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逃跑

    ◎帕利希提牌稳定器上线◎

    拼装好的[炸裂魔方]安静地躺在操作台上。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拿来的？”检查过后精灵问到, “特别是其中的烈性填充物——照理说，苦石矿已经枯竭了近百年。”

    那是什么？克拉维娅走上前来。

    帕利希提解释道：“苦石是魔法矿石中的一种，由于其易燃易爆的特性而被用作炸药的首要制作原料。就像时间魔法以黛水晶为媒介那样, 苦石也能够指数级地放大普通火石的威力。”

    但最后一条苦石矿脉在十几年前停产, 仍旧流通在市面上的只有些许矿物碎粒。

    出于各种原因，很多人想要拿到留存的苦石粒。不过成功达成交易的买方通常同时具备两个条件：有钱——矿脉停产以来，苦石的价格被翻炒了数十倍；有势——至少你要认识某位能够接触到相关拍卖的、说话比较有分量的专业人士。

    女巫尽量用简短的话把眼前局面说清：“弗朗索和狐獴达成协议, 他们要给瑟芙城找麻烦——破坏博览会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但他们原定的计划并没被执行。狐獴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以斯缇领主抓住，她把情报递给了我。”

    “也就是说，以斯缇卖给我们一个人情, ”帕利希提把[炸裂魔方]拆开并彻底销毁掉其核心的机关部分, “她想要什么，比如把狐獴带走之类的？”

    没错, 克拉维娅点头。以斯缇并不想让狐獴落到审判所的手里, 她更想让这个盗窃者在她手中碎尸万段。出于这个目的，恶魔领主希望瑟芙城能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这倒不难。

    克拉维娅对审判所印象不佳, 审判所是个神奇的机构，面对无权无势的平民时它气势逼人，面对勋爵贵族们它却唯唯诺诺。

    狐獴如果真的落入审判所的手中, 大概率会被相中他盗窃能力的大势力毫发无损地保举出来。

    “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女巫薅着毛球沙发上面的长绒，“狐獴是在一家咖啡店里被蛇毒放倒的, 可是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偷窃者, 我不认为他会毫无防备。”

    如果他再次使手段逃脱……陷在毛球沙发里, 女巫把指节掰得嘎嘣作响。

    狐獴潜入瑟芙城的事实令她不安, 假如以斯缇没有困住他也没有送来情报, 没人知道瑟芙城现在会陷入什么情况。

    瑟芙城缺少专门针对特殊罪犯的情报监测部门，就像斐琅罗里有一个直属法师协会的情报机构。

    而且就算有了情报，城内现有的幽灵卫队也未必就能成功抓住这样老练的罪犯。

    纷纷乱乱的想法堆在一起，女巫的头更痛了。

    “狐獴并不是普通的罪犯，”精灵用身边的瓶瓶罐罐兑出一壶柠檬茶，他知道克拉维娅的完美主义情节又跳了出来，“他是能把[恶魔之眼]偷走的行窃者，隐藏自己的行踪当然不在话下。而且瑟芙城刚刚建设不久——或者，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斐琅罗也不敢说能掌握尽全大陆的信息流通。”

    世界这样大，总会有意料以外的事情出现。谁不喜欢一切事情尽在掌握的感觉呢？但没人能办得到。

    “我们可以训练卫兵，”精灵握住女巫的手，“也可以完善城内的巡防或者情报体系，但有些事情我们注定是做不到的。”

    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没人知道，但他们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做最大程度的准备。

    女巫冷静了许多：“你说得对，我们在重要区域都设置了防御法阵，我们并不是全无防范。”

    “刚接到情报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宣泄一通，”克拉维娅把精灵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但我装得还不错，至少在别人眼里我还是个理智族长。”

    然而这个理智族长私下里甚至想自己动手解决狐獴。说穿了，她还是不太相信手下的幽灵。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不是还想自己动手处理，确保万无一失，”精灵捏了捏克拉维娅的脸，“但是现在只是个开始。大半年前你才刚刚开始建设瑟芙城，比起现在，以后面临的各色挑战大概率只多不少。也就是说，我们最好培养起可以独当一面的帮手，而不是把所有事情都抓在手里。”

