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长大

    ◎养崽的快乐 & 皮皮的报纸◎

    大小刚好的白桃粒沉在茶杯底部, 香蜂叶静静地舒展着脉络并散发出混杂着柠檬香与甜味的气息。

    香草、等待与陪伴。

    深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逝过去。

    天际亮起第一束日光的时候，希尔达轻微地动了动眼睫。她在太阳爬升到窗格最顶端的时候彻底醒来。

    察觉到小女巫的动静，一屋子的魔法生物都接二连三地凑了过来。

    伴生雾把自己抻成一长条并裹在她的小指尖上, 凉丝丝的清爽感让希尔达下意识地弯了弯手指。

    它是她的朋友, 棕发的小女巫感受到安心与快乐，她想，她要攒起多多的魔晶碎来喂它长大。

    本源之书小狗一样围着希尔达的胳膊蹭蹭贴贴, 但它怎么也没感受到布兰奇在预言中给出的、有关宝剑与武器的意象。

    馆灵有点嫌弃地爬到一边, 它显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灵魂竟然产生于这么个笨蛋。

    教引师们则是止不住地激动，三块华夫饼聚在一起并用它们专属的语言交流起来，“天赋极佳”是被它们重复最多次数的词组。

    小黑猫在墙角的魔法?????屏障后睡得露出肚皮, 浑然不知外界的变化。

    布兰奇和奥萝拉分别扯着毯子的一角盖在身上, 不知道她们梦到了什么，两人吧唧嘴的频率出奇地一致。

    “感觉怎么样？”坐在希尔达的床边, 克拉维娅铲起本源之书并随手给自己拨拉出一个宽阔些的位置, “想喝点甜甜的温水吗？加了卡西柠檬汁和百花蜜的那种。你们的精灵阁下正在厨房和小幽灵们一起备餐。想吃点什么？今天整个城堡的食谱都随着你的喜好来决定。”

    希尔达顽皮地眨眨眼睛，但她的嘴唇还是有些干裂和苍白：“所以说, 我可以当一天的‘特权阶级’对吗？”

    这个词汇还是小女巫在翻阅某本历史典籍时学到的，她直觉它是个很高级的搭配，然而令人感到可惜的是, 她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场景来使用它。

    不过现在的情景似乎还蛮适合。

    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炫耀了一把学识，希尔达竭力装出平淡或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她仍然忍不住偷瞄克拉维娅。

    小女巫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亮, “求夸赞求表扬”的期待简直明晃晃地被她展露在脸上。

    “我们希尔达真是博览群书, ”克拉维娅浅浅遮住笑意, “刚刚跟着教引师学习了几个月就能用出这样的词语。”

    小女巫越发高兴起来, 那副得意却要硬做出稳重姿态的样子像极了拿着奖励批条去取魔晶碎的菲埃特。

    摸摸希尔达的小脑袋, 再掐掐她兴奋得红扑扑的腮帮子，克拉维娅的心也像乘着热气球那样轻快地飞起来。

    这就是养崽的快乐吗，女巫想。

    但是偷跑出去的惩罚并不会因此消减，克拉维娅冷酷无情地检查着希尔达手腕上那个小小的圆环，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与瑟芙城内绝大多数防御法阵的性质相逆，也就是说，戴着它，小女巫的活动范围将被严格限制在左岸。

    而且也不是左岸的所有地方希尔达都能去。

    城堡、托儿所、魔植园和图书馆。四点一线的生活即将拥抱希尔达。

    想解禁吗？先熬一个月再说。

    嗯嗯，克拉维娅面上一派正经但心下暗笑个不停。叫她不听话到处乱跑，这就是代价。

    假装看不见小女巫可怜巴巴的眼神，围在床边的魔法生物们一个接一个地撇开脸。

    虽然很想帮忙说话，但是……

    想到成袋的香喷喷的脆脆的魔晶碎，它们默契地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希尔达想试试海鲜粥吗？”菲埃特生硬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据说它味道很好，上次的章鱼焖饭之后克拉维娅念叨它念叨了好久。”

    啊——对——

    克拉维娅被本源之书提醒了，她一下子馋起了海鲜粥。

    那种稠稠的，虾仁都能安然地被米粒支撑起来几秒钟的粥。

    但由于大虾仁自身的重量，很快，它们会一点一点沉到碗中。漂亮的、弹性十足的、代表着煮熟的淡红色虾仁渐渐被搅出金色蛋花的、撒上水灵灵的碧绿色葱粒的米白色粥水吞没。

    假如熬粥人的手艺够好，稻米也足够新鲜，那么，还会有一层凝固的米汤静静地飘在最上方。

    啊——肠胃忽然就饥饿地唱起歌来。

    要吃这个吗？看看希尔达脸上流露出不明就里的可爱神情，克拉维娅飞快地转起了脑筋。

    说服小女巫吃这个没什么难度，只要适当地摆出向往的表情再辅以几句能勾起对方馋虫的描述……

    最重要的是在小女巫表现出“想吃”意愿的时候故作大方地拒绝——不不不，还是要看希尔达的爱好，我们都说好了，今天全城堡的菜单都随你的心意而来。

    一推一拉，欲擒故纵之下小女巫肯定上套。别问克拉维娅为什么这么肯定，问就是曾经被这招坑过无数次。

    对，就这么办。族长大人打定了主意。

    还需要考虑的就是食材的问题。

    稻米是从红龙的商队那里买来的，没能顿顿吃米饭的原因是她分了好多的稻子去做栽种试验，毕竟她也不是种稻仙人，没把握随手一撒就能换来茂盛的作物田。

    嗯……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当初应该掏空了商队的库存。撇去那些用于育种的分量，再撇去上次吃掉的，剩下的好像只有区区半罐。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吃了，那想要再吃到米的话大概率就要等到下个季度了。

