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人妖恋中的反派狐妖 (1)
“前……前辈别生气, 是我,明远。”
倒塌的大树后面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随后便是明远带着那张熟悉的面容走了出来。
他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道袍, 但脸上被符箓炸开的伤痕还在,几道横七竖八的伤痕硬深深破坏了他脸上的美感。
使得他不像是一个斩妖除魔的道士, 反而更像是一个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时喻那双清透的瞳孔中沉淀着墨色,在看清楚明远的面容以后缓缓的开口问道,“你跟踪我?”
他说话的语调很是平淡, 没有丝毫的冷意, 却偏偏让明远感到有些遍体生寒。
一想到之前自己被那些符箓炸的屁滚尿流的模样,明远“扑通”一声又给时喻跪下了。
黝黑的瞳孔微微瑟缩着, 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时喻的脸, “我……我没有跟踪前辈。”
“我只是这边的树林里找药草治伤, 然后就听到了有马车的声音,”明远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态度很是诚恳, “天还没亮,路上很少有车马的,我心里感到好奇, 所以就想着过来看一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明远唯恐时喻不相信, 就差举着手指对天发誓了, “如果我知道是前辈您的马车, 我肯定离得远远的,万万不敢往您的前面凑啊。”
按照明远如此胆小怕事的性格, 时喻确定他是万万不敢跟踪于自己的, 否则的话应该早就被自己给发现了, 而不至于等到现在。
收回了漠然的视线,时喻缓缓对明远开口,“既然如此,那你就自行离开吧。”
说完这话,时喻就打算再次回到车厢里去,忽然又被明远给叫住了。
带着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明远,时喻的神情有些微冷,“你还有什么事情?”
明远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没有人驾驶的车马,“那个……前辈,我就是想问一下,您需不需要一个马夫?”
时喻的眉头微锁,有些不太理解明远的意思,“你这是何意?”
明远缓缓挪动着脚步,身体不断的打着哆嗦,但他还是磕磕绊绊的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我看着前辈您独自一人带着一只小狐,并没有人来驾驶车马,肯定是有些不方便的。”
胸膛稍稍挺起了一些,明远开始自告奋勇,“我也不敢奢求前辈什么,只是想问问前辈,能否让我来当您的马夫?”
“你想跟着我?”时喻点明了明远话里的意思,远山般的长眉微微蹙着,“为什么?”
明远期待的搓了搓手,强压下胸腔里砰砰直跳的心脏,“我……我看前辈那一手画符的技巧很是高深莫测,和昆仑墟用来除妖降魔的符箓完全不一样,我并不敢奢求前辈太多,只要前辈能够指导我一二,我定当愿意为前辈效犬马之劳。”
说完这话后,明远的视线便紧紧地落在了时喻的身上,还带着些许的忐忑不安。
他原本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在被符箓炸的生理都出了问题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要逃离眼前的人。
可真的当他逃开了,回过头来再细细回想的时候,才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和他的年岁一般无二的青年竟然会是这样的厉害。
只不过那时他已经离开了许府,断然是万万不可再回去的。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他又再次遇到了时喻,如此的天赐良机,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把握住呢?
时喻心中了然,明远这是看上了他之前用的符箓了。
不过他也确确实实缺一个马夫。
因为担心许娉婷再做出一些别的什么事情来,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他就带着小狐狸出了城,如此猝不及防之下,是断然没有办法去寻找一个马夫的,便只能用灵力控制着马儿前行。
本以为需要到下一个城镇里才能再次找到一个马夫了,现在却恰好来了一个现成的。
不过……明远究竟能不能用,还需要再次试探一下。
时喻微微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黑如点墨般的眸子变成了一片深蓝,冷冽的眸光一霎不霎的凝结在一起,唇角微微扬起,笑容里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意味。
他着浓厚的兴味开口,“如此……你还要继续跟着我吗?”
刹那之间,明远脸色大变,一个踉跄之下,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身体。
带着惊恐万分的凄厉嗓音回荡在城外的树林间,“你……你是狐妖?!!”
初晨的日头挂在天边,千万缕淡淡的光辉洒落,金色的阳光在树叶丛间氤氲,衬着时喻如画般的眉眼。
“怎么,很惊讶吗?”时喻脸上的笑意未收,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明远。
明远有些恍然。
是的了,看遍整个天下,能够修道的人全部都入了昆仑墟,如若真的有这般厉害的道士,作为昆仑墟的弟子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眼前这个人是个妖。
他一个徘徊在昆仑墟边缘的小道士,竟然艺高人胆大的想要去从这么一个大么的手中抢夺许小姐,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想通了这一切的明远身体抖动的越发的厉害,“我……我知道错了,饶……饶命啊……”
“我并没有想杀你的意思。”时喻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口解释。
这个世界的天道对人族格外的宽容,道士想要修炼,只要斩妖除魔便可。
但妖精们却不能够做任何一丁点的坏事,只要身上粘上些许的杀孽,到最后都会被天道给人道毁灭。
剧情里长大后的狐月浮之所以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男女主给杀死,这当中也有他造下了杀孽的缘由。
这具身体的原主修道至今将近八百年的时间,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类,时喻自然是不想坏了这具身体的修行。
“不杀我……原来你不杀我啊……”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明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拍了拍砰砰直跳的胸脯,然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时喻。
虽然眼前的青年是个妖,可无论是在许府也好,如今也罢,自己明明打不过他,他却没有丝毫要对自己斩尽杀绝的意思。
明远的心中不由得有了些许的期待,“那……我还能继续做您的马夫吗?”
时喻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带着饶有兴趣的神色,“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了?”
“不怕,”明远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开口,“您是个好妖,不会随意杀人的,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一般留存在人间的妖精身上都会带着血腥的气息,他随身携带的罗盘都会有显示。
正是因为时喻并没有杀过人,从远的罗盘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所以他才没有在一开始就发现时喻是妖的身份。
如今确定了对方并不是一个肆意虐杀的坏妖,明远自然也就不怕了。
时喻那出神入化的画符手段,即使他没有办法深入了解,但只要能够学上些许的皮毛,他就再也不需要担心自己因为天赋太差而被人瞧不起了。
“所以……”明远的神情有些忐忑,他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时喻,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前辈愿意让我当您的马夫吗?”
