

    留影冷冷道:“堂主如今还没有去留家堡救人。”

    方灵轻笑道:“好吧,那你就再等吧。不过……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在等的这期间,若是留晚照出了什么事……”

    留影道:“我知道你是拿五小姐威胁我,但她只要在汉中城内,我们迟早都能找到她。”

    方灵轻道:“是啊,迟早,那么到底是迟,还是早呢?纵然是早,怎么得也至少要一两个时辰吧?可是——”她稍稍地一停顿,便微微笑了,“杀人,只须一眨眼的时间,你明白吗?”

    杀人,她虽是不会。

    吓人,她却是可以吓的。

    留影的眼中果然很出现几分惧意,怒道:“你——!”

    方灵轻毫不在意他那犹如刀锋的目光,继续慢悠悠地道:“你刚才说,你们给留晚照发了信号弹,她没有回应。其实,我猜她已经看到,只是不能动弹,自然也就不能回应。可我现在若是给我的手下发一枚信号弹,他们看见之后是立即行动,立即杀人的。我劝你,考虑清楚。”

    留影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凭什么相信我告诉了你真相,你就会放走五小姐?除非,你先放了她,我再告诉你。”

    方灵轻嗤笑道:“你怎么不懂,弱势的一方,没有资格谈条件的。”

    留影的拳头握得很紧很紧。

    几乎想要一拳打出去。

    他最终没有出手。

    他知道对面那个看似明媚灵俏的少女的武功确实强过他许多。

    他只能长长叹一口气,道:“好,我说。可是如果留五小姐出了一点事,大不了,我把你的身份告诉留家堡,你也可以把身份公之于众,我们同归于尽。”

    方灵轻笑了笑,心道我的身份即使暴露,我也有离开的办法。但她见留影愿意开口,她也就不再说激怒他的话,只静静听着。

    留影接着道:“我之前就说过,半年前,我奉留家堡之命外出办一件事,途中遇到了不少造极峰教徒,其中一人所使暗器就是星辰针,因此我才认得。其实,这话也并非完全是假的,当日,我的确遇到了一伙造极峰的人。”

    一个优秀的卧底,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越好。

    在曾经,留影算是一个优秀的卧底。

    纵使是在造极峰,纵使是在滕六堂,除了袁绝麟,也没有任何人认得他。

    于是不可避免的,他在留家堡的这七年,与造极峰教徒交手许多次。

    每一次交手,双方均是拼尽全力。

    半年前在终南山的那一次,也不例外。

    那二十多名造极峰教徒的功夫也都不弱,只当他是真正的留家子弟,对他下手毫不留情,假若不是因为他跌落悬崖,让他们寻他不到,恐怕他的性命真就交代在了终南山上。

    留影道:“我当时落到了一个深谷,那地方树木茂密,杂草丛生,平时绝无人烟。我在那儿养了几天的伤,也在那儿的草丛地里发现了不少银针。我从未跟峰主有过接触,本来也不认得他的星辰针,多亏堂主以前详细跟我说过许多关于峰主的资料,包括他的武功武器,我因此猜出这些银针极有可能就是他的独门暗器,心中一惊,只当峰主就在附近,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一个鬼影出现,心道这些星辰针应是峰主在很久以前留下的,就带着它们离开了那处深谷。”

    说到这里,他就闭上了口。

    方灵轻听罢,沉默了须臾,突然蹙眉道:“就这样?”

    她满以为会听到一个相当曲折离奇的故事,谁知留影居然三言两语就这么把这件事给说完了。

    留影道:“就是这样。我当时思索良久,这些星辰针定能将堂主引来汉中,所以才想出现在的计划。”

    方灵轻道:“你如果敢骗我——”

    留影道:“你只要到了那个深谷看上一看,就能知道我没有骗你。”

    方灵轻道:“哦?为什么?”