    克拉维娅浅浅地叹了口气。大约是在魔药学上独自研究惯了，验证修改了太多人云亦云的配方，她总是会下意识地怀疑帮手的能力，以及他们的可靠性。

    柠檬茶清新酸甜的滋味弥漫到空气中，她的大脑被它刺激得清醒无比。

    “很好的饮料，它的威力比起纯粹的醉茄药汁也不差多少，” 暂且甩掉突发事件给她带来的失控感，克拉维娅随口调戏精灵，“当然了，制茶师让它的效用更上一层。”

    帕帕的耳朵尖又变成粉粉的样子了，他抿着嘴坐回座位。这个反差萌有点可爱，克拉维娅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把冰凉的杯壁贴在脸上，女巫抢先开口，“既然这样……我们可以把相应的事务放给合适的人来做。只是最近城内的警戒力量必然要增强。情报部门的筹建也要时间。而且狐獴的出现提醒了我，城内的安保架构仍然存在纰漏——尽管这个纰漏还没有酿出大祸。”

    [炸裂魔方]的出现让她想到一些别的方面。

    治安厅的普通幽灵们可以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争端，但当恶性冲突爆发时，它们并不具备□□的能力。狮鹫虽然攻击力比幽灵们强上无数倍，但真的界定起职能来，他们其实更偏向于军事力量。

    介于幽灵和狮鹫之间，亡灵战士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战士--骑士，亡灵们的位阶并不复杂。只要舍得砸下魔晶养护，它们的灵魂之火就能得到飞速的进化。

    这个想法不错。克拉维娅和精灵在草纸上写写画画——

    高阶的亡灵骑士可以与狮鹫共同组编成强悍的守卫军，日常的训练不能松懈，这一支力量更多作为预备战争的底牌。

    低阶的亡灵战士和小幽灵们则是共同加入城内的治安体系，长远考虑，或许有必要挑出一些富有侦察天赋的幽灵进行特殊培养。

    嗯，看来又要加班修条例打补丁了。

    克拉维娅并不知道自己低估了城内幽灵们的战斗水平，但这并不是坏事。

    “稍等，”帕利希提迷惑举手，“说实话，我一直不太了解城内的幽灵，它们到底是什么状况？大管家是被召唤出来?????的高阶幽灵，契约之下它可以算做心腹，那城堡内的小幽灵们呢？还有日常管理系统中充当螺丝钉的幽灵们——”

    总之，它们似乎无处不在，却又时时隐身。

    “啊，你说这个，”回答问题前克拉维娅随口揶揄精灵几句，“什么时候帕帕能和别人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呢？”

    幽灵和花仙一样，二者都是附属于女巫的智慧族群。

    准确来讲，是这一支幽灵附属于女巫并签订了永续契约。

    大管家是其中最高阶的存在。拥有丰富的经验、见识以及智慧，整套维持城堡运转的幽灵班底中它是女巫族长最得力的助手。

    在过去，族长可能不会和本源之书讨论重要的决策，但她们一定会把重大事件的细节告知大管家。大管家的记忆随着族长权柄的交接而更迭，无论它之前经历了多少任执政者，在克拉维娅的召唤法阵中重聚，它就是专属于克拉维娅的幕僚。

    城堡中的幽灵们可能位阶各不相同，但毋庸置疑的是，它们的存亡与女巫族群的状况紧密相连。用菲埃特的话来讲，城堡中的幽灵享受了最高规格的优待，那么相应的，也要遵守最严苛的束缚。

    而那些直接面对城中居民、维系城市行政职能正常运转的幽灵们则不必付出如此多的代价——它们只要按照规定安心工作即可。

    契约之下幽灵们没有不忠诚的权利。背叛者将被直接抹杀，这也令它们获得了成为瑟芙城中行政人员的资格。

    “等等到时机恰当，我会开放‘公务员考试’选拔人才，”女巫喝完最后一口柠檬茶，“但目前，我不想让任何可疑人员进入城内的政务系统。”