“行吧,你且过来。”时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如今的修为也不高,能多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吧。
明远瞬间大喜过望,猛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连蹦带跳的跑过来了。
他轻车熟路的坐在车椽上,很快就将缰绳给抓在了手中
。
见他对于驾车似乎很是熟练,时喻便开口询问,“你是做过马夫吗?”
“这倒是没有,”明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神色略微颓废,“因为我天赋不好,拜入昆仑虚五年了,依旧是一事无成,门里的其他师兄们都有些瞧我不起,为了能够换取一些修行的资源,我就经常在师兄们出门的时候帮他们驾马车,一来二去的也就熟能生巧了。”
“不过我如今倒是有些庆幸,”说到这里,明远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的笑,“也多亏我不招人待见,只能接个如此偏远地方的任务,否则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遇到前辈您了呢。”
“我娘活着的时候总给我讲吃亏是福,我总是不信,如今啊……”明远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才发现我娘说的才是真的。”
“吃亏可不一定是福气,”时喻并没有顺着明远的话往下说,反而是直接反驳,“你如今觉得吃亏是福,不过是获取了些许的好处而已,但一直吃亏到死都没有得到福气的人,也大有人在。”
微凉的视线落在明远的身上,时喻叹道,“我就是一个不喜欢吃亏的人,我这人睚眦必报,锱铢必较,是半点亏都吃不得的。”
明远很难想到,如此清风朗月般的人物竟然会说出这种话,隐隐有些吃惊。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他并没有反驳。
“爹爹说得对!”一直在车厢里面偷听的小狐狸猛一下蹿了出来,一个轱辘爬到时喻的怀里,在臂弯处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下,浅蓝色的眼眸有些嫌弃的看了明远一眼,“你这人可真笨。”
明远震惊的几乎有些握不住手里的缰绳,他哆哆嗦嗦的用指头指着小狐狸,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竟然会说话?”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你都知道我爹爹是狐妖了,我为什么不能说话?”
“妈呀,狐狸真的成精了!”明远瞳孔骤缩,声音从嗓子眼里掐出来。
小狐狸觉得这个人真的好蠢,他直接将头埋在了自家爹爹的怀里,不愿意再和明远说话了。
时喻觉得有些好笑,揉了揉小狐狸柔顺的毛发,这才对明远说道,“你既已知道我是狐妖,自然也应当有所意料才是,没有什么好惊恐的。”
“倒也没有被吓着,”明远抬手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虚汗,“就是有些震惊,这么小的狐狸竟然会说话,他几岁啊?”
小狐狸拱了拱脑袋,抬起头看了明远一眼,“一岁半了。”
明远这下是越发的震惊了起来,看着时喻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才刚刚一岁多的小狐狸就能够口吐人言,生下这只狐狸崽子的时喻修为究竟该有多么的高深啊。
明远再一次庆幸自己抱大腿的行为,他悄悄拍了拍砰砰直跳的心口,十分狗腿的问道,“前辈,我们现在去哪里?”
时喻带着小狐狸出入凡尘,是为了能够让他看透人间的七情六欲,以修心来增长自己的修为,因此去哪里都是无所谓的,“随意吧。”
明远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的家乡安阳县距离此处并不是很远,如果前辈不介意的话,我们接下来就前往安阳县如何?”
时喻应下,“可以。”
“驾——”
明远手中的马鞭挥舞着,轻轻地拍在了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迈开四个蹄子就迅速的向前跑去,官道上车轮滚滚,扬起阵阵尘土。
——
许府——
许老爷子才刚刚起床,就有下人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大清早的,什么不好了?”穿着一身雪白中衣的许老爷子脸色有些难看,“你
老爷我好得很,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直接让人打你板子?”
跑过来的下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是……是狐公子……”
一瞬间太阳穴开始了突突的跳,许老爷子猛的大步上前,目光紧紧的盯着下人,“狐公子怎么了?说清楚!”
“狐……狐公子不见了。”那下人吞了一口口水,顶着许老爷子直勾勾的视线,哆哆嗦嗦的开口说道,“早晨小的去喊狐公子起床,可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都没有反应,等小的打开门后才发现狐公子早已经不见了。”
“除了人不见了,有没有丢失别的东西?”许老爷子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时喻偷了他们家的东西跑了。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他之前承诺要交出一半的家财时喻都不愿意接受,如今又怎会做如此偷盗之事呢。
下人很快又回应道,“屋子里并没有少什么,但是后院当中,老爷您吩咐采买的那辆马车消失不见了。”
许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说好的要在府上多住一段时间,这人怎么就突然不告而别了呢?
但如今仍已离开不知去向,他也没有其他别的办法了。
一起吃早膳时,许娉婷目光扫了扫外面的院落,但过了许久都不见那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许老爷子,“狐公子还没有起床吗?”
许老爷子本就有些纠结究竟要不要把这件事情给许娉婷,如今她既然已经问出口了,便也没有什么其他埋着的必要了。
“什么?走了?”许娉婷好看的眉心拧在一起,“他怎么能不告而别呢?”
但突然的,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难不成是因为昨晚我去找了他的缘故?”
“你说什么?”许老爷子这下是彻底的吃不下去早膳了,“你昨日干了些什么?”
许娉婷原本还想要隐瞒,但在许老爷子不间断的追问之下,终究还是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糊涂啊你!”许老爷子重重的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做如此恬不知耻之事?你要人家怎么看待我们许家?”
许娉婷这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后悔,“爹……我知道错了。”
“光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许老爷子冷着脸,“人已经走了,还能把他追回来不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你简直……简直是要气死我!”
许娉婷眼看着许老爷子的喘息越来越重,连忙跑过来替他顺气,“爹,你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
许老爷子长长的叹了一声,“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是你和狐公子无缘,既然如此,爹还是提前替你相看。”
“我不!”许娉婷厉声拒绝,“我不要嫁给别人。”
“那你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不成?”眼看着女儿如此的油盐不进,许老爷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再次疼了起来,“我知道你心怡狐公子,可人家已经走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反正我就是不嫁,”许娉婷赌气的开口,“与其随便找一个人嫁了,我不如就做一个老姑娘。”
“你简直就是胡闹!”许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很快就吩咐几个婢女上前,“把你们小姐带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许娉婷一下子慌了,“爹,你要做什么啊?”
