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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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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风隔断后, 便是正襟危坐于桌案前独自饮酒的江萨亚,见谢今朝踏步而入, 伸臂相请。

    “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

    谢今朝看着屋内榻上已备好的行装, 开门见山道:“阁下返漠北之事,是有定期了?”

    “自然,”江萨亚替谢今朝斟上一杯酒水, “已打点完备,明日午时过了茶水刻便启程。”

    言及此,他摇头失笑,“这些时日臣与殿下相处总归而言是不算愉快,但未曾想也能有谈拢一处的时候。故而今日, 当是臣与殿下相敬的最后一杯酒了。”

    谢今朝垂眸看向面前的杯盏, 酒水泛着淡淡的青色,成色倒是分外特别。他举杯饮下,尝烈酒之中还有一丝酸甜之味, 将辛辣稀释成口中留存的热烈余温。

    “这是北域的酒。”

    并无疑问, 而是肯定。

    江萨亚颔首轻笑, “殿下好酒力, 只须一尝便可得知是北域酒。这是漠北哈特曼部的名酒之一, 名叫西关烈。”

    西关烈……

    谢今朝忽而想起当年驻守北疆之时, 似乎贺兰将军就同他说起过这酒, 也是他常常托北疆部族人民酿制,唯一辣中藏有酸甜意味的酒, 喝起来也别有洞天。

    但西关烈是北狄旧部的曾流传的佳酿。

    在与大胤商榷通关之时, 也流通到了大胤西北的土地上, 更有北狄商人跋涉来此做酒水买卖, 将方子在一片地域之间传开。

    哈特曼部, 想来便应是当年北狄的遗孤。

    思及此,谢今朝不动声色低垂着眼眸,并未答话,只转了话音:“此次返漠北,阁下有重任在身。查清当年一事,还全权在于阁下作为了。”

    “是,在下定不负殿下所托。”

    “还请阁下快马加鞭,此事只怕等不得太久。”谢今朝顿了片刻,复而道:“至于阁下所言的老可汗……”

    “他当真会知晓,亦肯透露当年之事么。”

    江萨亚沉思良久,方摇首。

    “老可汗是历经当年北狄之变的将领,定然知晓其中的玄机。只是他老人家在初封大都王之时便退下王位,将其传给了骁勇善战的二弟索隆达。”

    “可当年他身体分明硬朗,即便是再任十年只怕也不在话下,却自此退下政治舞台,而后便了无踪迹,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江萨亚不由蹙眉,“此次回漠北寻老可汗不过是凭运气而已,也仅仅只是我的一步迫不得已的打算。想要查清当年一战,当还须前去王帐下寻找当年的笔册实录。”

    “笔册实录也应藏得极深,毕竟当年一战漠北与大辽左右围攻胜之不武,再拿出来放到世人面前,当被唾骂不耻。”

    “切记小心行事。”

    “我知道。”江萨亚抬头复饮一盏,“努尔古丽,便须交由殿下保她在大胤相安无事了。”

    “我此番动身,漠北在大胤留下的人唯有努尔古丽,她形单影只无所倚仗,如今殿下是她唯一得庇佑之贵人,我也唯有将她托负与殿下了。”

    “阁下可放下心。”

    谢今朝斟酌开口:“既已允诺阁下,孤自然会保公主万无一失,待来日也会将公主完好送回阁下身边。”

    半日时光如沙漏难计,长夜一过,再收拾些金银细软傍身,一拖便是晌午。

    今日建元帝身体依旧不适,只是见谢今朝依言有法子将其提前遣返漠北,心下还是暗自高兴,特嘱咐谢今朝设宴为漠北王使践行。

    这样的场面,卫时谙也自然要出席。

    一顿不轻不重的午宴过后,众人便一路驱车行至城门前。守卫已然接到了消息护送来了车队与行装,这般别离之意终是引得努尔古丽不住拭泪,退去人后背身耸着肩头。

    卫时谙瞧见还在与江萨亚相谈的谢今朝,回身望着独自流泪的努尔古丽,走上前去揽着她的背,轻轻拍了拍。

    “过悲伤身,你的王兄自然也舍不得你,但你如今这副模样可叫他怎么启程啊。”