    留影道:“因为……因为那里有很古怪的东西。我怀疑峰主的的失踪,就与此有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15 20:32:35~2021-01-17 20:3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鱼、galac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5 ? 自作自受 ◇

    ◎磐石无移(四十六)◎

    屏翳堂教众在汉中府是分散隐藏在各处。

    如此一来, 倘若万一有谁被侠道盟发现擒获,也能保证他们其余同伴的安全。而在这批屏翳堂教徒中,除了寇高飞之外, 就要属藏匿在同兴巷小院里的陈化与田黎,武功最为高强。

    尽管留晚照的武功也并不差, 但他们提前收到方灵轻的飞鸽传书,有了准备,两人联手设下埋伏, 这才擒住了留晚照。

    ——擒住了她, 却不能动她。

    陈化与田黎想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偏偏这是少主的命令,他们深知不遵少主之命的下场会是什么, 只有老老实实地听话, 守在留晚照的身边,看着她, 而越看就是心痒难耐。

    留晚照很漂亮。

    与危兰的清如皎月不同, 与方灵轻的艳若朝霞也不一样。

    留晚照的眉眼五官都透着一种柔软, 看起来甚是惹人怜惜。

    若不是有少主的吩咐约束,自己这会儿就能玩一玩留家堡的五小姐,那可真是值了。田黎想了半晌, 转头向窗外望去,金乌已落,苍茫夜色降临大地,也映入他的眼眶,他登时不再犹豫, 站起身来, 笑了一笑, 右手摸上了留晚照的脸颊。

    留晚照身体陡然一震, 抬起眼眸,却没有像田黎想象中的那样大喊大叫,惊慌失措。

    反倒是陈化立即叫道:“你干什么!”

    田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为贪一时之欢,他不怕事后被少主责罚倒也罢了,自己恐怕也会受到他的牵连。陈化一想到此,当即就要上前阻止田黎的行动。

    田黎道:“我不干什么。我还不想送死。”他接着用手掌拍了拍留晚照的脸,笑道:“我们是不能动她,但这么一个如玉美人,摸上一摸总是可以的吧?”

    陈化闻言一愣,似乎有些心动,道:“这……”

    田黎的手掌继续往下滑动,不一会儿就滑到留晚照的脖颈,又笑道:“老陈,她真是个美人,你说要是不跟她亲个嘴,岂不是可惜了?”

    留晚照心中已是大怒,咬了咬唇,却还是不动声色。

    自己全身已被封住穴道,手脚也都被绳索捆住,再怎样挣扎反抗也是无济于事。留晚照很明白这点,因此她当然不出声,只是暗暗在体内运起叠嶂神功。

    此乃留家堡世代相传的一门高深内功,威力自然不弱,然而她如今只是入了个门,如果定要强行运功,虽确有可能冲开穴道,挣断绳索,与这两人一战,但她自己也绝对会受到反噬,内伤严重。

    甚至,还有可能没了性命。

    那就大不了同归于尽。

    留晚照已经下定了决心,眼看着那只手在自己肌肤上游走,还是恶心得不行,霍然间只听“砰”的一声,屋子大门瞬间被劈开,门外站了两名青年汉子,一人手中持刀,一人手中持剑,二话不说,刀剑便齐齐向着田黎与陈化攻去!

    田黎一惊,也顾不得其他,当即与陈化拿起了兵器迎战!

    留晚照扭过头,见此刻屋内除了那两名陌生的青年汉子之外,还站了一名她所认识的同龄少女,终于松了口气。

    “留姑娘,你还好吧?”危兰倒是暂时没管那两名敌人,先走到留晚照的身边,替她松了身上绳索,又解开她的穴道,旋即探了一下她的脉搏。

    ——留晚照的确完完全全没有受伤。

    屏翳堂的教徒,果然不敢违背他们少主的命令。

    但仅仅是不受伤,就算什么伤害都没有造成吗?

    危兰想到她刚刚走到这间屋子的门口之时,所听到的那两名屏翳堂教徒所说的话,脑海中却浮现出方灵轻的身影,她长长叹了口气。

    留晚照则在这时平复了一下心情,感激地道了一声:“多谢,我……我还好……”

    而她道完谢,就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并不询问危兰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据之前云青所言,危兰早就知道了此地乃魔教教徒的隐藏地点,那么危兰发现自己不见,当然会第一时间前来此地寻自己,这没有什么好问的。

    她却不知,危兰能找到这个地方,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幸而从留家堡到同兴巷,中间虽然隔了好几条街,但街巷两旁的店铺都有百姓。危兰带领了两名烈文堂成员,一路询问这些乡亲可有看见一名身着绯红衣裳的年轻女子从这儿经过,渐渐缩小了寻找范围,再加以分析,才得以确定留晚照被关这里。