许把爷子冷着一张脸,“做什么?自然是断了你的念想,在爹为你定下亲事之前,你就给我乖乖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哪也不许去。”
他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究竟是有多么的大胆的,如果自己的态度不强硬一些,许娉婷很有可能会干出独自一人逃出去寻找时喻的事情。
天下妖物横
行,许娉婷如此一个妙龄少女如果独自一个人跑出去,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把她强行关押起来。
许娉婷是没有想到自家爹爹竟然会做出如此冷酷之事,急得眼圈都泛红了,“爹,你不能这么做,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给别人!”
许老爷子头疼的捂住了耳朵,冲着几个丫鬟们挥了挥手,“还不快把你们小姐带下去!”
许聘婷一个弱女子,自然是挣脱不开好几个丫鬟的钳制的,很快,她的喊叫声便越来越远,弱的几乎快要听不见。
许老爷子身体一颤,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脊背有些弯曲,感觉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眉心,“这都是个什么事啊……但愿……娉婷将来有一天能够理解我的苦心吧。”
——
两杆红日溪桥上,半缕轻烟柳影中。
时候恰是正午,本该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却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寂静的几乎都能够听到叶子卷曲的声响。
忽然的,空旷死寂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缓慢的马蹄声,明远驾着马车踏进了安阳县城。
“怎么会这么安静?”明远对城里的寂静很是疑惑,他记忆中的安阳县热闹非凡,街道上常常都摆满了小摊贩,吆喝声,叫卖声讓成一片,充满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可此时的这里除了一片死寂,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甚至连声鸟鸣都听不到。
时喻察觉到了异样,掀开帘子探出了头,“怎么了?”
明远回头,眉心死死的蹙着,“这里很不对劲。”
时喻也发现安阳县城里安静的有些离奇,他略微将神识往外探了探,然后就看到家家户户紧闭的大门后面几乎都有一个人贴在门缝处,此时正透过那个门缝细细的打量着他们。
如此行径,时喻也是从未见过,不得有些疑惑。
他想了想,开口对明远说道,“先不管其他,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再说吧。”
明远点头,扬起马鞭抽了一下,停下的马儿再次迈开蹄子动了起来。
转过一个拐角,迎面来了一队巡逻的衙役,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武器,排成一队缓慢的行走着,目光灼灼的扫视着周围,似乎在搜查着什么。
马蹄声引起了那一队衙役的注意,为首的那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在看清楚了明远穿着的一瞬间,那个衙役的眼神当中骤然散发出了惊喜的光芒,他猛地抛下队友狂奔而来,看着明远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
“啊,你是道士……不,你是昆仑墟的弟子?”
昆仑墟的弟子所穿的道袍上有特殊的图案,天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被人认出来,明远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便直接点了点头,“是我。”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衙役兴奋的眼里都沁出了泪花,“你们终于接到我们传过去的音讯了,整整一个多月啊,你们要是再不来,安阳县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传信?”明远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是收到传信过来的啊。
但看着这名衙役喜极而泣的模样,明远也不好意思说出实情,“你先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死很多人?”
“你难道没有看信件当中的内容吗?”虽然心有疑惑,但衙役却还是将一切坦白,“一个月前开始就不断的有童男童女失踪,等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浑身的血液都被吸干了。”
“到如今已经死了三十四名童男童女,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干鲜血而亡。”
“我们怀疑是,有妖怪作祟。”
113
作为昆仑墟的弟子,最重要的一个本分职责就是替百姓降妖除魔,虽然明远并没有接到衙役口中所说的信件,但既然已经遇上了这个事情,就必须要处理。
只不过,这件事情似乎是他一个人解决不了。
顶着衙役期盼的眼光,明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隔着马车的帘子,面带凝色的开口说道,“前辈,您看这事……”
忽然,一只骨节修长的,洁白如玉的右手缓缓掀开了车帘,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姿卓绝的青年。
他怀里抱着一只毛色纯白的狐狸,一身雪衣衬的那双幽黑如墨的眸子越发的深邃。
“那就去看看吧。”青年薄唇微张,一到清冽的宛若清风拂面般的嗓音就落在了一众衙役的耳旁。
“太好了,县城里的孩子们都有救了!”一群衙役各个眉飞色舞,顿时感觉自己的前路又有了光亮。
“二位道长,”为首的那名衙役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时喻和明远,“我们的县衙就在前方不远处,能否先随我等前去见一见我们的县令?”