    精灵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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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獴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女巫的审讯已经告一段落，以斯缇的属下们正把他牢牢地架在中间。恶魔们用于穿梭的黑雾在眼前缓缓展开，走在前面的身影正是旅馆的老板娘。

    原来是这样，他低着头回想经过，随意选的一家旅馆而已，没想到开盲盒还开出了限量款敌人。

    不过——他暗暗估算着周围这些恶魔的实力。四个“三旋角”，也就是说以斯缇最倚重的执事并不在其中。但如果纯粹考量武力，一个三旋角恶魔能打一百个他。

    惨了，狐獴的眼神无奈起来，硬刚刚不过。

    他闭着眼装出昏迷的样子，眼珠却仍然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绝对不能被带回深渊，他狠狠咬牙。就算以斯缇是什么好说话的或者待人宽和的领主，但他偷走得可是[恶魔之眼]！

    如果没有猜错，接下来的路程应该是在连续的瞬移中完成。此外，越接近深渊，恶魔们感受到的力量压制就越小。

    不动声色地把眼皮抬高，狐獴不幸地发现黑雾的半径相当之大——这意味着瞬移法术所跨越的距离十分之远。搞不好直接把他送到深渊入口。

    黑雾中的门逐渐成形，恶魔们的气息也跟着强化起来。

    至多半分钟，他一定会被拖进雾中。

    没时间再拖了，他打定主意，唯一的逃脱时机只有现在。

    想把他带回去复命？狐獴小幅度地磨擦起拇指和中指，魔法道具的光亮在他指尖微微泛起。

    “你们想找回[恶魔之眼]吗？”他猛然抬头出声，“比如这个？”

    狐獴的位置上爆炸出浓厚的雾气，他的面容在[恶魔之眼]自带的特效中模糊不已。

    就像他预计中的那样，阿比杜和其余的恶魔们被这纯正的深渊气息晃住了一瞬——要怪就怪恶魔间森严的位阶压制吧，狐獴在逃走时心情愉悦地想，四个“三旋角”又怎样，这可是以斯缇取出自己一部分的灵魂后亲手冶炼而成的高级魔法道具。

    雾气为狐獴的动作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快速掏出魔法卷轴，他毫不拖沓地踏上转移之途。

    仿佛被大力挤压进了窄小的橡胶管，令人作呕的眩晕中狐獴强忍着卷轴送给他的副作用。这都不算什么，他勉强露出一个眼歪嘴斜的笑容。

    在脸部肌肉的剧烈抖动中狐獴安慰着自己，就当他日行一善，把[恶魔之眼]物归原主。

    可惜的只是，就算把它忍痛抛弃，他也拖不住阿比杜他们太长的时间。

    听着身后传来的撕裂声，狐獴打了个冷颤。就像是把空气硬生生地划成破碎的布条，恶魔的骨翼在开合中发出让他牙酸的音调。

    疯狂而不失理性地丢出空间袋中的魔法道具，狐獴计算着最佳的逃跑的路线。

    魔法道具把他传送到某个商场中，狐獴当即钻进身边的成衣店铺里。他的运气不错，店铺的老板忙着招待一位快要付款的顾客，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关注。

    悬挂着衣物的移动架子上，狐獴面不改色地拽下一条长裙。三两下套上这艳丽的布料，他利用门口的模特顺利借位离开。

    把身上的大衣随意丢在商场中的歇息长凳上，他交换般从路人女士的提包中拿走一条橙黄色的大围巾。

    足够宽大的围巾挡住了他标志性的发色，四下环顾，狐獴在几秒内扯走了一位试衣顾客原本穿着的针织开衫。

    作者有话说：

    精灵就是女巫的稳定器。男妈妈负责照顾克拉维娅的日常，给她做小零食，哄她睡觉，独处的时候亲亲贴贴让她快活，以及在她犯轴钻牛角尖的时候把她拽回来。

    ——

    狐獴还要翻腾翻腾，但他终究只是个炮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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