    危兰先向窗外发出一枚信号弹,向留家堡报信,免得其他人担心。期间,她始终听得一阵敲金戛玉之声,不绝于耳,终于侧首望去。

    连绵不断的刀光剑影,四个人所使的功夫各有不同,拼在一起,若是普通百姓在旁观察,必定什么也看不清。

    危兰的目力却能在这激烈的战斗中,看出那两名敌人的武功倒还真是不俗,此刻已经占了上风。

    若是再打上一会儿,自己这边的人恐怕就会有受伤的危险。

    危兰略一观察,倏地反手拔出腰间长剑,剑光比夜色中闪电还亮,已疾向敌人刺去,同时道了一句:

    “退我身后!”

    对付这样的普通敌人,她是不愿以多胜少的。

    寒夜里的一阵阵狂风于此时吹动了树枝,敲响了窗棂,只见她手中一把长剑,犹如龙飞凤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过几个刹那的时间,已将对面两人逼得手忙脚乱。

    只是,她这一次所攻剑招尽管依然精妙,却少了她平时的那一种狠辣决绝。

    她一边出剑,一边不禁在心底思索,究竟该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他们是屏翳堂的成员。

    ——是方灵轻的手下。

    这个念头在危兰的心底一闪而过,她蓦地想起这两人适才的行为举动,登时蹙了蹙眉,生出几分不满——是对自己刚刚居然犹豫的不满,当下在顷刻之间接连攻出三七二十一招,招招刺向田黎与陈化穴道。

    田黎与陈化都不由得大惊,心道此人又是留家堡的什么人物?怎的这么年轻,就有这般厉害的剑法?

    这才思考了片刻,他们两人的身上已然有了几道血痕,便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当即叫了声:“女侠饶命!我们投降,我们投降!放、放过我们吧……”

    放过这两人是绝不可能,但危兰一听此言,确是暂时停下了剑,正要说开口话,忽地只觉眼前一花,原来是一大片闪着幽幽蓝光的暗器从他们的袖中飞出,打向危兰!

    ——违背了少主的命令,固然会受到严厉责罚,可若是落在侠道盟的手里,那后果也不堪设想,这时候先保命要紧!

    而危兰的年轻虽轻,江湖经验却是不算太少,对这种偷袭手法毫不陌生,及时将手中剑一挥。

    剑光犹如一大片银河,将所有暗器打了回去!

    淬毒的暗器。

    倏地打中了田黎与陈化的身体。

    只见两人同时惨叫一声,已倒在了地上,紫黑色的血从他们的伤口里流出,且缓缓流淌到危兰的脚边。

    危兰后退了两步,看着地上两人的哀嚎声越来越弱,只一小会儿,就没了声音,也没有呼吸。

    一旁一名青年汉子见状冷哼了哼:“自作自受!可惜死得太容易了!”说完又转身看向留晚照,不解地道:“留姑娘,这两个人是魔教的妖人吗?你怎么会被他们抓起来?”

    留晚照没有回答,静静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想些什么。

    那两名青年汉子都是烈文堂的成员,与留晚照并不熟悉,见状不好再追问,只能把视线投向自家堂主,却见危兰这时竟也低首垂目,瞧着地上两具尸体,沉默不言。

    屋中一时陷入异常的寂静。

    唯有窗外狂风还在呼啸,须臾过后,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她们这才转移了目光,向门外看去。

    留鸿信一看见危兰所发信号弹,便带人匆匆赶来了这里,此刻终于亲眼见到妹妹无恙,这才将悬了许久的一颗心放下,忙道:“晚照,你还好吗?这两人是谁?”

    留晚照低声道:“我很好。哥,但我现在……我现在不想说话。”

    留鸿信闻言愣了一下,也不知她到底怎么了,只是见她这会儿脸色似乎不太对劲,遂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先回家,你歇一会儿?”