时喻微微勾了勾唇,点头应道,“前面带路。”
“好咧,二位道长这边请。”说着这话,衙役头子还又吩咐剩下的几个衙役,“还不快过来帮二位道长牵马。”
——
“昆仑墟的道长大驾光临,曹某人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在时喻他们坐着马车往县衙走的时候,就已经有几个衙役飞速的狂奔到县衙里面去报信,马车刚刚停在县衙的大门口,县令曹文耀就已经候在了那里。
他双手放在胸前十指交错,态度很是恭敬。
时喻一直知晓,在这个世界当中,昆仑墟的弟子的身份地位远比朝廷的官员的身份要高,如今才算是真正的了解到这其中地位的参差。
明远不过是昆仑墟一个资质不高的再普通不过的弟子,但作为县令的曹文耀对待他的态度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点头哈腰。
如此可见,昆仑墟在百姓的心中究竟是怎样一个神圣的存在。
“曹县令多礼了,”明远轻笑着点头回应,然后将视线投向了时喻,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前辈,狐道长。”
因为明远穿着昆仑墟弟子的服饰,所以曹文耀的视线一开始只落在了他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人。
如今听到明远的话方才转移目光,曹文耀的眉心就是狠狠一跳。
眼前的青年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墨发白衣,干净的像是隆冬时节的第一片初雪,可当对方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时候,曹文耀忽然有了一种仿佛自己早已经被看穿了的错觉。
按下内心的忐忑,他赶忙再次拱手行了一个礼,态度彼方才还要诚恳,“见过狐道长,门口风大,快快请进。”
吩咐手下的衙役们把时喻他们乘坐的马车牵去了后院,曹文耀将他们带到了正堂。
上了上好的茶水和糕点,一直笑意盈盈的曹文耀却突然垮了脸,“这一路上让二位道长见笑了,其实安阳县原本并不是这样的。”
明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安阳县是我的故园,自是知道它原本的样子,如今有妖孽残害安阳县的百姓,我等作为修道之人,定会将其抓获,不再让他继续为祸人间。”
曹文耀等的就是明远的这番话,刚才垮下的脸色又一次有了变化,那双微眯着的眼眸弯了弯,说话的语调也放松了许多,“明远道长如此有心,曹某自然再放心不过了。”
“之前衙役大概说了一下造孽作祟的事情,但具体的情况,还需要曹县令您细细告知。”明远抿了一口茶水,见时喻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询问事情的缘由。
“哎……此事说来话长,”一想到自己所管辖的县城内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人人张皇失措的样子,曹文耀就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此事还要从上个月初五说起……”
安阳县城虽然不大,但周边村落众多,每逢五日的市集的时候,周边村落的百姓都会带着自家种的农作物前来县城里交易。
那天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安阳县城像往常一样的热闹非凡,但没过多久,明亮的天空却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青天白日里天色突然变暗,百姓们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紧接着又是呜呜的刮起了狂风,风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吹的街道上的小摊东倒西歪,甚至是人都有些站不稳。
如此突如其来的事情让百姓们害怕不已,本以为是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惹怒了上天,从而降下了天罚,但狂风没过一会儿,就像来时一样迅速的退去了。
日轮从乌云后面探出了头,晦暗的天空再次变得明亮,似乎除了街道上的东西们被吹得四处飘散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特殊的事情。
然而,人们稍稍安定了一些的心还没有完全落地,人群中就猛烈地爆发出了一阵阵悲痛欲绝的哭喊。
——有人家的小孩子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这些小孩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们离开,但他们就是消失了踪迹。
丢了孩子的百姓们跑到县衙里面去报案,想要让县令帮忙找到他们的小孩。
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不仅是初五那天被丢失的孩子没有找到,接下来每天都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消失不见。
直到五天之后,又一次赶集的日子,几名担着自家地里种的货物想要到集市上卖的百姓在路过一处小树林时,发现了初五丢失的那几个小孩子的尸体。
那一共是六个小孩,三男三女,每一个的年岁都不大,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那几个百姓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衣不蔽体的躺在郊外的树林中,早已经死去多时,而且每个小孩无论生前胖瘦如何,此时他们的的尸体都极其的瘦弱,浑身的皮肤像老树皮一样皱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看起来无比的瘆人。
而且他们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紫当中还带着丝丝的惨白,就像是失去了浑身的血液。
曹文耀接到消息以后迅速派衙役们把小孩的尸体拉回了县衙,又指了仵作去验尸。
仵作检查了六个小孩的尸体,发现他们身上除了脖颈处的一个深可见骨的牙印以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伤痕。
但同时,每一个小孩都失去了他们所有的血液,浑身上下的血失得干干净净,连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如此还不足以让仵作感到心惊,更令他害怕的是,经过他的检查以后,他发现,这些小孩全部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放掉了全身的血。
小孩子们有意识,有知觉,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流尽,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逝去。
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不过是一群七八岁的小孩,此前却遭受了这般惨无人道的折磨。
一时之间整个安阳县都变得人心惶惶,每隔五日的集市再也办不下去。
为了防止后面那些消失不见的小孩也被如此残忍的杀害,曹文耀迅速命令手下的衙役们日以继日的巡防。
经过一天一夜接连不断的找寻以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后面失踪的那些小孩子。
但是可惜的是,那些小孩也全部都死掉了,且每一个都是被放干了浑身的鲜血。
死掉了小孩的长辈们哭着喊着想要要求曹文耀给予他们一个说法,想要让县衙早点将凶手给发布归案,但每一个小孩消失时,除了一阵呼啸的狂风以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曹文耀终究也只是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失踪不见,并且第二天他们的尸体就会出现在郊外的树林。
随着时间的延续,七八岁左右的小孩被残杀殆尽,那个凶手又将目光瞄向了年岁更小的孩子。
昨日失踪的小孩里,有一个才刚刚一岁,甚至还连话都不会说。
讲述完这一切缘由,曹文耀仿佛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满脸哀愁的瘫坐在那里,“我这个父母官当的,可真是失败啊……”
“这不关县令大人你的事,”明远赶忙劝解,“对方是个妖怪,你们不过是一群普通人,又怎么能够敌得过呢?”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是……”曹文耀表示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是越发的颓废,“已经死了三十四名童男童女,安阳县的小孩子,快要禁不住了啊。”
“前辈,”明远吸了吸鼻子,满含期待的望向了时喻,“您是不是有办法?”
按照曹文耀所说,抓走那些小孩子的那个妖怪术法貌似很是高深,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弟子,很有可能是敌不过的。
但一想到时喻那高深莫测的画符手段,明远瞬间又觉得他们可以了。
时喻盯着他看了一眼,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反而是漫不经心的询问,声音中夹杂着一抹饶有兴致的恶趣味,“办法自然是有,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出牺牲了。”
明远哪里想得了那么多,立马就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只要能抓了这个为祸一方的妖怪,做些牺牲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笑意,时喻勾唇,“但愿你说话算数。”
已而夕阳在,很快就到了那个妖怪抓捕童男童女的时间。
远离县衙的一处院落里,曹文耀带着一众衙役们早已埋伏在了周围,只剩下时喻和明远站在院子的中央,颇有股形单影只的味道。
明远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脸上充满了疑惑,“前辈,这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就这么干站在这里,那妖怪如果不出现怎么办?”
时喻轻笑出声,“谁说我们就要这样等在这里了?”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明远摩肩擦掌,大有想要大干一场的准备。
时喻勾了勾唇,纤长的指尖在自己和明远身上轻轻一点,二人原本高挑的身材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矮了下来。
片刻之后,两名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出现在了院子中央。
明远震惊的看着眼前缩小了一倍的时喻,佩服不已,“前辈如此手段,当真是厉害。”
但当他看清楚自己的打扮以后,敬佩的神情一瞬间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紧接着就是一声带着绝望的小女孩的声音响起,“为什么是我变成了女孩子啊?!!”!
