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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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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早了啊。”

    倒是有些出乎人意料, 卫时谙如是想着,却未曾急着打断, “我只是感慨而已, 你接着说吧。”

    “是。”姜昀黎搅着衣袖,斟酌之下复又说道:“这毒,在南疆烈蛊之中算得上奇蛊, 并不因其取人性命毒发之烈,而是因其集情蛊金蚕蛊为一体,既有控人心智之能,也有日渐月染侵蚀机体,以致毒发时回天乏术之力。”

    下唇被贝齿磨出了鲜血的痕迹, 她从不知原来人齿也是有那样大的威力的。从前在大狱中闻得那么些咬舌自尽的人, 每每都疑虑是怎么下得那样大的决心和力度,才能将舌根咬断。

    或许于他们而言,一颗心被架焚笼之中反复煎烤的煎熬要比疼痛更令人窒息。姜昀黎忽而用力眨着眼, 想来似乎体会一二当年杨文海的心境了。

    “这蛊, 这样厉害。”卫时谙静默听着, 像是俄顷起了好奇心一般, 坐正了身子, 一副求教模样看着姜昀黎, 道:

    “你的意思是, 这蛊毒一旦发作,再无任何药石可医, 没有生还的可能。我想知道这毒究竟是如何个发作法。”

    “在我体内留存已久, 而后能在一瞬之间释放毒素, 还是另有他法?”

    “这是从金蚕蛊之中提炼而出的效用。毒倒不是类鹤顶红般的烈毒, 顷刻就能发作使人毙命。其用处就在于蛊虫衰竭之时, 将自己吸取而来的养分化为毒物渗透进血液,进一步将蛊体拖垮。”

    “血液一旦脏了,没有可医治的可能,娘娘是明白的。”姜昀黎的声线又低了些,“故而这蛊毒发作,其实毒本不烈,只是蛊体身子本就是油尽灯枯之时,根本再不能招架住任何对身子的摧残了。”

    见卫时谙点了头却没有要发话的意思,姜昀黎张了张口,也不愿再遮遮掩掩,索性便和盘托出这血蛊的来龙去脉:

    “至于控人心脉一事,我也不必等娘娘开口问了,这是从情蛊之中摄取的本事。情蛊二字字如其名,娘娘应当是能猜到几分用处的。”

    卫时谙望向姜昀黎的瞳眸,映照着墙上的灯烛,如有业火岌岌闪动。她不可置否,顺着她的话接道:

    “情蛊,我的确有所耳闻。不过倒不得幸一睹真容,只是在奇志怪谈中见过,大多都是写着,种有此蛊之人可在蛊虫所控下对任何蛊主所想之人动心,而无悔无怨为其赴汤蹈火。”

    眸光幽幽之间,她道:“不知你所说情蛊,是否与这一般。”

    “大致相同。”姜昀黎应声点头,又似想起什么一般,添上一句:“娘娘无需自疑,主子并未催蛊,娘娘对一切的感情,都是娘娘自发而成的。”

    明月不渡清风,夜鸦不知何时攀上寒枝,在弄云散去之时隐约倒映出几分依稀,伴着枯哑的鸣啼,只身做夜客,夜半来,天明去。

    卫时谙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感叹道:“是啊,我喜欢厌恶与否,是真心是假意,当下我自己清楚。”

    “只是换了将来哪一天,我这副头脑还由不由得我做主,也就不得而知了。”

    “娘娘……”姜昀黎面露难色,方向开口劝慰,只见得卫时谙抬了抬手,点颌而道:

    “不说这个了。方才我问的几个问题,眼下你已回答了不少,还剩什么来着?啊,应当是这蛊有无解法,对吧?”

    卫时谙笑着又给她添了一盏热茶,只是她脸上的笑意越鲜活明媚,姜昀黎心下便越发憋闷难受,恨不能她现下发怒痛骂一场,再者将这殿中值钱的不值钱的玩意物件都砸了个干净。

    也好过她如今平平淡淡地同她说着话聊着闲,像是再普通寻常不过的寒暄。就好似那被下了蛊之人并不是她,更似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在听旁人可供谈资的故事。

    越是这般神态,越觉着这殿内的气氛沉沉,连焰火都被压下几分往日的汹汹气势,令人愈觉着喘不过气来。

    “解法,是有的。”

    “承袭了情蛊的解法,比起旁的蛊种要简易些,只需蛊主与蛊体交欢即可。云雨相融,此蛊便可解,若非如此,蛊体便如娘娘所知,约莫至多存活一年余半载,便会毒发身亡。”

    “这说法倒是清奇。”卫时谙挑着眉梢,颇有兴味道,“云雨之事必得男女欢好方可得行,也就是说这血蛊只能在异性之间才可用?”