    随后,他再面向危兰,鞠了一躬,道:“危师妹,多谢你了。”

    危兰还礼道:“这是我应做的事,不必言谢。”

    这话绝非客套。在危兰看来,她作为留家堡的盟友,见本盟的师姐妹遇险,自然是要出手相助。而留晚照之所以会被擒,与方灵轻不无关系,她作为方灵轻的朋友,其实还应该向留晚照赔礼道歉才对。

    在场诸人在这时收拾起了地上的尸体,又在屋中搜寻了起来。留鸿信见留晚照的神色恍惚,实在担心,则先陪着她回留家堡。

    夜色更加浓重,漆黑的天穹唯有一轮明月的光,冷冷淡淡,洒向地面白雪。

    危兰也走出了屋子,来到院中月下,借着月光看见自己手上的几点血迹。

    她没有受伤。

    那就只有可能是在刚才的打斗中,敌人身上的血溅到了她的手上。

    她眉目间浮现出了几分厌恶,蹲下身,捧起一堆雪,缓缓将自己的双手清洗干净。

    白雪触及肌肤,其实极是寒冷,她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她以前虽也不是没有杀过造极峰教徒,但在认识方灵轻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明知对方是方灵轻的手下的情况下,依然要了对方的性命。

    ——轻轻应该很快就会晓得这个消息,不知她会有何反应。

    不过,杀这两个人,危兰完全没有后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1-17 20:30:28~2021-01-18 20:4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1847246 30瓶;MONA 10瓶;晨語古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6 ? 摊牌 ◇

    ◎磐石无移(四十七)◎

    留晚照回到留家堡后, 遂有无数人来问她今日究竟遭遇了何事。她摇摇头,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只道想要独自休息一会儿, 再不说什么话。

    留家堡的规矩森严,若是其他人有似她这般任性的行为, 那定是不行。然而留晚照与其兄留鸿信一样,向来十分懂事知礼,她又是个女孩子, 自然更让长辈们疼惜, 此刻见她精神状态不佳,便同意让她先休息一晚。

    夜已深沉, 风寒露冷, 留飚的寿宴也早就散了。

    危兰离开留家堡,又去了一趟有朋客栈, 始终没有看见方灵轻。

    她本打算先和方灵轻聊聊, 再和丁冶谈一谈, 谁知不但方灵轻的行踪找不到,丁冶也不见了人。询问其余镖师,他们告诉危兰, 原来丁冶因为伤心过度,感觉身体似乎出了些问题,刚独自去了附近医馆看病。

    危兰便也不再急着找他们,在大堂里吃了顿晚饭,开始慢慢思考之前她没来及细想的问题。

    按照方灵轻的说法, 即使没人去寻找留晚照, 她也会在今晚或明日将留晚照放走。但她控制留晚照的目的, 假如只是为了让留晚照不把留影的事说出来, 那么只关留晚照一天,又有何意义?到了第二天,留影的身份岂不是仍会暴露?

    再有,今日上午,在留家堡铁牢,方灵轻的每一句话都在有意地误导众人,可这似乎也需要燕玉龙的配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危兰隐隐感觉,这两个问题都有一个关键点。

    只要想通了这个关键点,所有疑惑应该就都能够解开。

    她才想了一会儿,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只觉眼困神倦,渐渐有些头疼。

    昨晚毕竟一夜没睡。

    她不再勉强自己,遂也回留家堡休息。

    飒飒夜风,吹动庭院里经冬不凋的松柏,仿佛一场落雨。危兰已听习惯了这声音,因此即使它自始至终响个不停,她在这今晚也睡得不错。次日黎明,危兰是被屋中一阵嘶嘶声给吵醒的。

    尽管声音很轻微,但她是练武之人,听觉敏锐,睁开眼,转过头,只见枕边一条小蛇,正朝着她吐信子。

    她的双眼尚朦胧,摸了摸小蛇的头,疑惑道:“鸣镝?你怎么了?”

    因如今乃是深冬季节,蛇类几乎都在冬眠。这段时间,危兰外出办事,这条金叶蓝蛇便待在这间屋子里的一个木箱里睡觉,今日它竟突然跑了出来,实在令危兰感到不解。危兰仔细观察了它一会儿,见它身体似乎也没什么异样,更加奇怪,又起身走出门去。

    天穹犹是灰蒙蒙一片,空气里到处白雾弥漫,冷意在顷刻间侵入了她的体内。

    但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不知今日方灵轻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危兰只好重新回了屋子,同时心想,待见到了轻轻,除了与她谈谈留晚照的事,还得与她说说这件怪事。

    而这会儿,危兰也自然也不再接着睡,穿好了衣裳,再盥漱完毕,天色也逐渐转亮。

    只听不远处一阵脚步声响起,旋即有人在门外恭敬问道:“堂主,您醒吗?”