114
坠落的夕阳融化在天边,一大片绯色缓缓应照下来,给小院里的一切都镶上了一道浅粉色的边。
院子周围树影攒动,但却看不见其他任何的人影,空荡的街道上,连声鸟鸣都听不着。
但此刻的小院里,却有两名看起来七八岁左右的小孩相互对峙着。
小女孩穿着一身粉红的裙装,裙子上面绣满了大红的牡丹,清风吹来之时,裙袂翩翩,花儿都好似活了过来。
满头的青丝被梳成了双丫髻,绿云一般的发髻间插了一枚银色的步摇,步摇下方还缀着只铃铛,女孩的脑袋晃动间,伴随着清灵的脆响。
只不过,如此一个玲珑有致的小女孩,脸上的神色却实在是称不上好看,漂亮的眉毛死死的拧在一起,几乎拧成了那叶片上不断匍匐前进的毛毛虫。
一股恶寒从心底直冲头皮,明远难受的想要把身上的衣服全部都给扒拉下去,想他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成年男子,如今被变成一个小孩也就罢了,结果还是一个女孩!
还是要脸蛋有脸蛋,要胸脯有胸脯的那种!
强忍着身上不断冒起的鸡皮疙瘩,明远神色复杂的看向了对面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小男孩。
脸还是他记忆当中的那张清冷卓绝的脸,只不过是五官和脸蛋都缩小了一圈,那双深潭般深邃的眼眸变成了圆溜溜的,看着就是乖乖巧巧很想让人rua一把的那种。
吸了吸鼻子,明远满含愁怨的开口,“前辈是想要将我们二人变成小孩的样子来吸引那个妖怪自投罗网吗?”
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宁远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刚才的自己,实在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种娇娇弱弱的小女孩的声音太过于让人感到心颤了些。
时喻的身形虽是缩小了,但整个人的神态并没有变,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明远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可又不想再用那种小女孩的声音说话,便只能用双手捂着嘴巴发出一串哼哼唧唧的声音。
时喻眼睛眨了眨,“你是在问我为什么把你变成了女孩子?”
“嗯嗯嗯!”明远疯狂点头。
薄薄的唇瓣微微勾起,带着些许稚嫩的淡然嗓音传出,“这个不知名的妖怪所需要的是一名童男和一名童女,你不变成女孩子,难道是我变吗?”
“况且……”时喻拖长了尾音,慢悠悠的开口,“我早就询问过你是否愿意做出些许的牺牲,你可是答应了的,如今难道想反悔不成?”
“我……”明远嘴唇蠕动了半天,但却被噎的说不出一个字,半天前他才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忘记,可如今这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和说话声音,他也实在是有些无法认同。
“就没有……”明远准备询问时喻是否还有其他的办法,时喻原本淡漠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上前两步一把牵起了明远的手,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拉着他走到了院子当中的一棵大树下面。
明远疑惑地看着时喻的行为,“我们是要做什么?”
时喻变戏法一般的拿出两把小铲子和一个小桶,然后指了指大树下面的泥土,语调欢快的说道,“二丫,我们一起来玩泥巴吧!”
“啊?”明远小小的眼睛当中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脑袋上也顶了一圈的问号。
二丫是谁?他们两个为什么又要如此幼稚的在这里玩泥巴?
然而,还不等明远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脑袋上就直接挨了时喻重重的一巴掌,“快点的,别废话!”
明远被打的有些懵,看了看眼前凶巴巴的小男孩,又想了想自己的武力值,明远最后还是很怂的抓起了小铲子。
学着时喻的语调,轻松明快的开口,“大哥,这里的泥巴真好玩呀!”
时喻眼睛眨了眨,随后有些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爹娘关了我们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可以出来玩一次,我们可要多玩一点。”
明远这下才意识到时喻话里的意思,恐怕那个抓小孩的妖怪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默默的观察着他们。
深吸了一口气,明远强行在心里告诫自己,“有大佬可以抱大腿,不用怕,不用怕!”
随后他牵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哥说的对,只不过光在这里玩泥巴也没有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偷偷的溜出去呀?”
明远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的期待。
“不行,”时喻拒绝的态度很是坚决,“外面有抓小孩的妖怪,像我们这么大年岁的小孩都被抓走了,我们要听爹娘的话,不能跑出去的。”
话音方落,原本还算明亮的小院却突然变暗了下来,一阵狂风服过,黑暗中出现了一道满是沙哑的女声,“你们爹娘说的对,不听话的小孩是要被妖怪给抓走的,如今……我这不就来了吗?”
“本以为已经没有了这个年纪的童男童女,却没想到竟是被这些愚蠢的凡人给藏了起来,幸好你们两个小屁孩不听父母的话偷偷跑出来玩,要不然我还没有办法抓到你们两个呢。”说话的女声沙哑的厉害,就像是尖锐的指甲抠在铜镜上面发出的声音一样,无比的沁牙。
说完这话,她又发出了一连串诡异的大笑,配合着黝黑无比的天色,恐怖的令人心颤。
时喻迅速将小女孩打扮的明远护在了身后,睁大眼睛很是警惕的扫视着周围,“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的,快点出来!我一点都不怕你!”
虽然嘴上说着不害怕,但时喻的身体却颤抖的厉害,那张漂亮的小脸上也是血色尽失,惨白一片。
“啧啧啧,”那个女声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小孩,强装镇定是没有用的,你颤抖的手早就已经暴露了你。”
时喻咬了咬唇瓣,拉着明远的手悄悄的往后挪,妄图想要躲开妖怪。
但那个妖怪早已经看穿了他的所作所为,还不等他后退几步,阴冷的风便再次席卷而来。
黑色的雾气仿佛是有了意识,裹挟着时喻和明远的腰后,就迅速的退了回去。
浓雾一点一点消散,小院里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明亮,小巧的铲子和小桶依旧放在原地,但却没有了蹲在树下玩泥巴的两道人影。
在天亮的一瞬间,曹文耀便立刻带着衙役们冲了出来,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个妖怪带着时喻和明远走掉了。
“这妖怪可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一名衙役满脸震惊的看着周围,“我们一直盯着两位道长,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就是没有发现那个妖怪的踪迹。”
曹文耀的脸色很是不好,若是往常也就罢了,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个妖怪究竟要抓走哪家的小孩,也没有办法提前布防。
可这一次,整个县崖的衙役全部都埋伏在了这里,提前做了那么多的谋划,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加大人手,不仅是县城的内部,郊外的树林里也要去搜寻,”曹文耀的目光扫过一众衙役,开始吩咐接下来的任务,“务必一定要找到两位道长,昆仑墟的弟子,万万不能在我们安阳县出事!”