    “多为如此,若同性使此蛊,便无他法可解,亦不可融。”

    只有等死。

    “这样啊。”卫时谙点了点头,看着自己才染了丹蔻的指尖,泛着莹莹柔色,沉默了半晌,方才站起身来拍了拍寝衣道: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今夜多有辛苦你,时辰不早了,我让少艾为你备了间房,你便去歇息安寝吧。”

    想比卫时谙的坦然自若,姜昀黎的神色看不出半分轻松,仍旧是紧蹙着眉头,跟随者卫时谙的动作而动作,眸光却始终落不到一处。

    “阿黎?”

    “不,”姜昀黎忽而回过神思,“娘娘,我还有些事,就不便留宿于此了。今夜主子设宴,宵禁时晚,我有腰牌能够出去。”

    泄了密,想必是按规矩领罚。亦或是为了躲避他得知此事后的追责,但似乎也不像是姜昀黎的作风。

    不过这些都无所大事,总归她不愿,她也不喜强求,出宫便出宫吧。

    “也好,随你。”卫时谙独自饮了口还温着的茶,唤了少艾前来,吩咐轼车将姜昀黎送出宫去。

    在将要踏出殿门之时,抬出的右足又缩回。姜昀黎复回转身子,想要同卫时谙说,主子对娘娘的心不像是假,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未曾说明,凡事还须说开才能……

    罢了。

    她收回目光,沉默又挣扎着跨出门去,不比迈入生死场一样艰难。到底还是主子们之间的事,娘娘聪慧机敏,摸排之中便能将这些藏了许久的事了然于心,哪里还需要她这个局外人多嘴。

    只是不知今夜自己的全盘皆输到底带来的会是怎样的结果。用师父的话来说,便是介了他人的局,自然也会破了原本的趋向。

    夜半钟声敲打人心,朦胧之中只见花非花,雾非雾,辨不清其中一二,更探寻不得因果。

    卫时谙拢了衣袍,捡起落在地上的小毯,看向立在一旁无措的少艾,轻声道:“不早了,你也跟着我忙了一晚上,去歇着吧。”

    风寒露重,卫时谙关了窗棂,又换上了结实的厚袜,抱了个汤婆子在怀中,不让自己受一分冻,而后才熄了灯,躺回了床榻上。

    “娘娘……”

    少艾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走,踌躇着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指了指那长明灯道:“娘娘,灯灭了。”

    “灭了便灭了吧。”

    卫时谙抬手揉了揉乏累的眉心,不甚在意,“早晚都是要熄的,不差这么三两天,去睡吧。”

    门口没了动静,但人所带来的存在感仍然不见半分减退,卫时谙察觉到了几分不对,便又于困顿之中撑起身子,挑开帘帏道:

    “你可是还有话要说?”

    “……嗯。”

    少艾憋了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声,但也仅此一声,便已是能令人听出带了哭腔。随后那门口的姑娘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一般,将本不住发出的抽噎给憋了回去,只留双肩还在黢黑的暗夜里不住耸动。

    “怎么哭了?”见此,卫时谙摸着黑下了榻去,在一片拢不清的夜色中辨认着将少艾拉到了身前,抹着她脸上的泪痕道:

    “出什么事了,同我说,我替你兜着。”

    少艾紧捂着嘴,半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摇着头,好不容易平复下了些心绪,一面啜泣一面道:“奴婢该死,方才娘娘同姜近侍的谈话,奴婢在廊外都听见了。奴婢不知、不知娘娘……”

    “我以为多大事呢,”卫时谙有些好笑地轻拍着少艾的后背,“放心吧,你家娘娘我一时半会儿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就让你掉金珠子了呢。”

    可得到的回应,依旧是少艾颤抖着摇头,唇齿不清道:“奴婢……奴婢在廊下伤心时,却听得前院管事来报,说是、说是……”