    是向怀说话的声音。

    危兰再次打开了门:“向师兄?这么早找我,是之前的调查有结果吗?”

    先前危兰吩咐烈文堂的几名下属去调查留影从前为留家堡所立的各种的详细情况,因此向怀在最近几日都未出现。此时他点了点头,将两本册子递给了危兰。

    一本是留家堡外系子弟的功劳簿。

    另一本则是他所记录的他的调查结果。

    危兰接过册子,“鸣镝”在这时爬到了她的脚步。

    她思索微时,干脆将它握住放到旁边桌子,一边摸着它的身体作为安抚,一边翻阅册上内容。

    向怀道:“我不知堂主为何怀疑留影,不过据我调查,他在留家堡七年,与造极峰教众常有交手,似乎不应该是魔教教徒。甚至,在三年前,留家堡与造极峰滕六堂有一场大战,还是他冒险调查出了许多有关滕六堂、有关袁绝麟的机密,令滕六堂大败。”

    危兰正好翻阅记录此事的这一页上,奇道:“调查出这些机密的,不是留晟吗?”

    向怀道:“明面上是留晟,留家堡许多子弟至今也以为是留晟,但其实,若我查得没错,是他悄悄将这些机密告诉了留晟,留晟再上报给留家堡的。”

    危兰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把功劳拱手让给留晟?”

    向怀笑道:“堂主,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要我猜嘛,留晟乃留鸿信与留晚照之父,而留影与留晚照听说已定了情,留影为讨好未来岳父,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危兰略一沉吟,旋即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恐怕不单单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真心想杀袁绝麟。

    ——然而袁绝麟倘若死不了,又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那死的反而会是他。

    危兰在之前已经猜出留影乃滕六堂中人,便一直认为,他做的任何事,极有可能都是出于袁绝麟的吩咐,并未想过,他其实早已背叛他的主人。

    果然,想通了这个关键点,危兰恍然开朗。

    ——现在,不用再担心打草惊蛇了。

    她对着向怀道了一声“多谢”,遂带上鸣镝,前去寻找留影。

    日才出晓雾,淡淡霞光照在雪地之上。

    危兰径直走到留影所居的院落,只见白衣青年独立雪中,正横笛吹曲,目光望向南边的方向,即使有人来了,他也不理会。

    危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远处空中屋檐一角,乃是留晚照的楼阁居所。

    危兰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遂一直等到他吹完了这首笛曲。

    留影放下笛子,这才道:“危堂主怎么来了?请恕在下有失远迎。”

    危兰微一欠身,道:“我来只是想问留公子几个问题。”

    仍是与平时并无二致的轻柔语气,但她的目光湛然,直视着留影,不禁令留影心中惴惴。

    他迟疑道:“我现在挂念留五小姐的状况,想去瞧她一瞧,等这之后,我再来慢慢回答危堂主的问题,可以吗?”

    昨晚留晚照回到留家堡之后,留影前去探望,也被她拒之门外,因此留影如今是真的对她极为担心。

    危兰道:“我只问几句话的时间,留公子也等不得吗?”

    留影道:“好,危堂主请问吧。”

    危兰道:“敢问阁下在拜入留家堡之前,师从何人学武?”

    留影道:“原来是这件事,危堂主也可以问其他的人的,留家许多师兄弟都知道,我十余岁时父母双亡,流浪江湖,偶遇一名云游四方的道长,他见我骨骼不错,遂教了我几套功夫。可惜他是一位奇人,不肯对我说出他的姓名,与我相处了几月之后遂不知去向,后来我又浪迹几年,有幸拜入了留家堡。”

    危兰道:“这样说,你从前的经历,是真是假,其实很难证明。”

    留影道:“危堂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说假话?”

    危兰道:“我只是发现阁下所说的,和我所调查的,有些出入。”

    留影心底登时响起“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