其他的衙役们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可曹文耀沉浸宦海这么多年,早已经将朝廷和昆仑墟的关系摸了个彻底。
即便刚才被妖怪抓走的两位道长是主动来到安阳县,要帮他们除妖的,可如果他们真的死在了妖怪的手中,他们整个安阳县都会有大麻烦。
衙役们日夜巡防早已经身心俱疲,本想要哀嚎几声劝说一下曹文耀,可却在看向曹文耀的一瞬间,被他脸上过于难看的神色给震慑到。
这下,即便他们再过于迟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只能强打起精神,“是!”
——
夜色涂遍了整个天空,浓密的黑血遮出了星月,入目所见,一片漆黑。
只有几点零星的灯火,散发出淡淡的光。
黑暗的地下洞穴里,一名形容瘦削的男子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他的脸色很白,白的毫无血色,就连皮肤下面的青筋都快要淡的看不见。
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颧骨格外的突出,宛若是那将死之人缠绵病榻。
厚厚的棉被盖在他的身上,几乎快要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指节上仿佛除了盖住骨头的那一层人皮以外没有了一丝的血肉,像是用油炸了的鸡爪,皱皱巴巴的缩在一起,十分的骇人。
“咳咳咳!!”
密不透风的地下洞穴当中渗进来一缕寒风,只轻轻地扫过了男人的面颊,他便皱着眉头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
男人身体蜷缩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他拼命的用手捂着嘴巴想要抑制住自己的咳嗽声,可那喉咙处宛若羽毛拨弄般的痒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
他死死的咬着嘴唇,拼命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肩胛骨上的骨头都在薄薄的衣服上印出了明显的轮廓。
寂静的,悄无声息的洞穴里,男人的咳嗽声宛若洪钟。
又咳了一会儿,他的身形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闭的双眼骤然间睁开,瞳孔中一片血红,与此同时,他又张大嘴巴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当咳嗽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原本干净的床榻上出现了一大滩乌黑的血迹,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块鲜红的碎肉。
男人的嘴唇也被他咬的血迹斑斑,模糊一片。
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看向了床上的那一摊脏污,随后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快点把床收拾干净吧,要不然一会娘子回来看到了又要担心了。”
自言自语地说完,男人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可却在刚刚站起身体的一刹那,直接双腿一软,重重地跌了下去。
他实在是太瘦了,不仅是手臂瘦,一双腿上也没有丁点的肉,宛若火柴棍一般的双腿完全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只能无力的瘫坐在地。
“我可真是……没用啊!”
在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站起来以后,男人破罐子破摔的直接躺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幽幽的叹了一声。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用双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随后扯过自己的衣服下摆,小心翼翼地将床上的那一摊污秽给擦了个干净。
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活计,男人却已经耗费了全身的力气,做完这些事后,他的双手再也使不上丁点的劲儿,只能无力地将脑袋靠在床边。
片刻之后,洞穴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欢快的女声,“相公!我今天又找到可以治疗你身体的药材啦!”
男人瞳孔皱缩,没想到自家娘子回来的竟然会是这般的迅速,他咬牙拼尽了全力用双手攀上了床沿,挣扎着试图在自家娘子进来之前重新回到床上去。
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不过才刚刚抬起手臂,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圈的虚汗,刚刚抬起的上半身又重重的摔了下去。
“相公!”
女子在走进来的一刹那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惊的她直接破了声。
宛若一阵风一般的急速掠了过来,女子赶忙将男人抱上了床,随后声音有些哀怨的问道,“我不是说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随意乱动吗?”
男人很是虚弱,但看着担忧不已的娘子,还是强撑着安慰她,“我这不是想着最近一段时间吃了这么多的药,应当也是有些好转的,本想替你做些事情,不要让你那么劳累,可没想到……”
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透露着一股沉闷的死气。
女子心中警铃大作,她急忙抬手搭上了男人的脉搏,紧接着身体一颤,声音中夹杂着浓烈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是这样?”
她明明已经抓了三十四对童男童女,也尽数取了他们的血,可为什么相公的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是越发的孱弱了呢?
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难道她做错了?……
不,她没有错!女子用力的摇着头,方法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小孩!
本该是七八岁的童男童女,可因为安阳县比较小,百姓也不多,符合条件的童男童女一共也只有十几个,她只能放宽条件,缩小童男童女的年岁,却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害了她的相公!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女子紧紧的抓着男人的手,幽黑的眼眸当中充满了肯定,“相公,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不用了,”男人用力扯着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我拖累了你这么久,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不!不!”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女子猛地一下将男人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感受着怀中这人瘦骨嶙峋的身体,女子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一些。
但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的坚定,幽黑的眼眸中闪着凶光,像是一匹到了绝境的孤狼,“这里不行,我们就换个地方,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方法治好你。”
“没用的……”男人垂坠着的眼皮微微颤了颤,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当中也透露出一点晶莹,“我是被道士剖了妖丹,体内还有他留下来的术法时刻侵蚀着五脏六腑……”
男人将脑袋枕在了女子的肩膀处,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想要在临死之前再好好的感受一下对方的体温,“除非我们能让一个道士出手相救,再找到一个心甘情愿愿意献出自己妖丹的妖,否则……我必死无疑。”
“我可以把我的妖丹给你!”女子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我的这条命就是相公救的,只要相公能够好好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真傻……”男人费力的抬起手抹去了女子眼角的泪渍,就像是说遗言一般,一字一句的开口,“不要再这么傻了,笨兔子,以后被人家捉了去是要被扒掉皮毛做围脖的,我没有办法再把你从他们手中救回来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的身体他心里清楚,虽然娘子接连一个多月都找来了能够给他治伤的药,可除了一开始的几天起点作用以外,后面却是没有了分毫的用处。
他如今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估计就在这两天了。
他死了倒是无所谓,可他的娘子那么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
“别说了,你别说了,”女子几乎是泣不成声,“我一定可以救你的,这里不行就换个地方,没有人能够把我们两个分开,就算是死亡也不行。”
男人的身体太弱了,只这么一段时间,便又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眼皮不断的起起合合,可他还是坚持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他怕自己这一睡,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女子也发现了他的行为,强行将他按在了床上,“不用硬撑,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也不去。”
男人拗不过她,再加上本身也累的不行,便乖乖的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女子弯下腰在他眉心轻轻印了一个吻,“睡吧,等你睡醒了,我也就把药煎好了。”
说完这话,女子便抬手想要扯过被子盖在男人的身上,可就在她垂下眼睫的一瞬间,却突然发现床上有一块地方不太对劲,而且男人的衣摆的地方也很是脏。
明明她离开之前,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怎么……
女子呼吸一滞,猛的一下抓过男人的衣摆扯了过来,随后便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冲入了鼻腔,其中还夹杂着阵阵的酸味。
嘴唇颤抖的几乎快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过了许久,女子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血啊?!!”