    克拉维娅本来准备攒着这些米，以便在那些被面包围攻的日子里挑几天良辰吉日来奖励自己一小碗饭的。

    但如果这次不吃，那还有什么时候能喝上粥呢？女巫想象了一下没有粥喝的早餐。

    不行，她堂堂瑟芙城城主今天必须喝上海鲜粥。那些牛奶咖啡甜茶什么的通通上一边呆着去。

    不就是担心存粮不够吗？

    哼，克拉维娅小小地不屑了一下。

    负责稻米培养项目的课题组已经在暖棚里试验性种植了。此外，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让帕利希提用自然之力催生一下稻种好了。

    万无一失。女巫暗暗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希尔达，”她笑眯眯地忽悠起小女巫，“粥呢，是一种非常好吃的食物——”

    样子像极了专买自己爱吃的菜的家长。

    ……

    几分钟后，希尔达拉着克拉维娅的手在床上打滚：“海鲜粥！海鲜粥！我们就吃这个嘛~”

    “可是，”坏心眼的族长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希尔达不是最喜欢酸奶拌燕麦和坚果了吗？”

    “没关系的希尔达，”女巫善解人意到，“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反正煮粥的原料也没有很多了——”

    “我要吃！我要吃！”希尔达果然着急了起来，“就要海鲜粥~海鲜粥嘛~”

    眼看着小女巫被一碗从没见过的食物勾走了全副注意力，菲埃特默默地合拢起书页。行吧，它惆怅地望天，小孩子总是要在无数次的坑骗中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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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刊载着“狐獴爆炸案”的报纸如期发行，出人意料的，瑟芙城内迅速刮起了戴choker出街的风潮。这和报纸照片里恩诺的打扮有关。黑色的行动服搭上那条说不清材质的项链，他看起来又冷又娇。

    “皮皮的确有些文字和编辑上的天赋。”克拉维娅看完报纸的最后一页。

    她最近爱上了帕利希提新做出来的毛球沙发，有事没事就要跑到冶金工作室来体验这个精灵口中的半成品。

    “不过她是什么时候组起来的团队？按理说博览会开展期间她一直在忙着纪念品售卖处的事务。”

    抖抖手上印刷精美的报刊，女巫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第二版面的头条上。

    这张照片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总攻气场两米三的法拉队长逆着光展开羽翼，飞溅的碎玻璃片中，恩诺半跪着控制住狐獴。他的侧脸上出现了数道细微的伤口，但血液反而为他增添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被他护着的希尔达简直像个乖巧的洋娃娃。

    忙着调试灌溉工具的帕利希提：“我也不是很清楚细节，但能确定的是皮皮在纪念店里意外结识了几位来自底昔帝国文学院的学生。”

    底昔的帝国文院？再孤陋寡闻的人也会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它为底昔帝国培养出无数的文艺大家和哲学先驱，即便是在教会最鼎盛的时候，文院也敢于和声名显赫的大主教对刚。

    当然，这与底昔帝国一直以来的世俗化立场也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能结识到这样的友人并组建起一套有效的报社班底，皮皮小姐颇为让人刮目相看。

    “芬里奈把皮皮教得很好，”克拉维娅折起报纸并准备把它们放到自己的珍藏库里，“几个月前她还是会和馆灵因为咬尾巴而打成一团的小猫咪。”

    甚至昨天她还在笨呼呼地隔着魔法屏障和奥萝拉吵架。

    精灵也感到与有荣焉，他自豪地指向工作室二楼的宽敞房间：“报社的启动资金还是她问我借的，第一张样报就诞生在那里，就在那张椭圆形的可分式会议桌上。”

    他看着皮皮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在晚间聚集到这里，从排版到字体，从配图到风格，喜欢团在女巫怀中边撒娇边啃鱼干的小猫猫在阐述观点时常常挥舞着硬硬的面包棍。

    赞同她的编辑们会用锯子锯下一小块硬面包并泡牛奶喝掉，反对的编辑们则会把同样坚硬的盔式烙饼拍在桌子上。

    “看样子她们准备长期干下去，”精灵的语气欣慰又骄傲，还带着一点点隐秘的亲近，“皮皮没告诉你她下一步的准备吗？听说芬里奈那边已经准备放人了。”

    克拉维娅有点嫉妒地把报纸再度抽出来：“没——皮皮什么都没告诉我，我还以为她会在魔药店做下去。”

    ……

    “姐姐！姐姐！姐姐谈恋爱吗给个姬会！”

    “姐姐看这边，这边！姐姐捋头发好帅！！”

    “啊啊啊啊法拉姐姐?????看我了她看我了啊啊啊我值了！！！！”

    下值回家的路上，法拉和恩诺被激动的、戴着五颜六色choker的人群堵在了某个街角。

    没有恶意，但又很疯狂。这是在干什么？掂掂手里装着各色餐食的购物袋，法拉陷入了迷思。

    恩诺不动声色地挽紧了法拉的胳膊，他状似无意地露出他们手上成对的素戒，又贴心地选好了姿势以便展现出他们身上一模一样的作战服。

    早知道就把那只鸽子蛋随身带着了，小娇夫遗憾地叹口气，大宝石戒指不能当众炫出来真的好遗憾。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的恩诺：

    行踪成谜的潜行者、极度耐心的捕猎者、重度石像cos爱好者

    实际上的恩诺：

    绿茶小娇夫、给法拉做各种意义上的饭、陪姐姐玩有趣的小狗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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