    “殿下今夜宿在了谭麟阁。”

    抚着少艾肩膀的手一寸寸失了力道,极缓地垂落而下。殿内一时间似乎只剩了少艾一人仍在不住哽咽,而另一人宛若闻即此言便连声息都收了回去,隐秘得悄无声息。

    少艾只觉着似有过了半世之久,才听得面前之人声线若针落毡垫般微而弱,险些令人恍如未闻。

    “那便随他去吧。”

    殿内的暖炉只能照得到片域,地底升起的寒意又自脚心攀升到了小腿,激得人打了个寒噤。

    “我没事,夜里冷,你早些去歇着吧。”

    卫时谙木着身子回了床榻,在听闻殿门阖上的一瞬间,闭上眼帘试图逼迫自己睡入梦中。今日所接受的信息实在太多,她很累了,实在需要一段彻底的休息,才能再有那样的精气去拾起零碎袭来的往事秘辛。

    不回来也好,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所有伤人的话明日都还需在脑中过一遍,可若是平常,她宁愿不去想,不愿醒。可现实往往推着人走,即便不想面对也必要坦然接受,半点由不得人。

    按道理来说,今日听了这么些话,应当觉得万分委屈嚎啕一番才是。怎么现如今只觉着胸口像压了块重如山的昆石,酸酸胀胀的,说不清是什么难受滋味。

    卫时谙捂着心口,恍惚之间倒倏尔忆起,还真有些像董婉故去时自己的感觉。又闷又胀,又酸又苦,但就是流不下一滴泪来。

    只是今夜老天看似是不愿放过她,这一日所经受的落差与考验,百转千回之间不留一丝情面。

    终是在翻了不知多少个身,叹了多少息后,眼见着外头有敲宫更的来报着时辰,卫时谙从床榻上起身,揉着酸涩不堪的双眼,无力靠在榻上。

    窗外过了大夜又起了浓雾,遮去了晚夜少有的颜色,天地之间静到连花叶凝结的露水敲打在檐上之声也可清晰可闻。

    卫时谙如是盯着看不清容色的轩窗,听着殿门外宫墙龙吻之上栖停的寒鸦嘶鸣,无来处,也不需归途。

    似乎在刹那之间,念与不念,也没有那么必要了。

    白日里听闻的各色人所说的话,像走马观灯一般在脑中来回缠绕,可细细想来,她却不知该从哪一处算起。

    思绪胡乱翻搅之间,唯有他与她那时多有亲密的时刻浮现于眼前的烟波浩渺之中。

    卫时谙忽而便明白了,为何他那么喜欢吻她的颈侧。

    原来每每耳鬓厮磨之时,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以唇瓣抵着那枚他亲手种下的蛊痣,口中却与她念着白头偕老地久天长,存的是何种心性呢。

    那时他在想什么?

    是在想与她许下的诺言,在想几经确认下的她并不会离开,还是在闭着双眸冥想,她这个人是去是留,又该何时动手。

    真矛盾啊。

    那些缠绵悱恻的时光,与他望进她眸中的珍重与隐喻,哪里又能是假的。她以己度人,想来当时醉酒那一夜,又或是更早赠她长明灯时,他的眼睛都是骗不了人的。

    可终究变数来得太快,亦或是说,从前埋下的乾坤早一些破了土,引人入梦一局。

    若这些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那她别无办法,只能道一句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待卫时谙回过神整理时,抬手便摸到满脸泪痕,只是人却发懒,抱着膝就从乌黑不见五指的夜里,等着何时见东方既白。

    直至脸上的泪悉数风干,衬得肌肤缺水发疼,那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人影才像是有了几分活气,下了榻随意拿着昨夜晚间的湿布抹了把脸,望着铜镜里迷蒙红肿的鼻头与双眼,复又回到了带有余温的衾被之中,困极入眠。

    她就这般枯坐了一夜。

    而他也的确如少艾来报所言,这一夜都未曾归来。

    作者有话说:

    写到惨子这晚的事儿得下一章了,可恶写这一章好心疼我们女鹅,自己很难过只能偷偷抹眼泪,还要安慰哭泣的少艾TvT

    又是一个想要毙了惨子的深夜(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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