女子神情有些崩溃,通过刚才的脉象就发现了自己相公的身体越发的孱弱些,可却没想到竟然已经弱到了这等地步。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整个人都有些绝望。
男人缓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安抚的开口,“我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你都吐血了!”女子歇斯底里的嘶吼,整个人状若疯癫。
“我……”男人苦笑一声,“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不……不会的!”女子一下子想到了她刚才抓来的那两个小孩,那两个完全符合条件的七八岁左右的童男童女,她紧紧的握着男人的手,整个人都有些惶惶不安,“我现在就去给你煎药,马上就去,等我!千万要等我!”
时喻他们被绳子捆住了身体被扔在了洞穴的另外一边,虽然隔着厚厚的山洞,但时喻还是利用神识轻而易举的探听到了里面两个人的对话。
很明显,抓住了他们两个,包括杀害了之前那三十四个童男童女的妖怪,都是那个女兔子精,目的则是为了给被道士打伤的男妖怪治疗身体。
男妖怪为什么会被打伤时喻不置可否,虽然他们之间的感情令人动容,但这并不意味着女兔子精就可以因此而随意的杀害这些小孩。
如今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也估算了女兔子精的武力值高低,是时候除去伪装了。
圆圆的大眼睛眨了眨,纤长的睫毛在眼颊下投下一大片阴影,时喻直接挣断了绑着自己的绳子,随后又取出了塞在嘴里的棉布,顺便还将明远也给解放了出来。
明远没有神识,也不知道如今的情况,看时喻竟然直接如此大喇喇的准备搞事情,惊的他一颗心砰砰直跳,“前……前辈,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是不是有些太明目张胆了啊?”
时喻没有说话,直接迈开腿走了出去。
明远见状也只能赶忙的跟上,“前辈你等等我啊!”
二人刚走到男人所居住的那个地下洞穴的门口,就迎面和出来的女子给撞了个正着。
时喻的一张娃娃脸上浮现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他歪着头对女子眨了眨眼,随后用那种儿童独有的清脆嗓音说道,“你好啊。”
女子瞬间瞳孔骤缩,她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小孩竟然有如此本事挣脱开她的束缚。
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她千瞒万瞒自家相公的事情,很有可能马上就要暴露了。
她手指迅速掐在一起,满脸狠戾的威胁时喻他们,“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还没有完全睡着的男人也听到了声音从床上坐了起来,“娘子,是你的朋友来找你了吗?”!
115
“他们……我……”兔子精一时之间门有些语塞,嘴唇蠕动了半晌,终究也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知道自己的相公心善,否则当年也不会在猎户的手中救下被抓去差点当了围脖的她。
如果让相公知道他之所以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活这么久,是自己抓了三十四个童男童女放干了他们浑身上下的血液,才让他维持至今,相公一定会万般自责,甚至还会就此亲自动手解决自己的生命。
她千辛万苦的隐瞒了那么久,甚至不惜撒谎欺骗自己的相公,将那些血液混合着一些滋补身体的药隐去气味后才给相公喝下去,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不想让相公自责。
可现在……
这两个不知道怎么挣脱了她的捆绑的两个小孩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还非常有可能会将她努力隐瞒下的一切大喇喇的给公开出来。
咬了咬牙,兔子精强行按下砰砰直跳的心脏,面带笑容的转过了身来,“对,他们是我在外面寻找药材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因为找到了之前我没有找到的药材,所以这次专门给我送过来了。”
兔子精自以为的强装镇定,但她不知道,她说话时万般颤抖的声音早已将她给出卖了。
男人失了妖丹早已和普通人无异,更何况身体又如此的瘦弱,他并没有看清楚站在兔子精身后的两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但听着兔子精颤抖的声音,他心中还是有了一抹异样的情绪,微微沉默了一瞬,男人再次开口,“既是你的朋友帮了大忙,那不妨请进来见上一面,让我当面谢过他们二人吧。”
“不……不用了,”兔子精的神色越发的慌乱了起来,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你身体不好,吹不得风,还是不要见外人,我……我自己来招待他们就好。”
“娘子,”男人的声音有些沉闷,话音传出的同时,还夹杂着几道细碎的咳嗽声,“我们不能做这等无礼之人。”
兔子精一下子就急了,她抓来的这两个七八岁的小童的模样是万万不能被自家相公给看见的,否则,她之前所伪装的一切都要被尽数给拆穿。
但相公这般模样,也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我……我……”兔子精的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了不正常的白,眼神四处乱瞟,试图找出一些话语来劝说自家相公。
“我没有大碍的,”兔子精接二连三的拒绝让男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总觉得方才说话的那两个人和他的娘子之间门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轻轻地叹了一声,语调中充满了落寞,“我就快要死了,难道在临死之前见一见娘子你的朋友都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兔子精听不得自家相公说出那个死字,厉声的反驳道,“你也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但男人这次却颇有些不依不饶的姿态,即便兔子精都快哭出来了,他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就在兔子精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她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润朗的男音,“我们兄弟二人刚从山里采了药回来,这副尊容实在是没有办法见病人,待我们稍微整理一二,再来见过姐姐的相公。”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兔子精一跳,她猛地转过身去,然后就看到那个长相格外精致的小男孩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而那个独属于成年男人特有的嗓音,正是从小男孩这里传出来的。
兔子精眉头紧锁,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她还想继续询问些什么,但此时里面躺在床上的男人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劳二位,鹿某在此先替我家娘子谢过二位兄弟了。”
时喻依旧是顶着那张小孩子的脸开口,“不必,姐姐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大家都是朋友,没有必要这么见外。”
男人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虽然不惧怕死亡,可却对自己的娘子放心不下,唯恐她在自己离世后被人欺负,毕竟是那么笨的一只小兔子,被猎户抓了还傻乎乎的亲近人家。
这两个自称是自家娘子朋友的人,应该是娘子的追求者吧,所以娘子说话的时候才有些支支吾吾的。
如此也好,就算他死了,娘子也不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会有其他人替他照顾娘子,挺好的。
他之前就猜测自家娘子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如今终于得到了解释,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可是……
心里怎么还是有些阵阵发酸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一直想陪着这只笨兔子,可惜呀,造化弄人。
他们终究还是要阴阳两隔。
“那相公你暂时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煎药,”兔子精见自家相公暂且信了时喻的这番说法,吊着的一颗心也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我马上就回来。”
男人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好。”
兔子精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就在她带着时喻和明远来到旁边的洞穴的时候,脸色却在一瞬间门冷了下来。
阴冷的寒风拂过,兔子精满脸的凶神恶煞,灼灼的目光扫视过时喻二人,里面带着浓烈的探究和打量,“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个小孩子会有那种声音?”