    努尔古丽用力将眼泪抹去,红着眼点头,哽咽道:“我……我知道,我昨夜想了一晚上,明明……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了的。”

    她复而又低下头去,捂着面顿感无力:“但我还是做不到。”

    卫时谙叹了一口气,抚着她的背,轻声道:“擦擦眼泪吧,好好和你阿兄道个别,我们一起等他下回再来胤都看你。”

    “去吧。”

    待走近江萨亚身前,努尔古丽那双眼已然红得不像样,惹得江萨亚只得拂着她的脸颊,心疼她面上被风干的泪痕。

    “我走了。切记顾好自己,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努尔古丽含着眼泪说不出半句话,只能重重点头以示回应。

    “好好活着,等我来接你回家。”

    城门闭合的一刻,将上京与城外的世界隔绝在外,也将浩浩汤汤向前的车马骈阗关在了北去秦关的古道上,一路伴着风沙的叹词前行。

    努尔古丽回过身去,望着走在身前的卫时谙,敛眉而郑重唤住了她,而后以漠北之礼行礼节相拜,又起身道:

    “努尔古丽在此,谢过娘娘关照。”

    “不必多礼了,”卫时谙掸了掸她肩头落下的灰尘,“眼下时辰还早,你好生回宫歇息歇息吧。”

    在卫时谙转身欲越过她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句:

    “对不起。”

    努尔古丽的眼眶之中渐起薄雾,只知所有对她有恩之人,皆未有一个得以好好报答,她只恨自己无能无势,给不了任何人想要的东西,却一再拖累,甚至恩将仇报。

    她真切对不起她,却也不知能如何弥补。

    只看见身前人未有何反应,也并未应答一二,唯独微滞的脚步告示着主人的确听到了她斟酌许久道出的歉意,但随后也未曾再有任何迟疑,亦不回头地往前处去了。

    “谙谙,这是我托人去天宝福斋买的酱鸭,尝一尝可好?”

    卫时谙将将登上了轼车,便见谢今朝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包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裹递给自己。肉香与酱汁气味在不算宽阔的轿厢内弥散开来,却引不起卫时谙半点胃口。

    “不是才用过膳么?我已经吃饱了。”

    “嗯。”谢今朝举着纸包的手顿在空中,面色顿显失落,“只是酱鸭一般皆是晌午出锅,想买来看看谙谙喜不喜欢。”

    “无事,你若不喜,那便不吃了。”

    “少来,”卫时谙撇了收回手寞寞坐于一隅的谢今朝一眼,“不过就是没胃口吃你买的吃食而已,又没令你亲自跑腿,别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

    “我不吃,你自己吃便是。大不了赏给云峥鹤尘,这东宫里百八十号张嘴,还怕浪费了一只鸭不成。”

    “……谙谙说的是。”

    谢今朝不再多言,眸光却并未从卫时谙的身上移开,反是看向她搁在腿上的双手,交握之间果真露出指尖上的斑驳颜色。

    “谙谙,你的手为何有伤?”

    他看着她顿时间的惊慌失措,顺势抓起她的手奉在掌间,细细看着十指上深浅不一的还未愈合的针痕,复而抬眼看向卫时谙避之不及的目光,却被她一个用力抽回了双手。

    “日里闲来无事,学了些刺绣玩,技艺不精便扎着了手。”卫时谙将指尖缩在袖筒之中,不住攥紧,“如今已差不多好了。”

    “针尖无眼,往后伤着自己的事,都别做了。”

    他知觉胸前处存着那枚香囊不亚于那夜接过时的滚烫,不住扶上心口,将视线从卫时谙的身上缓缓挪开,方才稍稍定下心神。

    “我自然知道。”

    哪有什么以后再做,无论大事小事当前,她也不愿亲自动手了。

    卫时谙如此腹诽,却无意瞥见他捂着心口,面色克制隐忍,唇角也略绷紧,不由蹙眉问道:

    “怎么了,你心脏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

    谢今朝方撤回手,知觉轼车的步伐正逐渐放缓,随着轼车人一声请唤,偏过头轻声道:“谙谙,我们到了。”

    待二人下了轼车,卫时谙仍琢磨着将才他那副不适模样,便回过身走到他身前上下看了一番,思虑片刻道:

    “没病走两步我看看。”

    谢今朝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依然照着做了,而后转身问询道:“可是我有何不妥之处?”

    “没事,我就说说。”

    卫时谙四下观望一圈,“若没什么事,我便回寝殿了。”

    她也不等谢今朝答话,抬步便往正门处走去,直至到一只脚跨入门槛时方才顿住身影,“对了。”

    “百花糕,还挺好吃的。”

    谢今朝眸中本蓄结的郁气霎然消散开,将她聊赠的惊喜与诧异皆现于眼里。

    他立时便抬起头来,望着卫时谙昂首阔步离去的身影,直至目送她在视线之中彻底消失,才渐渐低垂下眼睫,唇角漫出如何也无法掩藏的笑意。

    ————

    十日后,大胤与漠北十三州交界处,北疆玛尔沙漠。

    “王子,不出意外,还有约莫一个时辰便出秦关了。”

    江萨亚一路上快马加鞭,奈何中原跑马不如北域大漠上的马儿善踏,在行程半路上已然连换了三匹良驹,才得将时日缩短至十天半月以内。

    出了秦关,便是漠北了。

    北域的气候比中原要冷上不少,马动起身来带起卷过沙子的烈风,扑在人面上,直将脸颊扫地发疼。

    日光洒在一片茫茫大漠之上,将沙土照成似一片金山堆叠,泛着闪晃人眼眸。一行人一刻未歇,追着渐往西边去的太阳挥杆策马。

    终是在疲累口干之时,遥遥望见了秦关那道影子。

    只是过了秦关往前奔了半个时辰的路程,却见有兵力集结于此,赤着身子绑着麻鞭的北域壮士们围着一个圈反复练着马,看上去似是在备战。

    江萨亚只觉不解,带着马队奔上前去,与领头的将领打了个照面:“阿赫苏将军。”

    “王子!您怎此时便回来了!”

    “马儿比骆驼跑得快些,我自然也得以回来得快些。”江萨亚长睫微敛,挡着刺眼日光,转而问道:“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回禀王子,在下正在操练部下,以随时听从王上调遣。”

    “调遣?”

    “是,调遣。”阿赫苏将右手放于左胸处,躬身一礼,而后面带歉意道:“至于具体是何事,不便道与任何人,还请王子恕罪。”

    江萨亚略微思索一番,“不知将军所说,是否与大王子千里传书于我一事相同。”

    “如若不是,那我便先走一步,不打搅将军练兵了。”

    阿赫苏似乎有些惊异,上前几步应答道:“大王子将此计划告知您了吗?恕部下并不得知,还为此欲隐瞒消息,是部下无能。”

    “不然你当以为我何必如此马不停蹄?”

    江萨亚下了马,走至阿赫苏身前,低声问询道:“只是我此番回王城,有一事不解,眼下巧逢将军,不知大王兄书信之中不便说明的事,可对将军说仔细了些。”

    “不知王子所问何事?在下必定知无不答。”

    江萨亚凛了神色,仅以二人能听闻的声线道:“眼下我方才护送公主前去稳漠北与大胤之系,不过一月有余,为何王兄要急着此时动手?”

    “如今一旦令大胤发觉漠北边境有兵力集结,当对公主极为不利。”

    阿赫苏状无奈道:“大王子不会向在下透露太多,在下只知晓辽君那一头到了每年供奉的时候,今年又比去年还要提早了些,半月前便收到了文书,纳粮奉金。”

    “如今国库几乎因此前的战事耗损,再加之附属国供奉,国库已是被掏空了大半,再经不起折腾。而供奉大胤的时效生在今年三月,初次屡约便要毁约,定然引起胤朝国君大怒,故而……”

    “故而王兄派了各部相应操练兵部,应当是谈好了条件,如何要拖住一个,没错吧。”

    他可有想过努尔古丽要如何自处?

    是,他当然想不起来还有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于他而言,一切不过是权衡利弊之下的结果,无关亲缘,无关人命。

    作者有话说:

    惨子:媳妇的一张好嘴,真的说不过TvT,还是继续挨训吧。但是谙谙居然知道是我买的百花糕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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