“我劝你们最好乖乖的把一切都告诉我,不要在那里耍什么小心眼,否则的话……”兔子精呲着牙,露出满口的利齿,“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们命丧黄泉!”
“如果你想让你的相公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的话,”面对兔子精的威胁,时喻不仅没有像明远一样瑟瑟发抖,反而是又威胁了回去,“你就动手试试吧。”
兔子精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双大眼睛当中充斥着血红,“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
时喻十分挑衅的闭上了眼睛,甚至还直接扬起脖子露出了动脉,大有一副引颈就戮的架势,就差扯着嗓子喊有种你就来呀了。
明远被这一幕吓得心脏砰砰直跳,他连忙一把扯过时喻的胳膊,说话时都在打着摆子,“你疯了?”
然而,明远意料之中的兔子精暴跳如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她那双通红的兔子眼在时喻和明远的脸上来回扫视了一番以后,又变回了正常的黧黑。
“你们不是普通的小孩吧?”兔子精幽幽的叹了一声,“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是说……”兔子精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直言道,“你们已经发现了是我抓走了那些童男童女,你们两个小孩儿,就是引我出现的棋子?”
说着话,她的目光环视了一圈,“这周围……已经布满了人了吧?你们想抓了我替那些小孩报仇是吗?”
“但是,小孩,”兔子精突然呲了呲牙,“我劝你最好还是告诉外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妖精,逼急了我,我真的会直接屠了你们整个安阳县。”
幽幽地叹了一声,兔子精学着方才时喻的话,“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试试。”
“外面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时喻摇了摇头,随后指尖轻轻一点,他和明远的身形迅速的拔高,不过片刻的时间门,就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兔子精瞬间门脸色大变,整个人仿佛是要发了狂,“你们是昆仑墟的臭道士!”
“我相公就是被你们这些臭道士给打伤的,我们明明没有害人,你们却问都不问就直接大开杀戒,如今竟然还有脸敢找到这里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来投,”兔子精周身浓雾闪烁,印着一道巨大的泛着血红的人影,她周身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恶意,仿若比黑夜更黑,比深渊更深,强大的悲愤让空间门都有了些许的扭曲,“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两个!”
明远吓的惊叫出声,匆忙躲到时喻的身后,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怎办啊……兔子精发疯了。”
作为昆仑墟的弟子,明远自然也是接过了一些降妖除魔的任务,但他之前遇到的精怪的修为都很低,仅凭他自己就能够解决。
但眼前的兔子精却实在是有些厉害,在她周身散发起浓烈的黑雾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中升起了一股惧意。
一股还没有战斗,就已经害怕的感觉。
兔子精哈哈大笑,虽然不知道这两个道士究竟用了什么方法隐去了自己身上的气息,但在他们二人恢复自己原本的样貌的时候,她还是察觉到了他们的修为。
“不过是才刚刚入门的两个小道士,就敢大摇大摆的跑到我的洞府来,你就当真以为我们妖精都是吃素的不成?”
浓烈的黑雾中,兔子精一双通红的眼眸仿佛是在滴血,“一报还一报,正好拿你们两个臭道士的本源给我相公治病。”
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兔子精不再继续废话,调动起体内的妖力就直接攻向了时喻。
却突然,一张黄色的符纸从时喻手中缓缓飞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兔子精的脑门上。
刹那之间门,腾空而起的兔子精身形一顿,随后便毫无预兆的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她周身的黑雾也散了去,疯涌的妖力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被摔的有些发懵的兔子精。
“这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了什么?”兔子精有些茫然,明明她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澎湃的妖力,可就是无论如何都使不出来,而且更让她难受的事,她的身体仿佛是变成了一块石头,没有丝毫的办法动弹。
“哈哈哈哈,活该!”明远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你凶,有本事你继续凶啊!”
自己被定着的时候万般难受,当时的他都直接被吓得尿裤子了。
但现在看着兔子精也被这样定住,明远的内心很是诡异的得到了一股满足。
仔细的欣赏了一下兔子精的窘迫,明远咧着大嘴笑了两声,“真是活该!”
说完这话,他又十分狗腿地凑到了时喻面前,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捏着时喻的手臂,“前辈,你的这个符纸可真好用,等空闲下来的时候,能不能教教我啊?”
时喻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开口,“到时候再说吧。”
“好咧!好咧!”没有得到时喻明显的答复,明远也不恼,反而是态度越发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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